曲周龙灯夺魁记
广平府知府杨浩接旨后,不敢怠慢,遂向所辖的永年、曲周、肥乡、鸡泽、广平、邯郸、成安、威县、清河等九县发出文告,明文指令各县除在本县元宵节时举行“社火”活动外,还要选派一支有当地特色的演出队到广平府城校场进行比赛,类似于现在的“调演”或“会演”。结前三名进行嘉奖,如有敷衍塞责者进行处罚。
各县知县接到通知后,心想闹“社火”(即指元宵节的文娱活动,后来人们也称之为“花会”)本是件民间娱乐的一件小事,意当成头等大事来抓。乃是小题大做,但又不敢违抗。曲周知县把县丞这个“副县级”干部和“正局级”的主薄、典史、教谕等召来召开联席办公会,商讨曲周县拿什么节目参加比赛,有的说南阳庄的公摊舞要钢叉不错;有的说李庄的花车甚好;各执一词,决议不下,知县让主抓文化教育的教谕表态。这个老学究振振有词地说:以舞龙灯最为合适;理由有三:一是曲周龙灯在直南、豫北、晋东南、鲁西四省交界处独此一家,物以稀为贵;二是在广场上演出观众成千上万,人声鼎沸,小打小闹压不住阵脚,而龙灯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场面宏大最容易叫好;三是:人们对龙敬而畏之,又喜而爱之,综上三理,夺魁有望。
老先生的一席侃侃之谈,使众人顿开茅赛。知县当场拍板,自己挂帅,县丞主抓,教谕协办,从东街、前后河东、南北铺选来舞龙高手,加紧训练,准备一战。
转眼元宵节到了,各县代表队云集广府城中的校场。校场搭建了观礼台,上有芦席吊顶,下有红毡铺地,廊柱上写有对联一幅,上写:皇恩浩荡歌舞昇平庆元宵,各展绝技看谁功夫高一筹。横批是:普天同庆
舞台上前沿设三排座位,前排正中首席是从省里来的布政使的座位,这们布政使不仅官大是三品大员,而且是个大玩家,爱新奇,图热闹,不顾公务繁忙,借视察民情为由远道而来。广平府知县又称太守,刺使,相当于司(市)级官员,坐在次席作陪。其它官员按照品阶高低依次而坐,九位知县都是正七品不分高低,大体按照年龄大小依次排列。
知府为了标榜公平、公正、公开、不搞暗箱操作,对演出顺序由抽签而定。曲周知县运气不佳,抽了个倒数第一。一般情况往往演出到了最后观众精疲力竭,便及早退场,,影响演出效果,但是曲周知县也不能埋怨别人,只好埋怨自己手臭,缺乏运气。
到了晚上七点半时,知府宣布演出开始。
首先上演的是邯郸县的滩戏,这是古老地原生态的巫舞,演员各戴凶恶丑陋的面具,披头散发,装鬼扮神,大呼小叫,疯跑疯跳,使人毛发倒竖,心惊肉跳,很有冲击力和刺激感。
接着由肥乡演出跑竹马“十二寡妇征西”,由十二名长像漂亮的男小伙子化妆成身披铠甲,背插令旗的杨门十二女将,在场上竹马冲锋陷阵,颇有巾帼气概,赢得了一片叫好声。
第三演出的是清河县代表队的《武二郎怒*潘金莲》。那个武松扮演者头带软巾英雄盔,身着箭衣,一脸*气,让人一看便知是位嫉恶如仇的英雄好汉;那个西门订戴绿关幞,腮边插一朵黄菊花,色眼眯眯,一副地痞流氓的形象;那个潘金莲本应是个风流俊俏的美人胚子,遗憾的是在她腮上涂了一个大大的黑痣,有点大刹风景,那王婆更是不伦不类,耳朵上挂了串红辣椒,发髻由铁丝高高撑起,使人忍悛不乐。
第四家上演的是鸡泽的《大头和尚度李翠》。李翠原型是一位早寡良家妇女,丈夫早逝。有一高僧想点化她跳出苦海出家修行。但民间人把它改成为老和尚不守佛门规定,与小寡妇调情,虽然格调不高,但演得幽默滑稽,趣味性强,赢得了不少人的掌声,连观礼台上的大小官员们也有失正人君子的谦谦之风,背过脸去乐得眉开眼笑。
演到中间进入最佳时段,轮到东道主永年上演了,永年县是广平府的首县,广平府衙门和永年县衙门双重所在地,占尽地利,观众中十有八九是永年人,占尽人和,知府大人喝的是永年水,吃的是永年粮,占的是永年地也自然向着永年。也不知抽签时是如何作的弊,方正永年抽了上上签,而且别的县演一个节目,而永年县是两个节目,这无形中它的中奖率就提高了一倍。
永年队一登场,观众就欢呼雀跃、掌声四起,形成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
首先演出的是民间歌舞《四辈和玉妹》,扮演四辈的男青年,身材英俊,噪音清纯,舞姿优美,据说有许多“粉丝“暗恋着他;因为当时尚不许女性登台,演玉妹的是位“男旦”,他杨柳细腰,粉面桃腮,音质甜美,舞姿轻盈,外人送外号叫“万人迷”八个伴舞的演员个个俱是粉雕玉琢,极具性感。观众们看的赏目,听得悦耳,陶醉在剧情之中。当演员谢幕时才如梦初醒。
永年县的第二个节目是唢呐咔戏《秦香莲》,唢呐咔戏那是永年的招牌,闻名全国,出过“吹破天”“一声雷”冲大炮”等许多名艺人。这次参赛的俱是全县唢呐界的精英,吹奏包公的艺人卯足了力气,鼓起腮帮,使尽全身解数,吹出的音调浑厚高昴,苍凉悲壮,粗犷激越,声震屋瓦。尽显一身正气的忠臣气概;吹奏秦香莲的音调低廻委婉,如泣如诉。令人闻之断肠,吹奏国太皇姑的腔调傲慢尖酸,趾高气扬,他们用唢呐模彷人的唱词,惟妙惟肖,天衣无缝。演奏中,掌声一阵高过一阵,叫好声一浪高过一浪,观众的激情在焕燃烧,永年县知县心中在喜,认定获奖的第一名非永年莫属。
由于永年演出的过于精采,观众还沉浸在优美酣畅的唢呐间乐声中,尽管下边几个县演出的“拾花桌“、跑旱船”、“拉花车“等也相当精彩,但人们兴致已退,反映平平,并有些人体力不支,开始退场。
正在此时,司仪宣布,最后一个节目是曲周的龙灯。人们听了为之一振,他们早就听说过曲周的龙灯大名,有的亲自到曲周看过,知道曲周龙灯十分了得,有不少人是专门为看龙灯而来,便提起了精神,提跬引颈,擦眼拭目,趋前观看。(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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