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吉尔尼斯,旅行者和商人们最先想到的一定是或幽绿或血红的锐利目光,难以渗透月光的深林,万顷虬曲联结的根系以及其中孕育的腐烂物与食腐者。没有哪个吟游诗人愿意涉足它的过去,也没有谁的水晶球能准确预告它的未来。
苔丝见过吉尔尼斯的许多面,但这样的景象属实是少之又少。战争胜利的狂热俨然是很久远的回忆了,但她还是能依稀辨出眼前的高墙。披坚执锐的卫兵偶尔巡逻经过,苔丝试着求救,但是毫无效果,卫兵们仍机械地沿着路线前进。身后的村民围着营火分一袋酒,火焰噼啪作响的营火的声音和啤酒杯里的泡沫一样迷人。
好疼……这是她的第一感觉,腰间的军刺和短铳都还在,可即便不在,谁又敢试图绑架格雷迈恩国王的女儿?苔丝朝那群卫兵挥手,但仍没得到预期的回答。
“孩子,向前走,去抹掉这个王国染病的源头。“沧桑的声音忽而出现,苔丝努力想探寻她的源头,却发现那声音就在她的意识深处。
是啊,王国究竟染病多久了,在她初学着看地图的时候,老国王的叹息就已经在她的脑海中根深蒂固,如今吉尔尼斯想要振兴,就像在头顶的巨石中豁开一条裂缝。
“吉尔尼斯,最不缺少的就是界碑,噬人礁,隔绝了我们和大海;格雷迈恩之墙,切断了我们与联盟;白昼和黑夜,使我们挣扎在理智与狂暴中;王城阻断女巫森林的怪诞,却也使我们陷入权斗的漩涡。孩子,记住,界碑之外即是恶。”
界碑……也是振兴道路上需要铲除的巨石吗?
眼前的世界破碎成片,略能感受到温度的营火和酒客的喧嚣都碎裂在地。
苔丝注意到服装上的异样,兜帽覆盖的感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名贵礼服的拘束和任何女性都会随之渐渐膨胀的虚荣心。楼下舞池里王公相互致意。美酒的醇香浸透空气。
她记起来了,她来是参加克罗雷领主的舞会,今夜她不是摆弄袖剑的潜行者,而是吉尔尼斯矜贵的公主。
“想想那些你应得而不得的时候,苔丝。“,克罗雷微微举杯的手仍然很稳,就像在为火炮校准一样。“进女巫森林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个聪明人,我们可以联手攥住这个王国,看看外面的军队吧,今夜他们就会为我们献上我们各执一端的王冠。”
“可我要是告诉你,如今王座上的人是我的亲生父亲,吉恩·格雷迈恩陛下,你会因此囚禁我吗?”或许是礼服的带子勒得太紧,苔丝感到从未有过的紧张气氛在他们之间蔓延。她只能再一次咽下杯中的酒,从未有过的尴尬,杯子和对面的人都是。
从未,苔丝告诉自己,记忆里的克罗雷从来都是扯着嗓子大喊大叫,从来都是在他随车的火药桶中偷偷藏几只酒桶,她想过消灭女巫之后克罗雷扛着酒桶,就像扛着几天前还令她心安的炮管一样大摇大摆地来王宫找她聊天,或是接了传说悬赏后涎皮赖脸地求她出山。而不是这样,在府邸的名贵餐桌上推杯换盏,堂而皇之地讨论权术与叛乱。
“哈哈哈哈哈哈哈……”也就只有从这笑声中苔丝才能找回和她并肩作战的雷管的影子,可酒杯中倒映的那张小人得志的嘴脸,仍旧陌生而遥远。“怎么会呢,公主殿下,我很乐意抓住这个独享王冠的机会,只不过……有什么愿望的话,恐怕过了今晚就不灵了。”
“比起女巫森林虫豸般的生活,我会更喜欢数不清的愿望多一点。” 苔丝努力使自己看起来和那些贪得无厌的贵族一样,曾经她抗拒的宫廷仪容如今自然地嵌入她的举手投足,“达利乌斯先生的愿望就是我的愿望。”
尽管苔丝试着尽可能诚恳,但那个从心底厌恶权术的苔丝·格雷迈恩口中仍是满满的讥诮。“那么我的礼物就应该是王宫里的每一处警戒,每一道暗门和每一个金库,对吗?”苔丝向他伸出手,“或者,吉尔尼斯公主的通信证,让您的军团所向披靡?”
克罗雷欣喜地伸手来接,触感之中却并没有自己想要的东西。恍然只见苔丝眼底闪过一瞬的嘲弄,下一刻六寸的袖剑就洞穿了自己的咽喉。
苔丝冷冷地盯着克罗雷正飞速失血的伤口,血液在名贵的地毯上蜿蜒,楼下的歌舞声恍若无物。
“你可能不知道雷管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他的字典里绝不会有背叛二字,他可能会因为税收或者别的什么不满而跑去找老国王决斗,而不会躲在军队背后,像一条不敢露头,甚至吠不出声的狗。”
“ 有一次我们在追踪悬赏目标的时候,撞上了一群彻底狂化的怪物,沼泽里,树枝上,甚至身边的灌木,无穷无尽,雷管在高地上压制了三个方向的怪物,而我只负责一个方向,还是让一只躲在阴影里的枭兽偷袭得手。胸甲在那样的攻击下根本只是摆设。”克罗雷只是捂着失血的**,这样的状态下他根本无法发声。
“你一定明白这种感觉对吧,好像所有的世界都变成苍白色,哪怕有几秒钟停下让自己处理伤口也好啊,可是怪物太多了,只能不停地挥砍,躲避,格挡。雷管还在高地上吼叫,我听不清他说什么,也没法告诉他现在他的后背并不安全,我像个溺水的人,只能挣扎着捕捉到隆隆的炮声。”
“可他还是来了,他的吼叫越来越近直到我清楚地感受到那个魁梧的家伙就在我旁边,他扛起我甚至轻松过扛着他从不离身的火炮。怪物们还没从炮火覆盖的惊恐中缓过来,几十秒后将是更为猛烈的冲击。”
“我冷笑着让他放我下来,否则他的情人将被那些疯子撕碎。”
“他吼我,说我要是不行一开始就应该老老实实在他背后躲着。”
“那时他在近战上甚至不是我的对手。”
“一个炮手,丢了炮,拔出自己的刀来救你。”
“我们没命地逃,他挥刀清理沿路的怪物和荆棘。”
“我用我所有的力气瞄准扑上来的怪物,的眼睛。”
“最后我们靠在城墙跟生火,篝火里我和他都是满身的泥浆和血污,他衣服上的领章和铜钉全掉了,悬赏目标也丢了,我们两个落魄的家伙盯着对方看了一刻,却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
“那时我想这该有多好啊,我是潜行者,他是战士,我清理试图靠近他的,他消灭我够不着的。也许有一天我更期待一只故意被我漏掉的怪物扑向他,随后我在他惊恐的眼神中把当时他吼我的话一并吼回去。”
苔丝盯着已然瘫软在椅背上的克罗雷,眼神中少有地出现一抹明媚的笑意,却是给截然不同的另外一个人。
“你和雷管很像,声音,容貌。可是有一点不是。我们都憎恶这个带着伤病的王国,可他的炮管对准的永远是前途的黑暗,而不是身后的家。”
眼前的克罗雷(如果他还能被称为克罗雷的话)发出了本不可能实现的尖啸,各种怪诞不堪的声音和画面一同破碎,黑暗的尽头是一枚古铜色的勋章。苔丝知道这个,那是他在女巫森林的任务结束后用**的外壳打造的。尽管后来他多了很多勋章,但伴随他出场最多的仍是这个。“今天那些话我可没脸对你说。”苔丝笑笑,抓起那个还带有余温的勋章。
黑暗开始在暗青色的街区中消褪,苔丝眼前的道路在恢复视野的那一刻起就被灯火点亮,大脑里像是灌进了人潮的欢呼声。今天这里……想起来了,是巴内斯剧组巡回公演的日子。吉尔尼斯大剧院门口的巨幅海报和点燃焰火的花车都在宣告着这次的公演是多么夺人眼球。
《怪诞之夜》,今夜的压台大戏,人潮开始缓缓移动,自动为吉尔尼斯的公主让开道路,所有人在道路敞开后都整起划一地扭头,用诡异的目光和僵硬的角度迎接吉尔尼斯的公主光临。
苔丝一直能感受到她从未离身的武器,克罗雷府邸中的忽略感可能来自内心深处的顾虑和惊疑,但如今这个怪诞的故事需要一个结局。苔丝没有顾虑,昂首踏上延伸到剧院铜像内部的舞台。人潮窸窸窣窣地移动着,却只是封锁了她身后的道路。身后的共鸣钟敲响,今夜的剧院只对一位访客开放。
她看过这个故事,很久以前它就在宫廷间流行,一些没有被诅咒的贵族会设法弄到出境的公文,追逐巴内斯的脚步去往每一个演出车到达的城市。但她讨厌这个故事。
一个夜晚男孩变成了被他在白天里砍倒的树,又或者是失手摔碎的碟子和碗,白天的大树轰然倒塌,满地流着墨绿色的血,男孩会在圆月用利斧劈开自己的脑袋,在近乎疯狂的动作中归于平静。 与此同时重新站起的树却开始了诡异的舞蹈,他们唱着晦涩难懂的咒语,手中扭动凋零的树枝渐渐变成粉嫩的手臂。午夜的钟声响起,男孩的家人出现,用劈碎的柴烧旺壁炉,庆祝狂欢节的到来。故事到此落下帷幕。简单到甚至称不上诡异的故事,在演员的唱腔和舞步中却哀伤异常,少年狂暴地挥舞斧子时口中是轻柔地祝祷,树人们的蜕变伴随着却是痛苦的咆哮。今天就是狂欢节,那么必然会有一个男孩消失在昨夜。
“是麦迪文大人的魔法。”一身礼服的巴内斯不知何时来到她的背后,“没有人会在这场演出中受伤。”苔丝点点头,也像是凭空取出般,将一张粉红色的邀请函递给他。
剧中的男孩却并没有挥舞起利斧,本该出现的树人也不见了踪影,男孩避开所有人的目光,蹲坐在墙角摆弄一只草扎的**。
“怪胎!打死他!”路过的小孩朝着他丢石头,他不敢还手,用身体死死护着手里的**,碎石在额角划出血,绘出狰狞的花纹。
今夜的剧场只有苔丝所在的位置亮起灯光,所有的表演都只为她**服务。男孩微微昂起的侧脸……该死,她知道这是谁了。
“肖尔是怪物!我早就告诉你们了!” 草扎的狗似乎也跟着肖尔长大了,开始撵着男孩跑,肖尔脸上的血迹已经干涸,露出她熟悉的伤疤。
“怪物!怪物!”台上的人群自动与肖尔划出他们认为的安全距离,狗群环绕在他身边,每一声“怪物”下都有一条精壮的猛犬倒地哀嚎,肖尔选择了哭泣,选择让那个只能对着墙角保护小草狗的男孩,舞台上白昼与黑夜的更替中苔丝一直握拳看着他,看着每一次重新缩小的他手中的**都变得更破碎一分,直到最后彻底变为一堆草绳,直到最后,保护**的肖尔对着人群开了第一*。
人群如最初的小孩那般四散奔逃,剧组的小丑将他们的慌乱刻画得如同噩梦入侵。苔丝刚松开的拳头随着大门轰然洞开而下意识地再次握紧,四面八方都是王国的卫队,为首的直面苔丝行礼。
“公主殿下,请协助我们抓捕怪物。”画着红叉的通缉令递到她手中,余光里巴内斯对她报以嘲弄的微笑,拄着手杖缓缓退场。通缉令上肖尔的照片赫然在目。
“先生们,恐怕你们得不到我的帮助。”苔丝微微皱眉,将手里的通缉令撕碎。“我目睹了一切。他不是怪物。”
“公主包庇怪物,一并拿下!”苔丝看着这个不知何时气宇轩昂的卫队长挥舞手臂,身后的卫士转而齐刷刷地将目光对准了她。苔丝叹了口气:“你最好知道你的对手是谁。”
幻境里的卫队跟现实一样不耐揍,苔丝凭借剧院的座椅对长戟进行规避,对于国王的卫队苔丝倒没舍得下狠手,只是借力把他们打晕罢了。唯一的变故是肖尔,那家伙对面前的攻击完全装作看不见,苔丝忙扑过去击倒围攻他的两名卫士。从头到尾肖尔就没正眼看过气势汹汹来*他的卫队,只是眼神空洞地一直念着什么。
“怪物猎人肖尔”,苔丝一听气乐了,还惦记着你那破身份呢,你猎怪物人猎你,得,到最后大家都是怪物。
苔丝一愣。
是啊,到最后大家都是怪物。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会没由来地憎恶这个故事。故事里获得新生的是男孩,沦为柴薪的是怪物,可更早之前,谁又能判断纯良躯壳下的心究竟是什么呢?这个故事里人人都在猜忌,猜忌着对方会是下一个,猜忌着谁又猜忌着自己。
在吉尔尼斯,人人都是怪物罢了。所以那些底薪的,游走在怪物和市民之间的家伙不会见证每天发生在身边的故事被搬上舞台,能看到的家族必然逃脱了诅咒,在这样一个皓月当空的日子花重金购得一票,施施然地欣赏永远不会在自己身上发生的悲剧。
“他只是平时不说话,只是平时和狗群相处,你们凭这个认为他是怪物,还是凭他,永远不会觉得别人是怪物?”苔丝揪住已经吓得瘫软的队长,“你怀疑的人里会不会有自己的亲人,我们保护这个王国,是一次次失去自己想保护的人,却拼尽全力去捍卫那些虚无缥缈的猜忌。”
苔丝的后脑碰上了冰冷的*管,不知何时还在自我催眠的肖尔重新捡起猎*。苔丝惊讶地望着他,肖尔没有开*的打算,只是直勾勾地盯着苔丝的嘴角,像是期待她说出什么。
苔丝可以轻易夺下她的武器,但她觉得很累了,原本想说的劝慰的话堵在嘴边,到最后变成一声悠悠的叹息。
“对不起,肖尔……以这样的方式…参与你的童年。”
面前的肖尔忽然笑了,正对着她眉心的*口指回了自己的太阳穴。“为什么你从来不觉得我是怪物呢?”肖尔遗憾地摇摇头,“我冒用了你朋友的外型,他对着墙自言自语的时候,一定在等谁对自己说这样的话吧。对于你许诺的王国,我猜他会喜欢的。”
“我也是。”
砰!
最后一颗铅弹出膛,黑烟散去后留下一只小小的犬哨,上面被很认真地刻上一只草编的**。
华丽的剧院轰然倒塌。穹顶的碎块落在苔丝脚边,嵌着整整齐齐二十颗弹丸。
原来最后他也没有真的对着人群开*。
钟楼。
“姐姐我好怕,钟楼里有怪物!” 先于眼睛适应钟楼里的黑暗,双腿的异样直接让苔丝陷入沉默。
视野里仅到她腰高的小女孩死死抱住她的腿大眼睛里满是恐惧。
???见鬼。
“咳,那个……姐姐就是专门抓怪物的,带我去找它。”
“不不不不……不行!姐姐你打不过它的,我们快跑,它来了!”
咚,咚……
这绝不是阶梯的回响,而是某颗巨大的心脏!
钟楼旋梯的上方应当是露台,而此刻却遥远得望不到头,本该只有数寸的铜舌更像是天柱般贯穿整个旋梯。
等等……前面两个是假的克罗雷和肖尔,那这个……
头疼。
咚……
原本来自下方的声音似乎突然变成了上方,铃舌发出颤动,苔丝在平台上屏住呼吸,怪异的响动消失了。
“呃……那个,小朋友,如果打不过,那我们总有出去的办法吧。”苔丝心里对那家伙确实有些许忌惮,这几乎相同的场景和永无止境的阶梯也让她心里一肚子火气。
托奇摇摇头,因无辜睁大的眼睛重新被恐惧填满。
苔丝气得狠狠锤了铃舌一拳,除了嗡嗡声外钟楼似乎有了新的变化——楼里积压的灰尘四散纷飞,旋梯已下的楼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断裂,预料之内的巨响并没有出现,好像断裂的楼梯就落入了虚空之中。
咚……咚咚咚。
是钟声……还有混合着刚刚沉寂下去的心跳声。
怪物就在上面。
“别出声,它……会听到,不动也不说话……就没事。”
“我们得向上,现在是十一点的报时,一个小时后,我们必须敲响第二次。”
“钟……钟声会引来怪物。”托奇溢满泪水的眼神刺激着苔丝的神经。
“向上,别怕它。”苔丝一脸严肃地检查自己的武器,“出什么事你先走。”
咚,,咚。
怪物还在靠近。就是现在。
苔丝踩着栏杆跳起,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掷出她所有的飞镖。
薄刃破空,撞击在砖石的内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视野内没有任何怪物的影子。
可随即响声再起。
苔丝弹出袖剑准备警戒面前的黑暗,但随着她隐藏气息,怪物似乎又走远了。
敲钟。钟声不是能吸引怪物吗那就让它来!
第一次崩塌…
“为什么你总是什么也做不好!”
咆哮。
重置。
第二次崩塌…
“老师快看!她的随机法术永远只能变出松鼠!”
“她作弊!”
争辩
重置
第三次崩塌…
……
原来你过去,就一直活在这样一次次的修正里吗?
镜像里托奇的身影永远在高塔里奔跑,目之所及并没有怪物的身影,而当她累了停下来了,黑暗又逐渐覆盖几级尘封的楼梯。
“没什么怪物对吧,你害怕的,是自己的心跳声。多去其它时间线看看。”
现在的托奇向着过去那个总是惴惴不安的托奇伸出手,慢慢擦去她脸上的灰,苔丝听见她说:"我原谅你了。"
楼下的小女孩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纵身跳下楼梯。
虚空中吐出一只精致的怀表,指针永远指向11点59分。
界碑到底是什么。
叛乱永远敌不过时间和公正,正义的“改革”被改编成便于传唱的歌谣,蓄意的“谋反”被镌刻在记载耻辱的铜柱上。叛乱使格雷迈恩王室几经动摇,但旧的秩序褪下,换来的是更稳固而更忠诚的统治。
猜忌永远敌不过真诚。
吉尔尼斯憎恶联盟,但有一天格雷迈恩之墙会轰然倒塌,侏儒的铁路链接吉尔尼斯的心脏,来往的商船在海港相继扬帆,冒险者们成立创伤小组,在女巫森林除了划给女巫的自然保护区之外将遍布人类的营地。
恐惧永远敌不过开拓,
很久以前他们畏惧怪物,然后畏惧一到圆月就嚎叫的村民,然后是高墙外联盟的战旗,沼泽里作妖的女巫。恐惧不过是自己心跳。
真正的界碑只是时间罢了,时间把满目疮痍的过去留给吉尔尼斯,也留下任凭书写的未来。界碑分割时间的片段,连接起来就是吉尔尼斯不可忽视的历史。甘于沉沦者沉沦于昨日声色,处心开拓者投身于明日苦楚。
当晚苔丝在地板上睁开眼时一只满脸不屑的渡鸦正停在眼前,渡鸦歪着头把脚下的信件踢到她面前。
达利乌斯的家徽。苔丝忽然心头一紧。
午夜的钟声适时敲响。
里面居然是那三个家伙的联名落款,信纸上赫然写道:“肯德基疯狂星期四,错过今天,再等七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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