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华丽乐章中感受过山车般的情感转换

作者：成啸

作为第39届上海之春国际音乐节“中法音乐交流展演季”的开幕演出，指挥家许忠携上海歌剧院交响乐团与合唱团带来的柏辽兹戏剧交响曲《罗密欧与朱丽叶》，前晚亮相上海交响音乐厅。法国浪漫主义音乐开创者柏辽兹，用戏剧交响曲这一创新的艺术形式，表达着对莎士比亚无比的崇敬与热爱，也是他自己“音乐与文学、与戏剧紧密结合”主张的身体力行。

全篇作品分为七个部分，融合了交响乐队、合唱、独唱等多种形式，但作品的表现形式不同于歌剧，而是在乐队、合唱、独唱之间穿插，还使用了大段朗诵和咏叹调，构建出复合的表达结构，诠释了柏辽兹对爱情的理解。全篇以音乐抒情为主，合唱、独唱承担叙事功能的形式展开，作品悲喜交加的结构，虽然提高了演绎难度，但也提供了更有层次的诠释空间。序章的乐队赋格展现了两大家族之间的斗争，尤其是管乐的激昂，更是将两大家族的世仇展现得淋漓尽致，而合唱和独唱的介入交代了故事背景，推进了情节，仿佛将观众以第三视角带进故事之中，卡普莱特家族的舞会以抒情柔缓的音乐铺开，时而狂热时而轻盈的舞曲，让观众仿佛置身于舞会，随着音符翩翩起舞，清丽的木管与温柔的弦乐又仿佛窃窃私语般讲述了两位年轻人在阳台上的初识与情话，大段的纯乐器表达，以乐曲的方式描绘出了戏剧舞台般的画面感。但柏辽兹对莎剧的诠释又怎可止步于此，他并未完全复制戏剧的情节，而是在玛布女王后，直接跨越到了朱丽叶的葬礼上，这时的合唱削弱了叙事的功能，低吟着配合乐队的凄厉与悲伤。朱丽叶醒来首先是单簧管的狂喜，随后在小提琴的高音下走向绝望，音乐的悲愤走向了高潮，这对情侣最终痛苦地死去，与前章爱情初见时的喜悦形成了巨大的反差，更是突出了莎剧原有的悲喜交加意蕴，观众在华丽的乐章中感受到了过山车般的情感转换，便是柏辽兹大师的手笔。而在终章中，劳伦斯神父的独唱以咏叹调与朗诵的形式讲述了两大家族从开始的争吵，最终悔过感召和解并立下盟约的过程，大段的咏叹调、朗诵诗、独唱与合唱之间的穿插对话，将故事推向由悲到稍有欣慰的结局。

这场音乐会上座率目测超过九成，在曲目的欢快部分，观众仿佛随着舞曲般的旋律感受到男女主人公初见时的青春悸动，而在悲情的乐章中，又让人沉浸在生命与爱情的逝去里久久不能自拔。悲喜交加、起伏有致的音符与唱段，不仅用音乐诠释了戏剧母本的张力，更让听众度过了一个难忘的夜晚，引人唏嘘感叹而又沉思——真挚的情感是人类永恒的追求，就如海报上的破茧之蝶，唯有爱才能让人们获得最终的救赎与重生。

（作者为艺术学博士、上海音乐学院艺术管理系副教授）

来源： 文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