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选妃结束后,第一件事就是给我的膝盖和腿好好按摩,如果我还活着的话。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新帝已经来到了我旁边女子的面前。
「砰。」
她也被*了,点点血迹溅到我的衣角上,鼻尖嗅到的血腥味前所未有的浓郁,令人微微作呕,我不适地皱了皱眉。
「哐当。」
一把锋利的匕首从她的衣袖中滑落,掉在我眼前,刀刃泛着银光。
哇哦,她好像是*手欸。
我刚在心里感叹完,下一秒,一片玄色的衣摆出现在我的视线内。
3
我的下巴被一柄剑挑了起来。
好的,我知道了,新帝刚刚就是用这柄剑*了那些女子,剑尖的鲜血糊在我脖颈处,黏腻得令人难受。
他控剑的力度非常准,没有划破我的皮肤,却让人忽视不了轻微的刺痛感。
我顺从地抬起头,看清了新帝黎墨锦的模样。
意外的好看。面如冠玉,长长的墨发束在嵌宝紫金冠中,气质斐然,漆黑的凤眸蕴着深邃冰冷,叫人看不清其中的情绪。
真帅啊,我在心里赞叹了一下,随即注意力立刻转回那柄剑。
剑尖感觉很锋利的样子,刚刚那些人都没发出惨叫声,一剑封喉,划下来应该死得很快,没有啥痛苦吧?
我目光游离了一瞬,没留意到黎墨锦动作一顿。
下巴突然一轻,他竟是将剑收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他的手指,他捏住我的下颚,俯身靠近我。
他的手指修长,莹白如玉,指尖微凉,碰上的那一刻,我不禁打了个冷颤。
嘶,好凉,这人是冰块做的吗?
我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欸等等,他靠我这么近做什么?他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的眼睛?
我无奈心道,这位陛下,咱就是说,能别靠这么近吗,我要变成斗鸡眼了。
不知怎么回事,眼前人好看的眉眼间兀地漫上丝丝缕缕的浅笑。
我眼中惊艳一闪而过。
「常旭」,他漫不经心唤道。
跟在黎墨锦身后的那名太监上前一步,躬身道,「陛下,这是侍郎沈肃之女沈姝嫣。」
「封为沈贵妃,入住瑄熙殿。」
他松开手直起身,仍旧波澜不惊地望着我,淡淡开口,嗓音清冷而低冽。
我思绪停滞了一下,这个结果的确是我没有想到的。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穿越定律吗?参加选妃必定会被选上,即便是*人如麻的暴君也不例外?
我呆呆地和他对视。
常旭冲我行了个礼,「请贵妃娘娘跟咱家到一旁等候吧。」
我还没回过神来,闻言下意识站了起来,霎时间,下身传来的酸麻感直冲我天灵盖,那滋味,我没能稳住身体,径直摔在了黎墨锦的身上。
我能感觉到,常旭隐隐倒抽了一口气。
哎,这万恶的跪拜礼节,我就说我连路都走不了了吧,还摔在了暴君身上,大不敬,或许我会是历史上最短命的贵妃?
我生无可恋地想,闭上眼,准备迎接死亡。
我听到剑被拿起的细微声音,近了近了,它离我的脖子越来越近……咦,我怎么还没死?
我睁开眼,就看见黎墨锦把剑扔给常旭,然后他微一用力,将我公主抱在了怀里。
我连忙揽住他,身体移动导致的又一波酸麻让我面色扭曲起来,龇牙咧嘴。
黎墨锦看到我这样又笑了一下,随即开口道,「搬张软塌过来。」
片刻,软塌搬过来了,他将我放置在上面,对旁边静立的两个宫女下令,「给贵妃的膝盖和腿按摩。」
他怎么知道我的膝盖和腿麻了?
我心中的念头刚冒出来,宫女的手就放在了我身上。
虽然她们的手法很轻柔,但按上去的那一刻,滋味比之前更加酸爽,我费了好大劲才没让自己喊出声来,自然什么想法都抛之脑后了。
由于我现在的位置是殿内一侧,所以我清晰地看到了黎墨锦选妃的过程。
他用剑挑起每个女子的下巴,盯上那么一会儿,要么直接走向下一个,要么就突然*人,目光狠戾,面无表情。
我倒是没有害怕的情绪,毕竟我唯一的爱好就是搜寻各种恐怖血腥电影,尤其是未删减版的,想反作用刺激一下自己,奈何毫无用处,厌世心理不改,甚至好像更严重了。
参加选妃的人实在太多,我打了好几个哈欠。下身已经逐渐恢复知觉了,宫女手上的力道非常舒服,再加上身下软绵绵的触感,不知不觉,我闭上眼睛,进入了梦乡。
4
「贵妃娘娘?贵妃娘娘?您醒醒…」
我被喊醒,入目是常旭略带焦急的脸庞,看到我醒来,他微微松了一口气。
「贵妃娘娘,陛下已经选好妃了,请您前去受封吧。」
我这才发现大殿内只剩下几十个人,都跪在地上,黎墨锦正坐在龙椅上,指节有规律地叩着椅把,望着我不知在想什么。
我慢吞吞地起身,走上前,按常旭的示意跪在了最前方,正对着黎墨锦。
哎,又要跪。
我耷拉着脑袋,深感心累。
幸好这次时间不长,就宣布了封我为贵妃以及封谁为昭仪、婕妤、美人等,我晕晕乎乎的,啥都没记住,差点又睡过去。
也就没看到黎墨锦深深望了我一眼,唤来常旭,低声说了几句。
「谢陛下,妾等一定尽心服侍陛下。」
宣读完毕,众人站起来谢恩,我连忙跟着行礼。
终于结束了,我直起身,常旭又迎上来,脸上带着笑意,「贵妃娘娘,陛下今晚召您侍寝,将与您共用晚膳,还请贵妃早些准备。」
「…好」,我沉默半晌答道。
我被带到了瑄熙殿,分配给我的两个贴身侍女叫清允和疏月,她们准备退下,被我叫住了,「那个…沐浴的地方在哪儿?」
我受不了身上的血污了。
看起来较为沉着稳重的是清允,她恭声道:「贵妃娘娘,请随奴婢来。」
舒舒服服地洗完澡,我直奔看起来就很舒坦的大床,鞋袜一脱,打个滚儿,就把自己卷进了衾被中。
然后望着床顶的帷幔出神。
说实话,我以为自己不会被选上,那么多人,谁知道瞎猫碰上死耗子,竟然还成了贵妃。
目前看来,黎墨锦也没有要*我的意思,还想让我侍寝。侍寝的话,我是顺从还是抵抗呢?不太想顺从,但是抵抗的话,会被*掉吗?如果下场是死还好,如果他只是下令惩罚我或者打入冷宫受人欺负,会不会很痛苦?那还不如一开始直接死,可是抵抗不能保证肯定被*,那就顺从?可是我又不太愿意……
越想越烦躁,越烦躁越疲惫,然后……我就打了一个哈欠。
今天也不知怎么回事,格外的困。
算了,有什么事睡一觉起来再说吧,天大地大,睡觉最大。
5
埋在温暖舒适的被窝里,我一觉睡到了黄昏时分。
清允进来的时候,我正半坐起身,望着前方发呆,恍然不知云里雾里。
「贵妃娘娘,常公公传来旨意,陛下稍后便会来。」
「好,我知道了。」
清允退下后,我花一秒时间就想好了怎么应对侍寝,还是那句话,走一步看一步,思考问题实在是太累了。
我刚穿戴整齐,黎墨锦就来了。
我冲他行礼,「臣妾参见陛下。」
「平身」,他应了一声,大步向殿内方桌走去,我亦步亦趋跟在他后面,也坐了下来。
「来人,传膳。」
宫人陆陆续续地将饭菜端上桌,我看着眼前的这些美食,隐晦地咽了一下口水。
上菜完毕后,宫人退下,清允和疏月恭敬立在一旁,我刚想拿起筷子,又停住了动作,有些迟疑。
有没有什么规矩,比如说是黎墨锦先动筷?还是说我需要给他布菜之类的?
我偷偷瞄了一眼黎墨锦,发现他正撑着头,笑容玩味地看着我。
我内心惆怅,所以到底能不能直接吃?一天都没吃饭,好饿啊。
「吃吧,贵妃不是饿了吗?」黎墨锦突然开口说道。
他怎么知道我饿了?他听到我咽口水的声音了?还是我肚子刚刚叫了?不会吧不会吧。
我难得有点窘迫。
黎墨锦直接笑出了声,他夹了一筷子菜放入我碗中,再次催促,「贵妃吃啊。」
「…谢谢陛下。」
我眼观鼻鼻观心,低下头安静吃饭,不去探究他突然笑的缘由。
黎墨锦时不时给我夹菜,我来者不拒,对于他看向我的目光,我只当什么都不知道。
看吧看吧,又不会少一块肉。
一小碟蛋羹被他推到了我面前,蓝色花纹勾勒洁白瓷身,素雅清新,釉色透明如水,更显蛋羹的鲜香嫩滑,爽口Q弹的模样令人食欲大振。
然而,上面点缀的几抹绿色阻止了我伸向它的手,那是我最讨厌的葱花。
即使是穿越过来吃剩菜剩饭的那几天,偶尔看到葱,我也会挑出来,唯恐避之不及。
黎墨锦看到了我动作的停顿,「怎么不吃?是这蛋羹不合贵妃的胃口?」
「回陛下,臣妾…不吃葱。」
黎墨锦静默了一瞬,可能他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理由。
「娇气」,他淡淡撂下两个字。
……
OK,你是陛下,你说了算。我暗自腹诽。
他轻挑眉梢,瞥了我一眼,还没等我看清其中的情绪,他就收回视线,转头吩咐清允上前把葱挑出来。
没了那些葱花,我挖了一勺放进嘴里,入口即化,唇齿留香,我心满意足地微眯起眼,迅速将蛋羹都解决掉。
黎墨锦似乎已经吃完了,右手托腮,瞧见我的神情,又问道:「喜欢?」
「喜欢。」我诚恳地点点头。
他轻笑一声,下令让御膳房每日送一份,还叮嘱去掉葱花。
「谢谢陛下。」
我这回是真心实意地向他道谢。
用完膳后,我望着外面漆黑的天际,才后知后觉想到侍寝的事,我看向黎墨锦。
所以,现在就侍寝吗?
他对上我的目光,开口道:「来人,带贵妃去沐浴。」
懂了,开吃之前要洗干净。
宫女们还给我涂了类似身体乳的东西,我感觉我整个人都香喷喷的。
等我回到瑄熙殿,黎墨锦正坐在桌案前批改奏折,我没有打扰他,直接躺在了床上。
我一时睡不着,也没有手机玩,更没有打发时间的东西,于是我又开始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一双大手在我眼前挥了挥,我回过神来,是黎墨锦。
他在床沿坐下,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伸出手拨开我凌乱的头发,然后一路向下,拉开了腰间系带,挑开了我的衣襟。
我一动不动。我已经想好了,还是躺平接受吧,反抗的后果不一定如意,而且太累了。
黎墨锦反而停住了动作,「贵妃不怕吗?」
「不怕。」
他来了兴趣,「白天看到孤*人,也不怕?」
「不怕。」
「为什么?」
为什么?我总不能直接说看多了这样的场面吧,甚至还有更血腥可怕的,我也没啥感觉啊。
啧,这男人怎么磨磨唧唧的,到底来不来?不来就赶紧走,别耽误我发呆。
我心里叹了口气,但还是很给面子地思索了几秒,开口道:「因为臣妾是陛下的妃子,爱慕陛下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害怕陛下呢。」
虽然把我自己肉麻到起了鸡皮疙瘩,但我自认这个回答天衣无缝,谁知黎墨锦面无表情地盯着我,眼眸幽深,周身气场有些阴沉,半晌冷笑了一下。
「呵,贵妃先休息吧,孤还有奏折没有批完。」
说完就起身离开了,只留给我一个孤傲冷艳的背影。
我摸不着头脑,怎么了这是,我没说错什么吧,标准回答啊,黎墨锦这么阴晴不定的吗?
我拢好衣服,管他呢,他让我先休息的,那我就继续躺尸了。
殿内一时安静下来。
有宫人进来,许是黎墨锦吩咐的,点燃熏香后轻手轻脚地退下,淡雅馥郁的香气弥漫开来。
我闭上眼,耳边隐隐有奏折被翻阅和毛笔与纸张摩擦的声音,内心深处渐渐平和,不知何时便睡了过去。
6
第二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黎墨锦已经上朝去了。
摸摸身侧,是凉的,我也不知道他昨晚有没有留宿瑄熙殿。
清允走进来,「贵妃娘娘,众嫔妃来给您请安,都在殿外候着。」
「…能不能不见?」
「这…」清允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我认命地下床梳洗。
我刚在上座坐下来,一群美人鱼贯而入,冲我行礼,我这才发现基本上都是小团体的人,还有几个陌生面孔。
她们身上的香粉太浓郁,混合在一起形成奇怪的味道,我被刺激得打了个喷嚏。
「姐姐可要保重身体啊,若是得了风寒,传染给陛下可怎么办呢。」
说话的正是选妃那天找我的女子,她捂口轻笑,语调阴阳怪气,眼中闪烁着嫉恨。
「嗯好,谢谢关心。」我假装听不出她话里的讽刺。
她一噎,想不出什么话来反击我,又不甘心,于是换了个话题来挤兑我,小团体中的其他人在旁应和着。
这就是宫斗剧里的勾心斗角吗?疲惫,心累。
我瘫在椅子上,全程一副「没错你说的都对是的我也这么觉得随便我都可以你看着办」的样子,还打了好几个哈欠,成功把她们都气走了,剩下的嫔妃也纷纷告退。
疏月年纪还小,心性活泼,忍不住直接开口,「就算她是丞相之女又如何,还不只是个昭仪,怎么敢这样跟贵妃娘娘讲话…」
「疏月」,清允厉声喝止,「慎言!」
「贵妃娘娘,疏月只是一时嘴快,并非有意议论,还请娘娘饶恕她一回。」
清允立刻跪了下来,双膝重重磕在地上,疏月也跟着跪下来,忐忑不安地看向我。
「没事,我不会怪罪她的」,我摆摆手,赶紧让她们起来。那声音听着就疼,古代人跪来跪去,膝盖真的不会废掉吗?
用完午膳后,我趴在桌子上发呆。
疏月小心翼翼地蹭过来,可能觉得我比较平易近人,不怎么怕我,看到我发呆,觉得我是无聊了,于是想办法逗我开心。我也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聊起来,没过多久,清允也加入了我们的聊天。
经过一个下午的相处,我们的关系亲近了一些,她们也不像之前那么拘谨了。
用晚膳的时候,清允她们听到风声,黎墨锦今晚召了一个美人侍寝。对上她们略带担忧的目光,我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
好耶,自己一个人睡。
半夜,我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突然瞧见床边站了个黑乎乎的身影,我顿时睡意全无,条件反射往后一退,「谁?!」
那个身影顿了顿,点上了灯,是黎墨锦。
他穿着一身白色的里衣,只是上面溅上了大片血迹,手上的利剑还滴着血,墨发披散,阴沉沉地望着我。
很可怕对不对?但我的关注点完全不在他身上。
血!你剑上的血要滴我床上了!我内心崩溃,眼瞅着血要玷污干净的被子,剑突然被黎墨锦扔到了不远处的地上。
我视线上移,和他对视。
僵持了几分钟,我觉得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我决定打破平静,「陛下,您这么晚找臣妾有事?」
他不说话。
我又试探性地问他,「陛下,您是要在瑄熙殿就寝吗?」
他默默盯了我一会儿,转身拿起剑走了。
……
神经病。
我躺下准备继续睡,正当我氤氲出睡意时,被子被一把掀开,黎墨锦去而复返,他推推我,示意我往里一点。
行叭,你是陛下你最大。
我向内侧挪了挪,他坐上来,半倚在床头。
他刚刚应该去沐浴了,换了件衣裳,头发微湿,身上还带着水汽。
我觉得他一副有话要跟我说的样子,这样躺着不大方便,我索性也坐起来。
「你真的不怕孤。」
黎墨锦望着我的动作,开口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我微笑以对,陛下您知道就好。
「为什么?所有人都怕孤,还有人痛恨孤,想要*了孤。」
他又低下头喃喃自语,突然抬起头,脸上渐渐扯出一个疯狂的笑容。
「孤想起来了,因为你爱慕孤,所以不怕孤。」
他笑了一会儿,猛地收住笑,面无表情地看我,薄唇吐出两个字,「骗子」。
……
陛下,您没事吧,没事就吃溜溜梅。我静静地看着他发癫,内心又无语又疲惫,只想赶紧睡觉。
「贵妃知道孤今晚做了什么吗?」
「…*人?」
「还是孤的贵妃聪明」,黎墨锦随口夸赞了我一句,「孤留下那些女人,就是想看看她们会用什么新奇的手段来*孤,没想到翻来覆去还是那几种花样,甚是无趣。」
说到这里,他脸上露出遗憾嫌弃的神色。
「希望明天的人可以给孤带来惊喜。」
我望着他嘴角阴恻恻的笑容,深觉放进小说中他肯定是个大反派的角色,还是那种重度精神病患者。
「孤想听贵妃讲故事。」
黎墨锦想一出是一出,我险些跟不上他的脑回路。
「回陛下,臣妾不会讲故事。」
「那就读书册,孤让人送过来。」
「回陛下,臣妾不识字。」
「那就唱歌。」
「回陛下,臣妾五音不全。」
他脸色阴沉下来,「贵妃要是不讲的话,就在地上跪一整夜吧。」
跪一整夜?!宁死也不受这痛苦,*的,算你狠。
我深吸一口气,「陛下想听什么?」
「都可以。」
我想了想,给他讲睡美人的故事。
黎墨锦安静地听着,莫名乖巧,给我一种正在哄孩子入睡的错觉。
然而下一秒,他就戳破了这种错觉。
「怎么可能睡一百年还容颜未变?妖怪吗?」
「只有公主受诅咒,为什么整个王国都睡着了?」
「为什么非要吻醒她?不能把她叫醒吗?」
他问题一个接一个,我根本插不上话。最终他下了结论,「你这个一点都没有逻辑,荒诞。」
「…陛下,只是一个故事而已。」
我不仅心累,还身累,我的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困意驱使下,我握住黎墨锦的手,轻轻晃了晃,「陛下,臣妾真的很困,臣妾想睡觉了,下次再给您讲故事好吗?」
众所周知,下次=星期八。
他看我的眼神有点古怪,又低头看看我的手,半晌说道:「好」。
「陛下晚安,麻烦熄灯,谢谢陛下。」
我迅速放开他的手,躺下说完这句话,立刻闭上了眼睛。
他顿了顿,倾身灭了油灯,也和衣躺下。
殿内陷入黑暗,万籁俱寂。
7
我是被窒息感憋醒的。
睁开眼就发现黎墨锦紧紧抱住我,胳膊勒在我腰间,腿压在我腿上,脑袋还埋在我颈窝处,呼吸的热气喷洒在皮肤上,他的头发弄得我脖子痒痒的。
难怪我会梦见被什么东西禁锢住,动弹不得。
「陛下,臣妾要呼吸不过来了。」
我使劲推他,他被我吵醒,松开我,我赶紧往后一缩,离他远一点。
黎墨锦皱着眉头坐起身,眼含戾气,神色阴郁,我拥着被子瞅他,这人不会有起床气吧?
过了一会儿,他面色渐渐缓和,伸手按压了一下太阳穴,唤人将朝服送过来。
我正内心寻思要不要起床服侍更衣,他转过头来,「贵妃再睡一会儿吧,孤去上朝了。」
「是,陛下。」求之不得!
但我也没能睡多久,嫔妃们过来请安,这回换我浑身低气压了。
我坐在椅子上昏昏欲睡,本以为又要遭受一波言语攻击,没想到今天众人出奇的安分,脸上隐隐浮现出恐惧惊骇之色。
「听说苏美人昨夜死了…」
「是陛下*的,死状惨烈,有宫人看到吐了…」
「我好害怕被陛下*死…」
众人在下面窃窃私语,俨然一个小型讨论会,没人注意到我,我听着听着,直接睡过去,连她们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昨晚被黎墨锦好一通折腾,我觉都没有睡好,眼下一片青黑,我寄希望于他去祸害那些*手,满足他的恶趣味,不要再来折磨我了。
当被推醒的时候,我知道我的希望落空了。
这人怎么总逮着一只羊薅呢?秃了咋办?哎,万恶的资本家啊!
黎墨锦轻车熟路地坐上床,我无奈支起身,「陛下今天还想听故事吗?」
他点了点头。
「可是陛下嫌臣妾讲的故事没有逻辑,臣妾…」
我委婉地开口,语气放柔,想让他打消这个念头,谁知我的后半句「臣妾也这么认为,所以还是不要污了陛下的耳朵吧」还没说完,他就打断了我。
「你在向孤撒娇?你想说你委屈?」
他的语气莫名,听不出来什么情绪。
……我没有,你瞎说。
见我沉默在原地,他一副猜对了的表情,颇有些洋洋得意,「不用委屈,贵妃选择逻辑通顺的故事讲就好,大不了孤不说你。」
我真的没有委屈!那句话我哪里撒娇了?听不懂人话吗?还逻辑通顺的故事,您怎么不自己讲呢?真难伺候。
我的内心开始逐渐暴躁。
黎墨锦微眯起眼,觑着我,「贵妃难道不是在撒娇吗?你现在是不是在心里骂孤?」
「…回陛下,是的,臣妾没有。」
算了,不跟重度精神病患者计较,累的是自己。
我今天给他讲的是灰姑娘。
我在原来的基础上做了一些更改,绞尽脑汁地试图将这个故事的逻辑捋顺,但望着他不解中带着嫌弃的表情以及欲言又止的模样,我觉得我失败了。
「陛下,您想说什么就说吧。」
我蔫巴巴地开口。
黎墨锦闻言和我对视一眼,我竟从中看出了「是你让孤说的,不是孤主动说的」的意思。
……
「那个继母和继姐都那么欺负她了,她为什么不干脆反抗*了她们呢?」
「…陛下,她是个弱女子。」
「为她变出衣服和水晶鞋的仙女也没有*人的能力吗?」
「…没有。」
「王子为什么要根据水晶鞋来找人?他就不能画一幅画像吗?他是瞎子?还是他记不住灰姑娘的长相?」
「…都不是,陛下,这就是情节规定的。」
黎墨锦仿佛是个十万个为什么的熊孩子,我自灵魂深处升起一股倦怠感,忍无可忍打断了他,「陛下,臣妾再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他眼眸冷下来,毫无温度,周身气场变得逼人起来。
「贵妃,你在敷衍孤。」
「没有的陛下,我们听下一个故事好不好呀。」
我伸手去牵他的手,睁大眼睛看他,轻轻摇晃两下。
我算是发现了,虽然黎墨锦有时候会发神经,但是他似乎很吃撒娇这一套。
果然,即使他仍旧眉眼郁郁,也安静了下来。
我就这么牵着他的手,讲完了海的女儿。
这回我懂得了先发制人,直接赶在黎墨锦开口之前说话,「陛下,不要纠结逻辑,不要问我问题,您直接抒发感想就行。」
「如果孤是那条美人鱼…」
我用眼神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孤会把王子拖到海里。」
「为什么?!」
我震惊地看向他,这回换我为什么了。
「既然女巫有将鱼尾变成腿的药水,自然应该也能够将腿变成鱼尾,孤永远都不会选择傻傻地化为泡沫。」
就,怎么说呢,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不愧是黎墨锦。
「那贵妃呢?如果贵妃是那条美人鱼,贵妃会怎么做?」
他反问我。
「臣妾不会为了王子喝药水的,臣妾怕痛。」
我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拜托,每走一步都像走在刀尖上一样,活得又疼又累,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一定会直接寻死。
黎墨锦一时哑然。
我打了个哈欠,这才发现我们的手一直没放开,我索性直接晃晃,「陛下,就寝吧,臣妾好困啊。」
「…好。」
接下来几天被推醒的时候,我已经习以为常了。
我将平生知道的所有童话和寓言都讲给黎墨锦听,然后一如既往地面对他神奇的脑回路。
我时常被他气到脑瓜疼,累到没脾气,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也会有情绪起伏这么大的时候。
黎墨锦仿佛对牵手很感兴趣,之后每次讲故事都要握着我的手,我随他去,关键时刻还能靠撒娇顺一顺毛。
某天,我讲到一半,他突然把我抱在了怀里,一起倚在床头。我抬头看他,他若无其事地示意我继续讲,我僵硬了一下,然后就想开了。
人体肉垫不比冷冰冰还硌人的木板香吗?
这一天,我靠在黎墨锦身上讲故事,他的下巴搁在我头顶,正把玩着我的手,我话音刚落,他的声音就响起来,带着一股凉薄之意。
「孤把她们都*了。」
我的思绪在半路卡壳,啊啥?我们刚刚不是在讲故事吗?什么*不*的?她们又是谁?
黎墨锦低头瞧见我呆愣的模样,轻笑出声,捏捏我脸颊的软肉,末了把我抱得更紧。
「那些*手实在是太无趣了,要么色诱,要么下毒,都是些玩烂的手段,她们怎么会认为能*得了孤?还有些胆小的,在孤去之前就自尽了…还是孤的贵妃最有趣。」
他话锋一转,突然问我,「贵妃,你想要孤的命吗?」
「不想。」我眼皮开始打架。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想,陛下,臣妾想睡觉…」
我嘟囔着,感觉半个灵魂已经出窍了。
黎墨锦低低笑着,把我平放下来,掖了掖被角。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色中显出几分温柔,「睡吧。」
我头一歪,立刻与周公相见了。
8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的额头染上了一大片墨渍,头发也有些许遭殃,衣服更是惨不忍睹,而黎墨锦坐在一旁恣肆张扬地大笑。
事情是这样的。
黎墨锦最近天天在瑄熙殿批改奏折,还非要我待在他身边,晚上也在这里就寝。看着清允和疏月高兴的样子,我也就没告诉她们,我和黎墨锦晚上只是纯睡觉,顶多睡着睡着就抱在一起了而已。
这天下午,我正坐在他旁边昏昏欲睡,他突发奇想,让我给他磨墨。
于是我就磨了。
但问题是,磨着磨着,我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眼睛渐渐闭上,头也渐渐往下低,「duang」的一声,我的额头和砚台亲密接触。
我瞬间惊醒,猛地弹起,不知怎么地带起砚台,墨水溅了我一身。
然后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我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有多狼狈,我恹恹地把自己缩在椅子上,面无表情,满心疲惫,不想理会幸灾乐祸的黎墨锦。
笑笑笑,笑个屁,怎么不笑死你呢?
黎墨锦笑够了,唤人将酒精和巾帕送过来。
东西到了,宫人退下,他走到我面前,微弯下腰,语气中仍带着笑意,「来,孤帮贵妃清理一下。」
「陛下,您先不要跟臣妾说话,臣妾现在很不开心。」
我耷拉着脑袋,闷闷地开口说道。
他又大笑起来,似乎是被我逗笑的,虽然我并不明白笑点在哪里。
……这个陛下真讨厌!
他轻轻揪了一下我的耳朵,「这件事情姑且算孤的错,不该让你磨墨,孤允许贵妃在心里小小骂孤一下,下不为例。」
不需要陛下您允许,已经骂过了谢谢。
我腹诽,下巴突然被黎墨锦抬起,他目光专注,擦拭我额头的动作很轻柔,我能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我脸上,有种淡淡的酥麻感。
额头清理干净后,我被清允带去沐浴更衣。
这件事我们都默契地翻篇了,他批改奏折的时候,我就在一旁默默地发呆或者睡觉。
某天,御膳房送来了水果,是圣女果,颗颗玲珑饱满、红润透亮,我吃得不亦乐乎。
黎墨锦在旁边叩了叩手指,又轻咳了几声,我以为他是嗓子不舒服,就没搭理他。
过了一会儿,他「啪」地把奏折摔在桌上,转头怒视我,「贵妃好大的胆子,竟敢吃独食!」
我这才反应过来,将装圣女果的盘子摆到他面前,「陛下,您吃。」
他拿起奏折,「孤要批改奏折,没手。」
「…陛下是想让臣妾喂您吗?」我小心翼翼地问他。
黎墨锦不吭声,目光专注到好像他的世界里只剩下眼前那份奏折一样。
……
想让人喂不能直接说吗?怎么跟个小孩儿似的,我内心好笑道。
他突然又转过脸来瞪着我,眼瞅着就要发飙,我连忙拿了一颗圣女果递到他嘴边,「陛下请张嘴,臣妾喂您。」
他阴沉沉盯了我片刻,张嘴吃掉了。
于是之后的日子,就变成他看奏折,我喂他水果,时不时扔一颗到自己嘴里,吃完就发呆或者睡觉。
氛围很安静,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围绕在身边,我的内心深处放松下来,整个人都处于一种舒服又适意的状态。
然而不久之后,却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
因为习惯了黎墨锦的存在,我睡觉渐渐放飞自我,扯被打滚,于是成功地让他感冒了。
「阿嚏!」
这是黎墨锦打的第四个喷嚏,我略带讨好地朝他笑笑,忽视他的眼刀,端起桌上的药,「陛下赶紧喝药吧。」
我其实在努力屏住呼吸,内心忍不住吐槽。
太医院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这个药乌漆嘛黑的,味道又难闻又刺鼻,闻着就让人接受不了,难以想象喝下去会怎么样……幸好不是我感冒。
黎墨锦盯着我。
他经常用这种眼神看我,虽然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我已经习惯了。
「陛下,赶紧喝吧,对身体好。」我催促他。
赶紧拿走,这味道太让人下头了。
黎墨锦突然露出一个笑容,「贵妃,你身为孤的妃子,是不是应该为孤分担?」
我瞬间警觉起来,「回陛下,臣妾理应为您分担,但是太医说这药必须全部喝完才有效,您…」
「不用贵妃帮孤喝。」
他摆摆手,接过药一饮而尽,面色不改。
比狠人多一点,是个狼人,佩服。
还没等我将提起的心放下,黎墨锦突然伸手扣住我的后颈使我仰首,低头吻下来,趁我不备之时,轻而易举地撬开我的唇舌。
一瞬间,我的嘴巴里充盈着难以言喻的苦涩,比刚才闻到的还要苦,我整张脸皱巴了起来,使劲推搡黎墨锦。
他终于放开我,眼中笑意浓厚,「贵妃这样帮孤分担就好。」
我捂着嘴巴泪眼汪汪,「既然臣妾已经帮陛下分担过了,臣妾就先行告退了。」
没等他回答,我就转身向内寝跑去,清允,我要水!
身后传来黎墨锦开怀肆意的笑声。
笑个屁!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有时候黎墨锦还会带我去御花园逛逛。
他拉着我来到鲜艳娇嫩的牡丹花丛前,伸手折下一支,然后直挺挺地竖着插入我的发髻间。
「孤的贵妃真好看。」
……这是什么可怕的直男审美。
我无奈地拿下那支花,横着斜插在发间,演示给他看,「陛下,应该这样插,您看这样是不是比刚才好看许多?」
黎墨锦一副深以为然的表情,然后他转身又折了五支,全部横插在我脑袋上,左右各三支,非常的对称。
他后退一步,露出有些费解的表情。
「贵妃,孤觉得不大好看。」
……能好看就有鬼了。
「陛下,有些东西在精不在多,没有人脑袋上这样插花是好看的。」
我尽量心平气和地给他传输正确的概念,边说话边拿下花,中途还不小心勾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我真的谢谢他。
「是吗?」黎墨锦露出怀疑的神色。
「是的。陛下,臣妾饿了,我们回去用午膳吧。」
我不想在这儿跟他浪费时间,索性直接拽着他回瑄熙殿。
路过水池的时候,他反手拉住我。
「陛下,怎么了?」
黎墨锦蹲下身,我也跟着蹲下,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水池。
水池挺大,养了几十尾五彩斑斓的锦鲤,感受到我们的存在,它们都游散开来,唯独一条大正三色锦鲤,胖乎乎的,呆呆地停留在原地。
黎墨锦伸出手指,轻轻戳了一下那条锦鲤,它仿佛受惊般往前游了一段距离,又不动了。
他笑着问我,「贵妃,你觉不觉得你和它很相似?」
我?
「陛下是想说臣妾…胖?」
可是这具身体不胖啊,身材前凸后翘,玲珑有致。
他摇摇头,眼中笑意加深,「贵妃不觉得,你跟它一样,都是戳一下才会动弹一下吗?」
……有吗?
我扯扯嘴角,对黎墨锦礼貌性假笑。
陛下,您开心就好。
他笑得更开心了:)
9
这天下午,我们在御花园闲逛,走到河边,常旭匆匆忙忙地赶来,看到我也在,欲言又止。
黎墨锦叮嘱我在这儿等着,神神秘秘地说要给我一个惊喜,转身和常旭离开了。
我正望着河面发呆,突然一道声音自身侧响起,「这不是贵妃娘娘吗?今日怎么有闲心逛御花园了?」
我转过头,疏月口中的丞相之女领着众嫔妃款款而来。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又开口,语调阴阳怪气,「陛下宠爱贵妃娘娘,不让我们扰您清梦,妹妹好生羡慕呢。」
黎墨锦?
哦想起来了,有天晚上睡觉的时候,他抱着我在我耳边说了什么,我意识模糊,只听到前半句「贵妃以后见孤不必行任何礼」,后半句隐隐约约捕捉到「她们」、「请安」的字眼,就睡过去什么都不知道了。
想来那个时候,他说的就是这件事。我说怎么后来能一觉睡到自然醒,我还以为是她们自己不想来呢。
我在心里想事情,没注意到面前的女人目光闪烁,上前一步来扯我的手,「贵妃娘娘,我们一起去赏花…啊!」
我感觉我手背一痛,低头一看,被指甲划出了一道长长的红痕。
而她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推力,踉跄几步堪堪摔倒在河岸边,一脸委屈和不可置信,「贵妃娘娘,您为什么要推臣妾?!」
小团体站在她周围,也是一脸愤慨。
……好狗血的诬陷手段,斗来斗去真的不累吗?
突然,她冲着我身后哭喊起来,梨花带雨,「陛下,您要为臣妾做主啊!」
其他嫔妃纷纷行礼,我站着不动。
「怎么回事?」
黎墨锦大步走过来,常旭小跑跟在后面,小心护着手上拎的笼子,笼子外面罩了一层布,看不清里面是什么。
「陛下,臣妾好心邀请贵妃娘娘去赏花,没想到贵妃娘娘竟狠心要将臣妾推进河里,臣妾何错之有?况且贵妃娘娘竟然见到陛下不行礼,她这是在藐视皇威!还请陛下为臣妾做主!」
黎墨锦没有理睬她,他看到我手上的红痕,正握着我的手仔细察看,听到后半句淡淡开口,「是孤允许贵妃不行礼的。」
她一顿,看向我的眼神如同淬了毒一般。
确认没有破皮流血后,黎墨锦小心摩挲着红痕,抬眼看向她,「你…」
常旭在后面提醒,「陛下,这位是王昭仪,丞相之女。」
「哦,王昭仪」,黎墨锦沉声开口,听不出什么情绪,「你说贵妃推你,可有证据?」
「陛下,其他妃子可以帮臣妾作证!」
小团体的众人纷纷站出来,「臣妾亲眼所见。」
黎墨锦冷冷下令,「来人,将王昭仪扔进河里,死后尸体送去丞相府,告诉丞相,他的好女儿意图谋害孤的贵妃,贵妃心善,孤暂且不株连九族。其余人也扔进河里,看着她们不准上来,泡满十二个时辰后全部打入冷宫。」
众人哭天喊地求陛下网开一面,王昭仪软倒在地,失魂落魄,喃喃道:「为什么…」
「为什么?你不是说贵妃推你吗,孤告诉你,是孤授意贵妃的,你却划伤了贵妃的手,孤要你的命。」
他最后丢下一句话,拉着我径直离开,常旭也跟了上来,身后的喧闹声渐渐远去。
回到瑄熙殿,黎墨锦还是阴沉着脸,我有些好笑,「陛下,我都不气,您气什么?」
「她竟然敢伤你!」
我哄他,「没事,您再晚来一会儿,红痕就消下去了。」
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我直接问他,「陛下,您要给臣妾的惊喜呢?」
他面色缓和了许多,伸出手,常旭将笼子递给他,躬身退下。
「贵妃之前讲丑小鸭的时候,说自己想看看小天鹅的模样,孤就找人寻了过来。」
我愣住了。当初我随意提了一嘴,黎墨锦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我还以为他又在思考稀奇古怪的问题,没想到他竟然把我的话放在了心上。
我轻轻掀开笼子上的布。
眼前的小天鹅还是雏鸟,灰蒙蒙的,远看好似一团雾,绒羽蓬松而凌乱,黑豆般的小眼睛瞅着我,模样憨态可掬。
我小心翼翼地把它捧出来放在手心,摸了又摸,毛茸茸的小团子,让人心都要化了。
「陛下,它的父母呢?」
「孤交给宫人单独饲养了。」
我又将它放回了笼子,「陛下,将它送到父母身边吧,以后臣妾和您一起去看它。」
「好。」
我想了一下,踮脚亲了亲黎墨锦的嘴角,「谢谢陛下,臣妾很喜欢这个惊喜。」
黎墨锦笑起来,「贵妃喜欢就好。」
10
晴日暖风,炎热夏至。
当我第n次推开抱着我睡觉的黎墨锦时,他满脸不快,直接下令去避暑行宫。
行宫取自然山水之本色,深林蒲苇,芙蓉菡萏,还有瀑布悬流而下,形成清澈的凉泉。
我迫不及待地把腿伸进去,舒服地喟叹一声。
黎墨锦看到我的动作,身形一顿,神色有些复杂,「…贵妃,那是用来喝的水。」
什么?!
我僵在原地,抬腿不是,不抬腿也不是。
陛下,您在开玩笑吧?快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我内心惊慌失措。
我看着他的表情越来越严肃,越来越凝重,然后……他突然扬起唇角,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之色,随后没控制住低笑出声,「孤骗你的,贵妃真傻。」
……妈卖批。
我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直接伸手将他拽进了凉泉。
下来吧你。
黎墨锦脸上被溅上了几滴水珠,他没生气,还在笑,将我搂进怀里,略带生疏但很温柔地摸了摸我的头,「孤的贵妃傻得可爱。」
这还差不多。
我一边内心嘀咕,一边把头靠在他胸膛上。
寝宫内会放置冰块来祛暑降温,我望着那些冰块,突然萌生了制作刨冰的想法。
将冰块捣碎拍碎成冰沙,再淋上一层果酱,最后点缀一些水果,我兴致勃勃地端给黎墨锦。
他正在批改奏折,我坐到他身边,挖了一勺喂给他。
「陛下,好吃吗?」
「好吃。」
我沉浸在被肯定的喜悦中,继续投喂,等一碗见底了才发现自己一口没吃。
算了,再去弄一碗,我心想。
「不用那么麻烦。」
黎墨锦兀地说了这样一句话,俯身亲过来,唇齿缠绵,凉意传递到我这里,消散后还有甜甜的滋味久久停留。
在行宫的日子也很简单,睡觉、发呆、吃刨冰、泡凉泉,黎墨锦有时候忙于批改奏折,我就一个人去泡。
这天,我正一个人倚在泉边发呆,身后传来脚步声,我以为是黎墨锦就没动,突然后脖颈一痛,我瞬间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我有点怀疑自己还没睡醒,闭上再睁开眼睛,眼前的人以及后脖颈的疼痛清楚地告诉我,我好像被绑架了。
之所以好像,是因为眼前的人是沈肃。
「嫣儿你莫要怪为父,当初这个机会就是蔓儿让给你的,如今陛下独宠你一人,这本该是属于蔓儿的恩宠。蔓儿已经面见陛下了,你且在这里好好待着,奶嬷嬷自会照顾你。一切落定之后,为父定会保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
沈肃离开了,奶嬷嬷走进来,果真是我想的那个。
我耷拉下脑袋,完全不想看她。
但是耳朵不能闭上,她阴狠的声音响起,「小贱蹄子,终于落我手上了,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敢挡大小姐的路,老身今天就为大小姐铲除祸害!」
「沈肃不是让你照顾我吗?」
「直呼老爷的名讳,果真是没有教养的东西,照顾?你想得美,若是老爷问起来,老身就说你是自尽的!」
她狰狞着面孔,扑上来掐住我的脖子,力道大到我根本挣脱不开。
窒息感传来,我的眼前开始模糊不清。
我本以为我是无所谓的,甚至可以说是开心的,毕竟自穿越过来,我内心一直抱着大不了一死的想法。
但是,我不知道现在我心底的遗憾和伤感从何而来。因为吃不了刨冰?泡不了凉泉?还是……见不到黎墨锦?
突然,「砰」的一声巨响,下一秒,利剑穿透血肉的声音隐约在我耳边响起,奶嬷嬷的手一僵,整个人都被甩到了地上。
我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落入了一个温暖又熟悉的怀抱,是黎墨锦。
他呼吸声很重,近乎将我整个人都揽在怀里,动作却很轻柔,轻拍着我的背。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好像有一点轻微的颤抖。
「陛下…」
我抬起头看他,张嘴才发现自己的嗓音已经嘶哑到不行,说话都费力。
「闭嘴!」
他语气很凶地凶我,眼神却是与之截然不同的紧张和担忧。
我看得一清二楚。
我慢慢笑起来,对他比口型,「陛下,还好你来了。」
「孤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了。」
黎墨锦一怔,再次把我搂在怀里,顺着我的头发,语气前所未有的郑重。
好,我信你。我在心中说道。
他搂着我的力道更紧了。
回到行宫,黎墨锦唤来随行的太医,服完药后,他给我讲了事情的经过。
黎墨锦正在批改奏折,沈卿蔓以我姐姐的身份申请面圣,他同意了。结果沈卿蔓进来说我是庶女,抢了她参加选妃的机会,贵妃之位本该是她的。黎墨锦听得不耐烦,想直接*了她的时候,发现我不见了的清允慌乱跑了进来。黎墨锦瞧见沈卿蔓神色不对,将剑架在她脖子上,逼问出了我的位置。
「要不孤将他们都*了吧?」
黎墨锦摸摸我的喉咙,眼中闪过*意。
闻言,我敛了敛眸子,没有作声,算是默许。
对于原主来说,她早就对他们失去了期待,只剩下憎恶。而对于我来说,他们的所作所为伤害到了我,我也不是一个以德报怨的人,更何况黎墨锦心疼我才想*了他们,我不会让他不开心。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黎墨锦几乎对我寸步不离,甚至将奏折带到凉泉边上批改。
我有点好笑,也有点心疼,我知道他很害怕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于是我也黏着他,尽量不离开他的视线范围,时不时亲亲他。
陛下放心,臣妾不会离你很远的,臣妾会一直在。
11
七月流火,我们回到了皇宫。
我的生活仍旧平静简单,只不过跟黎墨锦更腻歪了而已。
而且我发现,由于黎墨锦天天想着情情爱爱,脾气好像变好了不少,*的人相较之前少了,宫人们也不再每天诚惶诚恐、胆战心惊的样子,甚至还有更大胆的。
比如我面前的这些小太监们。
我已经在他们身后悄无声息地站了十几分钟了,他们愣是一个都没发现我,自顾自掷骰子赌钱,玩得兴高采烈。
疏月在旁边憋笑到脸通红,最终还是清允看不下去,轻咳了两声。
小太监们转头看到我,吓得立刻跪在了地上,「贵妃…贵妃娘娘饶命,奴才们下次再也…再也不敢了。」
「暂且饶你们一回,赶紧将东西收好,假如被陛下看到,你们就是有九条命都不够*的,听到了没有?」
我吓唬他们,他们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回到瑄熙殿,我让清允拿些比较硬的纸板过来,准备自己制作一副牌。
咳,好吧我承认,今天看那些小太监们玩,我也有点心痒痒。
骰子有什么好玩的,要玩就玩斗地主,输的人在脸上贴纸条,多有趣。
麻将不行,制作难度太大,而且我也不会打麻将,这是最主要的原因。
牌制作好后,因为我也不确定黎墨锦会不会同意,所以我都是背着他,偷偷地跟清允和疏月玩。
我虽然给她们讲了规则,但是她们还没有完全熟悉,所以通常的场面就是,她们脸上贴满了纸条,而我只有零星几根或者干脆没有。
这是我这段时间最大的乐趣。
但是好景不长,还是被黎墨锦发现了。
那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用完午膳后他回乾坤殿办事,一般都要很长时间,我赶紧招呼她两。没想到他的奏折忘带了,回来拿的时候,刚好碰上我甩出大王小王,激动地喊「王炸」。
清允和疏月跪在一旁,我蔫巴巴地站在黎墨锦跟前,垂头丧气,手里还紧紧地攥着牌。
他气笑了,「贵妃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我抬起头看他,眨巴眨巴眼睛,「陛下,您要相信臣妾,这个真的很好玩,要不您和臣妾玩一把?」
他没有理睬我,并且铁面无私地没收了我的牌。
当然,在我锲而不舍的枕边风下,他还是松口了,将牌还给我并答应陪我玩。
但是清允和疏月死活不敢,没办法,只能找常旭,她们站在旁边看着。然而常旭敢和黎墨锦玩也没用,他也不敢赢,只能放水。
没关系,我安慰自己,最终目的是将牌的魅力展现给黎墨锦看,当然如果能赢他就更好了,嘻嘻。
由于奏折没有批改完,黎墨锦只能陪我玩五把,我抓紧时间给他们讲解规则。
不出我所料,前两把都是我赢。
我笑眯眯地拿起纸条,黎墨锦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眼神凉飕飕的。
我一点都不怵,后果我已经跟他讲过了,他没有拒绝就说明同意。
我直接将纸条「啪」摁他脑门上,保险起见,还凑过去亲了他一口,他果真没有生气。
但从第三把开始,黎墨锦就跟开了挂似的,接连赢了两把,我欲哭无泪地被贴上了两根纸条。
这下我和他都是两根纸条,常旭嘛,不管他,还有最后一场决胜局。
这回我是地主。
牌拿到手里一看,虽然只有一张小王,但整体还不错的样子,不慌,相信自己能赢。
常旭见我很有把握的样子,几乎次次放水不要,让我直接跟黎墨锦PK。
谁知黎墨锦手气这么好,半路抛出了炸弹,打乱了我的计划。
他眼中溢出笑意,「贵妃要吗?」
「…臣妾要不起。」
厮*到最后,我手里只剩下一张小王,黎墨锦手里还有两张牌,他先出。
我望着他的牌,心跳到了嗓子眼,内心不停地祈祷,不要是大王,不要是大王,不要是大王!
黎墨锦搭在左边牌上的手指一顿,片刻换到右边,缓缓地将牌抽了出来。
一张2!
我把大王扔在桌上,欢呼雀跃,「我赢了!」
黎墨锦伸手将桌上的牌都拢过去,整理好放在一旁,夸赞我,「嗯,孤输了,贵妃真棒。」
「怎么样陛下,臣妾就说很好玩吧?」
「嗯,很好玩。」
他摸摸我的头,去批改奏折了。
黎墨锦走后,我和清允她们又玩了一会儿。
结束后,疏月蹭到我身边,「贵妃娘娘,刚才陛下看你的目光好温柔,我从来都没想过陛下会有那样的眼神。」
清允也开口道,「贵妃娘娘,陛下一定很爱你。」
「我知道。」
我笑了笑,转头看向天际,余霞成绮,落日余晖,顷时该有心上人归。
12
陵渊国打了胜仗,战败国进献,黎墨锦设宴招待,我作为唯一的贵妃也要出席。
群臣奏酒,觥筹交错,笙歌鼎沸,我在上座自顾自吃着美食,黎墨锦在一旁端着酒杯,时不时轻抿一口,笑看向我,顾盼生辉。
「陛下。」
一个膀大腰圆的络腮胡子男人站起来抱拳,他是这次战败国派来的使臣代表。
他粗声粗气开口道:「小国今日进献礼物给陵渊国,均是我朝皇帝精心挑选的,还望陛下满意,以结两国友好。」
他一挥手,「带上来。」
一个个箱子被搬上来,打开都是玉杯金樽、绫罗绸缎、珠宝玉器等,令人眼花缭乱。
除此之外,还有十几个美人,身材曼妙,各具风情。
那位使臣指着美人爽朗大笑,「陛下,这些是给您充实后宫的,都是百里挑一的美人,臣相信您一定会喜欢的。」
黎墨锦眉头微蹙,神色显出一抹不耐烦,「孤不需要,孤已经有贵妃了,使臣要是想保住这些人的命,就尽早让她们消失在孤的眼前。」
「啊?这些美人陛下不要吗?」
「你听不懂孤的话?」
使臣的再次询问让黎墨锦烦躁起来,他脸色阴沉下去,我连忙握住他的手以示安抚。
使臣挠挠头,「既然陛下不要,那臣就带回去了。」
……他怎么有点憨憨的亚子。
有大臣忍不住了,直接站起身,「陛下,臣听闻别的嫔妃都被打入了冷宫,唯留贵妃一人。这段时间后妃应该都深刻反省了自己的错误,臣认为应当将她们放出冷宫,后宫只有贵妃一人,难以侍奉好陛下。」
「是啊陛下」,有大臣附议,「况且国不可一日无后。臣赞成大将军之女,聪颖擅谋,秀外慧中,虎父无犬女,有母仪天下之风范。」
「臣赞成太师之女,博学渊源…」
「臣赞成相国之女…」
群臣竟在底下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了。
我扭头看向黎墨锦,他默不作声地望着眼前这一幕,手指轻叩桌面,眼眸黑沉,叫人琢磨不透他的心思。
看来还在可控范围之内,我低头继续吃菜。
争论声渐渐平息,众人噤若寒蝉,纷纷跪了下来。
黎墨锦这时候才开口说话,似笑非笑,语气淡淡,「说啊,爱卿们怎么不继续说了?」
众人的头更低了。
「孤赞同国不可一日无后,只不过…」,他拖长了尾音,「孤已经答应贵妃,封她为皇后了。」
???
什么叫答应我?我什么时候跟他说了?这个男人又在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我去揪他手背上的软肉。
他反手将我的手包裹起来,一边揉捏一边再次开口道:「孤本想直接*了她们,但是偏偏那天贵妃对孤说想当皇后,孤一高兴,就饶了她们性命。」
「如果贵妃当不了皇后,那孤就不开心,孤一不开心,就想*人,爱卿们以为如何?」
一片寂静中,有大臣颤颤巍巍开口,「若是贵妃成为皇后,陛下可否将小女归还给老臣?」
「那是自然。」
黎墨锦话音刚落,几个大臣冲着我的方向异口同声道:「臣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其他爱卿呢?莫非不同意?」
黎墨锦懒洋洋地托着下巴,我觉得他就像一只老谋深算的狐狸。
无论出于什么考量,群臣还是妥协了,一齐向我恭敬行礼。
成为皇后之后,似乎也没什么变化,只不过从瑄熙殿搬到了凤鸾殿。
黎墨锦问了钦天司监,封后大典七日后举行。
封后大典当天,我一大早就被叫醒,宫女们有条不紊地给我梳妆打扮。
熟悉的操作,不一样的心境。
今日阳光很温暖,是个适宜成婚的好日子。
我身着大红及地凤袍,其上凤凰展翅欲飞、栩栩如生,发端垂下凤尾流苏金步摇,在文武百官的见证下,一步一步走向高台上的黎墨锦。
他朝我伸出手,我搭上去,被他牵引着来到仪式台前。
黎墨锦拿起精致华丽的凤冠,给我戴上。
他温声问我,「皇后,你有什么想对孤说的吗?」
我想了想,说道:「陛下,臣妾饿了,想吃梨花酥,等会儿让御膳房做一份吧,下午陛下可以陪臣妾斗地主吗?」
他一时哑然,我无辜地回望他。
黎墨锦从喉咙里溢出一声轻笑,眼角眉梢都染上笑意,「好。」
我笑着握紧了他的手。
我以山川如酒,敬旷世温柔,惟愿我们年年岁岁花相似,朝朝暮暮人永偕,山河无恙,至死方休。
13
(番外:当我有了读心术)
封后大典当晚,黎墨锦告诉我,他拥有读心术,与生俱来,所有人的心思在他面前一清二楚。
我诧异了一瞬,然后就平静下来。
难怪之前有时候黎墨锦看我的眼神那么诡异,偶尔做出的举动与我内心的想法不谋而合,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知晓这个秘密后,我仍旧每天吃喝玩乐,和黎墨锦腻腻歪歪,唯一的改变就是,我开始在心里光明正大地骂他。
每次他贩剑惹我生气,我表面上维持着笑容,实则内心激情开骂,望着他黑下去的脸有恃无恐。
一个普通的冬日清晨,我被黎墨锦的声音吵醒。
「孤的皇后真好看。」
我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发现他正侧躺着撑头看我,另一只手把玩着我的头发。
困倦袭来,我又闭上了眼睛,昨晚闹得太晚了,黎墨锦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一样,开了荤的男人实在太可怕。
我翻个身,埋进他怀里,小声嘟囔,「陛下,别吵臣妾…」
话还没说完,我就又睡着了。
我醒来后将近午时,黎墨锦还没回来,我洗漱完趴在桌上等他回来用午膳。
「又乖又呆。」
一道略带笑意的喟叹声隐隐传到我耳边,我回过神,抬头看见黎墨锦正向我走来。
「…陛下?」我迟疑地开口。
「怎么了?」
他揉揉我的脑袋,过来牵我的手。
「没什么。」
我乖乖地站起身,被他牵着走向木桌。
或许是我的幻听吧。
用完午膳后,黎墨锦开始批改奏折,我如同往常一样待在他身边。
「这点小事都要上奏给孤,一个个都干什么吃的,地方官员贪污腐败草菅人命,直接*了以儆效尤…」
黎墨锦充满戾气的声音突然响起,我侧过头,发现他眉头紧锁,满脸不耐,嘴角却抿成一条直线,没有一丝开口的迹象。
又幻听了?
我这回盯着他。
他并没有说话,但是我的确听到了他因为奏折而烦躁的声音,再回想起刚刚以及早上的情景,一个大胆的想法突然冒出来,难不成我也有读心术了?
「皇后为什么一直看着孤?」
黎墨锦的心声又响起来。
我看着他,他正襟危坐,貌似专心致志,连眼角余光都没分我一点。
「难道皇后想亲孤?」
……想太多。
我无语地把头转回来。
「为什么皇后又不看孤了?」
「为什么今日皇后内心这么安静?」
「皇后为什么还不来亲孤?」
「皇后是不是不爱孤了?!」
黎墨锦的心声一个接一个,情绪越来越激动,我直接倾身亲在他嘴角,世界瞬间安静下来。
他眉眼间闪过一丝隐晦的满意,开口却是再正经不过的语气,「皇后怎么突然亲孤?别撒娇,孤在批奏折。」
……
不是你让我亲的吗?口嫌体正直的男人。
我扯出一丝假笑,「臣妾情不自禁,陛下原谅臣妾吧。」
「咳,下不为例。」
安抚好黎墨锦以后,我才有闲心思考刚才听到的那句「为什么今日皇后内心这么安静」。
什么意思?莫非……我能读他的心,他读不了我的心?!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
我激动起来,「陛下,我们等会儿斗地主吧!」
凭借读心术,我赢了他好多把。
我太过得意忘形,以至于没注意到他眼中的怀疑之色。
我自信满满地甩下一张A,握住手中最后的一张3。
黎墨锦瞥我一眼,扔下手里唯一一张牌,是2。
「怎么可能?!不是一张10吗?!」
我失声道,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目光后,心里咯噔了一下,暗自不妙。
屏退宫人后,我低眉顺眼,向他交代了一切。
「难怪下午皇后突然亲孤,原来是听到了孤的心声,孤还以为…哼!」
黎墨锦冷笑一声,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意味。
我又亲又抱,好不容易将他哄好,赶紧趁热打铁,「陛下,我们去御花园赏梅吧。」
御花园的梅花开得正盛。
褐色的枝条向四面伸展,梅花点缀其上,朵朵绽放,于凛冽的寒风中傲然挺立,暗香疏影,寒韵清绝。
小雪纷纷扬扬落下,片刻后,我们的头顶积了薄薄一层。
「这样算白头到老了吗?」
黎墨锦的声音响起来。
我转头看他,他没有开口,是他的心声,他别扭地不看我。
我踮起脚,亲了亲他,而后笑起来,轻声承诺,「算,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直到我们老去,直到我们死去。」
我们牵着手踩在雪地上,伴着窸窸窣窣的声音,慢慢往回走,身后两串脚印相依相偎。
年年有雪,雪落年年,慢慢亦漫漫。
雨条烟叶,无疆之休。
我和他,今生得相守,深情共白头。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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