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归枝四

落叶归枝四

首页角色扮演昆仑山论剑游戏更新时间:2024-10-24

文|王耀华

“贝贝,去开门。”

季林站在门口听见母亲的声音,然后门开了,儿子站在门口,满脸狐疑的看着他们两个,然后转身跑到爷爷那里去了。

“是爸爸妈妈,跑什么呢?”爷爷笑呵呵的说,“去给你爸爸妈妈拿两双拖鞋。”

孩子却躲在爷爷身后不肯出来。雁飞自己放好行李,过来把贝贝抱了起来,眼泪就忍不住掉了下来。他们走的时候,孩子刚刚学会走路,现在都会给他们开门了。贝贝在雁飞怀里静静的呆了一会儿,还是跑到爷爷那儿去了。

他们二人带回来的新鲜玩具很快消除了孩子的生疏感,贝贝一会儿功夫就把那些玩具扔的满地都是,自己又忙的跑前跑后,不知道该玩哪一个好。但晚上贝贝坚决不去季林他们那边睡,母亲就先替他带上些日子。

过了一两个星期,贝贝才愿意跟着季林他们去自己家里睡觉。第一天晚上就把床尿湿了一大片,早上雁飞去收拾床铺时看见了,一声尖叫,把孩子吓得大哭,他们两人怎么也哄不下。

孩子不停的哭,早饭也吃不成了。季林赶紧给母亲打电话,让过来帮忙。母亲刚走到门口,就隔着门看见贝贝坐在地板上,脸上抹得眼泪,鼻涕到处都是。季林蹲在旁边,两手抱这头,使劲的晃,嘴里还喊着:“别哭了,别哭了,烦死了。”

母亲进来一把抱起贝贝,他就好了。然后又转过来责怪季林:“当着孩子,像什么样子,你小时候不也是这么过来的?”

“就尿个床,多大个事呢?”弄清了事情的原委后,她又转而责备媳妇,“他晚上睡觉时间长,要起来把两次就可以了。”

季林母亲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她知道雁飞这段时间心情不怎么好。回来之后季林凭着手艺和父亲的人脉,又谋得了一份工作,收入和地位比出去前都高多了。雁飞却再也弄不到医院的编制,想得到以前的那个工作,得花一大笔钱,再说出去这几年都在做别的事,业务也生疏了。

她打算做点小生意,总呆在家里不是个办法。然而还没等开始,她的计划就被贝贝的一次发烧打断了。

“下午从幼儿园接回来还好好的,”雁飞抱着贝贝,坐在急诊室外面的长椅上,给旁边的季林和婆婆解释情况,“到了晚上就烧起来了,晚饭也没吃两口...”

“没事,医生给看看就好了。”因为担心,爷爷也跟过来了,他安慰雁飞说,“秋冬季节,咱这北方又干又冷,小孩子是容易感冒——你看这会儿医院有多少孩子。”

轮到他们了,医生看了一下孩子的鼻子,嘴巴,然后又一边询问,一边开药。不到两分钟时间,最后一句话问完的时候,一张药单也打印出来了。雁飞还想问点什么,下一个人已经抱着孩子进来了,医生又转过去看那个孩子的鼻子和喉咙,他们只好退出来了。

刚才季林还说父母不用过来,现在他才明白在医院这种地方,人多力量大是多么重要。他们两人抱着孩子进医生办公室的时候,父亲已经去缴费那里排队了,而母亲也站在了取药的队里面。这样一圈下来,他们就比刚才排在他们前面的好几个孩子早拿到药。

然后护士领着他们到门诊旁边的一个房间里,护士在前面走着,已经把输液管的针头插进了吊瓶里面,然后找到一个空位给雁飞说:“就坐这儿吧。”

针扎进去的痛让本来迷迷糊糊的孩子一下子醒了过来,“哇”的一声哭了,在雁飞怀里不停地挣扎着不让护士碰他。雁飞不知所措,奶奶在旁边安慰着:“不怕,不怕,贝贝乖,等打完吊瓶,贝贝就好了。”

护士对此已经习惯,熟练且无动于衷的把针插进孩子脑门上的静脉里面,贴上胶布,连上大管子,用指甲弹了两下,说声“好了”,再去忙下一个孩子。

吊瓶里的药下了一多半,孩子的体温降下来了,喊着要吃的,爷爷赶紧跑出去买。这瓶打完,护士过来量了一下体温,就让他们回去了。雁飞还想问一句开了那么多的药都没用完怎么办,但一想药又不是护士开的,说了也没用,再说孩子好了就一切都好,争那些有啥用呢?

然而第二天不亮的时候孩子体温又上去了,赶紧再去医院,孩子一见到护士就吓得大哭,直往雁飞怀里钻。雁飞紧紧的抱住他,一边安慰着:“别怕,别怕。”自己却也忍不住泪流满面。

吊瓶打了三天,医生给开的药用完了,孩子也好利索了。一家人兴高采烈的出了医院,季林激动的提议出去大吃一顿,父母却都拒绝了,只是让他和雁飞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两个星期之后,贝贝又发烧了,还和上次一样,来得毫无征兆。又是三天的吊瓶,这回雁飞已经有点经验了,就让用了留置针,虽然晚上大人多操点心,但孩子少受点罪。

就这一样一个冬天里,贝贝最长坚持了三个星期没有发烧,每次发烧都是三四天的吊瓶。每次打完吊瓶过上两周,一家人都会特别紧张。也就在那时,雁飞学会了念“阿弥陀佛”,因为她实在没有别的什么能做了。

快过年的时候,雁飞和孩子一起病倒了,偏偏季林公司有一批活要赶在年前装柜——这样放假的几天货就可以在海上走着——也正没日没夜的加班,腾不出时间来医院。爷爷奶奶可以过来帮会儿忙,但毕竟上了岁数,有时候两个老人回家给他们准备饭,雁飞就左胳膊上扎着吊瓶的管子,右手抱着孩子,孩子的脑门上也插着管子。

从南非回来探亲的老同事宽哥来拜访他们,雁飞挣扎着也去吃了顿饭。席间问起那边的情况,宽哥叹息说:“越来越不行了,三天两头听说有人被*,现在大家已经不把打架当回事了。和本地人的关系也越来越不好,觉得我们去抢了人家的工作机会。加上有些做生意的坑人太狠,人们又把火气都发到所有的华人身上。”宽哥喝了一口酒,继续说,“这次回来就是想看看有机会也回来得了,整天把脑袋别在裤带上的日子,谁受得了。”

“还是算了吧。”季林苦笑说,“我还说那边形势好转了再过去,把孩子也带过去——看看这个冬天,孩子没有过整整一个月没事的,见天往医院跑——你看看这雾霾,”他指着窗外说,“大人都受不了,更别说孩子了。”

“那怎么办?”雁飞沉吟说,“要不去澳洲吧,那边环境好,听说你们焊工也吃香,我看有人说山东那边一个村子都过去了呢。”

“那可不容易。”宽哥其实也有这个想法,但觉得太难了,“咱没上多少学,英语又不行。”

“想想办法吧,”季林说,“就为了孩子能好好的。”

像他们这种学历不高,英语不太行的情况,常规办法就是雇主担保。季林上班忙得很,就让雁飞报了班去学英语,刚好她的护士专业也在紧缺职业列表里面。另外一点就是这种通过中介找的雇主担保,实际上是挂个合同,不能挣工资的,那么季林作为一个自由人,就可以在这段时间里挣钱养家。

季林对于自己的手艺相当的自信,尤其是在南非那几年,他和不同国家,不同背景的人一起干活,更加坚定了这种自信——在焊接这事上,他谁都不服,只要给他一个机会,他就能让人震惊。所以签证拿下来以后,他带着雁飞和贝贝过来转了一圈,当孩子说喜欢这个地方时,他满是豪迈的说:“放心吧,给爸爸两年时间,让你永远在这个地方生活。”

然而过来以后,季林才发现这种自信有点盲目,他觉得只要有个机会,他就可以干出让人震惊的结果。但这个机会却远比想象的难,在澳洲这边,每一个工种都需要本地的认证,他给人说在中国有多年的焊接经验,难度非常高的焊接操作证,而人家根本就不知道这回事;他又说在南非的工作经验,按照欧洲标准干了三年活,干过美国人监理的项目,但人家不认——就认澳大利亚和新西兰的认证和工作经验。

要想取得这个认证需要先学一个简单的课程,然后找个师傅,当上几年学徒工,才可以成为一个合格的焊工。上那学需要一笔钱,看来得先找个事,挣点钱再说。一开始季林努力找点和本地人一起*活,为的是可以提高英语。他在网上一个一个的发简历,却基本上都泥牛入海。偶尔收到一个回信,也是“谢谢你的申请,我们已经有更合适的人选了。”然而即便这样的回复,也能让季林激动一会儿,最起码没有打开邮件,只看到标题的时候,还是充满希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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