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两百年后,道友不再交纳灵石,令牌就会作废,我们也会派人收回洞府。”
“多谢,多谢。”
陈浔宝贝的拿起了令牌,还给大黑牛看了半天,“那我们就不多做打扰了。”
他们正欲起身,却突然被叫住。
“道友且慢,容我多说一句。”
“请讲。”
“若是道友多交纳千年的灵石也是可以的,哪怕人不在,我们也并不会收回,也可给后人使用。”
年轻男子依然坐在地上,嘴角露出微笑,“这也是御虚城对诸位道友的诚意。”
因为多年前曾发生过一件大事,他国的元婴老祖隐藏修为在黄阶洞府暗自养伤,别人看中了御虚城的安定与背后实力。
他果断交纳了千年的灵石,不想被人打扰。
哪知这里的人四百年后把别人洞府给收了回去,还卖了……
这不尴尬了吗,元婴修士得知后滔天震怒,十大仙门的人亲自上门赔罪,才把事情揭过,修仙界也不止是打打**。
沁仙山的这条规矩也因此人定下。
虽然他一看陈浔和他那头黑牛灵兽就不是什么隐藏老怪物,但是职责所在,还是要提一嘴的。
至于今后会发生什么,他也管不到,五十年后也要回宗门述职。
陈浔听后不自觉的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御虚城,多谢道友告知。”
“哞!”大黑牛也很礼貌的回应了一句。
“道友慢走,若有问题,可来修心阁寻我。”
“好!”
陈浔郑重拱手,随后和大黑牛一起离开了。
年轻男子微微一叹,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走到窗边,隔牖风惊竹,他眼中染上了许许忧郁。
或许温文尔雅的背后,也有许多不为人知的故事。
陈浔与大黑牛出了修心阁后,连忙跑去穿过护山大阵。
沁仙山相当之大,峰峦起伏,林深古幽,灵气比城中浓郁许多,各处洞府之间相隔甚远,周围还自带一套防御隐匿阵法。
上山路上蜿蜒深邃,人迹罕至,林海茫茫,显得格外宁静。
真是风悠悠空来兮,雾蒙蒙深涧烟。
他们小心翼翼的走在路上,按照令牌指引而行,生怕触动到别人的什么禁制。
若是不经洞府主人同意就擅闯,那就是不给十大仙门面子,下场可想而知。
“老牛,以后咱们就有家了,还是合法购买的!”
陈浔眼中露出强烈兴奋,像在极度压制情绪,一只手还抱着牛头,“我们自己的家!”
“哞~!”大黑牛也蹭着陈浔,眼中露出极度高兴之意。
哪怕是在五蕴宗,虽然他们把管理药园之地当家了,但是意思总是差点的。
“哈哈哈……”陈浔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高兴,感觉比突破金丹期还高兴一点。
“哞哞~~”大黑牛的牛尾不断摇摆,他们心意相通。
他们的洞府地处幽僻,离山脚有些远,离山顶更远,极目远眺依旧是隐隐约约,比在远处看大得多。
最重要的是山中还有许多鹤灵树,又可以伐木做些木用制品了,这让他们很高兴。
陈浔与大黑牛站在自己的洞府外久久没有迈步。
洞口相当开阔,比以往他们住的任何山洞都要大,周围长满了奇花异草,还有一条清澈见底的溪流在洞口前流动。
洞府内还有一小块药田,还有小型炼丹室,小型炼器室,灵兽室等。
洞府内虽然深邃,但并不幽暗,石壁之上镶嵌了各种晶石,正散发着淡白色一点也不刺眼的微光,似乎是靠着灵气的蕴养。
洞壁如千年龟甲,似雕似塑,充满着和谐自然。
“牛逼……牛逼啊!!”陈浔突然大喝一声,把正在欣赏得入迷的大黑牛吓的惊叫起跳。
“哞!”大黑牛缓过来后,恶狠狠的拱了一下陈浔。
陈浔被拱得暴退十几步,但是眼中依然激动:“老牛,你说为何别人的洞府就能卖灵石,咱们的就不行。”
“哞?”大黑牛陷入了沉思,这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其实他们打的山洞也没那么差……
“哎,专业啊,我们哪有这么细致。”
啪!
陈浔狠狠一拍大黑牛,恨铁不成钢,“你看这方圆三里都被阵法包裹,套外面积多大,都算我们的,赚翻了。”
“哞!”大黑牛瞳孔一睁,套外面积它不懂,但是陈浔说赚翻了,那一定是赚了!
“老牛,干活!”
“哞!”
一人一牛心中激动,开始到处查看起来,陈浔直接拿出开山斧伐木去了,大黑牛则是在洞府内乱窜。
它想找块隐秘的地方种植灵药,陈浔说过要炼丹,但是那处药田有点太明显。
最终它还是决定洞府地面开个洞,就在那灵兽室里面开,它开始在周围布置阵法,这洞府外的阵法在它看来不是很顶。
陈浔在洞府外敲敲打打,他也学着别人店铺做了个匾额。
还开始题起字来:陈浔与西门黑牛之家。
他们分工明确,忙碌个不停,若是周围有好看的石头也直接搬回来,装饰周围。
洞府内也时不时传来陈浔的大吼声与大黑牛的哞哞声。
他们还是第一次这么认真的布置洞府,力求每一个细节做到最好,连锅碗瓢盆都放在了专门的位置。
它们的地位如今已经仅次于他们的本命法宝,多少灵石都不换,老伙伴了。
两天以后,洞府内终于安静了下来。
东边天际里的一缕阳光斜刺射了过来,晨雾似乎有些疏松,有些缥缈,夜色积聚的雾渐次的轻轻隐去。
陈浔与大黑牛靠在一个巨石上,他们微微阖眼,闻着花香,感受着山风,一言不发,神态相当放松。
陈浔早已做好对未来的规划,心中根本不慌。
后面的一月里,陈浔开始炼制起筑基期的丹药—寒灵丹,丹方也是在五蕴宗换的。
对筑基前期的修为大有裨益,是一个很受市场欢迎的丹药。
陈浔开炉炼制这种丹药,直接选择一个吉时,然后便吐出一句:本座随意拿捏。
大黑牛在一旁崇拜得五体投地,竟然自己开坛做法,开始祭拜起了陈浔,被后者一拳打在洞壁上,半天没扣下来。
最后大黑牛没事就在一旁培育灵药,然后研究阵法,一个小阵法一个小阵法的叠加。
那小型幻阵与小型风火阵法都已完美叠加,激发之时,触之必吃大席!
而大黑牛没有师傅教导,也走上了另外一条阵法之道,连陈浔也看不出是正道还是歪道。
因为学习的阵法有限,它老是堆叠阵旗,因此在宗门内换了许多阵旗与阵法材料。
按正常道理来说,阵法一布置出,与阵旗的多少就已无关系。
但是大黑牛自己鼓捣上百年,还真在法力的加成上,走出了另一条路。
阵旗越多,阵法叠加效果越强!甚至硬扛结丹时的第一道天劫。
陈浔这种时候除了夸一句绝世天才,他还能说什么……他完全看不懂。
大黑牛还完美利用了御物术与神识之力掌控各方阵旗,真是大黑牛布阵,多多益善。
现在把陈浔也搞得挺压力山大,有时候后槽牙都要咬碎了,真该死啊!!
虽然他早已看出来大黑牛的‘阵帝之姿’,但是他有一门炼丹手艺不是,满天仙神诸佛也在保驾护航,还打点过了……
真是既怕兄弟过得惨,又怕兄弟宏图展。
这一年也就这样过去,他们也将长生点加在了法力上。
今日天刚蒙蒙亮,洞府外,陈浔赤膊上阵。
他手拿一柄开山斧,手臂青筋暴涨,没有动用任何法力,就是朝着空中缓缓一劈,软弱无力。
大黑牛又开始鼓捣灵药,它除了阵法就这个爱好,嘴里响起低声哞哞,看了看陈浔。
“本座除了寿命与耐心,一无所有,只能用最笨的方法了。”
陈浔深吸了一口气,骄阳初升,紫气东来,“这修仙界也没什么斧法,或许也是我接触不到。”
“但是不管怎样,任何困难都压不倒本座!”
陈浔突然怒吼一声,开山斧朝着面前一劈,“别给本座讲什么套路,没有套路,就是劈!喝!哈!”
大黑牛在洞府内听得不断哞哞哞的偷笑,肚子不断抽动,突然它瞳孔一缩,完了!
它忘记陈浔可是老偷偷开启神识观察周围的……
大黑牛浑身微颤,牛头冒出冷汗,它背后突然出现一道巨大的阴影,如同绝望的深渊在渐渐靠近它。
“西门黑牛……”
陈浔缓缓一笑,温暖如四季花开,又突然如山洪爆发,“胆敢在背后嘲笑本座,力拔山兮气盖世!!”
“哞!!!”
洞府内传来惊声惨叫,大黑牛被活生生举了起来,它四脚朝天,不断挣扎大叫。
一炷香后,大黑牛老实无比,再也不敢偷笑,又管它灵药去了。
陈浔又开始在洞府外朝着骄阳初升的方向不断一斧一斧的劈着,暂时没找到任何感觉。
后面的日子里,陈浔每天早晨练斧,大黑牛培育灵药,下午陈浔炼丹,大黑牛研究阵法。
夜晚……陈浔带着大黑牛逛街去了,去外面涨涨见识,有时候也和山下那些散修摊贩聊两句。
然后去各大店铺逛逛,他们也不买东西,就到处看看价格之类的,在心里作出预估。
御虚城夜晚相当繁华,无数修仙者行走各处,有炼气期修士面带愁苦或希冀,也有大修士满面红光,规划着乾国修仙界的未来。
还有许多宗门师兄弟,师姐师妹们同行夜游,嘴角带着开心的笑容。
但在许多不起眼的地方,或许都有一人和一牛从他们身边不经意走过,融入万千繁华之中。
他们每月都开始抛售两瓶中品寒灵丹,有时候会在东城卖,有时候会在南城卖,有时候竟然跑到了北城。
虽然会多花些时间,但对于陈浔来说,能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便好。
一瓶六粒,却能卖出三百下品灵石的高价,陈浔与大黑牛的眼界也在慢慢提高,连修为都变成了筑基中期。
他们还去酒楼大吃了一顿,花了两百下品灵石,最后陈浔和大黑牛一致认为,没有必要……以后还是在家里自己做。
满足了心底的小愿望后,一人一牛又开始忙碌了起来。
岁月也在不断逝去,静静的涤荡着陈旧泛黄的思绪,如一张没有了法力的符箓,尔后就不见了踪影。
如今已是陈浔和大黑牛来到御虚城的第五十个年头,听说明年就要召开百年盛会。
因为修仙界大战的缘故,改了时间,如今的御虚城人满为患,不少住宅驿馆都被各国修仙者提前占满。
西城外的天穹上经常有巨舟行驶而来,不少气势惊天的修士从上面踏空而下。
十大仙门已经调集不少弟子,维持城中治安,中心城区的斗法台上已经开始溅血,文斗也随之开始。
城中喧嚣声大起,到处都是聊拍卖盛会,天骄斗法,花会之事,似乎变得比凡间还要火热。
无数男性修士八卦之心熊熊燃烧,究竟是紫云仙宗的仙子们更胜一筹,还是衔月楼的仙子们风姿更加绰约。
东城,沁仙山,某处偏僻黄阶洞府。
陈浔依旧是赤膊,他盘坐在小溪边,左手一直抬起,面前横着一柄歪七扭八的开山斧,面色相当静谧。
他似乎一直在出神,似乎是在看开山斧,又像是在聆听溪流的铮铮涂徐之音。
陈浔如同入定一般,又像是回到了从前观大山大河之时,气质变得缥缈出尘。
大黑牛在洞府内瞪大了眼睛,眼中再无嘲笑之意,这样的气质它也有,是真正的别样修行,陈浔开始了。
此时微风吹来,周围的树叶不断摇曳,悄然间划过陈浔的脸庞,他动了。
开山斧凌空劈向溪流流动的方向,依旧是那样软弱无力,依旧是那般缓慢,没有任何法力在外,也没有任何凌厉的气势。
但在大黑牛眼中,陈浔是那般自然,仿若有一种陈浔本该就这样做的奇异之感。
溪流依然潺潺流动,水面起着旖旎的水绉,好像陈浔劈了一个寂寞。
他依旧面色宁静,心灵像融入了其中,无数落叶轻抚过他的面庞,却没让他做任何多余的动作,顺其自然。
开山斧劈动依旧缓慢,不断朝着溪流流动的方向劈着。
“哞~”大黑牛瞳孔越睁越大,一会儿又眨动眼睛,满眼不敢置信。
那种感觉……就如同走在山路上,周围会有花草树木,会有碎石,理所应当,本该如此。
而不是某处地方站着一个廖姓散修家族,让人觉得山路上出现他们相当突兀,一点也不自然。
大黑牛心中越想越觉得对,跟着大哥混了那么久,它现在觉得自己还是挺有文化的。
现在的陈浔盘坐在小溪旁就是这样自然,哪怕挥动着开山斧,也毫无突兀之感,自然中本该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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