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故事已由作者:叫我静静静静静,授权每天读点故事app独家发布,旗下关联账号“深夜有情”获得合法转授权发布,侵权必究。
1
我叫秦深深,阳子说这名字不好,秦深,情深,情深不寿。
我的名字是母亲取的,她是个为情而生的女人,也被情困了一生。很小的时候,我就告诉自己,哪怕孤苦一生,也绝不走母亲的老路。
可我遇到了江潮,我开始惊惧得相信,深情也是会遗传的。母亲就像个预言家一样,早在二十年前,就暗示了我,我会复制她的人生,而且会同她一样,义无反顾,甘之如饴。
我和阳子一同长大,又考进同一所大学,选了同一个专业,还住进了同一个寝室。阳子长得很好看,入学不到一个月便当选了系花,而身为阳子发小兼室友的我,当仁不让得成了她的收件箱,几乎每天都有男同学毛手毛脚的往我手里塞情书,红着脸托我转交给阳子。
江潮也是其中一个,可他却是最不走心的一个,他连自己追求对象的名字都搞错了。
我还记得那天晚上,我从图书馆出来,外面下了好大的雨,就在我纠结要不要一口气跑回寝室的时候,一张纯白的信封被推到我面前,目光无意识的一瞥,我竟看到信封上写着“秦深深亲启”五个大字。
替阳子收惯了情书,猛然看到自己的名字,我只觉得心头一跳,竟有些受宠若惊。
我舔了舔嘴唇,没有立时去接信封,目光小心翼翼地顺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一寸寸上移,滑过男性坚实的臂膀,凸起的喉结,最终不安地定格在那张五官深邃俊朗的脸上。
那是一张和阳子一样好看的脸,一双剑眉下却长了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充满了多情,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唇角,勾起令人目眩的笑意。
我更不安了,用手指指了指自己。他笑了:“阳子同学,麻烦你帮我转交给秦深深。”
我愣了应该蛮久的,他捏着信封的那只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我看到信封上我的名字也跟着晃来晃去,本应该是生气的,不知道为什么,却好像失落多一点。
“不好意思,我不是阳子。”我低下头,很小声地又说了一句:“我叫秦深深。”
“啊?”他轻呵了一声,低声咒骂道:“这群孙子,玩我。”
后来我才知道,他被他那群室友耍了。他压根没见过阳子,更不认识我,只听说中文系的系花长得带劲,就是特难追,想搭句话都难,好在她有个发小兼室友,还挺好说话的,托她带封信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他的征服欲一下子被挑起了,当即决定追阳子。可他老分不清我和阳子的名字,他室友们见状就故意整他,这才闹出一场乌龙。
出于愧意,他提出送我回寝室,我潜意识里是想拒绝的,可却本能地点了点。雨越下越大,噼里啪啦砸在地上,翻腾出泡泡和水汽,一定是雨太大了。
他将那封写着我名字的信封胡乱塞进裤子口袋里,撑起一把纯黑色的伞,用眼神示意我靠过去。
多年之后,我依然无比迷恋他当时的眼神,眼梢带着笑意,温柔得像被打碎的月光,我的心,在那一刻被软化得一塌糊涂。
他很高,我勉强只到他的肩膀,尽管他把大半的伞都偏向了我这边,可扑面而来的雨水,还是很快染湿了我的白色衬衫,在我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胸口早就一览无余了,连文胸边角的蕾丝都若隐若现。
我慌忙环抱双臂,捂住胸口,余光中瞥到他的喉结一阵翻滚,我的脸“腾”的一下子燥热起来。我听见他轻笑了一声,我知道,此刻,我的脸一定红得很狼狈。
“我突然有点事,先走了,你自己回去吧。”
说完,他将伞硬塞到我手里,转身一头扎进这密密的雨帘里,身影很快融进这满是水汽的夜色里。伞柄上还残有他掌心的温度,烫得我的脸更红了。
2
再见到他是一个月后的校园十佳歌手大赛上,他以一首《信仰》一举夺冠。他和乐队成员互相拥抱,然后给大家鞠躬,我没有像别人一样给他鼓掌欢呼,只是看着他捧着奖杯在台上像个孩子一样又蹦又跳,竟感动得热泪盈眶。
阳子没有来看比赛,打电话让我回去的时候帮她买点姨妈巾。我竟然又遇见了他,他购物篮里都是些啤酒和小零食,他主动和我打招呼,说他们晚上想庆祝一下。
说话间,他的目光落到我那满是姨妈巾的购物篮里,我的脸又“腾”的一下烧得通红。
他心情不错,笑得格外明朗:“秦同学,你很爱脸红啊。”
“伞我放在寝室了,改天还你。”我知道我在答非所问,可我还是不受控地语无伦次道:“重新写好没,我可以帮你带给阳子。”
他愣了几秒,反应过来后笑出了声,从他购物袋里翻出一包大白兔奶糖递给我:“见笑了,见笑了。”
我也被他逗笑了,他盯着我的脸看了一会儿,突然很认真地说:“秦同学,有没有人说过,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其实,我虽然不如阳子美得那么不可方物,但只要不和阳子站在一起,也能被人赞一句清秀可人。尤其我遗传了母亲的梨涡,很多人都说我笑起来的时候很甜,也很有风情。
同样的话,我听过许多遍,可从他嘴里出来,我感觉我的脸又开始发烫了。
好在他赶时间,匆匆和我道了别,走出几步后,他转过身做了个“八”的手势,然后毫不避讳地大声对我说:“秦同学,明天晚上八点,图书馆楼下,不见不散!”
“好。”我轻声应下,理智回归,又补充了一句:“什么事?”
“还我伞!”
他面对着我,倒退着步往后走,一只手提着装满零食的塑料袋,一只手欢快得挥舞,不像是说再见,倒像是在说:“嗨,秦同学,我来啦。”
我听到“嘭”的一声,有什么东西似乎在我头顶上方炸裂开来,
然后我看到五颜六色的光把这个世界照得生动而又可爱,我生平第一次生出了期待的念头。
3
我和江潮在一起了,阳子知道后极力反对,苦口婆心劝了我一晚上。
我知道她是为我好,她劝我的那些话我怎么会听不明白呢?就像我怎么会不知道江潮是出了名的浪子,不,用现在的话来说应该叫做渣男,不然也不会连情书都会写错。
可我就像中了邪一样,生出一腔孤勇的执拗劲,就想做那个爱上渣男的女同学。不为别的,就为他向我表白的时,我怯怯懦懦地问他:“你是真的喜欢我吗?”
他和我一样答非所问了,但他说:“你是我唯一想娶的姑娘。”
我把原话一字不差地告诉了阳子,阳子气得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一脸恨铁不成钢地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秦深深,你脑子里有蛆吗?这么可笑幼稚的鬼话你都信?”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信不信,但我没办法不信。我就像被困在沙漠里垂死挣扎的迷途人,我看到了海市蜃楼,即便我知道那未必是真的,可依然也是一线希望,不是吗?
人类的悲欢是不相通的,哪怕我和阳子早已亲如亲姐妹,她也探不到我内心最深处的苦。
阳子,大名叫王彭阳子,当然,她并不是什么日本人,而是她的爸爸姓王,妈妈姓彭,爸爸妈妈名字里恰好都带一个“阳”字,子代表她就是王爸爸和彭妈妈的孩子。
从名字就可以看出来,阳子是一个带着爸爸妈妈的期待和满满的爱意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孩子,多幸运,多让人羡慕。
而我呢,别人也羡慕,羡慕我名字好听。我常常在想,如果他们知道,我的名字只是母亲用来寄托对一个男人的深情,我就是她深情的工具,她任性的牺牲者,不知道那些羡慕我的人,还会不会羡慕?
我的母亲是个第三者,她破坏别人的家庭,她被原配暴打,被万人唾骂,被家族所不容,被男人始乱终弃,都是她咎由自取,我一点儿都不觉得她无辜。
可我可怜她,可怜她在一场感情游戏里,动了真情,很深很深的那种真情。哪怕她明知道一开始他就在骗她,哪怕他为了保全自己的家庭,无情冷漠到至今不愿见我这个亲生女儿一面。
所以,我也不愿称他为父亲。他于我,只不过是一个让母亲念念不忘的男人,我不恨他,可因为他,我恨母亲。
一个骗她,又不肯娶她的男人,她为什么还要因为他糟蹋了自己的一生?为什么还要生下一个酷似他的我,来满足她自我感动式的爱,用爱他的方式爱我,用渴望被他爱的方式逼迫我。
我想她已经疯了,有一次,她半夜跑到我房间,问我她美不美。还有一次,她买了一对情侣对戒,非逼着我跟她一起戴,我到学校后就摘了下来,回来的时候忘了戴上,她发现后去卫生间接了一大盆冷水,从我头顶上径直浇了下去。
她大概是真的对那个男人用情太深,以至于总忘了,她是我的母亲,而我并不是那个她爱而不得的男人。
一直以来,我都不明白,她为什么执拗得要嫁给他,不惜生下我做筹码。直到我从江潮嘴里听到“你是我唯一想娶的姑娘”这句话,怎么形容呢,就像有一股电流穿遍全身,浑身都忍不住地颤抖,一种痛苦和兴奋交织而成的快感,竟是那么得爽。
4
我到底还是遗传了母亲,遗传了母亲的梨涡,也遗传了母亲的深情。
不得不承认,除了专一,江潮是一个顶合格的情人,温柔、浪漫、有趣,贴心,他一样不落。
此时的他已经大四了,他没有像其他同学那样疯狂投简历,也没有读研的打算。他和队友正式组建乐队,每天不是在租来的地下室疯狂练歌,就是四处商演,拉赞助。
可是无论他多忙,都会记得晚上回学校陪我吃晚饭,陪我逛逛学校的半湖,喂喂胖乎乎的大鲤鱼。他商演拿到第一笔五位数的出场费,他用来给我买了一条宝格丽的项链。他还会在我和母亲吵架的时候,带着我和整个乐队去呐喊,让一群大老爷们陪我一起许愿放孔明灯。
这样的男人我怎能不沦陷?哪怕经常能在他手机里翻到和别的姑娘的暧昧信息,哪怕不止一次撞见他和别的姑娘眉来眼去、举止暧昧,哪怕,哪怕他搞大了别的姑娘的肚子.....
我收到消息赶到医院的时候,他正陪着姑娘坐在走廊上的长椅上,姑娘一直在哭,他在一旁耐心地安慰。
见到我的时候,他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便镇定下来,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一步步向我走来,脸上甚至还带着笑意。
阳子气不过,动手扇了他一巴掌。他也不恼,越过阳子想拉我的手,被阳子推开了:“你别碰她,江潮,你他妈的就是一混蛋,你把深深当什么了?”
他依然不恼,眼梢带笑地看着我,一如初见的那个雨夜,他撑着伞示意我靠过去的眼神,一模一样的温柔。
他说:“我说过的,深深是我唯一想娶的姑娘。”
江潮或许也发现了,这句话就是能用来对付我的*手锏,一招制敌,屡试不爽。
于是,我毫无疑问得妥协了,我甚至第一次没有去追生气离开的阳子,而是陪着江潮一起劝说那个姑娘乖乖流掉孩子。
我至今都记得那个姑娘满脸错愕地看着我,半晌,她说:“你真是既可怕又可悲。”
姑娘进手术室的时候,江潮长舒了口气,说出去抽根烟。我微笑着点点头,他俯下身子,在我额头上留下了一个湿漉漉的吻,说真乖。
我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转角处,一颗颗豆大的眼泪终于撑不住得争先恐后地爬出眼眶。我怕别人看见,也怕江潮突然回来,所以假装很困的样子,仰起头捂住脸,可很快我便感觉到整张脸都湿了,泪水还漫过指缝染湿手背,最后连胳膊肘都爬满了泪痕。
我终于不敢再哭了,我想起了母亲的眼睛,流太多的眼泪,眼睛是会红的。
5
自那件事后,江潮收敛得多了,虽然时不时还会小小*动一番,但总得来说安分多了。至少,他让我感觉到我终于是他的女朋友了,而不是女朋友之一,他的那些莺莺燕燕也不敢再公然挑衅我了。
就这样,我顶着江潮唯一正牌女朋友的身份一直到大学毕业。毕业后,我在舅舅的安排下做了一名小学语文老师,江潮还在搞他的乐队,只是这两年一直不温不火的。
阳子进了一家外企,她父母舍不得她租房,在公司附近给她买了套精装修的复式小公寓。他们公司离我们学校不远,阳子多次劝我从职工宿舍里搬出去和她一起住,就像我们上大学那样。
我以住学校方便给拒绝了,不是不想跟她住,而是更想和江潮同居。去年,江潮也购置了一套公寓,虽然不在学校附近,但我算过了,半小时的地铁加二十分钟的公交,也不算远吧。
当然,在江潮还没有主动提出来让我搬过去的时候,我大多时间都是住在职工宿舍里,只有周末去找江潮,待到很晚的时候,才会在他的公寓逗留一晚。
学生考完期中考的那个周末,我提着从超市买来的一大包吃的喝的去看江潮。一进门,差点被熏出来,才半个月没过来,整个客厅乱的跟别被打劫过一样,茶几上、地摊上都是烟头和易拉罐,厨房更是堆满了油腻腻的脏碗筷和吃剩下的外卖,连垃圾桶都发霉了。
我轻轻拧开卧室的门,江潮还四仰八叉地睡得酣畅,我摇摇头叹了口气,心里却不但一点儿也不生气,还生出一丝莫名的宠溺。
我已经尽可能得放轻了动作,江潮还是被吵醒了,他睡眼惺忪地走出来,从身后抱住我,毛茸茸的脑袋蹭得我脖子痒痒的。
他像个孩子似的嘟囔道:“早上好,我的田螺姑娘。”
我笑:“还早,都快十二点了。”
“是吗?难怪我觉得这么饿。”说着,他突然弯下腰打横抱起我。
并肩躺在床上时,我摸索到他的手,他反握过我的手,十指交缠,让人说不上的心安。
“阳子买了套公寓,想让我搬过去跟她一起住。”
“挺好的啊,”他回答得很快:“你们姐俩感情这么好,住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那我们呢,感情不好吗?你看我才几天没来,你这都脏乱成什么样了。”我咬了咬嘴唇,硬着头皮追问:“我搬过来照顾你,你欢迎不?”
这一次,他回答得极慢,又或许是忐忑焦急让等待衍生了无限延长的错觉。反正,我觉得他沉默了好久,我屏住呼吸等待他的回复,等得都快窒息了,他这才缓缓开口:“我这边离你学校有点远,不方便,我也不放心。”
末了,他还添了一句:“乖,听话,先去阳子那儿住,等以后老公赚钱了,换一套离你们学校近一点的房子,我们就每天住在一起,再生一堆可爱的孩子。”
6
我没想到,孩子真的来了。
学校组织运动会,我报名参加了教师400米接力赛,中途不小心摔了一跤,只觉得小肚子抽疼得厉害,竟连站都站不起来,被同事们七手八脚送到医务室,怀疑是*了,又火速被送到医院。
我果然*了,都快两个月了,因为我经期一向不准,所以这个月姨妈一直没来也没放在心上。
医生说我身体本来就弱,加上这么一摔,有先兆流产的迹象,如果要这个孩子的话,就需要住院卧床保胎。
我才二十五岁,未婚,如果换做以前,我一定毫不犹豫地劝自己不要这孩子,就像当年劝那个被江潮搞大肚子的姑娘一样,未婚妈妈不好当,未婚又单亲的妈妈是一场悲剧。
可如今当我自己的孩子,我和我深爱的江潮的孩子安安静静躺在我肚子里的时候,我这才意识到,当年我劝那姑娘的话有多无关痛痒就有多冷漠自私,难怪她说我可怕。
阳子这一次没有反对,甚至都没有劝我,她一边帮我办理住院手续,一边冷冷地问我:“江潮人呢?”
我替江潮解围:“他去外地商演了,要好些天呢,一时回不来。”
“那也要给他打个电话吧,这么大的事,他得知道吧。”
“不用了,听说这次演出挺重要的,就别打扰他了吧。”我摇摇头,笑得没心没肺:“不就怀个孩子吗?这点小事我做得了主。”
我想阳子一定是看出了我故作没心没肺背后的逞强,怕我怀着孕还难过,所以没有拆穿我。
我不是不想打扰江潮,哪个女人*了不想第一时间告诉孩子的爸爸,有什么事比迎接一个小生命更重要?
事实上,我联系不上江潮,我没有告诉任何人,记不得从哪一次开始,江潮只要去外地商演,我就很难联系到他。我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可我还是批评自己,太敏感多疑地的女人是不讨喜的。
住院的第三天,还是没有江潮的消息。当晚,我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我梦到小时候的我,满眼幽怨得瞪着成年后的我,说恨我讨厌我,我想过去抱抱她,她一把推开我说:“我没有你这样的妈妈。”
妈妈?妈妈!妈妈......
我一下子惊醒过来,那个小时候的我,不是我,是我的女儿,我和江潮的女儿,我摸了摸平坦的小腹,喃喃道:“宝宝,是你吗?你为什么讨厌妈妈?”
那一刻,我心慌得厉害,慌乱得翻出手机再一次拨通江潮的电话。幸运的是,这一次接通了,不幸的是,电话那头传来女生甜腻的傲娇的嗓音:“你这个保险公司的经纪好烦哦,都三更半夜了还给客户打电话,不知道会破坏到别人的好事吗?还是......”
“谁让你接我电话的!”如果不是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我差一点就以为自己打错了,然后我听到江潮气急败坏的声音:“我有没有提醒你,不许碰我手机?我实话告诉你,这不是什么保险公司的经纪,是我唯一名正言顺的女朋友,以后的老婆!你算个什么东西。”
我握着手机,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安安静静得在电话这头听着电话那头的他们在吵、在闹、在撕扯、在哭泣,心里头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可能就是悲喜交加吧!悲的是我男朋友在我卧床保胎的时候和别的女人鬼混在一起,还把我备注成保险公司经纪。
喜的是,不论到什么时候,他依然坚定地选择我,这么多年了,他确实只承认我是他唯一的正牌女朋友。
这么说来,他应该是爱我的吧?只是还没玩够,对吧?
没有人给我答案,我也顾不上自己琢磨答案了,我只觉得小腹一阵剧痛,明显感觉到下体一股温热。
我的孩子,终究没有保住。
第二天下午,江潮便风尘仆仆地赶回来了。他站在离病床一米开外看着一脸惨白的我,我看到他的手都在颤抖,于是,我再一次心软了。
我勉强冲他露出一抹笑容:“孩子都没了,你不过来安慰安慰我吗?”
他终于扑过来,握着我的手,脸埋进我们十指交缠的臂弯里,不停地跟我说对不起,我感觉到我的手臂上湿凉凉的,我知道他哭了。我也很想哭,很想告诉他,其实我是想怪他的,可是我舍不得。
更何况他说:“深深,我们结婚吧。”
7
出院后,我回了一趟老家,告诉母亲我要结婚了。
母亲坐在瑜伽垫上练瑜伽,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听了没什么反应,也是,除了有关那个男人的消息,其它的她都不在意。
我突然就很来气,伸手按停了她的音乐:“整天练练练,你就算练得重返十八岁,他也不会回头看你一眼。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不明白?他不爱你了,或者,他根本就没爱过你,你懂不懂!”
我以为母亲会生气,可她没有,她只是收回伸出去的腿,盘坐好,一脸淡淡地看着我:“那你觉得,江潮爱你吗?”
我想到江潮的求婚,声音里不免染了几分得意:“当然,我们都快结婚了。”
“你以为男人娶你就是爱你?”
“难道不是吗?”我反问道,带着些许的讽刺:“如果不是,当年为什么你执意要他娶你,你苦心等了这么多年,不还是在等他娶你?”
母亲低头苦笑了一声,再抬眼时,眼底已染上了一层水汽,亮晶晶的,让我一时看不清她的眼神,可我却从她眼里,看到了从未有过的清醒。
她说:“女儿,妈妈错了,会娶你的男人不见得是真爱你,真爱你的男人,是不会做伤害你的事的。”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跟我说这样的话,我只知道我不想听,我觉得她应该也是恨我的,不然为什么她得不到的东西,我得到了,她却又说是错的了?
我恨恨地想,她就是希望我和她一样,一样求而不得,郁郁寡欢而又疯疯癫癫得过完这一生。
我突然感到很害怕,连句道别都没有,就夺门而去,落荒而逃。
8
江潮到底没能守诺娶我,在我们试婚纱的那一天,他把我一个人丢在婚纱店,没有一句交代,过后也没有一句解释。
我发了疯似地给他打电话发信息,他都没有回应,我只能去他的公寓找他。准备开门的时候,正碰到他和一个女孩有说有笑的地走出电梯,他手里推着一只粉白色的行李箱,一看就是那女孩的。
我见识过江潮各种各样的温柔,眼神里的温柔,说话时的温柔,可都和这一刻他和这个女孩在一起的温柔不同,小心翼翼得特别真实。
我为什么能一眼分辨出来,因为这五年来,我给他的温柔,就是这样的。
他扭头看我时,眼底同样盛满慌乱,只是这一次他没有像上次在医院那样大方得朝我走来,向我认错解释,更没有像以往那样坚定地承认我的身份。
倒是那女孩看到了我掏出来的钥匙,坏笑着问他:“呀,谈恋爱啦,这么漂亮的女朋友,还骗我说单身。”
女孩转过来对着我笑的时候,我的眼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猩红的那种。我本能地走近两步,想看得真切一些,他却下意识地张开手臂,一脸防备得将女孩护在身后。
我想我应该没有看错,那个女孩笑起来,嘴角和我有着一模一样的梨涡。
耳畔响起他当年的话:“秦同学,有没有人说过,你笑起来很好看。”
我只觉得一阵眩晕,我和江潮这五年所经历的朝朝暮暮,喜怒哀乐被放在一个透明泡沫球里不断地转,越转越快,越转越大,最后“嘭”得一声炸得粉碎,不,是稀巴烂。
试婚纱中途男友消失,找去他公寓门口,才知五年恋爱该放手
我终于眼前一黑,没了意识。
9
后来,江潮来找过我,问我还愿不愿嫁给他,我用尽我全身的力气扇了他好响一巴掌。
在他来找我之前,阳子已经帮我打听过了,女孩叫卢月,是江潮的小竹马。江潮很小的时候就喜欢她,也追求过她,可他不是卢月的菜。
后来,卢月出了国,江潮从此游戏人间。我们试婚纱那天,卢月刚好回国,就一条“我回来啦”的微信消息,就让江潮撇下我死皮赖脸去接机。
卢月这次回国也是为了结婚的,但新郎不是江潮。江潮到底是娶不到白月光了,那么,娶一个白月光的影子也是好的吧。
这些天,我一想到江潮用来对付我的*手锏——你是我唯一想娶的姑娘,我就想笑,狂笑不止的那种笑,鬼知道他在对着我含情脉脉地说这话的时候,是不是满脑子都是卢月,还是把我意淫成卢月?
而愚蠢而又可悲的我,沉浸在他对别人的深情告白里,整整五年都不可自拔,竟还沾沾自喜得跑去和母亲炫耀。
看来,我不止遗传了母亲的的梨涡,母亲的深情,还遗传了母亲的失败。这一刻,我突然好想回家,好想见母亲,失败者和失败者的相互慰藉,比什么都管用。
我想告诉她,她说得对,男人娶你,也不见得是爱你。
回去的路上,阳子给我发来一条短信:你母亲错了一辈子都不认错,可当她得知你也在往错误的路上走时,她立刻清醒过来了。(原标题:《不将就:感谢你赠我一场空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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