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剑春布满青气的脸上忽然闪过一丝红晕,他紧盯着胡宗之的眼睛问:“胡大侠,令妹现在何处?她,还好吗?”
胡宗之万没想到凌剑春会问出这样一句话,怔了半响,低首叹道:“小妹她……”
“她怎么样?”凌剑春的眼中似要喷出火来。
“小妹已于去年六月初七辞世。”
“去年六月初七辞世……”凌剑春喃喃地重复了几遍句胡宗之的话,眼中一片泪芒。见此情景,胡宗之问道:“凌兄弟如何识得小妹?”
凌剑春瞬间恢复常态,他轻语道:“胡大侠,此事个中缘由凌某自会如实相告,但不是此刻。”
语气忽然转重道:“传廖将军令,明日护卫队副使胡宗之带同胡敬之、郭希孟、路展元、杨正思四位护卫随侦缉使凌剑春入云胜镇执行任务,任务由凌剑春全权负责。胡大侠,你即刻通知胡二哥等人,明早亲兵会带你们到前营西门与我会合。”说完走出营帐。胡宗之自去通知另外四人。
次日清晨,六匹骏马向北疾驰而去。一路无话,两日后进入云胜镇辖地蓟州地界,凌剑春吩咐先在客栈住下。要了三间二楼上房,胡家兄弟住一间,杨正思与路展元住一间,凌剑春与郭希孟住一间。
云胜镇管辖营州、平州、妫州、檀州、蓟州、幽州和莫州共七州之地,实力是河北三镇之首。节度使高见琛色厉而胆薄,又嗜酒无度,镇务全交由其弟高见秀处理。高见秀年纪轻轻却老成持重,赏罚分明。内政无论大小都由自己亲署,军事设豹捷营、狼迅营和胡营。胡营以胡人为主,都是骁勇彪悍之辈。
高见秀深知人才的重要性,近年来广发名帖,邀请江湖人物相助。驼梁山掌山“天魔剑”杜心尘和“六合八拓掌”徐大先生都入了高见秀的幕府,徐大先生用自己的影响力,联络全河北甚至更广范围的知名好手来聚。不想海博镇暗中截流,原本联络好的一些人背道而驰。高见秀命徐大先生尽快召开英雄会,防止海博镇势力渗透。
在客栈每日只是吃喝,第三日午饭后凌剑春叫出郭希孟,二人一前一后上了附近一座小山。凌剑春凝望远处久久不语,郭希孟忍不住问道:“凌队使,你叫属下出来是……?”
凌剑春低声道:“郭兄今年可是三十有二?”郭希孟心下诧异,他怎知我确切年纪,但口中称是。
“郭兄,令尊可是当年江湖人称“笔落九天”的郭子洛郭大侠?”
“正是,凌队使,你提起家父,莫非……”郭希孟脑筋一转,又感觉不对,这凌剑春二十多岁年纪与父亲并无交集。
“我不认识令尊,只闻听过他的名号,他的三十二式判官笔惊天地泣鬼神,可惜被宵小所害。”
郭希孟心想原来如此,说道:“可惜家父一世英名,到了我这里却没能领会到家传功夫的十之一二,连仇家是谁都不知道,我真是无能。”
凌剑春回头道:“郭兄,若你不介意,我们可用你家传笔法切磋一下。”说完拔剑砍断一根树枝,削成判官笔模样。
郭希孟心中疑惑,但又不敢不从,从腰间取出判官笔,正是郭子洛当年所使用过的两柄镔铁笔。
凌剑春道一声请,用树枝轻点,一招“白猿献果”;郭希孟道一声好,回了一招“双蝶舞花”。凌剑春又一招“倒插奇花”,郭希孟接一招“灵猿穿山”。两人交手不到十招,凌剑春一招“回马转锋”击中郭希孟右手腕,一柄镔铁判官笔落地。
郭希孟退后一步道:“凌队使好功夫,竟能使出我家传笔法,胜过在下十倍,佩服佩服。”
凌剑春道:“郭兄,你招式已经纯熟,但判官笔取意而不在形。若你同意,我可将笔意给你讲一讲。”
郭希孟自幼跟父亲学习判官笔法,招式确实已无破绽,但因父亲中途骤亡,很多笔法变化还没学到。自己天资有限,不能自行领会,常常感慨于父亲的威名。听到凌剑春这样说,心想不管他与父亲有何渊源,先学了再说。口中应道:“求之不得!”
凌剑春抛去树枝,低头拾起那柄镔铁判官笔,一招一式耐心地给郭希孟讲起笔法中的变化。郭希孟越学越觉得不可思议,这凌剑春的判官笔法似不在父亲之下,他究竟从何练就?况且他年纪轻轻,武功路数渊博,常常看不明出处,心下感慨好一个少年英雄。
一个时辰过去,郭希孟获益匪浅。凌剑春道:“接下来三日,每日可来此切磋。他人问起,就说随我到处查访,此事不可讲出。”郭希孟应诺。
三天下来,郭希孟笔法进展神速,他本来与胡家老二胡敬之武功相仿,此刻要胜胡敬之已是十拿九稳。心下欣喜,着实感谢凌剑春。凌剑春笑道:“郭兄不必如此,我知你心中存有疑问,将来适当时候我自会告知。”
胡家兄弟与路展元、杨正思见凌剑春每日带郭希孟外出,心中纳闷。但因此刻已是军中身份,深知军务不可详问。这天二人回来后,凌剑春叫大家同到自己房间,有事相商。
坐定后,凌剑春道:“后天徐大先生要开英雄会,其意是让群雄归心云胜镇。我看我们可以搅一搅局,为海博再带回几名好手。”众人道:“但凭凌队使吩咐。”于是大家商量到深夜,计议已定,各自回房休息。
郭希孟这几日武功进步神速,兴奋不已,迟迟不能入睡,侧听凌剑春鼻息,却是异常平稳。忽然头顶瓦片轻响,知道有人在房上窥探。伸手轻轻拿了镔铁判官笔,刚要坐起。一人按住他肩膀轻声道:“勿动。”正是凌剑春。
这时却听到胡宗之的声音自客栈庭院传来。“哪里来的朋友?何不现身一见啊。”然后听到路展元房中有了起身动静。郭希孟心想,胡大侠和凌剑春高出其他几人确实不是一点半点。
这时又听到有人从房顶跳下庭院。凌剑春放下手,招呼郭希孟同到窗边往下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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