酲斋批注《聊斋志异》之《考城隍》

酲斋批注《聊斋志异》之《考城隍》

首页角色扮演聊斋之神临更新时间:2024-05-02

出自《详注聊斋志异图咏》

予姊丈之祖宋公,讳焘,邑廪生。一日病卧(病卧近乎死,而鬼物来招焉。,见吏人持牒,牵白颠马(《诗经》有诗云:有车邻邻,有马白颠。鬼吏牵此马来,亦牵出一部《诗经》来,足见聊斋先生学养。)来,云:“请赴试(先生吃一吓,仍强撑病体,奋博浪锥,故云:倒霉倒霉真倒霉,未成进士前,不是在考试,就是在考试的路上。)。”公言:“文宗未临,何遽得考?”吏不言,但敦促之。

公力病乘马从去,路甚生疏,至一城郭,如王者都。移时入府廨,宫室壮丽。上坐十余官(地府也是集体领导制,十殿阎罗,加上关二哥。),都不知何人,惟关壮缪可识(何者?一顶绿头巾太惹眼矣。)。檐下设几、墩各二,先有一秀才坐其末,公便与连肩(录取率百分之五十,窃喜。)。几上各有笔札。俄题纸飞下,视之,八字云:“一人二人,有心无心。”二公文成,呈殿上。公文中有云:“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为恶,虽恶不罚。”(然则世间无有一面照心镜,赏罚安出?)诸神(非神,乃鬼。)传赞不已。召公上,谕曰:“河南缺一城隍,君称其职。(城隍自古是城市守护神,唐宋时多武人,明时也多是带过兵的文官,到了这里只需要笔试就可以了,不知宋生怎样抵御外侮,降妖除魔)”公方悟(第一次死,没什么经验。),顿首泣曰:“辱膺宠命,何敢多辞?但老母七旬,奉养无人,请得终其天年,惟听录用。(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虽然有方,不包括鬼方。)”上一帝王像者,即命稽母寿籍。有长须吏(二哥在此,竟敢蓄须?轻狂乃尔,速速剔除。)捧册翻阅一过,白:“有阳算九年。”共踌躇间(十殿阎罗不敢吱声,只等二哥一锤定音。),关帝曰:“不妨令张生摄篆九年,瓜代可也。”乃谓公:“应即赴任,今推仁孝之心,给假九年。及期当复相召。”又勉励秀才数语。

二公稽首并下。秀才握手,送诸郊野,自言长山张某。以诗赠别,都忘其词,中有“有花有酒春常在,无烛无灯夜自明”之句(实在不能欣赏这两句)。公既骑,乃别而去,及抵里,豁若梦寤。时卒已三日,母闻棺中*,扶出,半日始能语。问之长山,果有张生于是日死矣。

后九年,母果卒,营葬既毕,浣濯入室而没。其岳家居城中西门内,忽见公镂膺朱幩,舆马甚众。登其堂,一拜而行。(富贵不归故乡,如衣锦夜行,谁知之者!)相共惊疑,不知其为神,奔讯乡中,则已殁矣。公有自记小传,惜乱后无存,此其略耳。

何守奇评(以下简称何评):

一部书如许,托始于《考城隍》,赏善罚淫之旨见矣。篇内推本仁孝,尤为善之首务。

但明伦评(以下简称但评):

《考城隍》,寓言也。自公卿以至牧令,皆当考之。考之何?以仁孝之德,赏罚之公而已矣。

酲斋评:很长时间里,人们迷信制度。似乎好的制度让坏人做好事,坏的制度让好人做坏事已经成了定论。

然而制度不是万能的,人是有文化基因的,生搬一套看似尽善尽美的制度来,最终也会水土不服。

我国自古重视德行。孔子曰:“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

但这种以德治国的思想,常被说成“儒表法里”,殊不知用制度去约束人是对人性的怀疑,用道德陶冶人则是对人性的自信。

康德敬畏的天上的星空和人心中的道德律令,正是暗合了儒家对于人性本善的思想主张。

当人们一味迷信制度,就会对道德产生怀疑。对道德产生的怀疑,则会削弱人的自尊。

本篇《考城隍》,写出了对于人的道德的承认,对人的自尊的维护,虽然说教意味很浓,但也温柔敦厚,老婆心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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