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天帝的妹妹,本公举居然暗恋某上仙近万把年都没踩到重点,委实有点儿丢人。听说上仙去了人间做凡人?听说我可以为所欲为?嘿嘿嘿嘿,那本公举就不客气了。
(一)为所欲为–动心了“公主,公主不好了!”阿桃匆匆忙忙地跑进来的时候,我正在吞一颗紫晶葡萄,没想到一个激灵,葡萄卡在了喉咙里,差点儿毁了本公主一半的修为。
“重华上仙,他……他……他被贬去人间了!他……他……”
“什么?!这怎么行!”我一巴掌拍碎了一张桌子,风风火火地冲了出去,去找我那天帝老哥理论。
天帝老哥做了亏心事,远远地看见我就跑,我立马大步流星地追了上去:“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
“妹子,妹子你听我说!这事真的不能怪我!重华是听了佛祖他老人家的讲座,觉得自己身上的*伐之气过重,才自愿去人间基层体验一番的。真的不关我的事啊!”
我怒道:“你答应他答应得那么爽快,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妹子,你先别激动,老哥我这也是在给你制造机会啊!”他冲我抛了个暧昧的眼神,“你看,你暗恋重华这件事吧,没有上万年,也有好几千年了吧?可这几千年里,你整天就知道暗搓搓地喜欢他,愣是没有一点儿实质性的进展,我看着都替你着急!”
“那……”我老脸一红,“你说怎么办嘛。”
你以为我不想有点儿实质性的进展吗,谁让我一看到重华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就连话都不敢说呢……别看本公主平日里的画风那么彪悍,可在暗恋的上仙面前还是很羞涩的。
“重华平日里是什么样子,你又不是没看到,脸上光明正大地写了两个字‘禁欲’!九重天上多少妖艳的女仙对他垂涎欲滴,不照样对他只敢远观,不敢亵玩吗?”
嗯,本公主就是其中之一。啊呸,本公主怎么会和她们一样!
“可他这回去了人间就不一样了啊!他是去体验人间的七情六欲的,到时候你稍微伪装一下,留在他身边,不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咳咳,毕竟你是我的亲妹子,只要不造成人间秩序大乱,老哥我还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为所欲为……不得不承认,这四个字成功地戳中了本公主的小心脏。
为所欲为……嘿嘿嘿嘿。
“反正等他历劫归来,在凡间经历的一切都不会记得,将来也不会找你算账……”
“就这么定了!”我越想越激动,根本来不及听天帝把话说完,就捏了一个诀飞向人间。
(二)史家之绝唱–囧囧了我跑得太急,压根儿没打听清楚重华到底投胎到了哪儿,好不容易找到了重华的这一世–陆白的时候,人间居然已经过了九年。
在冰天雪地里,我看到陆白小小的身板吃力地提着一个巨大的水桶的时候,心尖颤了颤,恨不得把司命的全家问候个九九八十一遍。
这写的是什么破命格啊!
重华目前的人物设定好像是这样的:陆白是个天煞孤星,一出生就克死了自己的母亲,三岁的时候又克死了自己的父亲,他那开酒楼的舅舅看他可怜就将他接过去抚养,没想到过了三四年舅舅也一命呜呼了。舅母见他克死了这么多人,本想将他赶出去,但又被道德“绑架”不得不养着他。可吝啬的舅母再嫁后又不肯让他白吃白住,所以天天让他干粗活、杂活、重活……用一句话概括就是,陆白简直比牛郎还惨–牛郎毕竟还有牛,他连牛都没有!
即便重华当真是来体验人世间的酸、甜、苦、辣,司命老人家也不用那么尽职尽责吧!
我正一心一意地问候着司命,忽然发现眼前有个小人儿眨巴着眼睛看着我,“萌”得我一脸血。他身上穿着的衣衫破烂不堪,脸蛋冻得通红,可是那双眼睛……极有灵气,虽然少了重华上仙那种看穿世事的犀利与苍凉。
“这么冷的天,姑娘你穿得这么少,不冷吗?”
天哪!重华在关心我!好幸福!
我极力克制着内心欢呼雀跃的心情,弯下腰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我不冷。”然后眨巴眨巴眼睛,柔声道,“因为我是仙女呀。”
“仙女?”陆白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怎么可能?”
“你觉得我不像是仙女吗?”我提起我那飘逸出尘的百鸟彩凤裙在他面前转悠了一圈,又冲他眨眨眼睛–好吧,我承认我就是在勾引他。教育这种事就是应该从孩子抓起!
陆白皱了皱眉,显然是不信的。我刚想继续忽悠他,他却忽然垂下了头:“如果你真的是仙女,能帮我一个忙吗?”
“当然可以!”不管你要金山、银山,还是锦衣、玉食,我统统送到你的面前来,绝不让你再受一丁点儿委屈!
他抬起头,脸上露出期待的神色:“那……那你能借我一本书吗?我看书看得很快的,我保证,看完就马上还给你!”
我怀疑自己听错了,他居然什么都不要,只要一本破书……
“你为什么要书?”
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因为李秀才说‘只有读书才能改变命运’。我想读书考取功名,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好!有志气!不愧是我看上的人!
我毫不犹豫地从袖中掏出一本跟砖头一样厚的书递到他的面前:“这本史家之绝唱–《史记》,你一定要好好研读,将来千万别忘了以身相许报答我……”
陆白的眼神忽然变得极其古怪。
我“嘿嘿嘿嘿”地笑,强行将书塞到他的手里:“不用客气,这本书算是我们的见面礼,你看完了再问我要,要多少有多少……”
我突然傻眼了。
这……这哪里是《史记》,分明就是《霸道仙君爱上我》的超值豪华白金版!
我羞愤欲死,再也不敢看陆白那天真无邪的眼睛,抱着头落荒而逃……
(三)进京赶考–被“秒”了本上仙最近有些抑郁,因为不仅和陆白的初次见面以狼狈告终,回到九重天上还被天帝老哥严肃地批评了一顿。他说,他虽然可以对我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我的行为也太放肆了,直接在凡人面前现出了本尊,大大地破坏了三界的秩序。
然后,我被关了三天的禁闭。
天上一日,地上三年,等本上仙再次来到人间的时候,陆白已经摇身一变,成了十八岁的少年郎。十八岁,是刚好能报考科举的年纪。
于是,书生陆白收拾了行囊,进京赶考。
我吸取了上回的经验教训,附在了一个同样进京赶考的书生身上。我的追夫计划很简单:既然同为考生,那就必定有共同的话题,一路上游山玩水、吟诗作对、花前月下……简直不能更浪漫!
“陆兄!陆兄!”我背着行囊,匆匆追上前方的陆白。
十八岁的陆白一袭青衫,眉清目秀,依稀有了重华上仙的五六分容貌,让我心中十分欢喜。只见他困惑地转过头来打量我:“这位兄台是……”
我打着“哈哈”:“陆兄,你不记得我了?我是邻村的张三啊,小时候我们还一起去地里挖过地瓜呢!”
陆白蹙眉。
我一咬牙,直接勾住了他的肩膀:“你爹叫陆才,你娘是生你的时候难产死的,后来你被你舅舅带走了,就再也没有回咱们村。你看我说得对不对?”
大概是因为我提到了他的爹娘,他的眼中露出几分黯然,他垂下了头,不再怀疑、抗拒我。
我心中狂喜,赶紧又在他的肩膀上蹭了两下–“吃豆腐”这种事,吃一回就少一回,从前我没有那个熊心豹子胆敢吃重华的“豆腐”,现在定要在陆白的身上吃回来才行!
“既然你我都是进京赶考,不如结伴同行。”我拍拍胸脯道,“难得他乡遇故知,兄弟的路费我全包了!”
陆白浑身僵硬了一下,默然不语,倒有几分小媳妇的模样。我瞧着恨不得凑上去亲一口,但这个邪恶的想法还是被我的理智硬生生地压下去了。
淡定,小不忍则乱大谋呀。
“陆兄,陆兄,陆兄,我想请教你一个问题。”
半夜,我如狼似虎地敲响了陆白的房门。陆白并未就寝,依旧着一袭青衫。在灯影晃动中,我看到他长长的眼睫毛像一把小刷子一样在我心头扫来扫去,酥酥麻麻的。
“张兄请讲。”
“诗经里说的‘采采卷耳,不盈顷筐,嗟我怀人,寘彼周行’是什么意思?”
陆白从容地回答:“这句诗讲的是一位采摘卷耳的女子的思念之情。女子思念离家的亲人,忍不住设想他在途中遇到的种种困顿情况,以至于无法安心劳作。”
“原来如此。”我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那这一句‘摽有梅,顷筐塈之。求我庶士,迨其谓之’呢?”
“《礼记·内则》有云,女子‘十有五年而笄,二十而嫁,有故二十三年而嫁’,然而诗中这名女子错过了婚嫁之期,因此借梅兴叹,表达自己急于求嫁的心愿。”
“陆兄果然博学多才!小弟真是自愧弗如!只是……不知这句‘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又做何解?”
陆白终于皱了皱眉,抬起头来默默地看了我一眼。
本公主的小心脏很没骨气地“扑通扑通”狂跳了起来–陆白他终于听懂我的暗示了吗?!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委实是太骨感。陆白说:“张兄不必如此提心吊胆,这些诗句,大多超出了考试范围。若是张兄真想临时抱佛脚求个心安,小弟手里还有几份《五年科举三年模拟》,张兄若是不嫌弃,不如拿去点评一番。”
“……”
他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四)美救英雄–挂彩了自从在学术问题上被“秒*”之后,我决定再也不跟陆白谈诗词歌赋、人生哲学自取其辱,因此消沉了一段时间,直到有一天,我们遇上了一群山贼,我如同打了“鸡血”般控制不住地兴奋!
英雄救美!这可是本公主最爱的戏码!
陆白如今不是那九重天上让魔族闻风丧胆的战神重华上仙,而是一介柔弱书生啊!柔弱的书生最需要什么?不就是女侠的保护吗!本公主有的就是强健的体魄和彪悍的战斗力!想当年本公主单枪匹马横行三界的时候,这群山贼的祖宗只怕都还没出生!
所以,当那群山贼*过来的时候,我想也没想把陆白推到了一边,一记手刀劈晕了一个山贼,夺过他手中的刀陷入厮*中。
只可惜仙算也不如天算,万万没想到,虽然本上仙的功夫极好,可是附身的躯体极其虚弱,我帅不过三秒,就陷入了被动的局面–被山贼群殴。
拳脚砸在我身上的时候,剧痛无比。我仿佛回到了近万年前的那个时候,也是这般无力,就在我疼得快要灰飞烟灭之时,是那个人从天而降,替我挡了天雷。从此日月星辰,斗转星移,我的目光再也没从那个人身上移开过……
约莫是我的执念太深,恍惚中,我竟然看到陆白瞬间变成了重华。重华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便地动山摇,天地失色,山贼落荒而逃……
我是被司命老头絮絮叨叨的声音吵醒的。
“我说公主啊,您闲着干什么不好,偏偏要去改陆白的命格!您到底知不知道,这命格是重华上仙去凡间前亲自批的,您改得容易,将来上仙重回仙班,追究起来,您让下官如何交代?!
“这陆白本该屡次在进京赶考的途中遭遇意外错失科考,导致空有满腹才华,偏偏郁郁不得志,只好寄情山水,著书立志。由于多年未取得功名,半生饱受舅母冷嘲热讽,直到五十六岁,才终于高中探花,衣锦还乡。故里多有趋炎附势之人,舅母的态度前后反差,对比强烈,上仙才能真正体会到世间百态……如今公主您在这里横插一脚,牵一发而动全身,陆白只怕就要高中状元……”
“高中状元就高中状元!”我听到“舅母”两个字就恼火,“陆白既然有才华,为什么不能高中状元?!若是我不在他的身边,便随你去折腾他,既然我来了,见着了,又怎么能由着你操控这手里的破命格去折腾陆白!他那样的人,原本就值得最好的!我也愿意给他最好的!你若是担心日后受到重华的责难,只管将责任推到我身上便是!”
司命哑口无言,忽然朝门口的方向望了一眼,立刻消失了。
下一刻,门口响起敲门声,随后是陆白好听的声音:“张兄,你醒了吗?我来送药。”
“哎哟,我痛痛痛!”我立马捂着肚子在床上打滚,“我头痛、腰痛、脚痛、胃痛、肺痛、心痛、胳膊痛,总之浑身痛得快要死掉了!”
陆白:“……”
(五)洗脑大法–伤心了陆白给我上药,动作虽然十分温柔,可是表情未免也太坦荡荡了!本公主好歹也是九重天上出了名的美人,此刻看在陆白的眼里竟然没有丝毫魅力!我如此舍命救他,他不是应该以身相许吗?!
于是我含情脉脉地望着他,希望他能感受到本公主眼睛里激情四射的火花。
然而陆白说:“张兄此番舍生救白,白实为感动,恰好张兄又年长我几岁,若不嫌弃,白今日便与张兄拜把子做兄弟,以后到了京城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晴天霹雳!
我为我爱的男人出生入死,他却只想和我拜把子做兄弟!
我错了,错就错在我当初根本就不该附身在男人的身上!女追男,原本只隔了一层纱,我却偏偏在这层纱后面添了一道马里亚纳大海沟!如今我是男儿身,要是陆白真的看上了我–那才是见了鬼了!
我欲哭无泪,深刻地反省自己,觉得自己还是太含蓄内敛,于是决定开门见山–反正即便是丢脸,丢的也是张三的脸!我问:“陆兄,你可有意中人?”
陆白一愣,显然没有料到我会突然有此一问,神色稍微有些不自然,脸上渐渐浮现出两朵红云,没多久,连耳根子都红了。
我如当头被浇了一盆雪水–他这反应,是有了意中人?
我当即就怒了,猛拍床板:“你怎么可以有意中人!”
我下意识觉得自己的反应过激,可是我必须扼*他那刚萌生出来的念头:“俗话说,匈奴未灭,何以家为?你不过是一介书生,不但没房、没车、没钱,还没有任何功名!有的只是一股子穷酸气!你怎么能有意中人?你有了意中人,她要是跟了你,岂不是要跟你一起吃苦,你……你对得起她吗?!”
陆白脸色一白:“我……”
“兄弟,你还没有跟她表白吧?”
他脸色苍白地摇摇头。
我松了一口气,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唱白脸”:“兄弟,这就对了,好男儿志在四方,怎么能轻易谈婚论嫁?慢慢来,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你现在是个读书人,读书人最重要的事就是专心于学术,那些情情爱爱太伤神了,不适合现在的你……”我觉得自己都要被自己说的这番大道理感动得哭了,再说下去我都可以替月老去主持那个“论天庭早恋的十大危害”的讲座了!
“那张兄的意思是……”陆白有些小心翼翼地望着我,“只要我考取了功名,就可以跟她表白,谈婚论嫁了吗?”
我心头一痛。
我……到底还是来晚了一步吗?
在九重天上的时候,重华看不上我。即便是重华转世成了凡人,我日夜守着他,也还是被人捷足先登了吗?那我如此费尽心机地强留在他身边,还有什么用?
我怔怔地望着他,心里发苦:“是啊,你要是高中状元,想和她谈婚论嫁,又有谁能拦着你呢?”
(六)状元娶亲–偏激了司命说得果然没错,陆白的命格被改了。皇榜一出,陆白的名字位居榜首。陆白的身边出现不少贺喜的身影,而张三的名字,远在孙山之后。
远远的,看着他受万人簇拥,如此意气风发的模样,不知为何,我心里的失落感更强烈了。这个结果明明是我一手造成的,不是吗?
可在我记忆里,即便是被封为战神,战绩最辉煌的时候,重华的表情也是淡淡的,一双倨傲的眼睛仿佛将一切功名利禄看破。他从来都是独来独往,身后只余满地清辉。
我渐渐后退,退出了人群。
陆白的确是重华的转世,可是他到底不是重华。而且陆白已经有了自己的意中人,那个人不是我,甚至,他根本就不知道我这个人的存在。人间沧海桑田,我虽不能陪着他走过这一世,好歹同行了一段的路,够了。
“张兄!”我听到陆白在嘈杂的人群中唤我,声音有些慌乱,然而我已不想再回头。
本公主从来不是矫情的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竟然矫情了起来,连自己都被自己矫情哭了。
我刚回到九重天上,还没来得及站稳脚跟,就迎面撞上驾着云朵匆匆而来的月老。老头儿见到我十分惊讶:“公主,您怎么这时候回来了?重华刚要娶亲……”
我脑袋中“轰”的一声,如遭雷劈:“什么?重华要娶亲?!”
月老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哦,不是,是陆白要娶亲了。”
我心头又是一痛:“是吗,这么快?”
月老捋了捋胡须,叹道:“年轻真好啊,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司命这小子真是拍得一手好马屁,高中状元又迎娶公主,这陆白分明就是分分钟走向人生巅峰的节奏啊,说好的让那个冰雕去体验人世间的酸甜苦辣呢?!说好的往死里折腾人呢……”
“你说什么?!”我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你说谁要迎娶公主?”
“陆白啊,您不知道吗?”
我急急地从云端跌落,飞向人间。
我才刚离开,陆白就要娶公主?!怎么可能?!打死我都不信他的意中人会是人间那住在深宫中的公主!他根本连见都没见过她!
不过是天上人间来回一趟,人间已然过去了一个月,恰恰是新科状元陆白和人间德荣公主成亲的日子。长安街头一片喜庆热闹,震天的唢呐声响彻京城的每一个角落。
我老远就看见,陆白身穿喜袍,坐在一匹白马上,意气风华的模样。唯一奇怪的,大概就是他的脸上并没有特别明显的笑容,只是如同抿着唇,淡淡的。这一点,倒真像重华。
他竟然真的要迎娶公主。
大红的喜烛,大红的“喜”字,大红的灯笼绸缎……满眼的大红色将我的视线染得通红。我看到被搀扶出来的新娘子,手中紧紧攥着一方锦帕,几乎绞成了麻花状,心中别提有多紧张。
我不甘心。她不过是一介凡人,怎么配得上重华?哪怕是陆白。
我暗恋了重华近万年连他的一片衣角都不敢碰,她却可以如此轻而易举地嫁给陆白……她是公主,我也是公主啊!更何况,我还是天帝的亲妹子,九重天上的碧霄上仙!
我不甘心,一时偏激,我就干了一件自以为很聪明其实很蠢的事–
我附到了德荣公主的身上。
如果我和重华当真无缘,那我只求和陆白在人间做一世夫妻。
这一回,坐在轿中绞帕子的人变成了本公主。
(六)洞房事发–愤怒了“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一切都很顺利,如同一场幻境,我就这样霸占了德荣公主的身体与重华的这一世为人–陆白成亲了。被送入洞房时的等待,如同一千年那么漫长。可是我做梦也没有想到,结局竟然会是这样的。
陆白进了屋,却在屋内久久地沉默着。
在这漫长的等待里,我想起了很多事,包括当初和重华的相遇,包括这近万年来孜孜不倦的追求。人道是,只羡鸳鸯不羡仙,其实仙又何尝不羡慕鸳鸯呢?我只想问问上天,这场追逐,最终到底能不能求得一个圆满的结局?
终于,陆白轻声叹了一口气:“公主,你这是何苦?”
我有点儿蒙,开始胡乱猜测:莫非是这德荣公主看上了陆白,求皇帝赐的婚?莫非陆白心中其实是不情愿的,却因皇命难违而不得不娶?依照戏文里的套路,此时此刻的我就是传说中的人见必称“贱人”的–小三?
本公主受到了惊吓,当机立断地抬手准备揭下红盖头,可手忽然被人覆盖住。
他的掌心不知何时有了这样一股不可撼动的力量,覆盖在我的手上,让我的心紧张得都要跳出来了。
他还是掀开了红盖头。我抬头,看到了陆白的眼神–那是既陌生又熟悉的眼神。说陌生,是因为这样的眼神并不属于陆白;说熟悉,是因为这就是我近万年来在梦中看到过无数次的眼神,有点儿淡漠,有点儿疏离,有点生人勿近的意味。
“仙女,张三,吾妻……公主,我自认为从未得罪过你,你却为何屡次三番改我命格,坏我体验人生?”
我猛地从床沿站了起来,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
重华!
虽然还是陆白的模样,可他是重华!
我仿佛刹那间又变回了那个见了他就低到尘埃里的女仙,慌慌忙忙地别开了眼睛,一颗心从云端坠入了地狱。
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我变得极其愤怒,愤怒到视线都开始模糊:“那你呢?你不是有意中人吗?为何又要迎娶公主?难道对你来说,功名利禄远比意中人更重要?!抑或是,你觉得陆白不过是你的转世,便可以随随便便地牺牲、挥霍他的感情?!”
他忽然握住了我的手,滚烫的温度让我浑身一颤。
“我不过是在赌。若我的意中人来无影去无踪,那我娶谁,不都一样吗?”
“什么?”我失声抬头。
他竟然浅浅地笑了:“我另娶他人,你真的舍得袖手旁观?”
一股寒意从心里蔓延至全身。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算计我?”
他竟是料定了无论自己娶谁,我都会附上那人的身。
看着他不置可否的从容笑容,我忽然想起了很多事。
天帝老哥曾说,等重华重返九重天,他不会记得凡间发生的一切,可他明明什么都记得;我受伤那天,司命与我说话时本未显出原形,可他见到陆白出现便匆匆地走了;我放弃了张三的身份返回九重天,却偏巧遇上了月老,他还特地告诉我陆白娶亲的消息……他若真的嫌弃自己身上的*伐之气太重,去莲花池里泡一泡便可,又何必舍近求远去做一世凡人?
这是一张网。
我下凡来自以为费尽心机地接近他、勾引他,却原来只是傻乎乎地钻进了他设下的重重陷阱。
战神重华,果然好手段,好心机。
“你不过是仗着我喜欢你。”我缓缓地冲他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可我不陪你玩儿了。”
从德荣公主身上脱离出来,我成功看到陆白的一个踉跄和眸子里的慌乱。
重华,你可以不爱我,但不应该这般算计我。
(七)十里桃林–圆满了本公主活了几万年就动了一次春心,并且动了近万年,最后还是狼狈收场,难免有点儿想不开。我回到九重天之后就闭门谢客,每天泡在酒坛子里贪得浮生一场醉。
因为醉了,我就可以忘掉很多事。
说实话,我暗恋重华的这些年,委实干了不少荒唐事。
八千年前,魔界和仙界发生了一点点小摩擦,身为战神的重华领兵出征,而我成功混进了天兵天将之中。为了引起元帅重华的注意,我用尽了身上的洪荒之力,遇妖*妖,遇魔*魔,结果……魔族节节败退,很快投了降,等战争结束后,我没来得及见重华一面,就被光荣地授予了“仙界女罗刹”称号。
六千五百年前,我为了成为重华的邻居,死缠烂打地求了紫微星君三个月,让他把锦重宫旁边的星辰殿租给我,结果……整个九重天都开始疯传我觊觎小鲜肉,利用身份“潜”了紫微星君的八卦。由于舆论压力太大,本公举……不得不中断此计划。
三千八百年六十六年前,我打听到重华喜欢听佛祖的讲座,时不时就会出现在西天,便每天准时去西天蹲守,结果……重华没见着,而九重天上又沸沸扬扬地传出了小道消息:碧霄上仙活到这个岁数还没嫁出去,终于起了削发为尼的心思,不容易啊不容易……
西湖的水,我的泪啊!
天帝老哥试图跟我解释,说重华是看不下去我暗恋他万把年都没抓到重点,才会设下这个圈套。但本公主就是“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碧霄宫里的酒被我喝了个干净,于是我跑到了十里桃林,挖出了一坛多年前从人间带回来埋在这里的女儿红。我才刚开封,眼前忽然多了一双靴子。
我下意识地把酒往怀里一藏:“谁也不许跟我抢!”
那人说:“我不跟你抢,我抢你。”
我听着这声音觉得有点儿耳熟,抬头眯起眼睛一看,觉得他的容貌、身形竟然都像极了重华。
重华?怎么可能?他还在人间逍遥快活呢!我瞪着他:“你是什么人?谁允许你进来的?这里可是本公主的地盘!”
那人笑了,往日里清冽的声音不知为何忽然染上了几分春风般的笑意:“我来寻妻。”
我摇摇头:“这里只有‘单身狗’,本公主一个,没有你的妻。”
他的笑意更深:“我与她在人间拜了天地,名字便显在了姻缘簿,刻上了三生石。只怕三生三世,她都只能是我重华的妻,赖不掉了。”
我抄起酒坛子朝他一扔,起身便走。
“你去哪儿?”他躲过酒坛子,拽住我的衣袖。
我冷笑:“去撕了姻缘簿,砸了三生石!”
眼前忽然一阵天旋地转,我被他“咚”在了桃花树上,一时间,花瓣飞舞,落英缤纷。
一个清冽的吻落在我的唇上。
我狠狠地将他推开:“堂堂重华上仙,什么时候学会耍流氓了?!”
他微微一笑:“不是你告诉我‘夫妻之间,没有什么事是一个强吻解决不了’的吗?”
我目瞪口呆:“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他笑得更加高深莫测。
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我整个仙都不好了。
这这这……这是那本《霸道仙君爱上我》里的经典台词!我还记得下一句是……
“如果有,那就两个。”
“看来你想起来了。”重华冲我挑了挑眉,深邃的眼神忽然变得温柔无比,“如果你一直不肯原谅我,那我只好在这里吻你–到地老天荒。”
说好的禁欲系呢!怎么这么会“撩”?!呵,你脸皮厚,我的脸皮难道就薄吗?
“好啊,有本事你就试试看……唔唔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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