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继位女帝,就命人挑选了三千美男入宫。
既然是选皇夫,那我定要选个顶顶漂亮的。
没错,寡人就是这样沉迷男色!!
1、
风吹落雪,寒了满城。
男人抱着女子早已冰凉如雪的尸体,她素衣胸前尽是血染痕迹,如今变得灰褐。
就在心脏处,*把镶嵌金玉的匕首。
大雪将男人的发丝打乱,惊惶和悲痛扭曲了他的五官,但依然能看出本是绝世的俊美。
难怪啊,能让人亡国的美色……
男人抱着女子的尸体,一步一步踏着大雪而来,他澄澈的眼眸逐渐麻木而呆滞,却依旧向周遭所有人一遍一遍重复着那句他呼喊了一路的话,直到声音沙哑。
“救救她,救救她……”
可那具尸体早就已经凉透了。
落雪覆盖了女子的面容,连修长的睫毛都挂着雪花,一双眼睛闭得那样紧,往昔无限尊贵、威严和居高临下,尽数消失不见。
只有冰凉。寒冷冻住了血腥的味道,也冻住了死亡的模样。
她已死了,彻底死去许久了。
“扑通——”
那俊美无双的男人终究在无限疲累、绝望和嘶哑中,跪倒在地。
他手中的尸体也随之跌落,在积雪的地面发出一声撞响,就像木板或石头的相撞,不带半分生气。
男人低头看着她,滚烫的泪水终于滑过冰雪打蜡的脸颊,成为呆滞面庞上唯一在动的东西。
“夜罗……”
他最后喃喃着她的名字。最后,自己也像块被大雪压倒的枯木一般,直直栽倒在尸体身旁……
2、
夜罗这个名字,南诏所有子民都很熟悉。
曾经,她是南诏的王。
而他,是邻邦小国蓄意多时,进贡给南诏女王的礼物。
对于出身、父母,他都渐渐忘却了。只记得许久前,他就被带到一个高深大院里,同另外七个俊俏男童一起,接受诗书历史、琴棋书画和宫廷礼仪的教养。
那里有个很严肃的婆子统管一切,最后在一个清风拂面的春日,婆子带来几个一看便是大人物的男女,大抵便是庭院背后的主人,在八个少年中,将手指对向了他。
那年他十七岁。已靠近供奉给女王的年纪,但还有最后一环需要好好教导。
就是如何侍奉女王。如何,侍奉女人。
他离开庭院,被带到一个更加尊贵和深窈的宅子。
那里有个四十余岁的丰腴女人,浑身带着浓重的脂粉香气,屋里连灯光帷幔都显旖旎甜腻,抓着他的手走进嵌满了珠玉的床帐里,让他从少年变做男人,也让他知道,该如何侍奉女人……
那一天出来已经深夜,他独自走过后院时,忽然趴在荷花池边的青石上,吐了许久许久。
他不知自己为何会吐,只知道心中充满了恶心。
也不知是对这种行为本身的厌恶,还是厌恶那和他进行这种行为的人……
吐过之后,少年的眼睛通红。
月光映照着平静下来的池塘水面,他看到自己白皙如玉的面容和雕刻一般俊美无暇的五官,想起遴选那天,垂帘后大人物淡淡的一句话:
“这般姿色,当能亡国。”
少年抬手抚过自己的脸颊,清澈黑眸里不带半分爱怜,片刻,缓缓闭上眼睛……
而一次“教导”,一人“教导”是远远不够的。
那夜之后,他每两天便会重进那装饰着珠玉的床帐,在不同的温声细语或疯狂高喊中,体会着不同女人。
渐渐地,他不再想吐了。
只觉那种行为跟弹琴作画也并无区别,反正就是一步一步地进行,只要做得到位,便能过关,不会像小时候一样因为学不好犯错,而挨打挨饿……
一年后,他该会的都已叫女人满意。
终于,随浩浩荡荡的进贡车队西去,如其他美玉和古物一般,被献给南诏的女王,夜罗。
3、
南诏先君勐佶,是个文武兼备励精图治的帝王。也正是在他统治期间,周遭几个小国都被收为臣属,年年进贡。
可惜勐佶英明勇武,大概*戮太多,致使子嗣稀薄,年过四十才得一女,谁料竟是他唯一的血脉,也自然就成了现在的女王,夜罗。
因为子嗣稀薄,夜罗公主自幼便备受宠爱,就算要水中月镜中花,先王也会命人替她取来。
如此养育下的帝女,自然桀骜。尤其自恃身份高贵,对宗室贵族家的年轻子弟全都看不上眼,竟私下派人四处寻觅美色……
策封皇太女后按理便得选夫,然夜罗对满堂才俊不屑一顾。最后先王无法,只得下旨昭告天下,遴选三千美男画像入宫,以供夜罗帝女挑选。
可惜三千美男才筛到一半,勐佶王便先驾鹤归西,未能替女儿选出了德才兼备地王夫来……
此后,帝女继位,先王丧事操办一了,便继续美男遴选之事。前前后后,倒也有三两能入眼的,便都留在宫中伺候。
而南诏新王沉湎男色荒废政事的流言,也就这样四处传了开来……
可女王其实,只比他大三岁。
他在南诏雕栏玉砌的大殿中默然低头,听着大人物向女王介绍自己,道琴棋书画无不通晓,愿能常伴王上左右,聊作解语……
他察觉有一道带着微微兴致和探寻的目光,淡淡落在自己身上,随后是一句清朗如山间冷泉的女音,缓缓传来:
“他是何名?”
大人物笑容讨好:“他本孤儿之身,若得王上赐名,当三生有幸。”
他想起自己的确是无名的,抑或就算有过也不记得了。只在宅院中时,旁人都叫他季子,孟仲叔季,因为他在八个男童中年纪最幼。
思绪收回,听到那冷泉般的声音也似乎微微思量后,依旧语气淡淡:“如此,抬起头来。”
他抬起头,却按照礼仪,并不敢抬眼直视王上。
他隐约感到对方的目光在触及自己脸颊的刹那,有明显错愕的停留,一旁大人物眼角的笑容,便越发浓郁了些。
半晌,才再次听到那清朗如山中冷泉的声音,悠悠传入耳中:
“寡人见他眼如星月,肤白生辉,往后便唤作,流光吧。”
美如星月,流光皎洁……
在场众人,和随后得知的过人,便都一听就明白,王上对这新贡的东疆弋国男子,有多喜欢……
甚至有人道南诏皇夫之位数年空悬,只怕这个赐名流光的男子,将成为后宫众人最大威胁……
自此,他便以流光之名,留在了南诏华美的宫殿中。
4、
流光曾听说,不少男子一心入宫侍奉,除了期盼飞上枝头荣华富贵,还有不少本就仰慕女王仪美出众,甘愿自荐枕席的。
那夜侍寝,他终于看清了王上的模样,便知晓那些传言,绝非虚假。
他被人服侍着沐浴、漱齿、梳头、更衣,随后送到王上寝宫时,已过了三更。
仆人们鱼列随行,还带着糕点、熏香、琴棋书画等物,以备王上就寝前的任何需求。在大宫女将他领进寝殿后,众人便安安静静等候在厚重的帘旌外。
“王上,流光公子到了。”
“嗯。”
他下跪作礼,又在淡淡“平身”中,缓缓站起。
床帐外的三凤尊上,幽寂清香袅袅升起。
他似乎觉得站了许久,情不自禁抬眸,想看看对方为何忽视了自己许久。
可王上却没有忽视他。完全相反的,他立即对上一双清澈而深邃的黝黑眼眸,眼角微微向上勾起。
王上竟就这样看着他,屈膝靠枕斜坐,一手撑膝支着小巧白皙的下巴,带着淡淡温和笑意……
她已褪去华贵王服簪缨,只着一件素白里衣,在凤榻上拖得修长。
她的眼睛大而明亮,却又不会太大而显出稚嫩傻气;她的鼻梁宛如玉雕,带着微微起伏静立;她的嘴反而娇小,只双唇丰盈,柔润欲滴,小而带着无限诱人遐想……
这时的她看起来,只是个与他一般大小的少女。唯有眉眼间气韵天成,又显得比寻常女子更端庄妩媚。
流光看着,有莫名的片刻失神,就听王上淡淡道:“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他回神,点了点头。随后默然解开腰间系带,脱下丝绸所制的素白寝衣,露出自己白皙无暇、均匀起伏的上身。
他的长发,玉簪,他俊美无双的面容,在这样的裸露之下,显得更加绝色。
而高处的王上,也在此时站起身来。
她小巧如玉的双脚踏着华贵柔软的地毯,一步一步缓缓走向他。
她胸口微微的加速跳动,和唇齿间无意的吞咬动作,都显示着她对眼前之人的喜爱和渴望。
她在最后一阶,停了下来。因为身高的差距,她站在阶上,刚好与他齐平。
王上再次凝视着他,他的眉眼,他的身体……她们之间相距不过两寸,感受到对方每一次呼吸。
就在流光预备闭眼,迎接一如既往女人的首先触摸时,王上却忽然淡淡笑了。她的眼睛仿佛星辰,在幽暗灯光下熠熠生辉。
“你闻,这是兰花的味道。”
王上说,自己转头向着香炉的方向,微微合眸,似乎在专心嗅香。
这突如其来的转折,叫流光感到意外。
“我喜欢这种兰花香,”王上依旧浅笑着,继续道,“父王还在时,说它不够皇家贵气,但我就是偏偏喜欢,日夜不离。”
流光微微蹙眉,感到那言语中的淡淡美好,却也不解其意。
王上再次看着他,这次以愈加温柔的语调,轻轻道:“闭上眼睛。”
流光不敢违逆,闭上了双眼。
“你闻,这兰花香。她是如此轻柔,如此幽寂,就像在深山旧林里,你一人独行,尘俗烦闷,往昔苦恼,便都消散而去……”
流光依然闭着眼睛,试图思索,但不知真是花香静神,还是王上声音有股莫名魅惑般的安宁之力,他竟渐渐融入了对方话语中的情境。
“你仔细闻着这花香。”
王上微微踮脚,靠近在耳畔,呢喃细语,似春雨般缓缓落下。
而随着细语落在脸颊的,还有春雨般细腻温柔的轻吻,一点一点,带着无限轻盈和旖旎的爱欲味道……
她的丰盈的唇,细细点在他的侧脸。是如此温润,如此自然,以至于流光几乎没有察觉,心中也没有升起半点往日的推拒。
“你在矛盾和挣扎里,寡人一眼就看到了。因为寡人和你一样,从来都一样。”王上的低语,继续缓缓传来,唇间的吻,也越发细密湿润,“你仔细闻这兰花香,记住这兰花香。从此你只记得这花香,无论从前经历过什么,无论你曾和什么人共处一室,从今往后,你都只属于寡人。”
这一刻,流光终于,睁开眼睛。
对上王上那双黝黑明亮,又无限温柔的眸子,感受着脸颊依然存留的轻轻湿意,胸口微微起伏。
“王上……”他喃喃道,清澈双眼在灯光下有几分迷离。
“寡人在,我在。”王上温柔回应。
幽寂兰香,在此刻变得甜腻旖旎。
流光凝视着她无暇的五官,似乎也变得些许迷离。
这时,王上抬手,缓缓解开了自己腰间的束带。
素白寝衣顺肩而下,仿佛春暮的玉兰花瓣,从她白皙如玉的胴体脱落,毫无保留地呈现在流光眼前。
“王上……”
女王微凉的指尖抬起他雕刻般精致的下巴,越发温柔:“我在,流光。”
“王上……”
男子喃喃着,这是他第一次,在情不自禁的迷离爱欲中,主动吻上了一个女人唇。
如此丰盈细腻,如此温柔湿润……
夜月如雪,满室生香。
帘幕低垂,被翻红浪……
5、
从此,流光便再也不欲离开兰香。
而王上对他的专宠,也毫无遮掩。
这就是引来其他侍君的嫉妒和不满,尤其此前风光最盛的东西两宫,本来还未王夫争得你死我活,如今便都将矛头向他,仗着容貌昳丽,又出身地位高贵、朝中有人,没少处处为难。
南诏素来湿热,尤其夏末初秋,各宫都需要西面雪山运来的冰块纳凉,才好度过。而流光收到的明明一样清亮,却随着融化渗出股难闻恶臭。
后来知晓,那是东宫侍君自北方王朝寻来的奇药,一旦随冰散发,则把周遭百步内一切沾染,任你如何洗刷,都七日不去……
流光熏了无数次香,可宫人遇到他,还是都会悄然绕开。连他的整个南风殿,也笼罩在腐蛇一般的臭气里,似乎院里玉兰花都蔫了不少……
一整天,他都怀着无比羞愤又忐忑的心情,期待又害怕着王上到来。
他害怕王上嫌恶这股挥之不去的臭味,又哪怕,明知东宫侍君在朝中的势力盘根错节,才如此有恃无恐,依然期待,她会维护自己——
而那夜王上却依旧如常,对如此明显的臭味似乎毫无察觉,只不经意般命人将兰香加重了些。
他不知对方如何作想,也没有勇气开口询问。因为王上对他一向温柔不假,却又一向如深水般不可揣测。
那夜,王上在凤榻侧躺,微凉的手指梳理着流光耳际的碎发,蚕丝薄被盖在两人白皙如玉的肩下,烛光晦暗里显得越发诱人。
流光无比渴望再次在她的肩头和脖颈轻轻吻过,却又迟疑着没敢动弹。毕竟眼前人并非寻常人家的妻室,而是南诏的王。
他早被无数次叮嘱过,侍奉王时,一步违逆都不可……
王上却似乎将他的心思一览无遗,眸光便越发温柔了些,随后淡淡一笑,示意他靠近自己。
反倒是流光迟疑了,因为越近臭味便越明显,更何况是这样香汗淋漓之后……
“王上……”
王上点住了他的唇,指尖在眉眼、脸颊和下巴,无限爱抚地划过:“今日朝堂,不少大臣劝谏寡人节制男色。可你这般怜人模样,叫寡人永远看不够,也抱不够,如何节制得了?”
流光微怔:“王上,我……”
王上再次笑了笑,撑肘起身在他肩头轻轻一吻,尔后便顺势环抱住了流光。
她胸前的幽幽兰香氤氲,似乎把他身上浓郁的恶臭,也抵消了不少。
“那帮匹夫的话,不听也罢。他们不过是害怕寡人与你生子,断了自家血脉为王的路。”
王上淡淡的声音,从流光头顶传来,仿佛山间冷泉,幽寂而微寒。
世人皆知,夜罗女王自继位已有四年,身边侍君也不在少数,可王上从来不曾与谁*生子,以至于如今还未有继承人出现。
既然没有,则南诏各族皆有诞生新君的希望。只要自己在宫主的侍君能得王上宠爱,一朝*生子,那自家血脉就极可能成为南诏下一代王,或者直白些,便是得到南诏天下。
这也是流光出现后,叫人视为眼中钉的根本原因。毕竟比起王座继承人,连皇夫之位都没有那般重要了……
流光靠在王上玉白丰盈的心口,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只幽暗深邃的眼眸,似乎带着别样情绪。
片刻,他抬起手臂,也温柔环到了对方光滑柔腻的腰背上,两人便更近了几分。
“可是啊,”王上忽然笑了笑,垂头几乎轻咬着他的耳朵,带着股难以言语的意味缓缓道,“寡人若要生子,也只会与你。”
流光愕然抬眸,正对上那双冷泉般清澈,却深不见底的眼睛:“王上——”
“睡吧。”
王上却不再多言,只抚了抚他的脸颊,便各自睡去。
那一夜,流光莫名难眠。
等到沉沉入睡,又再次醒来时已过正午,王上早已离开,并特意吩咐不许吵醒他。
伺候的宫人说,王上命了东宫侍君在御花园侍奉饮宴,这会儿的隐约琴声便来自那里。
自他入宫,王上已许久不曾召东宫侍君伴驾了。又恰在南风殿被恶臭包裹的次日,想必对方肯定以为自己计谋奏效,叫他惹了王上嫌恶,而暗自欣喜万分罢……
莫说东宫侍君,连南风殿中的宫人都是这般想的,望向流光的眼神里,便有了几分无奈和怜悯。
毕竟之前也稍有得到偏爱的新宠,可都在东西两宫夹击下,待不了几月便彻底失宠,或死或伤……
流光默然以对,凝视着御花园的方向,只兀自沉吟着。
“寡人若要生子,也只会与你。”
王上昨夜的这句话,带着那意味难明的语调,一次次在他脑海中回响,叫他一夜难眠,到此时也心绪不安……
她只会与他生子……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是南诏的王,如何会对一个连侍君都未册封的小国贡品,说出这样的话来?
难道她真的如寻常女子一般,自相遇时起,便深深爱上了自己……
为何?难道就因为那晚王上说的,她一眼就看出了他身处矛盾之中么……
流光缓缓摇头,不敢确信。
还是,还是说,她已经知道了背后的事,她知道了那兰花香……
男子忽然一个激灵,胸口砰砰猛烈起伏,情不自禁后退一步。
片刻,抬眸望向身边盛放的木樨花,俊美无暇的眉宇被一层充满了忧惧的阴翳笼罩。
他必须,要弄清楚,必须……
(原标题:《南诏(一)》)
本故事已由作者:长亭落雪,授权每天读点故事app独家发布,旗下关联账号“每天读点故事”获得合法转授权发布,侵权必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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