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神遇合母题,每个时期的情节成熟期特征不同?
就情节来看,魏晋时期人神(仙、鬼)遇合故事不仅数量众多,且类型齐备,情节稳定,体现出故事成熟期的特征。情节比较完整。不同于之前同类作品的片段式,而是呈现出完整的流程。包括相识、相恋、结合、生活、分离等各个环节,且环节之间转换也比较自然。如《幽明录》"刘晨、阮肇"条,写二人先是"析怖交并"。至暮,令各就一帐宿,女往就之,言声清婉,则又开始忘忧。至于"紫玉"、"胡粉女子"等篇更是堪称上乘的爱情小说。情节较为雷同。从情节框架来看,呈现相遇一悦慕一分离等形态。而从具体的情节内容来看,如写人神遇合,往往有赠药的情节;写人鬼遇合往往以婚姻官司为结尾。事实上,后世中国人神遇合故事的情节也基本不脱这些模式,只是在叙事上又有调整和变化而己。
就女性形象而言,女神的形象增多,且占据主动意识。随着女神形象的突出,男神的形象不仅减少,且被压抑。在人神、人仙的情节架构中,"女神(仙)一一凡男"的组合占据了多数。以《搜神记》、《搜神后记》、《幽明录》、《异苑》四书为例,其中男神(仙)出现有篇左右,而女神(仙)出现则有近篇。而女神、女仙多是主动出现,甚至主动离去,体现出对人神情感掌控的主动权。就男性形象而言,男人的身份以中下层居多,但知识阶级、官宦子弟的形象也开始登上舞台。如"园客"、"董永"、"弦超"中的主人公都是下层贫苦劳动人民,而"卢充"、"胡粉女子"篇则是写富家子弟和官宦子弟的故事。
从人神的角色关系来看,神的形象在下降,人的行为在加强。人对神表现出了复杂的态度,而非先秦时期一味的尊崇。如《搜神记》卷四"张璞"条,庐山神欲娶张璞之女为妻。先是"舟不行,阖船震恐",迫使张璞投女河中。然而及得渡,却见有神吏前来赔罪:"吾庐君主薄也。庐君谢君。知鬼神非匹,又敬君之义,故悉还二女。"故事里对人神婚配持否定态度,且人对神表现出伦理道德上的优势感。早期的"妻河"故事里所承载的对神祇的宗教仪式意义到此己经完全被解构,且后来的志怪传奇中也都继承了这一否定态度。另外,要看到的是,神、仙等形象在某种程度上开始出现合流,难以分辨。如"天女"、"帝女"、"阿母女"、"玉女"等称呼,说是"神"也可,说是"仙"也同样成立。
体现出对情感的重视:之前的人神遇合故事中强调的是神人之间的婚姻关系和生育事实,而人神之间的纠葛萌发于生殖和道德的因素,如祎书中的各种帝王感生故事等。而魏晋南北朝的人神故事则开始强调神人之间的情感,这些情感萌发于心理的倾慕和感性的满足,情节叙述中也更强调相识相恋的环节,表现两性之间的互动。
部分呈现世俗化倾向:这一倾向的出现和人仙结合的故事有密切关系。因为"仙"是道教体系中神异女性的体现,而道教的思想投射到文学中就使得文学带有修道劝教和世俗享乐这两种思想意味。如"刘晨"篇,写仙山意境、亭台楼阁,诗酒享乐等;"黄原"条,写若是相思,便至三月旦,修斋洁。于是每至其期,常见空中有軿车彷佛若飞。世俗化倾向还体现在对现实生活、物质需要的追求上,如《搜神记》"驸马都尉"篇,写分别是"取金枕一枚,与度为信"。而男主人公们在得到赠物后往往会迫于生计拿去变卖。如"白水素女"篇,素女离去后留下螺壳,以米谷,常不可乏。这里的螺壳宛然聚宝盆的样子。这种情节体现固然跟作品中的主人公被设定为贫苦人民有关。但又不仅如此,在另外一些志怪小说里,人神遇合后会出现生育这一结果,子女往往也被送还人间,通常也能取得很好的社会地位,这一情节体现出伦理意识在文学中的加强。
也有人文意识的加强。如"蒋侯祠"篇写人神之间先是"数数形见,遂隆情好",其后"经三年,望子忽生外意,神便绝往来"。一一这里呈现出对感情的新理解,对人性的尊重意识。这与同时期写人与异类的关系有很大不同。毕竟随着人文意识的提高,物我之分逐渐清晰,而对"神"的尊崇尚在。另外,儒道佛三家的思想都有出现,如"蒋侯祠"篇写"心有所欲,辄空中下之。尝思啖鲤一双,鲜鲤随心而至。望子芳香,流闻数里,颇有神验"有道家法术的味道;某些篇章里还体现出三教合流的倾向来,如《搜神记》"吴余杭县南"条,写青年不敢拒逆神的情义,于是结成夫妻,"后涕泣而分。又与钱十万,药方三卷,此人归家后遂不肯别婚,辞亲出家作道人。所得三卷方:一卷脉经,一卷汤方,一卷丸方。周行救疗,皆致神验。后母老,兄丧,因还婚宦"。这一故事中神、仙情结,现实因素皆备。人神婚恋中有道家修炼的因素,且有儒家家庭观念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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