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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少时壮且厉、抚剑独行游”的五柳先生陶潜,到“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的青莲居士李白,每一代诗人都有着“书剑飘零”的千古侠客梦。
荆轲渐离:舍命酬知己难报知遇恩
侠客源自春秋战国,报恩与报仇是侠客最显著的特质。为报知遇之恩,侠客不惜自身性命也要取敌首级,如《史记-刺客列传》中的专诸、荆轲、高渐离等。
荆轲好读书击剑,高渐离擅击筑奏乐,两人惺惺相惜成为莫逆之交。荆轲受燕太子丹所托去刺秦王,临行时,高渐离在易水河畔为荆轲送行。高渐离击筑,荆轲高歌
风萧萧兮易水寒,
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悲壮异常。
荆轲在秦大殿上展开督抗地图,图穷匕见,秦王急起绕柱跑,荆轲追不及,负伤奋力掷匕首,不中秦王,刺*失败后荆轲惨遭*害。
秦王又请高渐离来演奏,但先将其眼睛弄瞎以防行刺。高渐离往筑里灌满铅,趁秦王听曲入迷时,使劲朝秦王砸去,但终是失败了,高渐离慷慨赴死。
侠客,骨子里天生流淌着悲情,为筹知已,为报主恩,明知死路却一往无前。荆轲和高渐离的侠义精神,为后世文人所称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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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 陈洪绶《归去来图卷》(局部) 明 陈洪绶《归去来图卷》(局部)
晋代陶渊明一首《咏荆轲》将英雄壮举描述尽致:
燕丹善养士,志在报强嬴。
招集百夫良,岁暮得荆卿。
君子死知己,提剑出燕京。
饮饯易水上,四座列群英。
渐离击悲筑,宋意唱高声。
萧萧哀风逝,淡淡寒波生。
咏侠诗发展到唐朝达到高峰,而写侠客最热情的莫过于李白,其咏侠诗不下百首,最经典之作《侠客行》写绝了侠客豪情。那
十步*一人,
千里不留行。
的豪情冲天,那
谁能书阁下,
白首太玄经。
的千年书生叹,句句流露出诗人对侠客的向往。
李白在《少年行二首》中这样歌咏荆轲和高渐离:
击筑饮美酒,
剑歌易水湄。
少年负壮气,
奋烈自有时。
而在另一首诗中,李白又体现出超越生死的豪侠情怀——《结袜子》:
燕南壮士吴门豪,
筑中置铅鱼隐刀。
感君恩重许君命,
太山一掷轻鸿毛。
燕南和吴门即援引了专诸刺吴王僚、高渐离击筑,荆轲易水而别的典故。
诸多唐代诗人亦有歌咏荆轲渐离侠客精神。李贺的《白虎行》:
渐离击筑荆卿歌,
荆卿把酒燕丹语。
剑如霜兮胆如铁,
出燕城兮望秦月。
贾岛的《易水怀古》:
至今易水桥,
寒风兮萧萧。
易水流得尽,
荆卿名不消。
王昌龄的《杂兴》:
可悲燕丹事,
终被狼虎灭。
一举无两全,
荆轲遂为血。
至宋朝有王安石的《奉酬圣从侍制》:
班行想望岁空多,
知有龙门未敢过。
和近圣人师展季,
勇为君子盗荆轲。
陆游的《剑客行》
荆轲专诸何足数,
正昼入燕诛逆虏。
一身独报万国雠,
归告昌陵泪如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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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 梁锴《李白行吟图》(局部)
灵胥涛怒:难平忠烈复仇之侠客心
侠客复仇精神,不管是为自己、知遇者、友人、国家、正义,也一直为古典文学所称颂。
战国时期伍子胥因屡谏不从,被吴王夫差含冤赐死。临终,嘱其子投尸于江,说要“朝暮乘潮,以观吴之败”。伍子胥死后化为涛神,怒气化而为潮,日夜奔腾咆哮不已。
后世文人遂用伍胥涛、胥涛、灵胥涛怒等意象,以咏狂潮,或比喻心潮,又以咏忠烈侠客报仇之心。
唐朝元稹在《相忆泪》中写道:
会向伍员潮上见,
气充顽石报心仇。
唐代孟浩然在《与杭州薛司户登樺亭楼作》中感慨
山藏伯禹穴,
城压伍胥涛。
宋代爱国诗人陆游,更是写下众多诗篇歌咏胥涛以明心志:
误上蓬山亦已叨,
所悲故里隔胥涛。
千年未息灵胥怒,
卷地潮声到枕边。
万里客魂迷楚峡,
五更归梦隔胥涛。
野火已亡秦相篆,
江涛犹托伍胥神。
……
明 陈洪绶《归去来图卷》(局部)
清朝词人曹溶以《满江红·钱塘观潮》咏叹蒙冤而死的伍子胥,至今报仇之心不死,愤怒扬波在这秋的时节,抒发了诗人激荡壮烈的侠客情怀:
浪涌蓬莱,高飞撼、
宋家宫阙。
谁荡激,灵胥一怒,
惹冠冲发。
点点征帆都卸了,
海门急鼓声初发。
似万群风马骤银鞍,
争超越。
江妃笑,堆成雪;
鲛人舞,圆如月。
正危楼湍转,晚来愁绝。
城上吴山遮不住,
乱涛穿到严滩歇。
是英雄未死报仇心,
秋时节。
此外,不少诗人想象自己就是侠客,借由从军、打猎、放鹰等行为,赞叹侠客的豪放英勇。
其实,除少数诗人如李白善剑术武艺之外,多数诗人都是文弱书生,他们的体质是不可能与真实侠客相比的,为何古代诗人总是向往侠客情怀?
或许因为侠客精神长期以来对诗人有激励作用,尤其在人生困顿挫折中,侠客经常被诗人拿来作为疗伤止痛的抚慰。
千古侠客梦,其实就是那些仕途失意、怀才不遇、屡遭贬滴的文人写照。
侠客们定天下、济苍生的理想,追求自由道义的性格,恣意江湖的胸怀,和由此产生的旷世无知音,天地过客的孤旅之悲,都足以让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诗人们倾慕自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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