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送钱粮
钱婆子看着小桌上那香喷喷的红烧肉，和几人碗里的白米饭，只觉得脸上青白交替。
老头子这回恐怕是失策了。
老三家的哪里是需要他们老宅接济的样子？人家这小日子，过得那可是全村一等一的好呢。
顾千兰不由得皱了下眉头。之前忙着烧菜，竟然忘了把院门栓上，原本想着这边地方偏，平时也没什么人经过。
大白天的偶尔一次不栓门，也不打紧。
这下子倒让大小余钱氏给撞了个正着，她倒是不怕什么，就是她们那张破嘴啊！闹腾得人头疼。
只是以他们现在的关系，这婆媳俩特意跑过来是想干嘛？还嫌吵得不够多？
“余家他大嫂，你这称呼怕是叫错人了。这儿可没有你的什么三弟妹，你可以叫我一声顾娘子，再不济喊我建忠家的也行。”顾千兰淡淡的开口纠正道。
这断亲就要有断了亲的觉悟，可别一天天的跟她套近乎。
“你俩别愣着了，快吃。”猜到这婆媳二人过来，必定有所求，顾千兰小声的叮嘱孩子们速战速决。
毕竟方秀儿那舔碗行动还历历在目，之前的那只碗到现在还给她留着呢。
小家伙们立刻端起碗，吃饭的速度明显快了好几倍。
这可把门口的钱芬芳给急坏了，那么多的肉啊！全进了这两个小崽子的肚子里，这不是白瞎了那么好的东西吗？
“哎呀我说三弟妹，都是一家人，一个锅里出来的，何必计较这些称呼？”钱芬芳说着，脚便不由自主的走进了院儿里。
“你这肉是咋烧的呀？怎么红彤彤的，还怪好看的哈。”她说着舔了舔唇，吸了吸快要流出来的口水。
钱婆子一把拉住继续往里走的老大媳妇，真是一辈子没见过肉的！可把她这老脸都丢尽了。
顾千兰一直关注着这婆媳俩的小动作，见此情形心里悄悄的松了口气。
总算是还有个稍微正常点儿的人，她不就是用糖烧了点儿五花肉？至于吗？
“行了！瞧你这点儿出息。”钱婆子瞪了眼流着口水的老大媳妇，怎么从前不觉得她这么馋呢？
“两位过来是有什么事？该不会是打算要断亲之前答应，给老宅那边的吃食吧？”顾千兰试探的问道。
不能的吧！断亲前说过的话，难道现在还要兑现？她吃回肉容易吗？这婆媳俩怎么这么会找时间呢？
钱芬芳一听这话，眼前就是一亮。
张开双臂直奔着小桌上残留的那小半碗红烧肉而去。
一看她那扑上来的架势，顾千兰急忙端起肉碗侧了个身子，险险的避开了她的飞扑。
这余家大嫂看到了肉，真是一点儿也不矜持啊，可把她给吓着了。钱婆子一脸懊恼的抚着额头，她怎么就把这么个丢人现眼的婆娘给带过来了？哪回吃肉家里少过她那一口了？看这事儿闹的！
“老大家的，你给我过来站好了！这有你什么事儿？真是不像话！”虽然那肉她也馋得很，但她还没忘了自己这一趟过来的目的。
缓和了关系，等到把那五亩地拿下，想买多少斤肉不行啊？到时候，看不吃得撑死她！
“我说余家大嫂，你别太激动了。你也知道咱们庄户人家，买回肉可不容易，最近也得去镇上才有卖呢。”
“这碗里剩下的虽然不算多，可我们娘仨个还准备晚上再对付一口呢。”不管她们这趟过来有什么企图，想吃肉或是拿走东西，那是万万不能够的。
“哎呀，娘，我就是一时没有站稳嘛。您老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可怎么是好。”钱芬芳赔着笑脸说道。
也是她一听老三媳妇的话，一时激动没忍住，差点儿坏了家里的大事。
呵呵！编，你就编！这话说得，就看她自己信不信吧。
也就是这古代没有手机也没有监控的，没能把她刚才那飞扑而来的一幕给拍下来。
看见的知道她是抢那小半碗肉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抢的是金子呢。
“老大家的就是这个德行，人是没有坏心的，你可别往心里去。”钱婆子微微扯了下嘴角，挤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
听了钱婆子的话，顾千兰险些惊掉了下巴。这怕不是她嫁给余家老三以来，她对自己最和颜悦色的一次吧。
事出反常必有妖啊！她顿时打醒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正式打量起面前的这婆媳俩。
这一看才发现，原来在钱婆子的脚下，还放着一只疑似装粮食用的布袋子，里面目测有大概十斤左右。
哟！好家伙，这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顾千兰勾唇笑了笑，“你们俩把桌上收拾收拾，去后院自己玩儿吧。”
大人们之间的较量就不要吓着孩子们了，也省得一会儿钱婆子会拿两个孩子说事儿。
“有什么话，就在这院子里说吧。两位今天过来这是？”“还能有什么事儿啊！这不是之前迫不得已，跟你们这边断了关系，见你回来了爹娘不放心，给你这儿送十斤粮食过来。”
“要知道，这可是咱们家好不容易挤出来的一点儿口粮，余下的日子只怕是每天只能喝稀的了。”还不等钱婆子开口，钱芬芳便劈里啪啦的邀功道。
“老大家的说得就是我们的意思，另外这里还有一两银子。粮食不够了，还能再去买点儿，省着些熬到秋收总是没有问题的。”
钱婆子说着，将一路攥在手里的那两碎银子，放在了顾千兰面前的小桌上。
要不是对老宅那边已经多有了解，顾千兰险些就要相信了他们的这番好意。
这是想干嘛？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
“余家老太太，俗话说无功不受禄，你们家的银子和粮食还是都拿回去吧，这些东西我可不敢收。”
“再说了，我顾千兰并不是个需要依附别人才能生存的人。虽然日子过得清贫了些，但养活自己和这两个孩子，还是不成问题。”
顾千兰说着，将那两碎银子往钱婆子的面前推了推。
开什么国际玩笑，天知道一旦她接了这些东西，后面会有什么样的事情等着她。
以余家老爷子那精于算计的性子，会舍得送这一两银子和十斤粮食过来，打死她也不信啊。
第64章 老宅盘算
钱婆子深吸了口气，从之前看到老三家饭桌上的吃食，她就知道这一趟想如愿怕是难了。
“这些东西你就收下吧，就算是我们两个老的对你和孩子们的一点儿心意。”
事到如今，只要能让老三家的先收下东西和银子，后面的事才好徐徐图之。
顾千兰轻笑了一下。
这老太太现在想起来那两个孩子了？之前她被衙差带走，那两个孩子他们可没想着要接回老宅去。
还是余村长好心收留的呢。
虽说她是给了些钱的，可当时的情况人家肯照顾两个孩子，也是冒了风险的。
那几个钱能吃得了几天？万一她回不来了呢？更或者她就算出来了，但却不再回村了呢？
这也是她虽然气愤村长媳妇指使两个孩子捡柴火，却并没有当场发作的原因。
说到底，人家并不欠她家什么。
可那时候这两个老的，完全没看在他们是亲孙子的份儿上，更没拿出钱和粮食来贴补一下余村长家。
“您老有心了，只是这年月，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
“我们家人口简单，余粮也还有一些，生活不成问题。这些粮食和银子，你们就拿回去吧。”
“一两银子还是能买不少猪肉的，再顺便买点儿糖，回家红烧了保准喷香，也省得余家大嫂在我这儿流口水了。”
不论这钱婆子说得再好听，顾千兰坚决不上套，她钱芬芳不是馋肉吗？正好，把这银子拿回去好好补补。
还不等钱婆子有所回应，钱芬芳一把抓起小桌上的银子，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建忠家的，这可是你说的啊！到时候别后悔。”
“你家这肉是用了糖一起烧的？那回头我一定试试，要有什么不懂的，再来找你问哈。”钱芬芳自来熟的说道。
此刻她的脑子里全是刚才那碗红烧肉的影子，虽然院子里烧肉的香味已经比之前淡了些，但那依然让人垂涎三尺的味道，仿佛始终在她的鼻间徘徊。眼前的这一幕，快得钱婆子一点反应都还来不及有，只看到那一两银子，进了老大家的腰包里。
她抬手一巴掌拍在了钱芬芳的后背上，“你这个嘴馋得没边儿的蠢货，谁让你把银子拿走的？还不快还给建忠家的。”
她这儿正愁如何说服老三家的收下钱粮呢，这个馋货倒好，上来就把银子抢了。
也怪她平日里总想着是自家侄女儿，多少偏疼了些，倒惯得她这没脸没皮的性子。
“娘！这不是建忠家的不要吗？你也不看看人家饭桌上吃的是什么？哪儿还看得上咱们给的这点东西啊。”
“你说是吧，建忠家的！”钱芬芳说着还不忘向着顾千兰求证道。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啊！
顾千兰笑着点头道：“余家大嫂说得是，我们家不缺粮食，也还有几个银子度日，足够过到秋收了。”
钱婆子此刻的肠子都快悔青了，她就不该喊了老大家的一起过来。
原想着她比那方秀儿总要靠谱些，可没想到最大的变数竟然就出在了她这里。
想到这儿，她狠狠的拧了一把老大家的腰间那软肉，听见她嗷的一声哀嚎尤不解气。
只是事已至此，她也只能先回去，跟老头子商量商量再做打算。
“那既然如此，我们娘俩就先回了，你有空也带孩子们回老宅坐坐。那毕竟也是老三的骨血，打断骨头连着筋呢。不管怎么样，说破天去咱们也还是一家人。
你跟孩子要有什么困难，就捎个信回老宅，我跟你爹不会当真不管你们的。”
说完，她狠狠的瞪了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老大媳妇，头也不回的出了院子。
钱芬芳捂着被拧得生疼的腰，提起地上的小半袋粮食，想着那美味的红烧肉，暗自窃喜的追着钱婆子去了。
钱氏婆媳的到来给顾千兰敲响了警钟，恐怕老宅那边还是盯上她手里的那五亩地了。
只是不知道村长介绍的四叔公家到底如何。
想到这儿，她便有些坐不住了。那五亩地的事不尽早处理好，早晚还是得闹出幺蛾子来。
跟孩子们说了一声，她便锁好了院门往村子里去了。
这事儿，还是得由余村长出面，才好帮着她把地给佃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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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村长正一脸慈爱的看着舔食糖葫芦的胖头，这孩子馋糖吃已经好久了。
谁能想到顾娘子竟然还会分了一串糖葫芦给他的儿子。
这可是个精贵东西。
记得过年的时候带胖头去镇上赶集，他闹着要吃。结果一问价，竟然一串就要八文钱。那么小小的一串，也只有四颗果子。
为此这孩子回来还闹着脾气，被他一狠心揍了一顿才老实了。
“你好好看看，人家顾娘子可是一点儿也没跟咱们计较，还给胖头一串糖葫芦。
亏得你还让那两个孩子去捡柴，真是良心让狗吃了。”
见田杏儿收拾了碗筷出来，余村长终于忍不住再次数落道。
“是！我小气，我不会做人，就你能耐，行了吧！”剜了自己男人一眼，田杏儿没好气的说着。
“你说这剩下的九十文钱，要不我还给顾娘子？”余村长摸了摸荷包里的铜板，心里颇有些不舍。
这可是九十文呢。他们庄户人家去镇上做工，一个月最多也就挣个一二百文。
“这随你！钱在你手上，给谁不给谁，还不是你说了算？再说，总归是到不了我的口袋。”田杏儿一脸幽怨的说道。
正犹豫间院门外便响起了顾娘子的声音，“余村长在家啊！正好，我找你有事儿。”
余建才摸着荷包的手还没有放下来，便看见顾娘子从大门走了进来。
这可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
“顾娘子来了？今天这是刮的什么风？可是之前有什么东西忘在咱家了？”
虽然田杏儿嘴上说着不在乎那九十文钱的去向，可若是不还回去，那钱最后也还是用在她自家人身上。
又怎么可能真的不在意呢？
见顾千兰进来，不由得隐晦的提起这事儿。
第65章 四叔公家
顾千兰根本没有意识到田杏儿话里的意思。
两个孩子昨天是空着手过来借住的，她之前匆忙过来接孩子，身边还跟着一群妇人，也不好准备些什么。
更何况给了一百文钱，孩子们只待了一天，搁在哪里都是绰绰有余的呀。
她是完全没有想过，再把多的钱要回来，更没想到余村长会想要还她几十文钱。
“余村长，我过来是想着趁着这段时间地里不忙，早点跟四叔公家里商量商量，来年佃我家田地的事情。”
原主家里以前也是村子里的富户，家中自然是有良田的。因为秀才免赋税的原故，家里的日子很是富足。
只是她那时候还小，更不管这些家中事务。只隐约记得，地里种出的粮食三七分，佃户家得三成收益。
“只不知道村子里的地都是怎么佃出去的？对于佃户的收益这块儿怎么算？赋税又是多少？”顾千兰虚心的请教道。
“顾娘子太客气了，你就算是不来，我也正打算过去找你呢。”
“快院儿里坐下，孩子他娘，给顾娘子倒碗水来。”余村长笑着招呼着。
“佃地的事不着急，离秋收还有两个月呢。这阵子天热，又久不下雨了，地里的收成不好说啊。”
叹了口气，余村长将身上的荷包取下，从里面数出九十文钱递到了顾千兰的面前。
“顾娘子，你家两个孩子只在我这儿待了一天，也没吃什么好东西。孩子他娘还指使你家那两个干活，唉！我这脸上啊，真是……”
“这里还有九十文钱，你拿回去。那十文就当是抵了住在我家一天的伙食，你看怎么样？”余村长到底还是将钱拿了出来。
说到底，顾娘子也不容易。
“余村长，你这是做什么呢！那钱给就给了，哪儿还有再拿回来的说法。”顾千兰一脸惊讶的说道。
“让你在县里跑了一趟，还受了那么多惊吓，我这心里正过意不去呢。
虽说孩子们只在你家待了一天，但那种情况下，能对我们伸出援手，已经是不容易了。剩下的这些钱你只管拿去，买些吃的回来补贴补贴，万没有再让我拿回去的道理。”
这人跟人之间怎么就差距那么大呢？同样是给钱，老宅那边的作为让人一看，就是充满着算计。
“唉！既然顾娘子这样说，那我也就不客气了。”余村长笑着把钱又放回荷包里，这下他这心里算是踏实了。
“你刚刚问的田地赋税，咱们县每年都有所不同，今年是一成二的税。余下的粮食佃户与主家三七分，主家占七成。”余村长细心的解释道。
这样看来佃户的收益跟顾家村那边都差不多，只是佃了秀才老爷家的田，能更划算一些。
“不知道这上等田一亩的收成是多少？我对农事了解不多，心里也没个底的。”这话问出来，她倒是不怕被笑话，本来原主对这些，也同样是一无所知。
“上等田一亩的收成大约能有三四百斤，年成最好的时候四百斤有余吧，若是遇上年景不好，那地里的收成定是会受影响的，也就不好说了。”
余村长事无巨细的介绍着。
“也就是说，等到秋收了。这五亩地的收成，我家满打满算能得二百斤左右的粮食。”顾千兰快速的在心里计算着，脱口而出道。
这么算下来，二百斤粮食哪里够他们母子三人吃到来年秋收啊？
如今这地方，一年都是只种一季粮，且产量不高，也难怪村民们的日子都不好过。“呵呵，不错。顾娘子果然不愧是秀才公家的闺女，算术这么快。
你们家今年地里的收成，可以干得一成，什么也不用管，已经算是不错了。”
在余村长看来，干得一成的粮食已经是非常好了，连一分心力都不用管，自有衙属的人安排妥当，这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这倒也是。”此刻的她终于有几分了解，为什么老余家舍不得卖一亩田的原因了。
这么低的产量还要再舍一亩出去，保住了一个儿子，却有可能一大家子人跟着饿肚皮。
只是没想到四个儿子抽签，竟然是最能给家里带来利益的老三去服兵役。恐怕看到这个结果，老余家也是后悔的吧。
可惜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总不能为了留下老三，又决定卖田，这让那另外三个没抽到签的儿子，又作何感想？
“我想趁着今天有空，顺便去四叔公家里认个门儿，把佃田的事透个口风，看看他们家的意思。”
想那四叔公家三十七口人，这么一大家子在一起，一天得吃多少粮食？一年到头，要吃饱饭恐怕得要好几千斤粮吧。
光是想想都觉得这是个恐怖的数字，若是遇上年景不好，日子的艰难真是可想而知。
“四叔公家啊，说起来离着给你选的那五亩田倒是不远，就是前面路口右转便到了。”余村长说着，便起身往四叔公家的方向走去。
四叔公家的院落，怕是这个村子里最大的一户了，光是灶屋都垒了三个。一到了饭点儿，闹哄哄的跟打仗一样，吃饭吃菜全靠抢。
还是后来看总有些不太会抢的小辈们吃不饱，家里才开始实行分饭。
余村长带着顾娘子找过来的时候，他们家浩浩荡荡的吃饭大军，才刚刚解决了这一顿饭，正收拾着残局。
“四叔公，快看我今天带谁过来了？”余村长笑着将顾娘子引了过来。
“这是？顾秀才家的闺女吧！都长这么大了啊……”四叔公看着面前的顾千兰，眸光沉沉语带感慨地说道。
第一次在余家村，竟然有人不是称呼自己建忠家的，也不是顾娘子。而是顾秀才的女儿，而且听四叔公的语气，他应该是认识原主的父亲的。这……倒是令顾千兰感到万分意外的事。
“四叔公好，您老人家认识家父？”
四叔公看上去有六十余岁，这个年纪在古代来说，已经是相当长寿的了。
“呵呵，何止是认识啊，说起来你父亲还曾经在我家住过一段时间呢。”
四叔公捋着胡须，似乎透过顾千兰的脸，又看到了记忆中的那个少年。
第66章 签租契
顾千兰正止不住的好奇，想要问下去。
可四叔公却眼神暗了暗，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建才今天带顾娘子过来，是有事儿？”以四叔公的精明，似乎也已经猜到了余村长跟顾娘子一起找他的目的。
想想身后的这一大家子人，吃喝嚼用都靠着在土里刨食，家里那几亩田可不就太少了吗。
“是这样的，想必四叔公也知道顾娘子刚买了五亩上等田的事吧，她一个妇道人家，也不太懂农事。
便想着将手里的田都佃出去，也够他们母子三个生活了。”余村长笑着道明来意。
四叔公点了点头，他家里年年都要佃些田来种，且有些人家大称小斗并不好相与。
如果是跟顾娘子打交道，他倒是愿意的。想来那孩子教养出来的闺女，品行定然是差不了。
他聪明的没有提余家老宅，想必顾娘子会找上他家，对那边也是多有顾及。
想想他那个精于算计的侄子，四叔公在心里摇了摇头。
“不知道四叔公对佃田有什么想法？是一次签三年的，还是一次签五年？”
虽然不清楚连苍的规矩，但是想来应该也跟古代封建社会差不太多。
就算是完全不一样，那也能开创个先例出来？
四叔公挑了一下眉，感兴趣的问道：“佃三年怎么说，这佃五年又怎么个说法？”
“敢问四叔公，村里平时佃户都是跟主家签的几年租？”
“这个……顾娘子有所不知，咱们整个怀安县，通常都是签的三年租约。”
余村长说着，便拿出了村里常用的租田契约给顾娘子过目。
“这样吧！租三年的就跟着村里之前的一样。要是四叔公家想租五年，那便按照三成五算。
遇到年景不好，地里收成不足三百五十斤一亩的，便按四六算。您看怎么样？”
顾千兰是打算将田长期租给四叔公家的，一次签上五年租约，也省得老宅那边总是惦记着。“顾娘子此话当真？”听了顾千兰开出的条件，四叔公几乎根本不做考虑的，直接打算签下五年约。
这样优厚的条件，不签五年才是个傻子。
“自然当真，趁着余村长也在，不如今天我们便把租田契约签了，也省得过了秋收再跑一趟。”顾千兰说着目光便看向余村长说道。
“这真是再好不过了，四叔公你看呢？”余村长做为村里的主事人，自然是乐见其成。
四叔公听罢点了点头，起身冲着一边玩耍的小重孙说道：“去叫你爷爷过来一下。”
老人家伸手摸进口袋，掏出一把光滑锃亮的钥匙，打开了紧靠着正屋旁边的一个房间。
不多时，只见四叔公的手里，拿着一套笔墨纸砚，郑重的放到了余村长的面前。
“这个还是我家幺儿在的时候，曾经用过的，就拿这个写吧。”
“四叔公？”余村长显然一脸惊讶，满是不解的看着面前的老人家。
“用吧！既然是顾家闺女的田，开出的条件又这么优厚，想来我那幺儿要是还在，也会很高兴的。”
看着小桌上的东西，四叔公的眼中满是怀念。
余村长一脸慎重的拿起纸笔，一笔一划的书写着租田契约。
按着之前顾娘子与四叔公约定好的那样，一式三份书写完毕。
双方签上字又按过手印，四叔公家这边又让赶过来的长子也一起按过了手印。
等一切手续办妥，待秋收结束后，他们家就可以直接开始翻土准备来年的耕种了。
“余村长，刚才听四叔公说，我父亲跟他们家还有些渊源。这事儿，你听说过吗？”
虽然她并不是真的原主，可也难免对四叔公家的事感到几分好奇。
“唉！说起来你父亲跟四叔公的幺子还是同窗好友，想当年他们一起考中了秀才，又相约一块儿进京去赶考。
只是这一去啊，就再也没有回来。当初说他们是遇上了山匪，你父亲当场便被*了，四叔公家的幺子据说掉下了山崖，到现在也没有消息。
这一晃都有六七年了吧！连你都嫁到咱们村里来了。”余村长不无感慨的说道。
“这么说四叔公家里条件应该还不错啊，秀才公的名下田产是不用交赋税的。”
“怎么现如今……”
看四叔公的样子，不像是那些不善于持家的人，更何况家里还曾经出过秀才，享受过免赋的待遇。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秀才公亡故的，田产次年便要开始交赋税了。
像四叔公家幺子这样只是失踪了的，次年倒是依然免赋，但到第三年人依旧没有下落者，便要开始正常交赋税了。
更何况当年四叔公为了寻找回这个幺子，可是劳心劳力，变卖了家里大部分田产。只希望能寻回儿子，哪怕是找到尸首也认了。
只可惜啊！这山高路远，那边又是山道哪里还有可能找得回来。”
余村长说着，不免感叹的摇了摇头。
看四叔公对幺子的东西依然完好的保留着，他也颇有些心酸。
没想到四叔公家的幼子，竟然还是跟原主的父亲一同遇难的，倒是让她感到万分的意外。
当年的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原主年纪还小，母亲的身体又一直不好。
原主的父亲刚走不久，顾家大伯的次子便考上了秀才。
那边便处心积虑的哄骗着原主的母亲，将家中的田产全部挂到了那顾文瀚的名下，更是让族老出面过户了全部家业。
回想起原主的母亲，顾千兰不由得便无奈的长叹一口气。
都说为母则刚，可那位女子端得是弱柳扶风一般，只是个在温室中娇养的名贵花朵。
原主父亲的突然离世，将她的人生彻底击碎了。
“真没想到，我家跟四叔公家里，还有这样一层关系。”顾千兰不由得长叹了口气。
这可真是一对难兄难弟的铁交情啊！
“那四叔公家失踪的幼子，没有婚配吗？倒是没听你提起。”看之前在四叔公家，那被锁着的偏房，倒完全看不出是有人住的样子。
“那位小五叔并未娶妻，当时想着高中后改换门庭了再定婚事，哪成想会是这样。”余村长不无惋惜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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