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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在我过往十五年的认知里，我一直是一个人见人爱的小公主，阿耶阿娘，阿兄阿姐皆爱我宠我，阖宫上下没人不喜欢我，可就是我这么一个优秀的人，也有阴沟里翻船的时候。
其实我对程景慕“燕京第一贵公子”的名号早有耳闻。
他是户部尚书程硕的独子，与我年岁相仿，听说是个惊才艳绝的人，容貌俊美，才华横溢是所有见过他的人给他的评价。
我一向是个爱好美色的人，燕都有个这样绝妙的人，若不结识一番，枉费我来这世上一遭。
程景慕修的是黄老之学，是个深居简出的人，极少见他出门应酬，我尚小的时候在皇宫见过他一遭。那时还没有跟着我二姐有沉迷男色这一爱好，只远远地匆匆见过一眼，只记得那人一身素色长衫，仪态端方。
八月十五的中秋宫宴，那日燕都城内所有的高官家眷都会来到皇宫与我阿耶阿娘共赏秋月，于是我决定会一会这位京城第一公子。
为此我铆足了劲儿，提前让折玉给我挑了最好看的衣服，嘱咐临春给我梳最好看的发髻，可我当天还是迟到了，因为贪睡睡过了头。
慌忙跑进宴会，看到了人群中有个人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美人皱眉是何等风情，我愣住了，确信那个人一定就是程景慕。
折玉清冷的声音从我耳边响起：“注意仪容，公主。”
耳朵有点痒，我抹了嘴边的口水，他真好看啊，娘的。
宴会迟到的事，阿耶阿娘定然不会责怪我，但是给程景慕留下不好的印象却是我不想见到的，入座后，我抱头懊恼，看向身侧的折玉和临春：“怎么办，本宫温柔得体的公主形象没了。”
折玉：“公主，您对您的外在形象有所误解了。”
临春：“确实。”
看，我对他们还是太好了，都知道一起埋汰我了。
算了，我对长得好看的人一向没什么脾气，于是化悲愤为食欲，又多吃了几碟子糕点。
其实我想上前跟程景慕说说话，想听听他的声音是什么样的，想问他最喜欢吃什么糕点。
可是折玉告诉我，按宫中规矩，宫中女眷不能与外男独处，我有些失落。
宮宴渐息，人群散去，我望着那道风姿绰约的身影逐渐远去，攥紧了手里的芙蓉糕，狠狠地咬了一口：“这个男人，本宫必拿下。”
2
未料我还没下手，次日临春便火急火燎地为我带来了最新的八卦小报：“公主，不得了了，听说皇上打算指程景慕为驸马！”
“啊？”我一个趔趄从床上跌落，折玉眼疾手快上前接住了我。
“指的谁？大姐？二姐？不对，我大姐已经有驸马了。”
“是您，三公主。”
这句话有如一声惊雷劈下，我再次从折玉的手中跌落，摔了个屁股墩，我揉了揉摔疼的屁股刚想发火，就被折玉从地上抱到了床上：“恭喜公主，得偿所愿。”
“得什么偿？所什么愿？”还有我听这话怎么酸不溜丢的。
临春解释道：“大约是您昨日如看望夫石一般盯着程景慕看的模样被人看见了，现在宫中都在传您对程家公子一见倾心，都传到皇后娘娘耳朵里去了。”
我傻眼了，让临春火速给我洗漱更衣，可还没等到出门，就听宫人通报阿娘来了。
我自小受宠，喜欢什么东西，阿耶阿娘，阿兄阿姐都会费劲心思捧到我面前，可人不是物件，人有情感，有好恶不同，有身份高低，不是捧我我跟前就是属于我了的。
阿娘拉着我的手，眼里满是慈爱：“听闻我儿喜欢程景慕？”
我真挚地看着她：“喜欢啊，女儿肤浅，只要长得好看的人女儿都喜欢，阿耶阿娘、阿姐阿兄、临春折玉女儿都喜欢，但是阿娘，喜欢不一定现在就要嫁给他，再说女儿和他也没有感情基础，最重要的是，他不一定喜欢女儿！”
我不知道我阿娘有没有明白我的意思，大概率她是没有听进去，撂下一句“没有感情基础可以现在开始培养”后便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3
于是没多久，程景慕就搬入了皇宫，成了我的教习先生，入宫教我读书习字。
好在暂时是打消了他们给我赐婚的念头，还白白捞了个清冷高雅的美人先生，倒也不亏。
程景慕入宫那天，着一身玉色长袍，长发高簪，好似谪仙，我不由地看呆了，完全无视了他带来的一副棋盘和一把琴，还有整整两箩筐的书。
事实证明看脸是要付出代价的，特别是当程景慕知道我平日都是日上三竿才晨起，一日要吃八顿饭，晚上还有吃一顿宵夜后，那张万年不变的淡然脸终于有了些许震动，镇定过后轻咳了两声，云淡风轻地丢下一句：“公主一日八餐，晚上还有吃宵夜，如何静心养性，即日起严格控制一日三餐、早起晚休。”
于是我次日卯时就被临春强行从床上拉起来读书习字，我想发火，临春一句“程公子要求的”让我瞬间没了脾气。
好，我忍。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我抱着书打瞌睡。
“说实话，公主您这是自虐。”临春趁着程景慕不在的时候懒懒吐槽。
我立刻反驳：“人追求美有什么错？！”
临春揶揄道：“是追求美色吧，我都不好意思点破您。”
我无可辩驳，只好转移话题，四周环顾：“折玉呢？”
“折玉自程公子入宫以来，就一直在后厨，公主今天早上的龙须糕和豆花都是他提前早起做好的。”
听临春说起吃的我又饿了，不由地摸了摸肚子：“临春，本宫又饿了。”
临春无奈道：“公主，午饭时间还早呢，程公子说您今日起要严格控制一日三餐。”
......
我承认我没有毅力，忍了一天，晚上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这才蹑手蹑脚地溜到了后院厨房。
在我推开后厨的门的时候，就看到折玉那张白皙俊俏的脸，似乎是预料到我要来，他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熟练地端出一屉包子：“知道公主要来，有荤有素，公主慢慢吃。”
我抱着折玉的手泪眼婆娑，不愧是折玉，这都能想到。
不对，就算我今晚不过来，他也会守在这里吧。
毕竟，他是我的折玉呀。
4
我第一次见折玉的时候才七岁，他那是才刚进宫，长得白白净净像个白面馒头，可也老是被人欺负，当时他正在被一群尖酸刻薄的小太监殴打欺辱——
“根子都没了还想回家，青天白日地说什么胡话。”
我赶紧上前制止了他们的暴行，询问缘由。
领头的小太监谄媚地对着我说：“公主有所不知，这小子新来的，逢人就说他是被骗来的，让人放他出宫回家。”
我看着躺在地上的人，即便被揍得一身狼狈，那双乌黑的眼睛依然透亮，像日光下的黑濯石一般，我心里寻思，这皇宫内怎么会有男孩儿比我阿兄还好看，我对他伸出手：“你长得这样好看，看着吃饭都能多吃些，你愿意跟我走吗？我来帮你，我不会欺负你的，我从来不欺负人，不信你问姑姑。”
我回头想找姑姑作证，就感觉手心温柔地搭上来了一只手，那双黑濯石般的眼睛就那样信任地看着我。
随后我将折玉带回了宫中疗伤，临走前顺便让姑姑惩治了那些欺软怕硬小太监们。
折玉告诉我，他是被人骗进宫来的，骗他的那个太监，叫姜海。
后来我去找了姜海，才知道原来是折玉的父母将他卖进了宫里，不是姜海骗了他，是他的父母骗了他。
当时年幼，只知道如果把真相告诉折玉，他一定会很难过，因为如果是阿耶和阿娘将我卖掉，我大约也会难过得哭上三天三夜。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宫中，隔老远就听到了他的呜咽声。
唉，他那时候是真能哭啊。
没办法，我只能抱了抱他安慰道：“宫里的人都是有记录在册的，我暂时不能让你回家，但今后我会保护你。皇宫就是我的家，你就权当是暂时住在我家，等将来有机会了，我再送你出宫好不好？”
折玉就这样成了我宫里的小太监，我曾多次问过他的真名，他执拗地不愿说，没办法，我只好小包子小包子地叫他，一日我二姐来找我玩，听我叫这名忍不住嘲我土气，还诓了我一块御赐的红玉佩用来取了个名字——
折玉，折玉。
这名字真好听，很配我的小包子，但当我后来听我二姐说这块红玉佩能换五车肉包子时，我还是没出息地扑到折玉的怀里哭了：“那块红玉佩可是少见的西域红玉，全天下估摸着都找不出第二块，折玉，你知道吗？你现在可值钱了。”
那时候折玉还没修炼成如今这样的毒舌，内疚地拍了拍我的肩。
我继续痛心疾首：“我二姐还说块红玉佩不但值钱，还值五大车肉包子，你说她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她是不是故意的。”
......
5
程景慕入宫后一个多月，每日严格控制我的一日三餐，但是令程景慕疑惑不解的是，为什么被严格控制饮食一个多月的我看着还圆了两圈。
还没等解开心中疑虑，程家便传信宫中，说是家中有要事相商，让程景慕回家一趟，他急忙来找我告假。
我准了，临了问他：“程景慕，你我已相处一月有余，日日朝夕相伴，你有喜欢上我吗？”
他还是一如我初见他时一脸清冷疏离的模样，轻轻皱了皱眉：“微臣与公主只有师生之谊，万不敢高攀。”
看吧，程景慕什么都好，长得好看，声音好听，学识渊博，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近乎完美，唯独有一个缺点，那就是不喜欢我。
我对着他笑：“没关系，本宫可以继续努力。”
正当我为程景慕的绝情伤心之时，现实又为我苦涩的生活多加了一份惊喜——
临春傻愣愣地将一只月牙玉佩递交到我面前。
这个玉佩我认识，是程景慕的母亲留给他的，他一直很珍惜，随身携带在身边。
我拿过那块玉佩，心头的阴霾一扫而光：“哈哈，我就知道，怎么可能会有人拒绝如此可爱的本公主！”
“那个...公主，程公子临行前跟我说，这个玉佩是送给我的。”临春说得小心翼翼。
“什么？”我如遭雷劈，慌乱回头。
所以？！！
一定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程景慕没有喜欢上我，反而喜欢上我的丫鬟临春？！
我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还是觉得难以置信，捧着脸跑去问折玉：“折玉你说，我和临春，谁更好看？”
折玉想了想，摇摇头：“奴才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我悲愤交加：“快说，不然本宫治你的罪。”
折玉依旧沉默不语，默默地往我的嘴里塞了一块蜂蜜糕。
真甜。
......
我到底还好是气临春抢走了程景慕的喜欢，罚了她，但我能想到的对她最严酷的惩罚是禁食三天。
但次日用早膳的时候，想到临春那个饿货连饭都没得吃，忽然有些心酸，最重要的是，我吃饭的时候没有临春跟我唠嗑，耳朵两边静悄悄的，无聊得紧。
我抬头问折玉：“本宫现在是不是特别像拆散一对有情人的恶人？”
折玉直言不讳：“有点儿。”
......
我不想做个恶人，最终还是撤销了对临春的惩罚，只是罚她到后院做事，眼不见为净，但吃饭的时候还是得陪我唠嗑。
我还是想知道我和临春究竟差在哪里，弄来了一面全身量的铜镜，叫来临春。
镜中两人，一人身姿窈窕、杏脸桃腮，另一人脸若银盘，身形如柱——
前者是临春，后者是我。
看着镜子里对比悬殊的两个人，终于明白了一件事情，我从始至终都是个好吃懒做的胖子，比之容色倾城的美人，我身上更耀眼的，是我皇室公主的身份。
我也更加坚信，一定是程景慕嫌弃我太胖了，咬咬牙，挣扎了一番，决定减重。
我放弃了折玉为我准备的小火锅、小笼包、卤猪蹄、大肉包、香辣鸡爪、桂花糕、茯苓膏......
总之，每日清汤寡水，活得像个尼姑。
6
其实折玉并不是天生就会做饭的。
我十岁那年，贪吃了御膳房的点心食物中毒，起了一身的疹子，躺在床上半死不活，以为自己行将就木，拉着折玉的手不让他离开，没脸没皮地哭着求他不要离开我。
后来还是临春去请了太医过来，我阿耶和阿娘火急火燎地来看望我，经太医开了几服药，折玉没日没夜地守着我几天之后，我又生龙活虎地满血复活了，完全将那天在床上拉着折玉不让他离开的窝囊样忘了个一干二净。
自那以后，后院荒芜已久的后厨重新开了火，折玉每日学习新的菜式和糕点零食，他聪明手巧，学得很快，自此我的吃食全权由折玉负责，到今日，就算让折玉全年每顿给我准备不同的食物，他都可以做到不重样。
.......
自决意减重开始，我每日饿得头昏眼花，找不着天南海北，有一次更是直接晕倒了，迷糊间感觉自己掉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熟悉且清冽的味道扑鼻而来，我感觉有人轻轻地抚摸着我的长发，语气轻柔得不像话：“公主，奴才该拿你怎么办？”
我醒来的时候，折玉罕见地态度强硬，喂了我一碗桂花糖水。
临春在一旁红了眼：“公主何必折磨自己。”
折玉却是一反毒舌常态，欲言又止，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又一个月，我看着铜镜中比临春还要纤细的身子，总算满意，大摆仪驾，亲自去了尚书府找程景慕。
我昂首挺胸：“程景慕，你看，本宫努力变得跟临春一样瘦了，你有喜欢上我吗？”
可惜程景慕的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摇了摇头：“臣与公主说过，臣与公主，只有师生之谊。臣心悦之人，而今只有临春姑娘，”说着，他顿了顿再开口，“而且......臣一直很疑惑，公主知道何为男女之间的喜欢吗？”
他这句话像是用火烧了我的屁股，我立刻跳脚反驳：“当然知道，喜欢好看的人，不是人之常情吗？现在我变得好看了，你应该喜欢我的不是吗？”
不应该如此吗？天下好看的人都值得喜欢，所以我喜欢阿耶阿娘，喜欢阿兄阿姐，喜欢程景慕，喜欢临春，喜欢折玉......
若是遇上适龄的合适成婚的人，我喜欢他，他喜欢我，最后成婚也是合理的，不是吗？
可是程景慕摇了摇头，告诉我不是这样的，真正的喜欢不是见之于皮囊，是真心实意的喜欢，是见到会欢喜，见不到又患得患失，是自私的占有，是离不开放不下，是想到如若分离就会如万蚁噬心，抓心挠肝。
我仔细品味了程景慕的这番话，脑海里第一个跳出来的人不是眼前的程景慕，而是一身宫服，总是默默站在我身后的那个人。
——是折玉。
7
我想起我很久之前就喜欢粘着折玉了，缠着他做各色不同的糕点，让他教我画画，让他给我去树上摘又酸又涩的果子，让他给我读民间的话本子，他读得满脸通红，我笑得满地打滚......
二姐曾拿我开过玩笑，说我这么爱吃，定要将未来夫家的粮食吃光，日后定然没人愿意娶我，我气急了，才道：“就算没人娶我，我还有折玉呢，折玉一定愿意的。”
我阿娘听闻吓得花容失色，严厉呵斥了二姐，之后又镇定自若地拉过我进她的怀里，摸了摸我的头语重深长地道：
“云盼啊，你现在喜欢折玉，只是因为他长得好看，对你好，你需要他，就像阿娘也很喜欢身边的金燕姑姑一样，难道阿娘要嫁给金燕姑姑吗？那多不像话，你现在还小，等日后我的小公主长大了，阿娘一定为你找一个世上你最喜欢的，也是最喜欢你的人做相公，好不好？”
那时我只是懵懂点头称好。
可没过几日，司正司的人要从我宫中调走折玉，我恍惚间感觉到是自己前几日在阿娘面前的言论导致了如今结果，发了大脾气，将人暂扣在了殿内，发了疯似地找到了阿娘，跪在我阿娘面前立誓，解释道我只是太喜欢折玉做的饭食糕点才说出上次那番言论。
我在地上长跪不起，见我执拗，才收回了调走折玉的命令，事后又塞了两个御膳房的厨子到我宫里。
如今想想，后来我阿娘沉迷于撮合我和程景慕，与当年那事不无关系。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程景慕的话，让我重新正视自己的内心——
我是真的想要嫁给程景慕吗？
嫁给除了折玉以外的我真的会开心吗？
思及此，我的内心在蠢蠢欲动，有些感情积压已久，一旦找到宣泄口，便如洪流一般一发不可收拾。
没错！我喜欢折玉，喜欢折玉温柔的声音，喜欢他沉稳内敛的笑，喜欢折玉做的饭菜，喜欢他冷不丁的毒舌，喜欢一回头就发现他就站在我身后，喜欢听他给我读话本子，喜欢他捏着笔教我画画.....
如果让我去接纳另外的人，让我觉得窒息，不可理喻。
是啊，如果我嫁给别人了，我的折玉要怎么办呢？
我说过要送他回家，可是他哪有家呢？他的父母都抛弃他了，那他要去哪里呢？
我以后都不能吃到他做的糕点和饭菜，听不见他的声音，看不到他的人了，我又要......怎么办呢？
可是我还欠着一个送他回家的承诺，我自私自利，妄图把他永远留在我身边，假装已经忘了这事了，他却心照不宣地缄口不言，一次都没有提醒过我，我知道，有些事，无论如何都该说清楚了。
8
我失魂落魄地回了皇宫，到底还是缺少了一点勇气，只好叫临春准备了一点酒，借着微醺的酒劲拉着折玉的手：
“折玉啊，对不起骗了你，你其实早就可以回家的，是我舍不得你，如今我想明白了，我来兑现承诺了，我送你回家好吗？回家后你也别难过，我会送给你很多钱，谁也不能嘲笑你，欺负你，如果有人欺负你，你就花钱雇人打他，你还可以花钱娶个漂亮媳妇儿，让别人都羡慕得要死......”
说着没等折玉回答，倒是自己先嚎啕大哭了起来。
折玉沉吟片刻，不停地擦着我脸上的眼泪，无奈地叹了口气：“公主知道去问姜海实情，难道公主以为，奴才不会去问吗？”
我霎时收住了眼泪，未及我反应过来，折玉又接着问：“公主，奴才重要吗？”
我立刻表忠心似地扑到他的怀里，仰头望着他，哭腔依旧：
“重要啊，折玉你很重要啊，这世上只有你，我一想到你要离开我，就像程景慕说的那样，”我指着我心口的位置，“像一千只蚂蚁在咬我的心啊！”
“是万蚁噬心吧，”他轻轻地笑了，“公主，恕奴才死罪。”
说着，温柔地吻上了我的唇。
温热，带着折玉特有的清冽气息。
我脑子里的那点酒劲儿霎时消散，心如擂鼓，面红耳赤，双眼瞪着他，就看见了折玉那双常年不起波澜的黑濯石般的眼睛，眼底温柔如水，一腔赤诚。
我知道，完蛋了，我逃不掉了。
闭上眼，加深了这个吻，熟练地，笨拙地。
就这样吧。
别人不理解也好，世俗不容也好，阿耶阿娘阻止也好......
去他娘的，我只要我的折玉！
今夜之后，去找阿耶阿娘陈情吧。
如果阿耶阿娘逼着我嫁人怎么办？那我就连威胁带决心，去做尼姑，还要拉着折玉一起去做和尚。
她是最受宠的公主，适嫁之龄择选驸马时，却偏挑中一个太监
话说，太监，能当和尚的吧？
对了，还有临春那个饿货，得让阿耶给她一个封号后再赐婚给程景慕做大老婆，省得在我宫里碍眼，还要分折玉做给我吃的糕点！！（原标题：《公主她可爱又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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