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茉莉诞辰120年|“耽美鼻祖”幻想的水晶少年之恋及其他

森茉莉诞辰120年|“耽美鼻祖”幻想的水晶少年之恋及其他

首页角色扮演绮梦玲珑记更新时间:2024-07-26

森茉莉为日本文豪森鸥外的长女,同时也是一名小说与散文写作者。对于大众而言,森茉莉这一生如影随形的两个符号,便是“森鸥外宠爱的女儿”与“耽美文学开创者”。她的代表作有《奢侈贫穷》、《恋人们的森林》、《父亲的帽子》等,其中,《恋人们的森林》囊括了4个短篇爱情小说:《波提切利之门》、《恋人们的森林》、《枯叶寝床》、《星期天我不去》。正是《恋人们的森林》、《枯叶寝床》这两篇发表于20世纪60年代的小说,开创了女性构写男性爱情的先河。之后的20世纪70年代,日本有大批女性漫画家开始以男色爱情作为创作主题,更有以耽美为核心的杂志创刊并风行。森茉莉即是这一切的先行者。

森茉莉(1903年1月7日-1987年6月6日)

耽美文学作为流行亚文化的一种,一般以其人物设置与爱情情节来吸引读者阅读。人们渴望看到幻想中的美丽男子们在一个设定的情境下相遇、相知、相恋,在经历一系列的考验或者磨难的过程里一步步更加确认彼此的心意,最终走向或喜剧或悲剧的不同结局,以唯美为气质、浪漫爱为主线。若从上述而观,耽美文学和言情文学似乎除了主角的性别发生了更换,并没有显著区别。然而耽美文学涉及到的酷儿群体总是面临着内外身份认同、社会性别政治、边缘权力争斗、反抗主流文化等色彩,呈现出的样态也吸引了一批言情文学以外的独有的受众。

森茉莉的历史意义比她本身所塑造的故事要更为人所知,“耽美鼻祖”是一个响亮的噱头,用来满足人们的好奇乃至猎奇,因此《恋人们的森林》较其它任何一本都更受关注。不过参考社交平台对于她的评价,呈现出了毁誉参半的状态:有称赞其精细阴郁的文笔和精致高雅的格调,更多则是贬损她笔下爱情幻想与现实脱钩,浮华的消费主义和奢靡的追求理念被人诟病为“昭和时代的郭敬明”。

《恋人们的森林》,译林出版社,2022年6月版

森茉莉笔下的耽美爱情主角往往由一个英俊的中年男人和无比美丽但贫困的青少年组成。《恋人们的森林》围绕着名为义童的东京大学教授和同性少年爱人保罗(神谷敬里)展开。义童是法国和日本的混血,菲利普·莫里斯牌的香烟只抽一半,驾驶劳斯莱斯的汽车,在巴黎郊外有一栋豪宅。他的情敌黑脸男子礼门也有着一半法国血统,较义童又要年长几岁,开着德国施密特牌的汽车,一眼就看出保罗这样动人神秘、天生懒惰的男孩有一个年长的男性情人为他埋单,而他也即将开始角逐。他们都是那么风流多情,一会儿沉浸在对方黑琉璃似的眼眸中,满心都是明亮真挚的爱与幸福;下一秒保罗又和一位妙龄少女如“保尔与维吉妮般互相许下诺言”,而义童仍然未同他数不清的老情人如植田夫人一类分别。

此处提到的《保尔与维吉妮》是值得留意的。它是由法国作家贝纳丹·德·圣比埃尔所写的爱情故事,讲述了一个富家小姐和贫困少年在孤岛上相爱,却因为家世地位被迫分离。最终小姐抛弃一切回到岛上只为和少年相守,却被风浪吞噬,少年也郁郁而终。在福楼拜所写的《包法利夫人》里,包法利夫人沉溺于看爱情小说,其中便有这一本:

艾玛竭力想要知道:幸福、热情、陶醉,这些在书本中显得如此美丽的字眼,在生活中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她读过《保尔和维吉妮》,梦见过小小的竹房子,“忠心的”小狗,尤其是一个好心的、情意脉脉的小哥哥,为了给你摘红果子,可以爬上比钟楼还高的大树。

——《包法利夫人》

这本书出现在此处,一方面符合了作者森茉莉方方面面都要将法国、欧洲情怀印在文字中的腔调,又初步反衬出了一种虚妄:《保尔与维吉妮》代表的是纯真而炙热的爱情,是最为人向往的热恋和永远,却是由男主角和一个随意的女配角就可以许下的;书中传递了“金钱是爱情的坟墓”,人和人的精神连结远比世俗的地位、阶级要有力,保罗却永远无法离开一个能为他提供奢侈生活的中年富豪。

教授抛却老情人的原因很简单,他看着那皱纹横布的躯体,塌下的乳房,回头看猫儿一样娇弱透明的美少年,自是对这碍眼的女人只有无尽的厌烦。终局,教授被爱而不得的植田夫人射*身死——她已经面对了青春的流逝和爱人的变心,实在承受不住对风华正茂、夺去她慰藉的人的恼恨、嫉妒。看到尸体的少年茫茫然感到恐惧,在寒风中跌跌撞撞,转头马上投入了下一个多金富豪的怀抱里,所有精心布置过的矢志不渝在此刻随风而去。

华丽的森林里没有日月,暗金色果实和浅红色花朵散发出光芒。

恋人们的爱火在那里燃烧,永不熄灭。

义童

——《恋人们的森林》

回看开篇,这不熄灭的爱火就显得荒诞了起来。妖冶的文字仿佛昭示着这将是暴裂而不朽的爱,但这森林里有的只有枯树和沉寂。这种剧情模式和悲剧模式也延续到了下一篇《枯叶寝床》中。日本漫画家伊藤润二刻画出了一个经典的名为“富江”的美丽女人形象,她迷人、蛊惑人心又危险非常,所有男人都会失心疯般爱上她、*死她,再死于她。教授痛苦于无法从过去到未来都独占美丽的少年,只做他唯一的爱人,于是开枪射*了少年,留下遗书吞药自尽,和少年一起躺在了属于他们的枯叶森林。

列奥是一个诱惑男人的天生尤物……他有一颗冷冰冰的心,被他那双冷冰冰的、美丽的眼睛看到的男人会被引入无法自拔的泥潭底层。我不能抛下他一个人,我要抓住他、按住他。我不能再让他的身子暴露在其他男人的嘴唇下,无论走到哪里,我都要牢牢地占有他那结实而稚嫩、丰满而不失柔韧、无止境地诱发男人的快感的身子。为了去他的身边,我只要吃下写字桌抽屉里的那两片药片就行了。

——《枯叶寝床》

森茉莉坚持的这种中年教授和少年恋爱的人物设置,也和她的身世息息相关。森茉莉和她的父亲关系十分微妙,森鸥外年过四十与妻子生下这一女儿,对她十分疼爱,她对父亲亦是将其视作完美的情人般存在。《恋人们的森林》作为开端式的耽美小说,字里行间其实并没有什么涉及到社会认同和自我认同的纠结与挣扎,对于少年的外貌描写更是极尽雕琢,柔软的皮肤,樱桃似的肉欲嘴唇,有女人的姿态、女人的妩媚,若是将少年的身份完全转换成一个少女,也未见有任何突兀。而总是需要他人豢养的人物设置,奢侈的人物作风,也和森茉莉无论娇生惯养还是家道中落,都一度需要仰靠他人维生不谋而合。更不用说她的海归文豪父亲,和她笔下的每个东京大学教授都有十分明显的相似之处。与其说她在写禁忌的男性之恋,倒不如她一直在写自己和父亲的替代,用一种禁忌去遮蔽另一种禁忌,来织就她自己的幻想。这种悬殊的年龄和气质也构成了早期耽美小说流行的人设。

森鸥外(1862年2月17日-1922年7月19日)

综上而看,森茉莉显然无法很好地满足耽美群体受众的需求。无论是圆满还是悲剧,耽美文学本质上是以爱情作为基底,而森茉莉则是以一种虚无结尾,爱情的意味被尽数消解。森茉莉的小说兼具一种天真与邪恶,人们经常用“少女”与“恶魔”去形容她。她笔下的人物就像一个个漂亮的布偶壳,每一个中年男人都兼具社会地位(例如数不尽的东京大学外语系教授)、财富,而少年们都美得雌雄莫辨,多情、敏感,没有稳定的工作和殷实的家底,依附于一个又一个富人来奢侈消费。这天然地将二者居于不对等的权力关系中:如果是一个纯粹的玛丽苏式的浪漫爱小说,这种权力关系反而能够为读者的幻想提供精神抚慰——而森茉莉则不。她创作出了精致易碎的人物们,美好透明得不切实际,不禁让人怀疑她这老太太是否少女心泛滥;笔锋一转,悲剧的降临也让整个故事戛然而止,如同潘多拉的魔盒,无知美丽的潘多拉将灾难撒向人间,她字里行间写着这些美丽单纯的水晶少年总会招致灾祸,让所有爱上他的人都如痴如狂,因而有时美丽吞噬自己,有时又会将身边的人都伤害殆尽,和他有关的爱情统统意味着不幸。

换言之,当阅读森茉莉的爱情小说时,往往感到的并不是真实的或者是幻想的纯粹的爱情,而看到的是赤裸裸的*:占有的*,争夺的*,榨取的*。这种*被名为爱情的表象包裹,但本质难以被掩盖,因此最终呈现出了一派虚无的死寂。因其华丽的气息和落幕的剧情,有人将森茉莉的文本和《了不起的盖茨比》作对比,然而也很显而易见,菲茨杰拉德的温情是悲凉,但森茉莉则是弥漫着幽暗的空洞。耽美文学爱好者无法从森茉莉的作品中得到兴趣和精神上的满足;对于普通的读者群而言,这种严肃与消遣中间的不伦不类,又使她的作品难以定位,也让她的小说方方面面都显出一种过时。不过据她自己在《奢侈贫穷》里所写,老太太收到的批评指责也只需要用赚来的稿费如小孩子般买两颗巧克力就能快快乐乐化解。无论如何,当提到“耽美小说”,森茉莉都是绕不开的里程碑,而她动荡丰富的人生,和她的文字一起,也共同构成了一出有意思的历史。

“耽美鼻祖”之外,关于森茉莉的几个关键词

被标签化时常是名人要面临的问题,森茉莉被标签化的状况显得更加猎奇:“耽美鼻祖”、“恋父”、“奢侈的落难小姐”等,再如“日本张爱玲”等噱头式的称呼,让其人和“上流社会”、“疼痛爱情”等关键词绑定。这既是对张爱玲长久以来的刻板印象,也是对森茉莉断章取义的误读。如《恋人们的森林》一类以两个男性为主角的小说实际上也只是森茉莉笔下的一部分,她同样还写着男人和女人的爱情、写着自己的过去和当下所有琐碎的称之为“生活”的朝夕。森茉莉在写作小说和散文时的气息是完全不同的,若说写小说的她是个织梦的巫女,那么散文中的她就更像一个有腔调又有点可爱的贫嘴老太太。

将扁平化的人物再度立起,在“耽美鼻祖”以外,如果要对森茉莉进行更为深入的解读,纵观其小说与散文,回顾她的人生,可以由以下关键词为起点来观看。

1.种族性

森茉莉的文字中对于欧洲怀念与憧憬比比皆是,甚至到了一种狂热的地步。她笔下拥有社会地位和财富的人往往有欧洲血统,当展现一个人相貌的美丽时,她的形容词天花乱坠,每一言一语都会落到:她/他如一个欧洲人一般精致优越。

人们往往会注意到她对欧洲血统与情调的追捧,却也忽略了她有意无意对其他种族的贬低。例如《波提切利之门》中,对麻矢小姐产生迷恋,最终开车撞死刚成婚的麻矢夫妻二人的是一名黑人,他每一次出场都让所有人战栗,是一个充满危险的形象。对于森茉莉自己的民族,她也丝毫不口下留情:“她没有日本女人奇怪的虚荣、羞涩、小心眼,却怎么也住不惯没有椅子的屋子,态度粗鲁,歇斯底里。”“不管梶达郎有多庄重,他都是一个日本男人,而对她而言,日本男人一开始就让她不抱期望,如今更是完全像另一个国度的人。”

从这些身份设置和修辞来看,森茉莉的行文里有着非常显著的种族性特征:她将欧洲-白色人种作为了她排序中的第一阶级,而自己的黄种人和黑色人种都在前者之下。

森茉莉的父亲森鸥外青少年时期经历明治维新,赴德留学,深受西方启蒙哲学思想和日本本国“文明开化”的影响,因此无论是生活还是笔下作品,他一生的轨迹里充满了欧洲的影子。森茉莉在这种环境下出生、成长,她的第一任丈夫山田珠树毕业于东京大学,后研究法国文学,她便随丈夫在法国居住一年,更使她从一个在日本被建构起的欧洲家庭生长的千金小姐体验到了正统的欧洲生活风味。这种背景和人生经历使她虽为地道的日本人,却无疑有着浓郁的欧洲情怀。

森茉莉与第一任丈夫山田珠树(后排中)

除了她的个体经历外,这种对于他者乃至自我的歧视和分级充斥在她的字里行间,实际上也反映了当时太平洋战争战败后日本曾一度风行的文化思想倾向。从明治维新起,日本为了实现现代化就以模仿西洋人为主流,对待本国文化持有矛盾态度,在战后衰败、重新振作时更是如此。正是这些主客观因素,“种族性”成为了理解森茉莉作品的第一个关键词。

2.奢侈-贫穷

森鸥外陆军的背景和文坛的地位让森茉莉从小生活环境优渥。她秉持着贵族的消费习惯和生活态度,虽继承了父亲文学上的灵光,但比起写作,无疑更爱挥霍和享受。二十岁时,她离开法国回到日本,经历了两次婚姻和二战,从小居住的豪宅——能够坐在父亲的膝头俯瞰全东京的观潮楼——被全面烧毁。离开了父亲、丈夫,最后被大儿子骗走所有财产,她从中老年开始才真正面对人生,即怎么以“森茉莉”这一独立的个体在东京谋生。

从俯瞰全东京的豪宅搬到下北泽只有十几平米的小屋,不难明白为什么在她的笔下总会出现一种很矛盾的情况:小说里,她刻画地位极其悬殊的爱情,让一场肆意挥霍的激情有的放矢,并且不遗余力地描绘着细小到吃穿住行的每一个物件,将品牌和调性加诸在其上,赋予它们消费以外的身份含义,这种崇尚奢靡的理念和幻想显得极为物质和庸俗。

但森茉莉实际上又并非一个飘浮在空中的清高之人,在她的散文集例如《奢侈贫穷》之中,她以一种较为苦中作乐、戏谑的方式描述自己的生活状态。她拿到稿费,总要先去买上一颗100日元的进口巧克力吃;她对华丽的迷恋让她陶醉于那些典雅的、奢侈的事物;她厌恶自己破旧的房子穷酸,但又清楚地写道:这一切不过是她的美梦,可不能让别人的嘲笑打碎它!她未必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生活状态在世俗眼中是虚荣、很难理解的,但她坚持以一种体面的态度去面对自己的人生。

《奢侈贫穷》,译林出版社,2022年6月版

对于她自己而言,她的精神是富足的:她用小说给失落的男人、女人造梦,在自己的人生里又何尝不是用天真编织了一场绮梦?经历了人生的起伏,她从受尽恩宠的千金小姐到用文字能供给自己生活的老妪,她无法脱离曾经豪华盛宴的人生,也在现实之中找到另一种平衡:存于世,而不在现实里寻求自己的幸福。“现实,那是‘悲伤’的别名。”她如此写道。她依旧向往着奢侈,与包法利夫人纯靠幻想所不同的是,她用自己的文字和100日元的进口巧克力来满足,用破旧的波提切利的《春》之画和早起一杯英国红茶来满足。最终,她也带着这种少女般的梦留下了她有趣的文字,死在了承载着她最美丽、最梦幻的方寸之间。

3.自我色彩浓重的模式化故事

森茉莉在写作小说时,自我存在感极强。她笔下的角色几乎都逃不过一些特定的设定,而这也与前两个关键词环环相扣:数不尽的东京大学教授,奢侈的上流社会作派,中年男人豢养除了纯真、诱惑以外毫无生存能力的美丽尤物,角色们在下北泽附近徘徊,就如一个“森茉莉宇宙”。

诚然,森茉莉并没有试图将其所有角色都容纳入一个宇宙之中,但每一个主角的人生轨迹里都有她人生的影子。这也就使她的故事呈现出了模式化严重的特点。

在之前谈论森茉莉笔下的水晶少年时,就有提到她的小说像一群布偶进行着模式化的爱情。过于相似的人物之间除了名字,年轻的那一方连性别都能替换;而他们挥霍着、放纵着,在漫不经心间走向必将枯朽的结局。她挚爱父亲森鸥外,在评价父亲的作品时,却给出了“我不大喜欢他作品里没有恶魔”这样的评价,从中可以窥见她认为一个脱胎于她的故事需具备的要素:对美丽的吞噬与毁灭。她有将魔鬼融于自我的野心,可惜她的魔鬼又脱离不掉她既定的巢穴,最终只呈现出了一种疲态和戛然而止,似爱而非,强行以残暴结尾。或许这也和她本人飘于现实的生活态度相关:她的小说方方面面都离现实太远,也就无法经得起推敲。

森茉莉的书桌,上面摆着父亲的照片

4.华丽风格之下的阴郁和从容

故事本身存在模式化严重的问题,但森茉莉的文字依旧是值得令人去琢磨的。即使偶有矫饰,小说中她铺天盖地的华丽形容之下,又实在地传递了一些趋于腐朽的气味。她擅长调动人的所有感官,让读者通过文字抚摸到那书页下如梦似幻的人、事、物。例如在《波提切利之门》里,有一段描写非常细致幽微:

萦绕在绘美矢夫人脑海中的旧梦也是一个原因,待在这所大房子里,会感觉黑亮的板壁角落、橱柜的阴影里隐约传来这户人家昔日热闹的喧哗,像八音盒的乐声一样鸣响。

在这一刻,过去的繁华和现在的空寂都在眼前。森茉莉的文字精妙在把历史的场景和人通灵般的感受融合,似过去的魂灵仍在,又似现在的人们在出窍,仿佛触碰到了一个空间内的所有,又只是呆在原地。敏感而神秘,纤细而神经兮兮。少女的肌肤、鬼似的老太太、悬于卧房之上每天都能看到的已逝的男主人画像……森茉莉用文字雕琢出了精致又难以捉摸的阴森感。

华丽是惯常的,但森茉莉在写散文时又一反阴郁,转为从容的孩子气。她爱吃,精心挑选镰仓火腿、黄油、两个透着玫瑰色宛如玲珑玉珠的番茄烹制成菜肴,将对生活品质的追求和赞美融入到了对美食的认真里。她喜欢她养的黑猫朱丽叶,模仿夏目漱石《我是猫》的口吻给她的猫咪单独成文,记录在猫咪视角下一个愚蠢可爱、啼笑皆非的小老太太的日常。“她自认写出了不朽之作,却在读了书评以后大为失望。”当看到她如此戏谑从容地打趣自己的作品时,那个极端的魔鬼似乎隐遁,一个自矜又自洽的老太太的乐观形象则出现在了眼前。又是一重矛盾——但又统一在了森茉莉身上,一体两面,构成了她独特写作风格的底色。

从上述的几个特点里,或许能够更加客观地还原出森茉莉其人,而非拣取几个暧昧的词汇来掩盖。森茉莉作为一个相对小众的作者,比之父亲的名气是远远不如。我曾经和一位早稻田大学文学系的日本女生提及她,她表示从未听说过此人,但森茉莉笔下最常出现的下北泽一带是日本年轻人非常喜爱的本土潮流街区,因此她会对森茉莉有更多的兴趣去了解。津津乐道的是轶闻八卦,这自然也无可厚非,但换种角度探究,《恋人们的森林》既是女性书写耽美文化的开端,我们也不妨看作是了解森茉莉的开端,来真正走近这个活跃于20世纪、集少女与恶魔为一体的日本女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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