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 与 实
实以形见，虚以思进
在园林造景里，“虚”即空间，“实”即实体。实以形见、虚以思进。空间只能体会、欣赏、感觉，不能解说，实体则是视觉感受出的表相结构。原则上说，“实”为物，“虚”为境，实又制约了“虚”，“虚”则自由地扩大、丰富了“实”。
造园艺术是充分体现出“虚实”原则的艺术。中国人欣赏带有灵气的石头，因为它打破了石头“团块”的顽笨，它“嵌空转眼、宛转险怪”，有虚有实、千姿百态，具有一种奇特而又空灵的美。米元章论石，瘦、皱、漏、透可谓尽石之妙。某种角度上传统造园者力求打破形式上的和谐统一性，追求的是自然的不和谐，即虚实结合、千状百态的视觉空间之美。
化实为虚是常见的一种空间处理手法，事实上凡是令人视觉无尽的景物和景境，都是一种化实为虚。如：高大山墙开户凿牖，空间上得到疏通，感觉轻了，但界面并未消失。此类成功佳作如苏州的沧浪亭、网师殿的“冷泉”亭，它们是在山下建方亭，亭墙邻虚，靠夹隙以借天。这种巧妙的结合使园内景境通透而空灵，使人视觉流畅而有无尽之意。
在进行造园创作时，我们要摆脱内心的杂念和外界的干扰，可能还有来自投资者的束缚，保持我们内心的虚静状态，从大自然造化中获得灵感，产生心中的意象。总的来说，任何艺术如不能给观赏者留有想象余地，不能激发观赏者的想象力，其作品是没有生命力的。对园林设计者来说，“实”是园林景境呈现给观者的可感知的景物形象；“虚”是景境间接提供给观者，又经过想像才能领略的“景外之象”。故云：“实以形见，虚以思进”。
空 间
静寂了群动，空故纳万物
空间艺术对园林来说并不十分恰当，但可以理解为空间意识。苏东坡有精辟的概括：“静寂了群动，空故纳万物。”几年来，每当我面对一个个高档小区设计布局用石，第一步就想到这句话：静寂并非死寂，是群动所生；虚空非空，无乃万境之所由。古代传统空间艺术中，是说由静而动，静中有动，动归之于静。这种观念体现在建筑群中，即是静态中有飞动之感、动势之美。对一个小区布置用石之前，一定要视其空间大小而选石。
小空间种石，大空间叠石。建筑空间布局和山水的章法相似，要从其视觉特点出发。有两种观看方式：一种是仰眺俯览，空间景象随视线在时间中由远而近地运动，形成中国画三远法中“高远”、“深远”的透视和章法，从而出现长条形立轴画面构图，也就是由上而下地看，这同高视点的视觉活动是一致的；二是游目环瞩，空间景象随视线在时间中左右水平向运动，为“平远”之景，从而产生横卷式图画。
中国画这种特殊的画幅比例关系，正是来自于独特的观赏方式，不论是仰眺俯览还是游目环瞩，都是在视线的运动中取景，这与西方绘图静止的定点取景全然不同。
中国画不是定点透视，而是连续散点透视，重点不在画幅之中，而是画外无限的想象空间，这才是为什么只有中国画能给人以时空无限与永恒之感的原因所在。园林设计者不仅要吸取中国画以目光游动取景的方式，而且要以心灵律动突破“目有所极，故所见不周”的视界局限，使一草一木、一丘一壑达到“其意象在六合之表，荣落在四时之外”的空灵意境，这就是从哲学思想上把建筑和园林的封闭的有限空间与自然的无限空间流通融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