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坡与江苏,9市有遗踪

东坡与江苏,9市有遗踪

首页角色扮演倾云诀更新时间:2024-05-02

苏东坡与“苏A”金陵

《宋史﹒苏轼传》有曰:“道过金陵,见王安石。”苏东坡路过的“金陵”,是当年江宁府的金陵,亦即现在的南京,而其时的南京或南都乃今日之河南商丘。苏东坡“道过金陵”,是在结束黄州贬谪生活、奉诏赴汝州(今河南汝州)就任汝州团练副使途中,顺江而至金陵,时间为元丰七年(1084)七八月间。

此系东坡首次到访金陵,“舣舟赏心、白鹭二亭之下”。《宋史﹒苏轼传》仅记东坡与王安石讨论政事,清代邵长蘅《苏东坡先生年谱》也仅讲“七月过金陵,有与叶致远倡和诗”,皆未言及其他。

而孔凡礼所撰《苏轼年谱》(中华书局1998年2月第1版)记述较详。东坡此次在金陵,“作《张庖民挽词》”“答段缝(约之)见赠”“与裴维甫相遇秦淮”“晤宝觉,次韵答宝觉诗”“与王益柔(胜之)游蒋山,有诗。王安石有和。益柔移南都,送之赏心亭,赋《渔家傲》赠之,并题于白鹭亭之柱”“七月十四日,复于白鹭亭题柱,盛赞金陵江山之美”“十六日,书弟辙过金陵所题天宁观诗于壁”“二十八日,遯殇于金陵,哭以诗。叶涛(致远)和诗相慰,复次韵。弟辙有慰诗”,特别是与王安石的交游,着墨甚多:“在金陵,时晤王安石。苏轼欲安石言天下弊事于朝廷以救治之。安石劝轼重修《三国志》。轼为安石言精、神、动、静之理,安石称叹。安石论《雪后书北台壁》‘冻合’一联用典,轼赞安石博学。安石为轼传神宗偏头痛医方。二人共论杨雄。论文赋诗,彼此倾慕,相互卜邻”。苏轼一家“约于八月十四日离金陵,王益柔(胜之)同行”。

东坡首次金陵之行,主要为了拜谢王安石于乌台诗案发生后施以援手,向神宗皇帝上书救之。在金陵逗留一月有半,东坡虽时常论文赋诗,但其时的他仍属浪迹江淮,加之幼子遯(遁)不幸染病夭折,他的心情无疑沉郁无比,亲手埋葬爱子后“归来怀抱空,老泪如泻水”,这时的他诚如倡和叶致远诗句所言,“君归趁我鸡黍约,买田筑室从今始”。

东坡还有两次“道过金陵”,一是哲宗绍圣元年(1094)六月贬谪岭南惠州途中,一是靖中建国元年(1101)五月获赦北归抵达金陵。

李一冰《苏东坡新传》介绍,绍圣元年(1094)六月七日,东坡的船阻风于金陵。初九,儿子们为遵亡母的遗言,再度恭奉阿弥陀佛像于金陵清凉寺,作水陆道场,祈求先灵冥福。佛事之后,苏迈一房先赴常州宜兴县生活。在清凉寺,东坡听说新亭(今石子岗)崇因禅院的宗袭长老筹资新造了一尊绝妙的观世音菩萨像,特意赶去瞻仰,并在像前许下誓愿:“吾如北归,必将再过此地,当为大士作颂。”靖中建国元年(1101)五月初一日北归到金陵,东坡专程赴崇因禅院礼拜还愿,作《观音颂》。

孔凡礼所撰《苏轼年谱》则作了详细记载。绍圣元年(1094)六月“七日,泊金陵。晤钟山法泉佛慧禅师,法泉说偈,苏轼有诗。”“九日,迨、过以与其兄迈遵母遗命所共画阿弥陀佛像奉安金陵清凉寺,苏轼作赞,并赠诗和长老。”“在金陵,晤杜传(孟坚)及传子唐弼;祷于崇因禅院观世音菩萨。”靖中建国元年(1101)“五月一日,舟至金陵,作崇因院观音颂。”时隔七年,东坡前来还愿,并挥毫写下《观音颂》。此时的东坡虽历经坎坷,但得尝所愿,心境自然多有欣喜。

随后,东坡一家往真州(今江苏仪征),东坡还与程之元(德儒)、钱世雄(济明)相会于润州(今江苏镇江)金山寺,“闻时论变,决计归常”。六月十五日,东坡一家循运河到达常州。七月二十八日,东坡先生于钱世雄借来的顾塘桥孙氏屋(今藤花旧馆,苏东坡纪念馆)内溘然长逝,而这一日正是元丰二年因乌台诗案东坡在湖州被捕之日,也是17年前幼子苏遁的夭折之日,着实令人唏嘘不已。

苏东坡与“苏B”无锡

“独揽天上小团月,来试人间第二泉。”“石路萦回九龙脊,水光翻动五湖天。”……一个月前的6月10日,小友专程驱车无锡,访第二泉水、登惠山之巅,于东坡题处眺望太湖、寻古千年,品味东坡诗作的悠长意韵。

这是东坡熙宁六年(1073)底赈灾常润道中、首访惠山时留下的《惠山谒钱道人烹小龙团登绝顶望太湖》诗作。惠山,无锡县西五里,又名九龙山、冠龙山。山之东麓,出泉曰惠山泉,前人“称较水之与茶宜者凡七等”“扬子江南零水第一、无锡惠山寺石泉水第二、苏州虎丘寺石泉水第三……”。五湖,系太湖别名,“以其周行五百余里,故以五湖为名”。

东坡二访惠山,时为元丰二年(1079)四月,他以祠部员外郎、直史馆自徐州移知湖州途中,“与道潜、秦观游惠山,览唐处士王武陵、窦群、朱宿所赋诗,皆次韵。赠惠山僧惠表及钱道人诗”。东坡更在《游惠山并叙》中写道:“余昔为钱塘倅,往来无锡未尝不至惠山。”由此可见,东坡对惠山的向往之情异常深厚,此行中泉和茶仍旧是他吟咏的重点,比如“敲火发山泉,烹茶避林樾”“客来茶罢空无有,芦橘杨梅尚带酸”。

北宋时期,无锡县隶属两浙西路的常州,其时的常州辖晋陵、武进、无锡、宜兴、江阴五县。如今的无锡市主要包括原属常州的无锡、宜兴、江阴三县。据孔凡礼所撰《苏轼年谱》(中华书局1998年2月第1版),东坡与无锡县,主要是二游惠山;东坡与江阴县,孔凡礼所撰《苏轼年谱》记述,宋哲宗元符三年(1100)“在儋,葛延之自江阴来访。留一月,教以作文作字之法,并赠以诗”。葛延之离去时,“君今此去宁复来,欲慰相思时整视”(《葛延之赠龟冠》),道出了东坡的依依惜别之情。

东坡与宜兴县,则渊源深厚,交际良多,起自与蒋之奇(颖叔)等的“鸡黍之约”,再有嫁甥女与宜兴人单锡,赈灾常润道中的阳羡之行,自黄州量移汝州途中的买田阳羡,乞居常州之请及两个多月的宜兴田舍翁生活,复有苏迈、苏迨等房经营于此,等等。东坡之所以青睐宜兴,一是山水好,“买田阳羡吾将老,从初只为溪山好”,东坡的诗句便是最好印证;二是君子多,常州晋陵县钱公辅(君倚)、钱世雄(济明)父子,同年进士蒋之奇(颖叔)、单锡等自不待言,绍圣三年“三月二日,卓契顺自宜兴徒步抵惠州”传递家书,其真切情感令东坡感佩不已;三是便经营,经济上向来捉襟见肘的东坡在宜兴买田筑室相对便利,在他贬谪惠州、儋州期间,苏迈、苏迨等房大多时间在此耕读,靖康之乱后苏迨去世,其妻欧阳夫人移居阳羡,“昔东坡买田阳羡,凡九百斛,三子之裔共享之”,苏氏子孙在这块土地上开枝散叶,绵延不息。

北宋之时,常州辖无锡、宜兴、江阴等县。纪念东坡先生、弘扬东坡文化,往往需要回溯到北宋那一特定时空背景。小友近期谒访无锡市区及宜兴相关东坡遗迹,有关介绍往往回避北宋时空背景,有的甚至刻意为之、不伦不类,这对于解说千年前的东坡印迹有诸多不便。期待各相关方面尊重历史、不戏说媚说,加强协作、不以邻为壑,携手传播好东坡文化、呵护好共同的历史文化资源。

苏东坡与“苏C”徐州

“古彭州官何其多,千古怀念唯苏公。”熙宁十年(1077)四月二十一日,已届不惑之年的苏轼在弟弟苏辙陪同之下,来到徐州担任知州,开启了他为政生涯的高光时刻。其职衔全称为朝奉郎、尚书祠部员外郎、直史馆、权知徐州军州事、骑都尉。元丰二年(1079)三月十日,苏轼由徐州移知湖州。

彼时的徐州,属京东东路(元丰二年,改属京东西路),为彭城郡、武宁军节度,辖彭城、沛、萧、滕、丰五县,监利国,州治设于彭城县。可见,当时的徐州辖地包括现今江苏、安徽、山东三省有关区域,彼徐州非今徐州也,正如彼时的常州辖晋陵、武进、宜兴、无锡、江阴五县,亦非今日之常州。

苏轼知徐州这两年,其最大政绩当数“抗洪保城”。对于这两年,苏辙撰写的《东坡先生墓志铭》和《宋史﹒苏轼传》都只写“抗洪保城”,未及其他。面对滔天洪水,苏轼话语铿锵:“吾在是,水决不能败城。”他“庐于其上,过家不入,使官吏分堵以守,卒全其城”。据孔凡礼所撰《苏轼年谱》记载,元丰元年(1078),“正月甲子(十八日)神宗诏奖谕苏轼防洪功”。苏轼“抗洪保城”,想必让其弟苏辙引以为豪,于是就有了知徐两年只写抗洪一事;也令后世的眉山人倍感荣耀,他们在通惠河畔兴建了大型石壁浮雕,再现苏轼当年在徐州城头镇定指挥、军民携手抗击洪水的动人场景。

这两年,苏轼还“白土寻煤,传承圣火”“利国冶铁,富民强兵”“石潭祈雨,滋润苍生”,如此这般,他深受百姓爱戴,被尊称为“亲民太守苏徐州”。这两年时间,或许是苏轼仕途中最为阳光灿烂的时光,也可能是他为官生涯中最充实,也最有成就感的一段日子。

这两年,作为文坛领袖,苏轼名闻天下,吸引了许多后学、佳士前来投贽请益,这其中就有秦观(少游)、黄庭坚(鲁直),苏轼还结交了诗僧参寥(道潜)。特别是重阳节那天,苏轼在新落成的黄楼上举行盛大宴会,引王巩(定国)等诸多好友吟诗作赋,好不热闹。有统计显示,苏轼在徐州两年,创作了365篇诗词文赋,平均每两天一篇,这份独特的“徐州苏轼文化”的确蔚为壮观。

不久前,品读《江苏历代贤吏为官之道》《江苏历代贤吏故事》书籍,深以为是体悟贤吏“倾尽丹心思图报”道德境界、“为官避事平生耻”担当精神、“不愧苍天不负民”清廉品质的两本好书。苏轼知徐州两年时间,比他知其他七个州的时间都长,况且苏轼还曾受漕司檄赴常州润州一带放粮赈灾,前后有七个多月,后来还知扬州五个月时间,可以说苏轼在江苏这块土地上为官达三年之久,其抗洪保城、取消扬州万花会等政绩为世代传颂。如果这两本书写入苏轼这些为政之事,或许就更加完美了。

苏东坡与“苏D”常州

北宋之时,常州辖晋陵、武进、宜兴、无锡、江阴五县,与今日常州不同,但州治在当时的晋陵县,亦即今日常州主城区。关于东坡与“苏D"常州的渊源,常州很多苏学专家推出了一系列研究成果,“协商文友”微信公众号曾转发过部分文章。故今天的推文就不再按照“苏A"“苏B"“苏C"三篇的风格来组织,仅就君子风范的传承弘扬谈点想法。笔者才疏学浅,不揣浅漏,敬请各位专家批评指正。

“独裴回而不去兮,眷此邦之多君子。”熙宁七年(1074)五月,苏轼在《钱君倚哀词》中,寄托了他对钱公辅这位“国之英”的无尽哀思,也表达了他对常州这片土地的深深眷恋。

自熙宁四年(1071)至建中靖国元年(1101)三十年间,东坡先生先后十四次到常州。这是东坡第三次到常州,其时尚在杭州通判任上的他,即将结束受命赈灾常润二州事宜返回杭州,恰遇常州晋陵人钱公辅(君倚)不幸辞世,于是东坡亲往吊唁。而熙宁四年(1071)十月,东坡赴杭州就任途经扬州时,知州钱公辅盛情款待,宾主意气相投、相谈甚欢。未曾想,三年不到,竟天人永隔,当同僚、好友钱世雄(济明)恳请东坡为其父写哀词时,东坡怎能不动情?“人貌有好丑,而君子小人之态不可掩也;言有辩讷,而君子小人之气不可欺也;书有工拙,而君子小人之心不可乱也。钱公虽不学书,然观其书,知其为挺然忠信礼义人也。”元丰六年(1083),谪居黄州的东坡在《跋钱君倚书遗教经》中,对钱公辅依旧极尽赞美之能事,彼时的他一定异常怀念常州的秀美山水,和这里的诸多谦谦君子。

延陵季子,乃春秋时期的政治家和外交家,他高风峻节、博洽多识,备受史家褒赞。司马迁在《史记﹒吴太伯世家》中对季子更是大书特书,称颂其“何其闳览博物君子也”,“太伯世家”俨然成了“季札本传”。东坡的偶像、文学造诣冠绝一时的陶渊明,也曾写有《夫子作铭》,来纪念延陵季子。

延陵季子是宋时士大夫们的典范。对这位常州人文始祖的赞美,东坡毫不吝啬,他在《延州来季子赞并叙》一文中,称颂季子“德信于吴人,而言行于其国也”“延州来季子、张子房,皆不死者也”,季子是真正的君子、仙人,并在诗中发出感慨,“太伯之德,钟于先生”“古之真人,有化无死”。

正是在季子等先贤如炬的君子光芒照耀下,东坡“爱国、爱民、爱生活,敢说、敢为、敢担当”(常州市苏东坡研究会会长赵世平语),传承弘扬君子风范,让君子风范更接地气、更加可学可借鉴。无论是在为官地,还是在贬谪地,东坡都厚植君子品格,践行君子风范,他的道德文章映照后人,泽被千秋。

文星坠处天地泣,坡仙遗范永流传。北宋以降,常州邑人景苏、仰苏活动蔚然成风、世代相传,其动因更多的是对东坡君子风范的继承。行走东坡门下的钱世雄,受东坡牵连苦厄终身,但他全无怨言,在东坡发达时悄然隐身,在东坡落难时则倾囊相助。“公诗句句写胸臆,一滴冰成大海翻。”明代大儒唐顺之写下《读东坡诗戏作》,并作“东坡卒于武进顾塘桥,去余家数十步”注。清代赵翼、黄景仁、洪亮吉等名流高士也都择东坡终老地藤花馆近处居住,并时常访谒东坡遗迹,就紫藤花、洗砚池、舣舟亭等景物作诗感怀,横亘其中的依然是东坡的君子风范。

东坡,饱经风霜却从不屈就,历尽沧桑仍风骨如初。君子风范无疑是东坡精神的重要标识。在弘扬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建设中华民族现代文明的当下,传承好君子风范理应是题中应有之义。期待“此邦多君子”的常州,守正创新,更好地传承弘扬季子、东坡等君子风范,进一步激活城市文化基因,在建设中华民族现代文明的征途上走在前做示范。

苏东坡与“苏E”苏州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这一民谚出自南宋范成大《吴郡志》,意在赞叹苏州、杭州等江南美景,可与天堂相媲美。作为南宋“中兴四大诗人”之一,范成大可谓隔代“苏迷”,其后期作品颇似苏东坡的风格,他所夸赞的苏、杭二州,也是东坡或魂牵梦萦、或心驰神往的地方。

熙宁、元丰年间,东坡先后任杭州通判、知州,在尽心竭力治理杭州的同时,也用心用情推介杭州。“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东坡凭借《饮湖上初晴后雨二首》,俨然成为近千年来杭州的最佳代言人。而在苏州人看来,东坡也为苏州做了最好的广告。他曾经感叹:“过姑苏,不游虎丘,不谒闾丘,乃二欠事。”而如今,“到苏州不游虎丘,乃憾事也”,依旧是苏州旅游的金色名片。

东坡未曾为官苏州(周末,读林语堂《苏东坡传》(湖南文艺出版社2012年1月第1版),第十章“两兄弟”第120页有一段文字:“熙宁四年(1071)七月,苏东坡携眷离京往富有湖山之美的杭州上任。在随后八九年内,他始终在杭州、青岛附近的密州以及江苏的苏州为官。”苏州为官,显然是个错误之处),但一生六过苏州,以熙宁四年(1071)十一月为起,以元祐六年(1091)三月为终,两任杭州,每任一来一去,即四过苏州;另有熙宁六年(1073)十月及次年五月,在杭州通判任上“以转运司檄,往常、润、苏、秀赈济饥民”两过苏州。由此可见,东坡六过苏州,均因为官杭州,“下有苏杭”,苏、杭两州紧紧相依,似乎更契合东坡的心意。

梳理孔凡礼所撰《苏轼年谱》记载,东坡六过苏州,至少两游虎丘,两助报恩寺,两会苏守王诲(规父),一饮闾丘孝终家……

虎丘“绝岩纵壑,茂林深篁,为江左丘壑之表”,素有“吴中第一名胜”之美誉。熙宁七年(1074)五月,结束赈灾工作的东坡自常州、润州返回杭州,经过苏州时,与刘述(孝叔)同游虎丘。熙宁四年十一月首次经过苏州时,东坡已游虎丘,但彼时正值寒冬,江南“连天衰草”、一片萧瑟。这一次是春夏之交,草木葱茏,生机盎然,东坡不禁诗兴勃发,“入门无平地,石路穿细岭。阴水生涧壑,古森翳潭井。湛卢谁复见,秋水光耿耿……”,这首《虎丘寺》,写景、状物、抒情,已成为描绘虎丘的经典之作,后人还撷取其诗义取“铁华岩”、“千顷云”、“佳致轩”等景名,以此表达对东坡的感恩之情。

东坡与佛教缘分颇深。熙宁四年第一次经过苏州时,适逢报恩寺重造古塔,东坡便将自己的私印和装私印的铜龟盒子捐给报恩寺。熙宁六年再访报恩寺,他写下《苏州请通长老疏》,称赞通长老“族本缙绅,实西州之望;业通诗礼,为上国之光”,邀请通长老到报恩寺做主持。次年,东坡三过苏州,未能面晤通长老,于是作《与通长老》简,表示“近过苏台,不得一见而别,深为耿耿”。定慧禅院住持与东坡交谊甚深,专门辟出住处和花园供东坡起居,名曰“啸轩”。及至东坡谪居惠州,应常州晋陵县人、时任苏州通判钱世雄(济明)之请,定慧禅院守钦长老让他的徒弟、常州宜兴县人卓契顺带着东坡长子苏迈的家书、钱世雄的问候信以及守钦长老的诗作,跋山涉水、岭海传书,这番情意让身在瘴疠之地的东坡倍感温暖。

熙宁年间,东坡取道苏州,与苏州知州王诲(规父)交游甚多。熙宁六年,东坡在苏州专程拜访王诲,王诲拿出庆历年中期仁宗皇帝赐与他父亲的题字“端敏”二字和一只写飞白体的笔,请东坡写文章作一记录。东坡应请作《仁宗皇帝御飞白记》,盛赞王诲父亲、太子少傅王举正“流风遗俗可得而称者,以世考之也”,让人肃然起敬。熙宁七年,东坡杭州任期届满,赴密州知州任时再过苏州,王诲摆下酒席,觥筹交错之间,东坡为歌者赋《阮郎归·苏州席上作》,感叹“一年三度过苏台”,不知何时再归来。

熙宁六年,东坡拜访王诲时,其父王举正曾说过:“苏州有二丘,不谒虎丘,即谒闾丘。”东坡好友、朝议大夫闾丘孝终(公显)家住姑苏闾丘坊。还是熙宁七年五月,与刘述畅游虎丘之后,东坡一行前往闾丘家把酒言欢、吟诗作乐。东坡在徐州知州任上,曾作《浣溪沙》一词送别闾丘:“一别姑苏已四年,秋风南浦送归船,画帘重见水中仙。霜鬓不须催我老,杏花依旧驻君颜,夜阑相对梦魂间。”后来,苏轼因“乌台诗案”被贬黄州,闾丘正任黄州太守,凡有宴会和重大活动,他往往会邀请苏轼一同出席,二人的交往甚密,还常在一起赋诗作乐。久在官场,闾丘深感疲惫,最后辞官归隐苏州,居住在如今的“闾邱坊巷”之中。

可以说,东坡六过苏州,留连这里的山水人物,尤其是这里的名臣、贤士和高僧。在苏州,东坡还曾“观王禹偁(元之)画像”,见到了太宗雍熙年间曾在此地任职的王元之的画像,后来受王元之曾孙王汾之托,追赞其“耿然如秋霜夏日,不可狎玩”的烈烈遗风。但元祐六年三月最后一次经过苏州,东坡“晤知州黄履”,他的心情一定十分沉郁,毕竟这位黄守与自己分庭抗礼、政见不合,此后还对东坡极尽构陷、落井下石。

总之,东坡钟情苏州山水人物,苏州也因东坡和东坡的文章而声名远播。这是苏州之幸也!

注:苏州现车牌有“苏E”和“苏U”。

苏东坡与“苏G”连云港

“惟天为健,而不干时。沈潜刚克,以燮和之。沈潜刚克,以燮和之。於赫汉高,以智力王。凛然君臣,师友道丧。孝宣中兴,以法驭人。*盖韩杨,盖三良臣。先生怜之,振袂脱屣。使知区区,不足骄士。此意莫陈,千载于今。我观画图,涕下沾襟。”

熙宁七年(1074)十一月十五日,东坡由杭州知密州(今山东诸城)途经海州(今江苏连云港),作《二疏图赞》。西汉元康三年(公元前63年)太子太傅疏广、太子少傅疏受兄弟二人辞官归隐海州,汉宣帝赐黄金二十斤,太子又赠黄金五十斤,以示褒奖。而二疏归隐乡里,却以朝廷所赐接济乡邻,后来海州人修建“景疏楼”,来回馈二疏对家乡的深情厚义。

东坡此次海州之行,时间虽短,但行程满满。据孔凡礼《苏轼年谱》(中华书局1998年2月第1版)记载,东坡还“与陈海州会于景疏楼,赋《永遇乐》寄孙洙(巨源)”“次韵陈书怀、乘槎亭,次韵洙寄赠涟水李著作、县令郑侨并以见寄”“赋《浣溪沙》赠陈”“携家游朐山临海石室”,他参加宴会、享受美酒清歌,登朐山、临乘槎亭观沧海仙境,他远则追怀千年前的二疏先贤,近则礼赞中秋刚罢海州知州的好友孙洙,而且对他们的称颂频现东坡他时他地的作品。

孙洙(1031-1079),字巨源,广陵人。《宋史》有其传,“得知海州,免役法行,常平使者欲加敛缗钱,以取赢为功,洙力争之。方春旱,发运使调民,浚漕渠,以通盐舸,洙持之不下,三上奏,乞止其役”,孙洙为民请命的风范彰显无遗。此次赴密州行程中,东坡在润州已与孙洙相聚多景楼,同行到楚州,孙洙继续北上汴京,东坡作《更漏子》送孙洙,曰:“水涵空,山照市,西汉二疏乡里。新白发,旧黄金,故人恩义深。 海东头,山尽处,自古客槎来去。槎有信,赴秋期,使君行不归。”东坡把“新白发”孙洙视作当代的“旧黄金”二疏,难怪他在《次韵孙巨源寄涟水李盛二著作并以见寄五绝》中写道,“不独二疏为可慕,他时当有景孙楼”,对孙洙的倾慕之情溢于言表。在海州新守陈海洲邀于景疏楼的宴会上,东坡作《永遇乐》寄给孙洙,更见二人志趣相投,情深意切。

新守陈海州,也颇受东坡敬重。陈海州,应是陈汝奭,字公武,丹徒人,自泉之晋江来居。陈汝奭不仅做过眉山县令,因治理有方,还得到当地百姓的广泛赞誉。第一次海州之行,东坡次韵陈海州书怀(有“酒醒却忆儿童事,长恨双凫去莫攀”句),作《浣溪沙》赠陈海州(作“陈尝为眉令,有声”注),曰:“长记鸣琴子贱堂,朱颜绿发映垂杨,如今秋鬓数茎霜。聚散交游如梦寐,升沉闲事莫思量,仲卿终不忘桐乡。”

元丰八年(1085)五月,历黄州贬谪后,身在常州的东坡被诏复朝奉郎、知登州,九月过海州。这是东坡第二次经过海州,秋味还浓,却未见他吟咏海州山海之美、名士之贤,只听到他对高丽亭馆壮丽的饥讽。诗题称:“元丰七年,有诏京东淮南筑高丽亭馆,密海二州*然,有逃亡者。明年,轼过之,欢其壮丽,留一绝云。”“檐楹飞舞垣墙外,桑柘萧条斤斧余。尽赐昆邪作奴婢,不知偿得此人无。”高丽亭馆高大宏伟、装饰精美,但海州农桑之事异常萧条,农具成了农家的摆设。历史上西汉东海太守汲黯劝谏汉武帝,将匈奴战俘赐给阵亡将士的家为奴,以报答阵亡将士的贡献,现今已找不到汲黯这样的贤吏了。东坡悲天悯民的个性尽展无余。

东坡两次海州之行,一是赴密州首次提纲一州军州事,一是贬谪之后知登州,他在一褒一讽之间,体现了他一以贯之的民本思想,无论是在朝为官,还是徐州、杭州等八州知州任上,他都以二疏为范,始终爱民忧民、利民富民。

苏东坡与“苏H”淮安

“北望平川。野水荒湾。共寻春、飞步孱颜。和风弄袖,香雾萦鬟。正酒酣时,人语笑,白云间。 飞鸿落照。相将归去。澹娟娟、玉宇清闲。何人无事,宴坐空山。望长桥上,灯火乱,使君还。”

六天前(7月14日),国家文物局印发《第一批古代名碑名刻文物名录》,盱眙第一山的苏东坡《行香子﹒与泗守游南山作》碑刻(高38厘米,宽34厘米,行书7行)榜上有名。

这首词作于元丰七年(1084),东坡由黄州量移汝州途径泗州(今江苏省盱眙县,由淮安市代管),十二月一日抵达泗州,在此过年,元丰八年(1085)正月初五继续北上。其间,东坡谒普照王塔,过龟山,与泗州太守刘士彦同游南山(今第一山)、过十里滩、作《行香子》,再撰《乞常州居住表》,派人直接投送到汴京鼓院。

那年的冬至,即十一月二十二日,东坡经过楚州(时楚州治为山阳县,今淮安市淮安区),登淮南转运副使蔡承禧(景繁)西阁,和楚州太守田待问(仲宣)赠诗,赋《浣溪沙》予田守的琴姬。

北宋时,楚州、泗州是重要驿站,南来北往大多经过这两地。此前,东坡曾多次经过这两地。譬如,治平三年(1066)六月下旬,他与苏辙扶父柩、携妻柩返蜀归葬,过泗州、洪泽,并登泗州僧伽塔,祈祷一路行船顺利。熙宁四年(1071)十月,东坡离京赴杭州通判任,在泗州作《泗州僧伽塔)诗:“我昔南行舟击汴,逆风三日沙吹面。舟人共劝祷灵塔,香火未收旋脚转。回头顷刻失长桥,却到龟山未朝饭。”此行,东坡舟发洪泽湖,中途遇大风不得不返回,为此作诗记录。熙宁七年(1074)十月,东坡由杭州通判擢升为密州(今山东诸城)知州,在楚州与同行的孙洙(巨源)告别后往海州(今江苏连云港),再到密州上任。元丰二年(1079)三月,由徐州知湖州途经泗州、楚州,东坡在《过淮三首赠景山兼寄子由其一》中感叹道,“好在长淮水,十年三往来”。

元丰八年(1085)四月,东坡在朝廷批准他定居常州后,迅速前往常州,其间过泗州、楚州亦是必然。元祐四年(1089)、元祐六年(1091),东坡除罢杭州知州,元祐七年(1092)除罢扬州知州,以及绍圣元年(1094)由定州贬往惠州,又先后七次途经泗州、楚州。

还是元丰七年(1084)那次一个多月逗留泗州,十二月二十四日,东坡从泗州友人刘倩叔游南山,并作《浣溪沙·细雨斜风作晓寒》。“细雨斜风作晓寒。淡烟疏柳媚晴滩。入淮清洛渐漫漫。 雪沫乳花浮午盏,蓼茸蒿笋试春盘。人间有味是清欢。”“清欢”千古名句由此诞生。

除了治平三年六月返蜀归葬之行,东坡十多次来往淮安(泗、楚二州),大多是登山赏景、访友品茗、浅吟低唱,寻的是心性的自由,觅的是清淡的欢愉。

苏东坡与“苏K”扬州

“澹月倾云晓角哀,小风吹水碧鳞开。此生定向江湖老,默数淮中十往来。”宋哲宗元祐七年(1092)三月,苏东坡由颍州(今河南许昌)移知扬州,途经淮河时作《淮上早发》诗。

至此,东坡已十渡黄河,并到访或经过扬州。前面分别是熙宁四年(1071)赴杭州通判任,熙宁七年(1074)十月移守密州,元丰二年(1079)四月徐州移知湖州,元丰二年(1079)八月由湖州赴乌台狱,元丰七年(1084)八月由黄州(今湖北黄冈)量移汝州至真州(今江苏仪征,由扬州市代管)、十月乞常州居住至南都(今河南商丘),元丰八年(1085)四月自南都归常州,元丰八年(1085)九月自常州赴登州任,元祐四年(1089)出帅杭州,元祐六年(1091)四月召还京师。治平三年(1066)载丧归蜀、自淮溯江回眉山,在东坡看来则不在其数。此后,还有绍圣元年(1094)五月由定州贬岭南经过高邮、扬州,靖中建国元年(1101)六月北归途中至真州,两次到过现今的扬州市。

东坡自熙宁四年起30年里,十多次到过扬州。在小友看来,三过平山堂下、交游两位高邮士、半载苏太守,尤为精彩。

平山堂,在州城西北五里大明寺侧,庆历八年(1048)由欧阳修知扬州时所筑,高踞蜀冈,“江南诸山,拱列檐下,若可攀取”。东坡先后于熙宁四年、熙宁七年和元丰七年三次访谒平山堂,“三过平山堂下,半生弹指声中。十年不见老仙翁,壁上龙蛇飞动”,“欲吊文章太守,仍歌杨柳春风。休言万事转头空,未转头时皆梦”,这些都是东坡在平山堂前对其恩师、文坛领袖欧阳修的凭吊之词。东坡知扬州时,还在平山堂稍后位置建“谷林堂”(集其“深谷下窈窕,高林合扶疏”诗句中“谷”“林”二字),以此常伴恩师左右。

东坡素好交游,尤喜君子。熙宁四年,他前往杭州赴任,就在扬州太守、常州晋陵县人钱公辅(君倚)的宴席上还有广陵人孙洙(巨源)等,钱公辅、孙洙皆君子也(见苏D、苏G篇)。孙觉(莘老),高邮人,仁宗皇佑元年(1049年)进士,是东坡的好友。林语堂在《苏东坡传》中认为孙觉是东坡的真正知音、唯一的密友。孙觉受东坡“乌台诗案”牵连而被罚铜20斤,并由苏州调到偏远的福州,此后他仍旧毫不避嫌,与东坡继续深交、诗词唱和不断,东坡在扬州时有作《次韵孙莘老斗野亭寄子由在邵伯堰》等。秦观(少游)也是高邮人,正是因其师孙觉的引荐,秦观得以行走东坡门下,元丰二年东坡在扬州“见道潜、秦观,遂载与俱”,后同游常州无锡县的惠山。秦观之子秦湛在常州通判任上,自高邮迁葬其父至惠山(现无锡寄畅园系秦观十四世孙秦金开始营建)。

元丰七年(1092)二月,东坡改知扬州,三月到任,八月离任,仅半年时间,但德政颇多。东坡经过深入调查,先后上书朝廷《论积欠六事并乞检会应诏所论四事一处行下状》《再论积欠六事、四事札子》,朝廷准奏,免除了老百姓的一部分“积欠”。《宋史﹒苏轼传》关于知扬州的记载是,东坡恳请朝廷缓解漕运操舟者的困顿境遇,也得到批准。东坡还果断取消了扰民的“万花会”,坚决反对形式主义,受到百姓爱戴。

苏东坡与“苏L”镇江

“过扬子江,便欲自投江中,而吏卒监守不果。” 杭州知州三年任期将满,东坡上书朝廷《杭州召还乞郡状》,提及元丰二年(1079)因“乌台诗案”被押解汴京时仍愤慨不已,当年七月二十八日,中使皇甫遵“将带吏卒,就湖州追摄,如捕寇贼”。

不敢想象,东坡当年如若投江自尽,润州(今江苏镇江)坊间会作何议论,中华文化史缺了东坡如此高峰会失色多少?

此前,东坡已经四过润州,一为治平三年(1066)载丧归蜀、自淮溯江回眉山,二为熙宁四年(1071)赴杭州通判任,三为熙宁七年(1074)十月移守密州(今山东诸城),四为元丰二年(1079)四月徐州移知湖州。其后,东坡自黄州(今湖北黄冈)量移汝州、自常州知登州(今山东蓬莱)、知杭州往返、自定州贬谪岭南、儋州获赦北归时,又多次经过润州,与润州结下不解之缘。

润州,处于大运河与长江的交汇点,北宋时,这里可谓南来北往的必经之地。之于东坡,润州首先是他欣赏山水之地。熙宁四年十一月,他第二次经过润州,“游金山,夜宿金山寺。自金山船到焦山。登北固山,游甘露寺”(见孔凡礼《苏轼年谱》),并作《游金山寺》《自金山放船至焦山》等,一抒情怀。

其次是他寻僧问道之地。东坡首游焦山,就拜谒乡僧焦山长老,诗云“自言久客忘乡井,只有弥勒为同龛”。以后的润州之行,东坡多次参访金山寺、甘露寺,与宝觉长老、了元(佛印和尚)等参禅悟道,留下了许多佳话、逸事。

润州还是他彷徨决策之地。元丰七年(1084)八月,东坡自黄州顺江而下,过金陵(今江苏南京),至真州(今江苏仪征),并往来京口,与即将知湖州的东阳人滕元发(达道)等会于金山,商定在常州宜兴县买田置地。靖中建国元年(1101)六月北归途中至真州,再次往来润州,在金山与表弟程之元(德儒)、常州晋陵县人钱世雄(济明)会商,“闻时论变,决计归常”,其后举家自真州至润州,再抵常州,并于当年七月二十八日终老于常州顾塘桥畔孙氏馆。

东坡在润州也有无语之时。李一冰的《苏东坡新传》对此多有记述:元祐四年,东坡出帅杭州,至浙西境,润州太守黄履(安中)远远前来迎候。这位元丰年间审理诗狱案的御史中丞,“堆满一脸笑容,鹄立江边”。这是因为东坡领浙西路兵马钤,而浙西路辖润、常、苏等州。“至润州,更料想不到当年第一个举报苏轼诗中意存谤讪的沈括(存中),目前闲废在润,他亦往来迎谒甚恭。苏轼觉得这真何苦,心里更加厌薄其人。”孔凡礼《苏轼年谱》亦记载,东坡知杭州往来,两过润州时都有“沈括迎见”。

林语堂的《苏东坡传》用很长篇幅写东坡曾经的好友、后来的政敌章惇(子厚)之子章援(致平)求见获赦北归的东坡一事。在润州,章援给东坡写了一封长七百字的信,盼望能见东坡一面,或者得他一言,为刚被贬往雷州的章惇求情。东坡“扶病起床”,给章援回信:“某与丞相定交四十余年,虽中间出处稍异,交情固无所增损也。”东坡随信还附了白术方,教以养丹储药健身的方法。东坡以德报怨,其君子风范可见一斑。

镇江“苏L”车牌号,“L”恰似运河与长江交汇之状。润州之于东坡,是他南来北往的重要驿站,也是他与亲友故旧、方外之士情感联结的纽带。东坡当年曾有买田蒜山的打算,但未能如愿。不过,东坡在润州的遗迹和当年在此所作的文章(如问汝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儋州),是宝贵财富,值得今人虔敬传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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