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会稽”地望新考------《山海经》系列研究

上古“会稽”地望新考------《山海经》系列研究

首页角色扮演上古山海经更新时间:2024-05-09

“会稽”为上古著名地标,今日公认为绍兴。秦于公元前222年设会稽郡,会稽郡因会稽山得名,相传夏禹时即有会稽山之名,会稽即会计之意。《史记》记载了西汉时流行的说法:“或言禹会诸侯江南,计功而崩,因葬焉,命曰会稽。会稽者,会计也”。 《越绝书·外传记地传》写道:“禹始也,忧民救水,到大越,上茅山,大会计,爵有德,封有功,更名茅山曰会稽。”

“会稽”因夏禹故事而著名,但上述文献距三代年代久远,所据皆为传说,实则俱为臆断。今日观之,应为后世附会。以三代前之生产力水平,夏禹无法到达如此之远的地域,其理甚明。越之由来,人皆知其为夏禹庶子余绪封之蛮荒四野,则会计之事,不当至此而为。如此,当另于上古传说之区域重新确认“会稽”踪迹。

《国语·卷五·鲁语下》有一段记载:“吴伐越,堕会稽,获骨焉,节专车。吴子使来好聘,且问之仲尼,曰:'无以吾命。'宾发币于大夫,及仲尼,仲尼爵之。既彻俎而宴,客执骨而问曰:'敢问骨何为大?'仲尼曰:'丘问之:昔禹致群神于会稽之山,防风氏后至,禹*而戮之,其骨节专车。此为大矣。'客曰:'敢问谁守为神?'仲尼曰:'山川之灵,足以纪纲天下者,其守为神;社稷之守者,为公侯。皆属于王者。'客曰:'防风何守也?'仲尼曰:'汪芒氏之君也,守封、隅之山者也,为漆姓。在虞、夏、商为汪芒氏,于周为长狄,今为大人。'客曰:'人长之极几何?'仲尼曰:'僬侥氏长三尺,短之至也。长者不过十之,数之极也。'“此段记载,孔子所说故事,众所周知。揣其语状,对“会稽”地望全无疑问,但最后一句,却引起了我的注意。

孔子曰:“僬侥氏长三尺,短之至也。长者不过十之,数之极也。”此语出自何处?为何在此以“大人与僬侥氏“对言?查诸文献,很快就找到先秦的一重要文献------《山海经》。“大人”与“僬侥氏”在《山海经》中屡见,而且都是成对出现。《大荒东经》记载:“ 大荒东南隅有,名皮母地丘。东海之外,大荒之中,有山名曰大言,日月所出。有波谷山者,有大人之国。有大人之市,名曰大人之堂。有一大人踆其上,张其两耳。有小人国,名靖人。”;“周饶国在东,其为人短小,冠带。一曰周饶国在三首东。”(此在《海外南经》东部),“大人国在其北,为人大,坐而削船。一曰在【长差】丘北。”(此在《海外东经》南部),两相参照,“周饶国”显系“僬侥氏”,与“大人”正相邻。孔子看到的资料很可能就是《山海经》或者与之同源的类似资料。这证明,孔子认为:防风氏即《山海经》中的“大人”,其“大人之国”即“会稽”,故以此释“会稽”之专车大骨。孔子所认为越之“会稽”我们已知是错误的,但“会稽”即“大人之国”却很可能是准确的。

本人曾著文《解读上古中国的一把钥匙------关于<山海经>所载地域及其史料价值的讨论》,认为海经区域东南隅可能为今日“商丘”,按照海经所述,正为“大人之国”附近。如此勾连,尚感牵强,那有没有其他的证据呢?《庄子·外物》文曰:“任公子为大钩巨缁,五十犗以为饵,蹲乎会稽,投竿东海, 旦旦而钓,期年不得鱼。已而大鱼食之,牵巨钩錎,没而下鹜,扬而奋鬐,白波若山,海水震荡,声侔鬼神,惮赫千里。任公子得若鱼,离而腊之,自制河以东,苍梧已北,莫不厌(餍) 若鱼者。”。此节记载中明确出现了“蹲乎会稽”语,前人皆以庄子寓言多訏怪,而未注意到这条记载的重要的历史地理价值。这段记载中描述的动作“蹲乎会稽,投竿东海”与前述《山海经》所载“有一大人踆其上”、“坐而削船”比照,完全是同一场景。窃以为庄子也正是化用了《山海经》这一故事 ,由此推断,庄子同样认为“大人之国”就是“会稽”。古人生活区域有限,见识不广,庄子即使讲虚构的故事,也会采取自已生活区域周边熟悉的事物,其故事中的“任公子”、“东海”、“会稽”皆应来自其生活区域,而绝不会漫无边际。

史载庄子生平,主要生活区域仍在其故里,庄子故里何在?司马迁《史记》记载:“庄子者,蒙人也,名周。”这个“蒙”之地望,正有一说在今天的“商丘”。北魏郦道元的《水经注》、南宋史学家罗泌的《路史》等书均有记载:庄子生于蒙,考城人。因此我国数十年来各种史料上均标注庄子为河南省民权县。庄子出生在战国时期宋国蒙,今址河南省商丘市东北梁园区蒙墙寺村,庄子死后葬于宋国故地今河南省民权县庄子镇一带,后人立有庄周墓,民权县乃庄子的生地及葬地。此蒙地还可以更为详细论之,《左传·庄公十二年》:“宋万弑闵公子蒙泽。”关于蒙泽,《水经注》有记载:“汳水出阴沟于浚仪县(今开封西北)北,又东至梁郡蒙县为获水,余波南入睢阳城中”,《水经注》又载:“获水出汳水于梁郡蒙县北,俗谓之小蒙城也。《西征记》曰:'城在汳水南十五六里,即庄周之本邑’。”又说:“获水又东迳虞城县故城北,古虞国也。”这就更明确地表明,汉代蒙县位于古汴水南十五六里,虞城古城西北。按本人研究,《山海经》所载“海”的中心区域正为春秋战国时的圃田泽,“东海”为“海”之东岸区域, 庄子故里“蒙”属“商丘”,正西临“东海”。

我们再来看庄子这一则故事的主人公-----任公子,任公子即任国公子,任国史载又称为有仍氏。有仍氏国位置在今山东省济宁市(有仍国都)、任城区、微山县、金乡县境内,是夏朝中兴祖少康(杜康)出生之地(少康外祖父家),少康中兴复国后封此地为“任国”。任姓乃太暤之后,出自太皞(伏羲)之后裔的封地任国(即任城),属于以国名为氏。上述地方,也正为庄子故里“商丘”邻近地区。

至此,我们通过对庄子的讨论也已经基本确定:上古“会稽”即“大人之国”,为今日的“商丘”,具体而言为商丘的“蒙”地。这个蒙地其实另有一名更为出名,《帝王世纪·殷商》记载“......殷有三亳......谷熟为南亳,即汤所都也;蒙为北亳,...汤所盟也;偃师为西亳,汤所徙也......”“北亳”即古蒙县,又被称为“景亳”(“蒙山”即为《诗》中“景山”,前人已多论之。)。得出这一结论后,让我们再次回顾《大荒东经》如下记载:“大荒东南隅有,名皮母地丘。东海之外,大荒之中,有山名曰大言,日月所出。有波谷山者,有大人之国。”,此“皮母地丘”当与“波谷山”为同一地,“皮”字前人注解已说明为“波”字去掉偏旁。更重要的是,“皮”字上古应发bō,音与“亳”同,“商丘”为“亳”,以此可以作出合理的推断:“皮母地丘”也即“亳”,其为海经东南隅正确无误。

最后,我们再次申述本文的研究结论如下:

一、上古“会稽”即《山海经》中之“大人之国”,也即商之“景亳”,位于今日商丘民权县境内;

二、《山海经》海经区域东南隅的“皮母地丘”,一名“波谷山”,确为今日之“商丘”。

另外还有三则疑问需要在此提示一下:一是我们都知道商汤有“景亳之会”大会九夷,而由本文可知“夏禹大会群神于会稽”故事也发生于此,此又为同一传说而属之二人与?二是此“大人之国”经中“张其两耳”,另有一说“张其两臂”。颇疑与《大荒南经》的“张宏”为同一,前已论及此“张宏”当为西北之“长肱”之国,其莫非正为“长狄”?三是《大荒东经》所载:“东海中有流波山,入海七千里。其上有兽,状如牛,苍身而无角,一足,出入水则必风雨,其光如日月,其声如雷,其名曰夔。黄帝得之,以其皮为鼓,橛以雷兽之骨,声闻五百里,以威天下。”此处“流波山”和“皮母地丘”是否也有关系,其地在“商丘”西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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