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贺震的情况余休看到了,从他的身形以及被汗水打湿的刘海,就能看出他此时的状态很不好,以前的贺震,都是给人十步*一人,千里不留行的感觉,那种出尘飘逸,轻灵洒脱,可现在,他已经变得迟缓,失去了灵动的韵味。
余休第一次感觉到无力,从开始青蛇化龙,面对雷劫,面对阻拦自己的和尚,他有的只是愤怒以及对命运的不公,但从没有过绝望。
后来,面对裁判的不公以及左天瑞的卑鄙手段,他有的只是不齿和对世俗的厌恶。但是,他还是高傲的,他对于实力,对于魔法,还有着一颗高傲的内心,就算在看到法玛军队那千军万马的威势的时候,看到贺震这样一个高手都在瓮城吃紧的时候,他都没有放下这份高傲。
现在,就是这份高傲,让他吃尽了苦头,也深陷危机,搞不好,恐怕要命殒当场。
余休忽然想起了以前的事,想起了当初的雷劫,想起了当初的小静,想起了当初的自己奄奄一息,睁眼后看到的那枚鸡蛋,以及那笑靥如花般纯真的笑脸,又想起了小王村里,那血染的磨盘,那悲伤的告别之语,以及那最后亡于雷劫之下的和尚。
余休额头渗出了一阵冷汗,他是修行之人,知晓一点天机气运,眼下,自己在危急关头,竟然心神不宁,回想起以前的事,这不是一个好的兆头。可就算不是好的兆头,又有什么办法能逃出生天呢?余休又放了一个火球扔到人群之中,可火球的威力已经大减,只是烧着了几个士兵的衣服,那几个人就地一滚,火势就已经压灭了。
有人说过,起心动念,惊动十方神煞,这句话不是完全正确的,每个人心念不同,传播的距离也就不同。那些强大如佛祖菩萨之流,其心念之强大,穿越大千万界,九天之外,佛法之声依旧大如洪钟;而一个渺小的人,心念如蚊蝇呐喊,传出不足百米。就像一颗石子扔到湖水之中,理论上是能扰动整个湖面,但随着湖水的密度增大,石子的体积变小,它形成的涟漪是传不了很远的。就像现在,随着心念的减弱,余休对于魔法元素的感应,就已经衰减,威力大不如前。
周围的喊*声一阵阵传进耳朵,余休望了一眼那瓮城内如潮水一般涌动的士兵,他们呐喊着,嘶吼着,他们也已经知道这两个人已经力竭,于是一个个在圣光的加持之下,更有了劲头。
余休又望了望灵托城之外,那数之不尽的法玛士兵,还有那几根迎风招展的帅旗。看到帅旗,余休忽然心中一动,一个想法渐渐在心中萌发,壮大。于是,余休开始念诵一段没有*伤力的魔法祷文。
这是一种奇怪的魔法,它既没有*伤的作用,也没有防御的作用,它只是一种塑形的魔法。余休一开始学习魔法的时候,主要是看那些魔法理论书籍,在书籍中,提到过这种塑形魔法,可以根据施法者的心念,用魔法元素凝结实体,塑造出一个形状。这种魔法一般用于商品展示和动态模拟,而在战争中一般没有什么作用。
随着祷文的生成,周遭的魔法元素迅速地开始聚拢,它们彼此聚集、缠绕、凝结、显形。最后,众人就看到,在整个瓮城的周围,形成了十二杆十来丈高的巨大的黑幡,那些黑幡阴森诡异,幡面刻画着复杂的文字。幡面在风中摇摆,那些文字一个个随着幡面的舞动而变化,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
众人都看不懂这是什么,一个个面面相觑。唯有余休自己知道,这其实是一个阵法。法玛军队能摆出十面埋伏阵,那也是人间界的兵家阵法,而自己也将摆一个阵法,是仙家阵法——都天神煞阵。
都天神煞阵,又名十二都天神魔大阵。是以十二祖巫之力催动盘古精血,聚天地煞气,可凝聚出盘古真身,召唤混沌都天神雷开天辟地,等同于天道圣人肉身出手的威力。此阵与周天星斗大阵、混元河洛大阵和诛仙剑阵齐名,并称洪荒四大*阵。余休此时,并不能施展真正的都天神煞阵法,但是模仿其形,布一个类似的小阵法还是可以的。
随着十二杆幡面的形成,竟将方圆百米的瓮城隔绝成了一个奇异的空间,里面光线昏暗了起来。黑幡迎风鼓荡,幡面涌出阵阵黑烟。
无论是法玛士兵,还是灵托国的将士,一个个都开始心生恐惧。他们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于是交战的双方都不约而同的停手了,都开始四处观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候,在玛法帝国队伍里,有一个年迈的老魔法师,惊呼出声:“天呐!是死灵法师!”此言一出,所有人大哗。
在一百多年以前,在一个小岛上曾出现过一种魔法,这种魔法不是用魔法元素来攻击和防御,而是用死去之人的怨念凝结起来作为武器。他们处处制造战争,制造*戮,死去的人越多,他们力量就越强大。数年时间,他们就像滚雪球一般席卷整个大陆,后来,所有的战士法师联合起来,耗尽十年,才把他们一网打尽,最后根除。再后来,那座岛屿随着地壳运动沉入海底,这种魔法也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之中。
眼下,此情此景,又和当初的死灵法师何其相似?
众人虽然心生恐惧,但余休却没有停手,只见他手印翻飞,口中诵咒,那十二杆黑幡迎风鼓荡,黑烟四下飘散,带起阵阵腥风。腥风之中,隐隐还有鬼哭神嚎的声音,令人心生恐惧。
而这时候,瓮城上空也渐渐翻涌起了黑色的云层,云层翻滚挤压,密密麻麻的闪电从其中显露,并带着噼里啪啦的声响。滚滚的闷雷之声不绝于耳,其威势,已经盖过了当初法玛士兵攻城时的喊*声。
余休望着黑烟上空,那黑压压的云层,心中激动,“大道,并没有将我抛弃,那么,我也会将它在异世界发扬光大!”
黑压压的云层聚集在瓮城的上空,云层的厚度使得太阳光都照不进来,整个城池,都笼在了一片昏暗里。那十二杆随风飘摇的黑色巨幡,鼓荡着阵阵腥风。
余休手指掐着道诀,那云层开始缓缓的旋转,其中心位置一点白色亮点,正对着瓮城的中央。密密麻麻的电丝在其中酝酿和聚集。
在场的众人终于发现了这个魔法仪式的发起者,原来就是瓮城侧墙的那个黑袍少年,于是,无数的魔法箭矢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这次的袭击,还和刚才不是一样,刚才法玛军队主要目的是攻击城防,所以余休和贺震还没有面临整个军队的全部压力。现在,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他们只有在仪式完成之前消灭魔法的发起者,才能彻底保命。
魔法更加狠辣,箭矢更加犀利,他们一个个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每个人都拿出了压箱底的绝活,那一个个技惊群雄的珍藏魔法,那一支支百步穿杨的利刃箭雨,一个脆弱的余休,是根本挡不住的。
而此时的余休额头上尽是汗水,他正在全力操控着手诀,企图来控制瓮城上面的天威。魔法元素都是温顺的,他们随着魔法师的召唤和祷文来服从命令;而道法施展出来的天威,是不允许和不是那么容易操控的,在它的眼中,没有正,没有邪,无论是施法者还是受法者,波及之处一个不留。
这次的天雷,被黑幡的阴风邪气召唤而来,可单单这个半吊子的都天神煞阵,是抵消不了头顶上那天雷的。一个搞不好,不光下面的法玛军队,就连余休自己以及贺震,还有灵托城防无数的守军,都将死于非命。
这个魔法的世界,元素更加狂暴和活跃,在人间界有一成威力的术法,在这个异界就可能呈现出五成的伤害,这是余休始料不及的。
随着箭矢和魔法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余休的周身出现了一个光芒闪耀的护盾。法玛士兵看到了这个罪魁祸首,而灵托国那些守城的将士也看到了这个中流砥柱,所有的魔法师聚拢到了一起,他们联合发动了一个护盾,来为余休争取时间。
于是,整个战场,余休已经成为了攻和受的焦点。所有的攻击魔法都击打在他周身的护盾上,所有的防御魔法都加持到护盾上。魔法密集后耀眼的光芒甚至将整个半壁城墙都笼罩了进去。
众人都被这光芒刺得睁不开眼,但是为了自己的生命,他们不能够停手。由于使用的魔法各不相同,有的魔法之间相互起作用,有的相互抵消,有的相互侵蚀和排斥。于是,在耀眼的光芒之中,爆炸声,侵蚀声,碎裂声,撞击声不绝于耳。那些锋利的箭矢,在接近魔法中心的时候,就已经被消融掉了,这种局面里,也只有魔法能起到作用。
贺震已经被这种威力给逼退开去,况且这种场面,只有魔法才能抵消魔法,他也帮不上忙,只能退到城角,期待着余休能挺过这一轮的攻击。如果余休身遭不测,他也会被淹没在法玛军队的攻势里。只是光芒太过刺眼,没有人能看清护盾里面余休的情况到底如何。
随着众魔法师的魔力枯竭,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停了手。像这种集合上千魔法师攻击一点和防御一点,从来还真没有过。大家也都好奇,这样的情况之下,那人还能活下来吗?
随着魔法的结束,那耀眼的光芒终于慢慢消散,众人都聚精会神的看着那个稀薄的护盾,看着护盾里面那个人到底成了什么样子。
雷霆阵阵,腥风疾吹。
没有了魔力的支撑,保护余休的护盾也渐渐消散了,余休的身影又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只见他静静的站立在那里,闭着双眼,一脸的平静,像是在冥想,又像在沉思。众人一时间面面相觑,搞不清他出现了什么状况,但越是这样,反而没有人再有勇气对他进行一次攻击。
所有人都不知道,余休身上那个吊坠破碎了。那是临别之际,他的导师廖鸿轩给的他那枚精美的吊坠。在最后的危急关头,那枚吊坠生成了一个稀薄的防御魔法,但就是这么一个看似气泡一般脆弱的,散发着淡淡的彩虹一样光彩的护盾,却给他挡下了巨大的伤害。
外面那些魔法师提供的护盾,只能抵挡魔法伤害,而附带的那些辐射、高温、爆裂声波等等则难以抵挡,如果没有这个气泡的出现,余休恐怕现在已经熟了。
远在圣辉学院的廖鸿轩,忽然一阵心神不宁,他转头朝灵托国的方向望了一眼,低头沉思。
那余休在城墙上站立不动,那下面的法玛士兵以及灵托国所有的守城士兵也都呆立不动,他们看到此景,一时间竟然忘了相互攻击。于是,整个神煞阵内,迎来的短暂的寂静,唯有那呼啸的腥风以及头顶上那滚滚的闷雷声响。
瓮城之下的那些法玛士兵忽然有了一个奇怪的感觉,不管这个黑袍魔法师是不是敌人,但好像他就应该在那个高度,就应该站在城头。周围的城池,他所站立的城墙,好像都是为了衬托他的存在而兴建的一般,又好像,他已经和周围融为了一体一般,他就应该站在那里,从这座城池一兴建他就屹立在了那里,不突兀,不多余。
在角落里的贺震,看着远处余休的身影,也忽然回忆起了那个墨剑老者“老柴头”,当年那个雪地里,他就是这个样子,一剑而震慑群匪。贺震不知道这是怎样一种境界,但他感觉到,好像要成为强者,都需要进入这个境界。
而不同的是,那老柴头是自然而然之中收发自如,而现在的余休,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进入了可遇不可求的这种状态。
余休猛然睁开了双眼,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丝毫的情感波动,他缓缓伸出了手掌。手诀一引,那十二杆黑色巨幡忽然抖动了起来,其幡面上还伴有丝丝缠绕的银色闪电。瓮城内的所有法玛士兵,还来不及恐惧,忽然就感觉,自己的身体也变得酥麻了起来。
单单就这个阵法所散发的负能量,还不能精准的锁定天雷,需要这个阵法自身带电,让下面所有人都带电,以阵法的电极去呼应天雷的电极,才能精准的打击。
余休缓缓的抬头,望着那旋转的云层漩涡,吐气开声,念出了一段所有人都听不懂的语言,一种人间界才有的独特语言:
“玉清始青,真符告盟,推迁二炁,混一成真。五雷五雷,急会黄宁,氤氲变化,吼电迅霆,闻呼即至,速发阳声,狼洛沮滨,渎矧喵卢,椿抑煞摄,急急如律令。”
众人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语言,不知道这古怪的发音是一种怎样的魔法,但是从字里行间,却能感觉到一股浩然的正气。众人还来不及疑惑,那神煞阵上空的云层,密密麻麻的电蛇像是有了牵引,无数的粗壮匹练如一条条狰狞巨蟒,咆哮的雷霆更具威势,如开山炸石一般震撼。
在这个异世界,魔法元素是没有感情的,它们就像奴隶,听从魔法师的召唤,不由自主的攻击或者防御,它们自身是没有情绪的,但是现在,所有人发现原来天地都有了性格,那诡异的阵法,处处透露着邪恶,而顶上的天雷,却散发着浩然正气。一正一邪遥相针对,正气对邪恶,处在邪恶阵法之中的渺小的人,只是连搭头都不算的陪葬品。
恐惧开始在法玛士兵之中蔓延,面对天地的威压,他们才真正知道了自身的渺小。战争中牺牲,他们有的只是不甘和无力;但是在面对这种不同维度的实力面前,他们有的,只有绝望。随着第一个士兵丢弃武器朝瓮城外面逃窜,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效仿,部队迅速失去编制,人群就像难民一样冲向城门口。
然而,一股无形的屏障却将他们挡住了,无论怎么冲击和敲打,那屏障都无法被破坏。他们绝望的嘶吼和呐喊,哭泣和哀嚎,但是,换不来余休的丝毫怜悯之心。当侵略者拿起武器的那一刻,他们就应该有这个觉悟,但很多人却想不通这一点。
他们在城破后烧*抢掠,胡作非为的时候,打着以“军人服从命令为天职”的借口而心安理得没有太大罪恶感,却在放下武器的时候又以上苍有好生之德的借口祈求强者的怜悯。他们认为,强者变成弱者,那就能得到宽恕,而那些本身就是弱者的人,只是任由他们践踏的蝼蚁。
但他们忘记了一点,苍天有好生之德,众生有取死之道。所以说,战争的侵略方没有资格做俘虏。
余休手诀一指,第一道粗壮的雷柱劈将下来,将下方几十个生命变成了焦糊,四溅的砖块和泥土,正好将那些飞灰给很好的掩盖。剩余的人本能地离开那个区域,可有什么用呢?第二道,第三道随即落下,那些被困在阵内的人只能无助地等死,根本无处可躲。用不多时,前一刻还势不可挡的法玛士兵,现在,一下子变成了待宰的羔羊。这个小小的瓮城,也由一个修罗战场,变成了人间炼狱。
城头的灵托国守军也是瑟瑟发抖,他们本根想不到,一个看似瘦弱的魔法师,竟然能使用出如此巨大的魔法能量。他们民风彪悍,崇拜强者,但也是局限于那种以一当百的勇士和*伤力巨大的魔法师,向这种一人抵抗一支队伍的存在,他们还闻所未闻,恐怕也只有西方那个魔导师鲁道夫 布兹才能有这样的实力吧。
随着死亡人数的增加,那些死去之人的身上慢慢升腾起了一股黑烟,被那十二杆黑色巨幡给吸收,不多时,黑色巨幡越发的黑亮,也愈发的凝实起来。那滚滚的腥风开始掺杂丝丝红色,散发的黑雾也愈发的粘稠。
(在世界上,人的肉身是属阳的,而魂魄是属阴的,随着年龄的增长,魂魄的阴性能量越发壮大,而身体阳性能量越发的减弱。万物负阴而抱阳;生命由阳而向阴。
小到动植物修成的精怪,大到人的修真,修得越久,阴性越重。雷劫就是天地的一个巡查系统,专门查*那些阴性生物(有时候阴性山脉也会遭受落雷,科学说是有金属矿)。而修行者们为了躲避雷劫,为自己赢得时间缓冲,也想出了很多办法,有的会躲在寺庙神像下面,有的会跟随在某某转世身边,有的多行善事,用念力加持来掩盖自身阴性气息。
而一味掩盖隐藏也不是办法,随着修行加深,阴性越来越重,终有一日是掩盖不住的,那时候天劫气息感应,雷劫就会加身。其实这也是每一位修行者都要面临的。
雷劫是一种淬炼的过程,当你能够遇雷劫不死的时候,在雷劫一次次的洗礼下,自身的阴性逐步转变,转变成这个世界上没有的状态。在经历三灾九难大小雷劫的洗礼后,天地发现这个存在无法查*,且不属于管制,于是便把这个修行者从本时空给摒弃出去,这在修行上叫做“破碎虚空”。)
那死去之人的怨气与阴性能量使得神煞阵愈发的壮大,而壮大的神煞阵内负性能量场引发的天雷也愈发的剧烈。这就是当年死灵法师能够遭到全大陆抵制追*的原因。就像现在,余休只是借助便利,稍稍摆了一个形,就能施展出如此的威势,难以想象,如果把这十二杆巨幡炼制成法器,不断的*人成长,那将能发挥出多大的威力来。
城外的法玛指挥官,也已经看到了围住瓮城的那个奇怪的阵法,心下大惊失色,他急忙令部队上前,然后让那几个刚刚恢复过来的荣耀教会的成员,联合发动圣光,企图打开一个缺口,让里面的士兵出来。如果将他们丢弃在里面,那么他这首战可算是赔了老本,但他不知道的是,里面的幸存者已经不多了。
一股柔和的圣光照耀在神煞阵的屏障上,其祥和的光辉透过屏障中和了里面的腥风黑雾,但圣光损耗更多,不大一会儿,那几个荣耀成员就顶不住了,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流淌。
番茄小说《道术与魔法》,观看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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