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正月初一,拜完年我总喜欢顺道去沂河边上走走,因为这里没有熙攘的人群,自然也就省去了与老面孔的礼节尊让。
或许是因为吃沂河水长大的,我对家乡的沂河,总有一种难于言表的情感,第一次与妻子相识,我带她去的地方就是沂河。还记得那时她好奇地问:“沂河为什么向南流啊?在我的印象里沂河应该往东流的。”的确,沂河不只是向南流,她在南流至江苏后,又东流入海,而据史料记载,沂河曾为古淮河的一大支流,后受黄河改道,“夺淮入海”堵塞河道的影响而径自入海,早年间,我们家有块耕地,表土以下全是发黄的河沙,甚至有时还能挖出贝壳,种这块地的庄稼的时候曾听我爷爷讲,这里就是黄河故道。
出了村子,顺着滨河大道前行,远处是层叠的山峦,近处则是斑驳积雪的沙滩和林地,路边的垂柳条儿泛着淡淡的绿,虽然河岸边除了光秃秃的沙滩和杨树,再也没有什么好的景致,但阵阵和风吹来,却也给人以暂时远离尘世的惬意。
回想儿时的沂河,这滨河大道下曾长着高大而茂密的洋槐树(刺槐)、小燕树以及杨柳树,树林里有野兔、野鸡、野蘑菇、豆虫等很多野味,河岸边则有很深的芦苇和许许多多的水鸟,比如现在已经少见或绝迹多年的雅兰子、勾担挂、高腿郎子、紫蓝等鸟类。
河里的水也是澄清澄清的,甚至有的人家直接到河里挑水吃,每逢夏日,河堤下总有一群喜爱游泳的孩子嬉水,有些大胆的男孩子,可以站在高高的河堤上一头扎到深水里,然后将一只手露出水面,向岸上的小孩子示意水的深度,同时也是在宣扬自己潜水的本领,孩子们都管这叫至水,就是试水的意思,当然还有更难的踩水、浮水等多种玩法。
比游泳更好玩的,要数在沙滩上捞河蚌、踩沙狗拽鱼、摸甲鱼了。还记得小时侯母亲背着我去捞河蚌,那流着甘露般清澈的溪水里,有一个个铜钱大小的沙窝窝,那就是河蚌的窝,一笊笠下去,定会捞起很多大如桃核状的河蚌,不一会就会捞满盆子,拿回家里给鸡和鸭吃了特别能下蛋。
喜欢在沙子里藏的,不仅有河蚌,还有一种叫沙狗拽的鱼,这种鱼因为无刺,肉味极为鲜美,大的犹如无名指粗细的一根肉棍棍,大人小孩都特别喜欢吃。而比吃沙狗拽更有意思的是“踩沙狗拽”,为什么要踩沙狗拽?因为这种鱼用渔网是抓不到的,只有用脚踩才能把它抓住,别看它长了一身跟沙子一样的保护色,在会拿鱼的孩子们看来,它总是呆头呆脑的,即使它在沙子里仅仅露出眯着小眼睛的脑袋,你只要轻轻地用脚拨动沙子将它掩埋,就很容易抓到了。
沙狗拽一般都生活在流水潺潺、河沙柔软干净的浅水里,所以踩沙狗拽不仅要用脚踩,还要用眼看。还记得那时我们几个倒背着手,低着头,嘴里衔着一根带勾的柳条儿(用来串鱼的),一字在浅水里排开,小腰不住地颠啊颠的,脚在软软的沙子里缓缓挪动着,那个有趣啊,踩着踩着,突然踩到一根小小的更棍棍,不过你不用怕,那准是又踩到沙狗拽了。
相比之下,摸甲鱼要比踩沙狗拽难多了,那可是个技术活,有经验的还会看鳖路瞅鳖窝,也有下卡子钓的,钓甲鱼的原理多少和钓鱼有点相似,但区别很大,钓甲鱼不用鱼钩,用的是两头有尖的卡子,甲鱼饵常用羊肝等动物内脏,下午在有甲鱼路的地方下上卡子,不用守着,只等第二天一早捉拿就是了。
时过境迁,眼下的沂河早已今非昔比,不仅芦苇没了,水鸟少了,河水也变浊了,就连河里的沙子,也被采沙船采得所剩不多了,岸边的杨树因为采沙后河床下陷也仿佛要枯萎了似的,长得黄里黄气稀稀落落的,此情此景,怎能不让人怀念儿时沂河的大美风光!
相比之下,女儿就没我那么幸运了,她第一次来沂河边,见到的只是铺着沥青的沂河大道,在她的印象里,最好玩的地方不是沂河,而是沂水城儿童乐园里的“淘气堡”,最好吃的是汉堡包,最好看的动画片是魔仙女神和熊出没,两代人的沂河,两代人的幸福观,那是截然相反的两个概念。
好在近年沂河沿岸建起了几个像样的污水处理厂,自从国家禁止在河道里采沙后,河里的采沙船也不见了,河水里重又出现了鱼虾,水环境趋好,河岸边钓鱼、游玩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但先前那种迷人的自然风光,那茂密的芦苇,那浮着水草的清流,那一群群光屁股嬉水的娃娃,都不见了,所以如何保护好沂河的水环境,对沂蒙人来说依然是一个任重而道远的话题。
时值春回大地,到处春暖花开芳香四溢,但到外面走走,感受一下自然风光的魅力,如今却成了城市里上班族的一种奢望。其实在我看来,有时侯舍近求远未必就能换来旅行的快意,身边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照样可以给我们带来春的美好和梦想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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