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四月天,山墨水绿、花柳争色。太湖之美更胜别地,花草铺岸绿柳拂水,招引无数文人雅士观景访胜。湖中花船乐声流荡,摇船轻舟荡漾, 岸边游人轻步细行,硬是把这太湖之地映衬的花柳繁华风流富贵。
湖岸不远处一株撑天古榕树,枝叶茂盛如天成的一柄巨伞遮住了这四月的骄阳。树荫下一酒店依树而设,酒旗飘扬、酒香阵阵,引来无数歇脚添食的游客。此时古榕树下或坐或立围着好些人。但见人群中一长衫老者和一幼年孩童,老者六十开外年纪,稀疏的头发已泛了白色,但却精神健朗,他手执一旧折扇不时比比划划,话出如珠侃侃而言。那幼童则七八岁左右面黄肌瘦,手提一茶壶不断往老者桌中的碗内续水,偶尔还与老者搭腔几声。
那老者语音一顿,端起桌中茶碗润了一下嗓门,抓起一木块在桌中一拍,道:“话说那游天崖报了灭门之仇*人无数,犯下滔天罪孽!最后在黄河一役中没了退路,被黑白两路高手打落黄河之中。任他武艺高强落入这滔滔黄河水中也只有乖乖的把性命交上去了。当真是:多行不义必自毙!”众听客听至此处无不拍手称快叫好。
那老者接着道:“再说那商家堡商典之子商剑宁练得绝世武功,又巧得一柄锋利无匹的金蝉宝剑,真是如虎添翼。他四下打探游天崖的行踪,最后方知在黄河一役中游天崖已落水身亡。列位听官当得知道,既便商剑宁*了游天崖报了家仇又当怎样?游天崖的子孙又当寻了商剑宁把仇报了,怨恨循环无休无止!当真是:爱恨由心生,生来为何争?何苦由恨缠了身,转眼归入黄土中。人活数十载,草木仅一春,花且争春色,人何贱余生?”手中木块又在桌中一击,道:“列位客官,张一口这段《情仇记》今日便已叙尽,承蒙数日垂听不吝解囊,以解祖孙二人之饥欲。”说罢长身一鞠。
幼童手端一木盘在人群中四下乞赏,鞠躬连连谢语声声,待回到老者身边时盘中已装了二三十枚铜钱。那张一口收拾物件正待离去,人群中一听客道:“老先生这便要走?”张一口放下说书的器件。见说话者乃一中年,儒士打扮,潇洒俊逸,典型江南人士之相。当下问道:“公子爷还有甚事?”中年儒士微笑道:“刚才听先生说的这段《情仇记》在下心里有一事不明,不知此事是凭空杜撰还是确有此事?还望先生告知。”
正待散去的听客听这中年儒士一说又转身围将过来。中年儒士道:“此刻时之将早,老先生何不再说一段以换茶钱?”说罢掏出一锭碎银投入幼童木盘之中。张一口见有人打赏也就不便离去了。当下道:“百年前的事是真是假,凭我张一口一张嘴却也说不清楚,只是写书的怎么写说书的就依葫芦画瓢地说了,公子爷也不必去理清它的真与伪来,那只是茶余饭后的一种消遣罢了。”
中年儒士接过话道:“话虽如此,可先生书中言到的金蝉宝剑如今却在当今武林中出现了,无奈我一镖局行差的朋友不幸卷进了其中,以至身首异处!家中因缺了钱源日子过得甚是艰难。在下想问的是可否真有金蝉金一说?”
此话一出周围的听客一阵唏嘘,交头接耳起来。有几人也不断询问张一口,显然他们对金蝉金一事也有耳闻。张一口喝了一口茶道:“关于现今出现的金蝉剑是否与书中所说的金蝉剑如出一剑,小老儿实也不知,许是巧合,许是属实。不过关于现在江湖中传的沸沸扬扬的金蝉剑小老儿也听说了些。六年前,金蝉剑在蜀中出现,引起各大门派群起相争,那一场厮*死伤江湖儿男无数,当时相争的帮派大致一分为二,一乃以少林为首的名门正派,二乃以天鹰帮为头的歪门邪派。江南侠士莫长风与李石川也在其中。”
话到这里周围又一阵*动,此间听客虽非都是绿林好汉,但却多是江南人士,所以对莫长风与李石川的名号却也听过。旦听听客间传出两声轻呼。呼声出自一七八岁妙龄女子和一八九岁孩童口中。那少女闺阁秀女打扮,明眸皓齿,眉目如画,清秀绝伦。她手中携着的孩童眉清目秀,天真烂漫,好一对江南金童玉女。
那少女听得莫李二人名号情绪大恸,孩童则一脸笑意。但听张一口道:“那一战正邪两派高手死伤惨重,堪称近几十年为最,最后莫长风与李石川技高一筹赢得了金蝉剑。哪知此事便不就此了结,未过半年莫长风一家落个家破人亡。都是这柄剑闹的!江湖人争来夺去也不知为的什么?”说罢语调十分黯然:“世人总以为巨富来时福也来,哪知财来却上了断头台。”那少女听至此处美目含泪,身边孩童见姊姊如此激动,紧紧抓住她手,却觉得她手颤抖不已,当下拉着她退出人群,在柳树下解了马绳骑马而去。此女便是莫长风的遗孤莫闻伞,那孩童则是李石川之子李诗天。因李诗天生日在即加之李石川近日久出待归,全家喜庆异常,李母便松了对儿子的诗书课程,由他轻松几日,所以今日便央求了姊姊莫闻伞到得太湖游玩,没想听得一段评书却引出了莫闻伞的先父,弄得一日郁郁不欢。莫闻伞双亲亡故由李石川收做义女,李待亡友之女如己出,也算是对故友的一份慰籍。
两人一路无话,回到家中已是暮色将至。李母见二人似有不快,便询问原由,但两人都各自不答,早早的便进得房去。到得半夜莫闻伞房间隐有抽泣之声,李诗天悄声起身进了姊姊房中,见莫闻伞在灯光前手执一玉佩神情大恸,泪水嗒嗒落在灯案之上。李诗天心道:“姊姊在想她的双亲了。”走过去轻唤了一声。莫闻伞举䄂揩泪,回转身见李诗天睡眼朦胧,道:“半夜无故起来作甚?回去了罢。”李诗天更不答话也不回房,傻傻的站着不出声。
莫闻伞见状只得把他拉坐下来,轻声道:“再过几日便十岁了,怎么还忒不听话?”李诗天见莫闻伞神色凄然,和声道:“姊姊,我知道你心儿难受,却又实在没什么法儿可以帮上你,如果我有叶清秋 大哥与王泊轲大哥一般的武艺就好,那样就能陪你一起去把害了你家人的坏人惩治了,可惜我体质差的很不能练习武艺,只能总日的之乎者也之乎看也,如果这也能把坏人念死,我就日日帮你念,就像唐僧给孙猴子念咒一样,念得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只有跪在姊姊面前我才停口。”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可这必尽不能呀,总日的念念得我倒像石猴子了,天天跑来求姊姊带我出去玩,没想到一出去却碰上了个比我还能念的张一口,他口一张就惹姊姊伤心了。”
莫闻伞默默地看着这个李诗天自言自语,不知他胡言乱语要说些什么。李诗天在脑门一拍,道:“不成,我明日不念之乎者也了,也改学说书,直说到姊姊不伤心为止,到时我就在张一口旁另设一摊,跟他对着干,他说哭来我说笑,抢他生意气死他。到时我得改个名号,叫李品,他一口,我三口,吃定他!”抬头对莫闻伞说:“姊姊,到时我可要三只茶碗,一碗龙井,一碗乌龙,一碗碧螺春,那时你可忙了。”
一番话说得莫闻伞破涕而笑,但见她哭时春花沐雨,笑时如寒梅绽放。她手捧李诗天脸,笑道:“好呀,到时姊姊还帮你收钱呢,等说足了钱再给你娶一房太太,到时姊姊就不忙了。”李待天抱着莫闻伞不依不饶地道:“我不要太太,就要姊姊斟茶。”莫闻伞没办法只得道:“好好好,不过三口先生可要休息好,此时那张一口正在养精神睡大觉喱。”李诗天望着莫闻伞道:“那我今晚跟你睡。”不待莫闻伞说话一溜便上榻入被。莫闻伞没法只得吹灯上床。她一夜未眠,想到双亲被害,想到自己武功低微复仇之路茫茫无边,不禁交感万分。
習日一早她便来得练武之所,挥舞长剑练起那套未熟的“风云剑”法来,剑光霍霍裙袖飞扬,待使到一招“风吹草动”时,见她左掌用力拍出带起一股劲风,右手长剑随后向前刺出,因招数未纯右手长剑划破了左手衣袖,如此几日每到这招皆是如此,当下收掌回剑又重新使将起来。这时一少年来到场中拨出剑,叫道:“师妹,我来陪你练。”莫闻伞回身见是师兄王泊轲。伯父李石远也在场中,她赶忙上前行礼,李石远点头示嘉。莫闻伞回身笑道:“王师兄小心了!”说罢嗤的一剑刺了过去。
王泊轲知道她武功略逊自己,但却也难应付的很。当下轻挡一剑向后退了两步,跟着回使“风起云涌”,顿时剑光大盛。莫闻伞知道此招利害不敢大意,手中长剑缩回改使“风雨飘摇”,只见她在王泊轲的剑势之下或左或右,或前或退,犹如风雨中的一叶小舟,凭他剑势凌厉却也压制不住她,反而被她左一剑右一剑刺得乱了章法。王泊轲急忙换招改使“风流云散”,旦见剑光收敛化繁为简。莫闻伞没了剑势的凭借,那招"风雨飘摇"自然施展不开,当下险象立起,节节后退。
莫王两人都是使得“风云剑”法,哪式克制哪式自然心中明了,可苦于她那招“风吹草动”使得不甚流畅不敢用上,使之不当不但不能换回败局反而更受其累。正待收剑认输,突见一人抢在自己身前递出一剑挡住王泊轲的攻势,口中道:“王师兄好剑法!小弟也来拜领几招吧。”王泊轲见来人是叶清秋,当下收回手中长剑抱拳道:“原来是叶公子,小弟几招微末的功夫怎敢在你面前献丑。”说罢便要还剑归鞘。叶清秋接过话道:“王师兄何必过谦,谁不知王师兄深得李师伯真传,一套“风云剑”法使得如火纯青,你如此推搪难不成是怕小弟偷学了去?”
几句话说的王泊轲十分尴尬,回头见莫闻伞一旁轻笑,心中大是不快,再看师父在向他点头示是允许,他心中知道眼前之人对师妹莫闻伞已生倾慕,而自己对这美丽绝伦的师妹也已倾心,师父无儿无女视己如骨肉,师叔李石川对自己也十分垂爱,早有把这美丽的小师妹许给他之意,可这叶清秋却横插一杆,使得小师妹对自己不冷不热,几次要在师妹面前挫败他却总是不如意。今日他有意挑衅若退缩倒让他说成自己怯了他,但倘若输给了他师父责备不说,小师妹面前可就丢了脸了。
王泊轲正不知如何是好,听莫闻伞道:“王师哥,叶大哥上门请教来了你怎地像个大姑娘,莫不是怕输么?既便输了你也可请伯父点拔点拔,只要你用上对付我的劲儿也未必便输了给他。”王泊轲被莫闻伞这 几句话说的脸色通红,心里却道:“我哪次让你输过了?哪次你要输时不是我都让了你么,你又何必为了这个姓叶的拿话来挤兑我?”
叶清秋则心泛甜意,莫闻伞的话显然是向着自己责怪王泊轲缺了丈夫心怀。其实莫闻伞谁也不亲不近,只想让他俩互相切磋自己好从旁获得窍门,她知道王泊轲性情稳重不喜争强好胜,若不激上一激便错过了这次领悟的机会。
王泊轲提起剑立了一个请式。叶清秋说了声:“赐教!”两条人影一合便缠斗起来。刹时掌风呼呼,刹时剑响当当,时分时合,时缓时急。王泊轲叶清秋虽是互相切磋但心里谁也不想输给对方,都是各展所学全力施为。莫闻伞走到伯父李石远跟前一边听他解说一边领会着他们招式中的每一个变化入微的玄妙。当她看到王泊轲使到“风吹草动”时把叶清秋逼退数步趁机向自己瞧了一眼。
莫闻伞心里老大不快,心道:“你使得好又何必炫耀呢?”但不多时王泊轲又使出“风吹草动”这招。这回叶清秋有了防备,回剑侧击,循势一个扫腿向王泊轲下盘攻到。王 泊轲双脚一蹬跃将起来,一式“风雨交加”,手中剑犹如百剑直向叶清秋 头顶要害攻来,不待叶清秋转势回守,又是一招“风吹草动”,左掌呼得一声击向对方。叶清秋知道接下来便是当胸一剑,当下左掌伸出与王泊轲来了个对掌,"啵"的一声,两人各自震开,使得王泊轲下一剑没了用武之地。
李石远叹了口气道:“你师哥太拘于规法,我怎么教他便怎么使,不加一点变化,世上又哪有一个师父能清楚对手的所有招式变化然后再匹配一招制胜招式传授给弟子?武学不在招式里,全在心里,你要在最短的时间想出制胜之法,所以你可以把自己所学使得似是而非,就如你师哥第三次使到“风吹草动”时,明知对方有了防备还是依葫芦画瓢的使,若对方事先有了你的克制之法这下便是把性命丢了也不为过。”
莫闻伞凝神领会之间也想不通王泊轲为何连使“风吹草动”这不是犯了武学大忌吗?莫不是要让我知道这招的运转手法?想到此处心中感激异常。再看场中两人又斗得难分难解,这时丫环红莲过来叫吃早饭,问莫闻伞李诗天去了何处,不在房中也不在院内。她自然不知昨天半夜里李诗天跑到莫闻伞房中去了。
莫闻伞叫红莲先叫李石远王泊轲及叶清秋先去,自己去找李诗天。推门入房见李诗天扒在桌案之上,双手支脸望着昨晚自己写的一句联子。昨晚因自己翻来复去睡不着又怕吵醒李诗天,披衣下床推窗,见外月影清清,月光洒在窗外池塘之上反射出一片白光,显得塘中的方形亭子格外清晰。她出得门去在凉亭之中坐了许久许久,回来便在桌案上写了这句联子:塘四方亭四方小脚轻抬闯四方。莫闻伞拍了拍李诗天叫他吃饭,李诗天点了点头起身出了去。
席间热闹异常,叶清秋说王泊轲功夫了得,王泊轲说叶清秋武艺超群,其中丫环女眷却不停讨议如何为李诗天过生辰,如何迎接李石川回府,李母也参议其中,就连往日少言少语的李石远也多了几句话。席间只有李诗天不言不语实感异常,莫闻伞见状道:“小寿星,众人为你张罗你为何却不说一句话?”李诗天放下碗筷对母亲说了声:“饱了。”就出了去。众人愕然不知何故,只有莫闻伞知道是那句联子的原故,当下也放了碗筷跟了去。叶清秋与王泊轲也匆匆吃完相续退出饭桌。
李诗天来得书房拣起一本诗集吟读起来,莫闻伞跟着进来,听得一会见他不闻不问,便上前道:“三口先生,你敢去跟那张一口比划比划?”李诗天回道:“不去,叫王大哥叶大哥去,比划不过便一剑刺了去,把他变作张无口,看他还能说不能说。”莫闻伞笑道:“他口都没了那只茶碗也用不着了,我去拿来送了给你罢。”说罢合上李诗天手中的书揽他起来。李诗天摆动双臂直说不去。
此时叶清秋与王泊轲进了房来,见状笑道:“咱们的李公子什么时候变作了李小姐?咱们送的礼物可得改成胭脂宫粉了。”说毕哈哈大笑。莫闻伞白了他们一眼,说道:“你们把嘴张的再大也只有一张。”拉起李诗天边走边道:“咱们不跟口少的计较。”王叶两人面面相觑不明就里。
四人来到太湖听了张一口一段评书,今日讲的是《隋唐英雄传》,众人都早已熟知这些故事,多听无趣。当下租了一叶小舟,买了些酒食。四人轻荡船桨已至湖中,收桨布食,任舟飘行。酒中王叶二人各自谈起江湖诸事,说到近年武林年青豪俊又各有争论,说到最近生出的大案要事皆又同仇敌忾,最后一致认为河南的“阎罗剑”风剑,杭州的“勾魂手”冷手,江西的“索命官”石官,云南的“阴阳判”陆判是当世武林俊杰。
莫闻伞李诗天痴痴地听王叶二人数说着这些武林俊杰的列事。王泊轲道:“你道那风剑使得一套“阎罗剑”快如风挚闪,让多少黑道高手丧命其中,干嘛却又没来由的去管少林寺的失经*人案,已至摔了个大跟斗。人家少林寺乃武学正宗高手如林,他这不是当了回跳梁小丑吗?”
叶清秋道:“其中详细我在家父口中已得知了些,少林方丈大悟禅师顾忌本门弟子追查此事定有颇多顾虑,再者谁能在一夜之间把藏经阁主持大悔禅师和戒律院大劫禅师一并*害,又神不知鬼不觉的盗走洗骨髓经?更觉得怪异的是大悔大劫禅师身上竟无任何致命的伤痕,唯一不同的是大悔禅师死的极为平常,而大劫禅师却满脸惊悸,倘若不是家贼谁能把当世两大高手毕命顷刻间?基于这种情况若叫本门弟子着手追查无可厚非定会成为谜案。”
叶清秋的一番话使得王泊轲等人点头称是。叶清秋接着道:“大悟禅师万没想到却引狼入了室,竟让风剑查出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一手策划的。但事情怪就怪在这了,大悟禅师为何要处心积虑的要去谋害自己的两位师弟?如果仅仅是为了洗髓经,可整个少林寺都是他的,所有的经书翻阅起来不是如囊中之物吗?”王泊轲道:“是呀,这到是奇怪的很。”
叶清秋道:“可更怪的是当风剑说出真相时寺内不但无人相信,连整个武林都觉得是滑天下之大稽,在风剑百口莫辩的当口,这大悟禅师竟又公认不讳了事情的原由,赫然让了方丈之位,一身枷锁面壁二十年,他这种年龄怕也熬不了二十年了吧。”说罢叹了一口气道:“世上竟有这样一老一小两个傻子!一个不打自招,一个吃力不讨好。”王泊轲道:“他风剑算是对整个少林寺结了怨了,在江湖上自然也不好混了。”
莫闻伞听毕,道:“这少林寺的案子已经算是水落石出了,可我怎么觉得像是案中案谜中谜?”叶清秋喝了一杯酒,挟了几粒花生米,道:“不但你这样认为,整个武林谁不这样认为?都觉得大悟禅师当了回冤大头,可他自己当的舒舒服服旁人有何话说?可这风剑却不识趣得很,上个月去少林寺要探见大悟禅师被少林寺僧人狠狠的揍了一顿,他倒好,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在家养了几天伤就不知去向了。”
李诗天道:“莫不是被少林寺的人给害了吧?”王泊轲道:“少林寺恨他不假,但却绝无害他之意,即便有人要害他少林寺也会横插一手,知情者倒还罢了,不知情者则说成少林寺为了辱门之辱伺机报复*人灭口,到时候少林寺更是尊严无存。”莫闻伞拿起酒壶在各自的杯中斟满酒水,放下酒壶道:“江湖之大果真什么怪事都有,恨之入骨却又不能*之后快,火燎身前不避反进。”
王泊轲苦笑一声道:“这就是所谓的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吧。”说毕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放下杯自己斟满酒水,说道:“要说怪还得数杭州翠月楼之事更怪,想必叶兄对此事也有耳闻吧?”叶清秋笑道:“你说的是那“一笑牵魂”丹西施吧?这事怕没几人不知道吧。”莫闻伞李诗天均道:“难道我们不算是人么?”叶清秋赔话数声,道:“不知王兄对此事有何看法?不防说来听听。”
王泊轲知道这种风月之事在莫闻伞面前谈论实有些不雅,迟迟不开口。李诗天不依不饶硬是要他讲来听听。王泊轲无法只好答应,说道:“当时江湖中流传这么一句话‘西施榻上亡,死时见玉皇’,听说那丹西施美的比天宫里的嫦娥仙子还好看。
这丹西施乃是杭州西湖边畔翠月楼中的一位名妓,每位与她同床共褥的花客都永远活转不过来。短短两年中竟有几十人死在她的软榻之上,这丹西施有个怪例,若不是有权势的花客连面都不见,要么你就得是富甲一方的商贾方能一赏其颜,由此可见要上其榻何其之贵,可那些明知上了其榻者非死即亡,却还拼了命的往翠月楼爬,因为他们认为死一回当一回神仙值。”
王泊轲停了一停,眼望湖水,过了一会道:“起始有人认为是丹西施暗中使了法门害了他们性命,可验尸的忤作在那些死者身上从头至脚都没发现有半丝伤痕,也无中毒迹象,唯一的说法是销魂而死。”莫闻伞听至此处脸色通红,好在她沾酒必红倒不显得如何尴尬。王泊轲续道:“死因一公布连官府也不好插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谁能管得着,明知山有虎你偏偏自个儿送了去,老虎吃了你就等于收了人家礼一般,谁乐意去管?”叶清秋问道:“那丹西施真有所说的那般美貌吗?让人连性命都不要往里钻。”
王泊轲看了莫闻伞一眼,见她两颊晕红,湖风吹动她鬓角垂下的发丝飞舞不断,真是美若仙子,不由得痴了,直想说:“那丹西施再美又怎及我的莫师妹。”可这种轻薄的话怎可在他口中吐出,当下道:“据说那丹西施爱花的很,每日里要在窗前为花浇水,那些无法进翠月楼的花客只有在她浇花时一饱眼福。
丹西施的窗子正对着一户姓石的老汉家,那石老汉穷得几乎就要把裤子當了,靠在自家门口卖碗清茶过日子,那些来看丹西施的花客碍了他的生意,他只得向他们索钱,最后石老汉成了杭州城屈指可数的富人,拆了破烂的祖屋盖了一座探花楼,专为那些花客瞻望之用。如此数年中杭州城被弄得乌烟瘴气,抢财掳物之事屡屡发生,为的便是能上这探花楼看一看丹西施的容貌。官府实在不能袖手旁观便着令‘勾魂手’冷手清查丹西施。”
叶清秋听至此处道:“听说这冷手武艺十分了得,出手如电,可他的心比他的手要冷得多,硬是把这如花似玉的丹西施送进了大牢。”他这样没头没尾的插话李诗天不依,道:“叶大哥,你要从头讲来呀。”叶清秋道:“那勾魂手冷手不但勾人家的魂魄也能勾去女人的心。
他每日带一盆花去探花搂,从春天的海棠、夏天的蔷薇、秋天的香菊、冬天的腊梅,很快便赢取了丹西施的垂青。当冷手步入她的香房时虽然差点成了风流鬼,最终还是不辱使命查明了那些花客的真正死因,那根本不是什么销魂而死,而是被丹西施口中含着的刀片割断喉管致命的,难怪忤作验查不出伤口。可奇怪的是丹西施索来的百万黄金白银却分文不见,如果丹西施是为了钱财为何又取人性命?她获得的百万金银就是用车拉也得好几车,怎可能分文不见?她为何对那些权位显赫的江湖豪客却分文不收?真是弄不明白。”转头问王泊轲:“王兄知道她的目的倒底何在?”
王泊轲道:“就连冷手都不知道我怎可能知道!”叶清秋道:“是呀,或许只有那些死者才知道吧。”接着又道:“事后不知谁一把火将翠月楼烧了,探花楼与翠月楼隔面而建也一并化作了几堵焦墙和一地灰碳。丹西施的入狱给了那些有夫之妇松了口气,也给那些花客一记沉重的教训。”话到这里叶清秋叹了口气,道:“丹西施在女囚房受到女囚们的一顿款待,剩下的臭饭馊菜一一招乎在她身上,胆子气力较大的上前几拳几脚,丹西施如同不是打在自身一般。亵渎淫秽之言响遍整个女囚房,更甚者提起墙角的尿桶泼了过去,丹西施任那尿水满脸满身,自是不言不语。只有冷手去看她的时候女囚们才收敛一些,每次冷手送来的饭食都被女囚们一抢而光,几次丹西施饿昏在狱中。”
莫闻伞脸露悯色问道:“那后来官府是如何处置她的?”叶清秋道:“因丹西施不供*人之由也不交代钱财去向,官府倒也不必急于行刑,每日里拉去拷打一通留下一身鞭痕,回来又被女囚们欺辱一顿留下青一块紫一块女囚们的手笔。那丹西施倒也硬朗的很,口不开眉不皱,抵不住了便昏死过去。”
叶清秋口气说得十分平和,但莫闻伞与李诗天听来却酸楚中来,尽管丹西施是个败劣女子,但恻隐之心却也见以颜色。王泊轲接过话头:“ 旧伤新痛在丹西施身上周而复始,伤疤好了又裂开了,浓疮瘉了血泡又起,她似乎不觉痛。冷手最后去看她的时候她已经奄奄一息了,他在女囚房嚎啕大哭了许久,最后再也不知他的下落了。”说罢长长叹了一口气:“两位俊杰都一般样的不知去向了。”
叶清秋道:“何止两位,那‘索命官’石官与‘阴阳判’陆判不也是破了一个谜案后相续失了踪影吗。”莫闻伞不知这些当世英豪为何都突然消声匿迹了,难不成是倦了武林的阴险诡诈都归隐了起来,本想再让叶王二人说说石官与陆判的事例,但见时间已至午时便催说返回。王叶二人见酒食也将尽也不作留意,操起木桨拔转船头往回划,未划数桨突听“咚”的一声,湖面上传来古琴的声音,接着琴声连绵柔情宛转,奏的是曲巜喜当初》。
旦听曲调偶时如情人呢喃,柔情蜜意尽显其中;偶时如嗔如娇,烂漫悠扬。想是弹奏者想起了往日的诸多情愫才有此琴韵。莫闻伞也能弹得这曲《喜当初》但却远不及此人弹得情真意切缠绵感人。
众人听着琴声忘了回程之念,手中木桨不由的向琴声传来之处划去,划不多远见湖中一摇船之中一人盘腿而坐,琴音正是出自这人之手。四人不敢靠近怕冒犯了人家,只得远远的听那人凝神抚琴。此时那人弹奏的琴音越来越哀婉,似是轻轻叹息,虽后渐渐转成凄凉,似泣似诉,琴音酸楚之意感人肺腑。但听这人低声念道:
小摇船,湖中央,纤手拨桨,划破丽容 淡妆。
风景如画,今朝唯有只影孤帆。
花灿烂,柳满岸,一湖春光,失你尽显黯然。
风轻扬,思更乱,生死两难,心似冰雪寒霜。
流浪汉,不还乡,半生凄凉,身似浮萍足似浪。
唉!
多怪我心慈手软,自古多情多遗憾,
多情才会多伤,徒增泪千行!
念罢手一扬将瑶琴掷向湖中,瑶琴发出几声闷响在湖中漂的几漂沉入湖底,他反手抓起一坛酒一仰脖子咕嘟咕嘟溅得满脸满身全是酒水,见他手一甩,酒坛咚得一声在水中弹了几弹。
莫闻伞等人见这人船边已有十来个酒坛子浮浮沉沉,显然这人在这里已有好长一段时间了,细看之下这人便是昨日打赏张一口的那位中年儒士,难不成他在这太湖之中已一天一夜了?见他躺在船上自言自语有一口没一口的不断往口中灌酒,心下不忍道:“喝酒的先生,你这样喝酒可不好。”此时李诗天也张口道:“是呀,没要喝醉了不小心摔到了水中。你若有什么伤心事咱们可以帮你一帮,你要是真想喝酒我们可以陪你一起喝。”
那中年儒士兀自一口一口地往口中倒酒似是没有听到莫李两人的话。叶王两人见状,说道:“是个借酒浇愁的酒鬼,还是莫要理的好。”抄起木桨便要划船而去。突听咚的一声一个酒坛子又落入水中,激起圈圈水纹。中年儒士缓缓站立起来看了四人一眼,目光落在莫闻伞身上不再移开,痴痴地满眼柔情。听他喃喃道:“你……你不要离开我。”
莫闻伞被他瞧得满脸发烫不敢抬头,突听他言词轻簿心底暗生怒火,抬头却见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又叫人悲悯,那无名之火不知何故竟烟消云散了。叶清秋哪里见得这醉汉在他面前对自己心怡的女人如此无礼,当下心中气愤异常,道:“兀那汉子,瞧你一身斯文没想如此卑劣,念你酒后失仪快快滚罢!”
王泊轲更不说话抓起一只装花生的碟子掷将过去,他虽气恼这人的无礼却也不敢平白无端地伤人皮肉,手上使得是巧劲,碟子在中年儒士头顶滴溜溜转了一圈‘啪’的一声砸在船头碎为数片,花生米散落一地。叶清秋忍不住喝了一声:“好手法!”
那中年儒士回过神来看了叶王二人一眼,叶王二人一凛,只觉这人的目光犹如两道寒光直逼过来,充满震慑之气,心道:“要糟!”但见中年儒士衣袖一挥,水中十来个酒坛子突然跳将起来直向王叶二人飞来,来势凌厉。王泊轲叶清秋料不到这人相隔自己如此之远会突起袭击,缺了防备之心。眼看十来只酒坛就要一一砸在身上,船中地方狭小无处闪避,只得暗提内劲硬挨上几坛子。哪想十来只坛子突然在头顶‘波波波’数声自行碎了,碎片带着剩余的酒水溅得他俩满头满脸都是。
中年儒士这记以彼之道还彼之身的手法,比之王泊轲掷碟子的功夫不知高出多少倍。叶清秋王泊轲何曾如此狼狈过,明知自个儿不是此人敌手,但这等耻辱如何忍得下来,也不擦去脸上酒水拨出长剑便要与中年儒士拼命。中年儒士未等二人跃起,手又一挥‘哗’的一下,水面掀起一堵水墙向二人压来。王泊轲叶清秋在这小船之上再好的武功也无法跳跃闪避,淋了个满身透。二人均知自己的武艺与这人相比那就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此时纵有千种气万种怒也不敢纵起相搏了,呆呆的尤如两根木桩,不知眼前这人是人是妖,要不然怎么会有这种神奇的功夫,仅手一挥十来只酒坛子便飞了起来又全部被震碎,这种玄妙的劲道莫要说达到连想都想不到,今日二人亲眼所见哪能不呆若寒鸡。
莫闻伞与李诗天吓得目瞪口呆,他俩几时见过有人能在水中掀纸一样掀起一层水来,当真闻所未闻。两人回过神来看看自己却未溅上一滴水,不由有几分庆幸。
中年儒士痴痴看了莫闻伞一眼,长叹一声,接着又一声长啸,如嚎如泣悲壮凄凉。他衣袖一挥四人只觉一股轻风拂面,再看中年儒士的船此时如同脱弦的箭一般飞射而去,瞬间便到了岸边,在离岸十来丈之地飞身离船,待要落下时双袖又一挥,如一只蝴蝶一般飞了起来,转眼消失了踪影。
王泊轲叶清秋若不是浑身湿漉漉的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李诗天拉了拉莫闻伞的手,问道:“这人莫不是神仙吧?”莫闻伞如若未闻,心道:“若自己有这样的武艺要报仇岂不是易如反掌,倘若自己的仇人如他这样的武艺自己一辈子也休想报得了仇。”想到这里不觉手足冰凉。
王泊轲叶清秋想到今日饭桌上一个说武艺超群,一个说英雄了得,想到刚才还堂堂而言今日江湖豪杰非你彼我不觉羞煞人也,自己未出家门便摔了个如此大的跟斗,特别是在自己心怡的女子面前,恨不得跳进这太湖之中再别起来。
四人划船归岸,都各自无话,却各怀心事揣摸着这人是何许人也。默默无言间已近家中,远远地见府丁王三在门口瞻望。王三见莫闻伞几人归来急急迎了上去,兴奋地道:“小姐、公子,老爷回家了,你们怎现在才回来呀?”李诗天一听父亲李石川归来一路快跑到得家中。没想客厅中不见父亲踪影,只见随父亲一同外出的段云峰正在与母亲及伯父李石远叙话。
李诗天跑到段云峰跟前叫了一声‘段叔’便问父亲在哪,李母陶氏出言喝止李诗天不可打扰段云峰说话。李诗天无奈只好站到母亲一旁,此时莫闻伞叶清秋王泊轲也已到得厅中在一旁站定。段云峰目光巡视几人之后回归话题:“舅老爷本以为就是为了惩治几个毛贼,况而又是洪金元亲自上门相邀也没多想便应承下来了,没想这一应便掉进了洪金元的圈套之中。”说至此处段云峰气道:“他洪金元料定只要舅老爷被卷了进来,出了事李爷岂有置之不理之由,当真是一个连环套。”
李石远不明就理,当下问道:“你说家弟也卷进了什么圈套?快快说来!”李母陶氏更是面露关切,也连问原由。未听至头绪的莫闻伞等人更是一头雾水。段云峰顿得一顿对陶氏问道:“夫人可知洪金元有一女名洪飞燕?”陶氏想得一想点了点头道:“是有这么个人,当时在海宁是出了名的美人儿,可惜红颜多薄命,听说未满二十就已死去,可这和家兄又扯得上什么关系?”
段云峰道:“虽然舅老爷和这洪飞燕没什么牵连,可所有的事都是由此女而来。这也是我和李爷去了趟昆仑山之后才得知此中详细的,那洪飞燕美冠海宁被众多江湖少年追捧,最后却芳年早逝,无不让江湖俊士叹惜,但事情并非如此,这只是洪金元向天下撒了个大大的谎罢了。”
陶氏茫然道:“那洪飞燕是没有死?可这当时在海宁却是人所共知的呀。”段云峰道:“十年前的洪飞燕是没有死,可两年前的洪飞燕却是死了。”陶氏更是不明就里,道:“这又是为何?一个人怎么能死两次呢?”李石远此时插话道:“既然这洪飞燕在十年前没死,为什么做父亲的却说自己的女儿死了,难不成这是有隐情?”段云峰接口道:“确是有隐情,当时洪飞燕已是一个未婚有孕之人了。洪家在海宁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大户门庭,这种有辱门风的事自是不愿传出门去,只有恨那洪飞燕忤逆,同时又不敢得罪那‘妄人’,只得谎称女儿洪飞燕染疾而死,由她与那‘妄人’自去。……江湖人士无人知晓那‘妄人’是何许人,直至两年前方知洪飞燕已是昆仑派的掌门夫人。”
段云峰此言一出,李石远叶清秋王泊轲等人都一声轻呼,因为昆仑派在两年前一夜之间已是门毁户销。陶氏听至此处已知此事非同小可,说不得夫君果真是遇上麻烦事了,不由问道:“这与家兄又如何?与拙夫又如何?”段云峰道:“昆仑派创派数百年根深蒂固,所以被武林人士列为九大门派之列,也历来与少林武当两派交好甚深,可到了夏无阳这一任却一反常态,昆仑派一下子变得独来独往独行其事,门下弟子也少有在江湖中抛头露脸。”说到此段云峰叹了一口气,道:“或许正由其秉性才使得昆仑派在灭派之灾下,其它门派无人知讯无人为援,以致百年教派毁之一旦。”李石远点了点头以示认同,随又凝问道:“也不知是什么教派有如此魄力,使之立足百年的昆仑派崩之倾刻?要知道这夏无阳性属内敛之人,由此在武学修为上高出历代掌门,堪称昆仑派掌门之最。如此不堪一击实属蹊跷。”
段云峰摇了摇头道:“江湖中人都以为这夏无阳自律门径与世无争与人无怨,可谁人知道他结下了梁子竟是令人瞠目结舌!当年围攻昆仑派大小教派多达三四十个,另有官场商贾之士,众起竟有数千之多。”叶清秋王泊轲此时也听出了个头绪,便问道:“刚才段叔不是说夏无阳少与江湖人士来往么,可怎么一下子又冒出这许多仇家来?再说武林中也没有传出这昆仑派与哪门哪派有过什么嫌隙呀,怎么会……”李石远也点头称是,都觉得这事好没来由。
段云峰笑了一声道:“这夏无阳真是个瞒天过海之人,当年武林中确是没有昆仑派与什么教派有过梁子的话儿,况而夏元阳结下的也非死死伤伤之类的梁子,而吃了亏的门派也不愿丑事宣扬,自然是风声紧闭。”
莫闻伞问道:“那他又是怎么跟这许多门派结下怨的呢?”段云峰道:“一切事由都是因那‘黑白丸’!几年之中夏无阳给众多武林人士种下了‘黑白丸’之毒,每至一载才赐解药,如不如期得之解药必死无疑,且死状骇人听闻。武林人士谁个不是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死死伤伤本是极平常的事,谁个又想临死时受尽折磨?直至两年前‘黑白丸’的解药突然中断,被种‘黑白丸’之人自是惊慌失控,才有后来昆仑派的灭派之灾。”
李石远端起桌中杯子又放下,疑神道:“老夫在江湖中行走多年也没听过昆仑派有这‘黑白丸’之物呀,这种令人发悚的‘黑白丸’段老弟可见闻过?”段云峰摇了摇头,说道:“这也是我和李爷这次到得昆仑山之后才得知的。怪就怪在这了,夏无阳好似早就料知有此一劫,早早地托一打扫院落的一老头儿,带了儿子及几件信物投奔海宁洪家。这事直至几月前被人探知,方知夏无阳还留有遗孤。所以才有后来常有人夜探洪府,要洪金元交出夏无阳之子及几件重要信物。洪金元知道此事难缠得很,得有人出来为他说话,于是他想到了舅老爷与李爷的这层关系,于是就谎称府上连遭劫贼求舅老爷出手拿贼,舅老爷与这洪金元也素有交好,不好驳面只得应承下来,没想却掉进了这个深渊,以至替人送了性命。”说罢叹了口气。
话至此处厅中各人已知事情的来龙去脉,陶氏得知家兄已命归黄泉,加之丈夫李石川也被卷进了这漩窝,悲痛和着焦虑一下难于自控已泣不成声。李诗天与莫闻伞被母亲这一哭也悲痛中来,小时他们也曾数次随母到海宁,舅父对他们甚是疼爱,没想短短数月便人鬼殊途了。
李石远深知此事关系李家命脉,便喝止几人哭泣,赶忙问道:“那家弟此时人在何处?”段云峰回答道:“我和李爷在昆仑山查知此事后,方知自己也被卷其中。事关重大就一路马不停蹄急急南归与各位商议,临近家时却意外得知夏无阳之子及那扫地老头已逃至江苏,且就在这太湖之地。李爷为探究竟就一人自行去了,嘱我回府告之。想来李爷此时当在太湖。”
李石远得知胞弟平安无事放心不少,当下站起,道:“我前去接应家弟,段老第一路奔波劳累暂且稍作歇息吧。”说罢带上王泊轲赶向太湖。叶清秋莫闻伞李诗天此时也心急如焚,却又不知如何是好。陶氏因悲伤过度已被丫环红莲送入房中。段云峰洗尘食毕,因数日劳顿也休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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