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面包又称“拍方宝”,它是一种儿时的游戏,经常玩的都是男孩。由于不受性别限制,因此,那游戏也对女孩子破了例。
我也打过面包,只不过偶尔才玩一下。说心里话,那游戏简单,很没意思。也不知道男孩子为什么喜欢它,估计是,实在不知道怎样消磨时间,要么就是不知道与同学之间以什么方式加深感情,于是就撕几张不用的书纸,坐在地上,将它叠成了方方正正的面包。
我也会叠面包,只不过没用心叠,因而叠的不规则。我叠的是长方形,有的甚至一边宽一边窄,四个角还有毛边很不平整。
男孩子看到我在叠面包,会捂着嘴笑,笑完了趴在另一个男孩子耳边嘀咕几句。每当那时,我的脸突然就红了,并且摸起来烫乎乎的。我之所以会有那种反应,或许是感觉他对着另一个说了我的坏话。
有些女孩遇到那种情况根本就不会脸红,这就是人与人的区别。脸皮薄未必是好事,做任何事都担心做不好丢了脸,伤了自尊。越在意面子,越不敢轻易尝试跨出第一步。这是不好的,可我就是这性格改不了。
想打面包,首先就得叠面包。将撕下来的书纸对折,宽窄要一致。接着将两条纸绺呈“十”字叠放,再将“十”字全部以顺时针,或者全部以逆时针折成三角形。在折叠的过程中,前三个三角形就会一个压着一个,等最后一个三角形叠好之后,将它那个四十五度夹角别进第一个三角形下面。此时,简单的纸面包就叠成了。
为了有趣好玩,男孩子会把面包叠的又大又厚。游戏开始之前先要石头剪刀布定先后,赢了的先打,输了的后打。输了的必须拿出一个面包搁在地上,通常,他会拿个比较薄的,因为越薄越不容易被打翻。而赢了,一般会找个厚实的,厚实的面包份量重,威力大,拿着它瞄准地上那个薄的狠狠砸下去,至少会有五成的把握把对手的打翻,然后赢了他的面包。五成的把握啊,输赢各占一半。即便想赢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好在,这不过是个游戏。假如这游戏跟利益挂钩,恐怕双方都得手心冒汗。
为了公平起见,双方手中的面包得一样多。至于最后,谁能把谁的面包赢完那要看手气。手气只占一部分,还有一部分看技巧。打面包不是卖力气,力气再大瞄不准放空枪一样会成为阶下囚。
上小学的时候,经常看见男生打面包。有些男生不长眼睛,新发的书本封面厚,是叠面包的好材料。他撕下来叠面包也就算了,可笑的是偏偏被老师给看见了,少不了一顿骂。老师骂得很有趣:“书皮(书的封面)就像人的脸皮,你干脆把脸皮也撕了算了。”这种教训太直白,太不顾及学生的脸面,可也句句在理。不爱惜书本的人怎么能把书念好呢?老师的用心学生明白,可还是会等他不留意时冲着他翻白眼。
那男生本身就淘气,被老师批评一回女生就非常得意,斜着眼睛撇着嘴看他。这一看不得了,男生那颗脆弱的小心脏都要被气炸了。
好不容易等到下课,就跑去找女生算账:“哎,你刚才笑啥呢?”只见他紧握着拳头,一副大狼狗的凶狠模样。
然而,女生也不是好惹的主:“我笑啥呢,你说我笑啥呢?你以为你是谁啊,管的也真宽。”
这下男生彻底无言以对了,被人家挫了锐气,*了威风,心里越发不是滋味。一肚子火没处放怎么办?于是就走到课桌前,把用书纸叠的面包从桌兜里抓出来使劲的撕扯着。
可气的是,书纸被叠成面包更加结实了。他费了好大劲没撕烂,于是恼羞成怒,抓着面包就朝女生扔了过去。
他越生气女生越开心,见他气呼呼的往外走,还不忘补一刀:“简直是个神经病啊!”
男生把面包撕了,难道就不打了吗?事实证明,他的玩心是无法因一时之气而收敛的。在学校里除了读书就是玩耍,连耍都不耍了,还读书干什么呀?男生的逆向思维总是比女生厉害,这是客观的,无需刻意验证。
面包撕了还可以再叠嘛,反正不用的书本多的是。下课铃声刚响,四、五个男生就你推我搡的,从教室挤出去了。他们打的很起劲,沉闷的声响活像母亲用梿枷打麦子时发出来的。
老师把双手装在裤兜里,静静的站在房间门口。被面包激起的黄土一跳一跳的,这让老师想起了雨滴滴在水潭溅起的水花。学生娃嘛,哪有不让他们耍的道理。老师做学生娃的时候也打过面包,现在看见自己的学生打,竟然不由自主的怀念起童年来。
快上课的时候,老师走到台阶上对那个被批评的男生说:“耍可以耍,以后别再用书本叠面包了听见没有?”那男生被老师的客气吓了一跳,神情呆呆的,等铃声响了才结巴着应声:“嗯,嗯,知道了。”
老师的劝告恰好被那女生给听见了,见他笑嘻嘻的,就看着黑板大声挤兑:“哎呀!给你一点阳光你就灿烂。我呸!”男生正要回骂,见老师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得把火气压在心底。
想想也是有趣啊!打面包也能打出矛盾来,看来这打面包并不好玩,好玩的是打面包衍生出来的事端。
赵平和他的堂弟赵卫锋也爱打面包,那时候,他们两个在院子里打,我就站在边上看。午后的阳光从杨树叶里照下来,地上全是游离的光斑。他们打面包所发出的声响穿过层层枝叶,飘得那么高那么远,在山上干活的人都能听见。
后来,再没见他们打过了,大概是认为打面包是幼稚的表现,他们是初中生,应该与过去的一切告一段落。
那种突然就割舍掉的游戏没能在他们内心产生什么影响,不过是个游戏嘛,不玩就不玩了。那怕之后不再想起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而我,这个旁观者,倒是特别惦念那段打面包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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