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搜鬼录 第二章 山仙人

夏去秋来，山间硕果多多，余年幼，乐于在山间林深处奔跑嬉戏，或摘取野果充饥，或饮清溪解渴，玩的不亦乐乎。

这样的玩乐持续些日子，那一日午后，祖母午休，吾毫无睡意，精神奕奕，偷偷溜出上山去。不知走了多久，边上山边采花捻草，不知觉走得远了。山间气候多变，不多时，光没云遮，暗了下来，吾想怕是要疾风急雨罢。刚念完，风雨已至。

余加快步子，向着大山深处而去，欲要寻一阵风避雨的去处。不知几时，远远可见前方一青瓦舍顶，料想有了人家，便加快前往。

及至舍前，才知并非人家，而是一山间道观。只见那道观，青瓦红墙，方石底座布满青苔，有九阶石阶，上朱门两扇紧闭。余一心要避雨，也不多想，就在朱门前，观檐下找一干燥躲雨之处。立毕，看那山雨一时难以停歇，加之一路疾驰，身心俱疲，便依靠在朱门上歇息。谁曾想，那朱门虚掩，余刚一靠上，便门开了。余猝不及防，跌进门里，摔了个屁股开花。

正当起身要骂娘之时，余被眼前之景象所慑。只见，道观内所塑之象皆眼神凌冽，不怒自威，甚是吓人。余当时衣衫湿冷，被这些塑像顶的心中发毛，身起疙瘩，立马退出大殿。

可殿外之景，让吾心凉。只见，茫茫大雾在外，不清东西南北，更不提来时之路。前无归路可去，后有森森景象，一时间，余竟无法抉择，只得蹲于门侧一角，暗暗垂泪。

也无时候，只听道观内传来话语。“那殿外的小娃娃，不要在外，进来吧。”刚听罢，余惊吓，不敢动分毫。又听说道，“进来吧，来象后，这里有火，可热乎。”余听之声音，好似一老者，平淡浑厚，或不是歹人，转念一想，湿冷如此，即死，也要图个暖和。于是，余推门而入，转入塑像后，果见一火堆，烧得正旺。余也顾不得，去到火旁，伸手取暖。

热乎一下，心中异常舒坦，也想起唤吾之声。于是，伸颈四看，只见火堆那面，大殿墙角，有柴草铺，铺上隐约有一人，盘腿而坐，因塑像高大阴影使然，环境黑暗，不细看，竟不知有人。

看到人后，余又异常谨慎，小心试探。说道，你是甚么人？那柴草铺上的人，微微一动，向前探身，及至光亮处，余看到一长须冉冉，白眉善目的老者，面上带有笑，笑中自有意。

“你这娃娃，来到我这道观，遇到我个山老人，喊你入内取暖，不见感恩，反倒问起我来了。”

听了老者的话，余也一时羞愧，忙说道，感谢爷爷就困于我。说着，向着老者一拜。

那老者笑的比刚才更多，说道，“好好好，你既叫我一声爷爷，我也认你这孙儿。告诉我，你叫甚？”

一见这老者高兴，余便放松了许多。“吾名钟九南，祖母家人都喊我小九。”

“九南，九首正南。不错，不错，不错。”那老者听罢，自个念叨着。

“山爷爷是这观中的掌事吗？余在此住几年有余，为何这观之前竟不曾见过，听过？”

“一介老道，一间旧观，不足说，不足说。”老者捻着长须，高深似的说道。

“你这娃娃，可是山下村中钟家的孙儿，你父名钟官宝？”老者又问道。

“爷爷知晓清楚，与我家人熟识？”

“你家祖父倒是较为熟稔，你家祖母虽未见面，也有些许知道。”那老者神秘而言。

“太好了，山爷爷可否为我指引回家之路。”余迫不及待问之。

“可，但这山间之雨仍下，林间迷雾难行，你缓缓再归。”

听罢，余也明白，看是要等那雨停雾散才行。

那老者不再言语，看似闭目修养。

余甚是无聊，耐不住少年心性，没一会便四处瞟看。

余被塑像后台上露出的旧书一角所吸引，后台高，余个子小，抬头只看道书上有一神字，心想，在这神秘道观中，这书必然也神奇异常。

于是，垫脚伸臂向上去取，及至身心力竭，终是拿到那书。拿到手中，只见书面上书“神州搜神录”五个大字。一时间竟兴趣盎然，坐在篝火旁，翻开看去，这一看便喜欢异常，忘乎所以，忘了时间。

一页页翻罢，一章章读毕，内里神奇故事精彩十分，读之入迷，看之遐想。直看到一半，书上再无片言只语，只有留白，这才合了书本，仰头闭眼，细细回味。

“看的入迷了罢。”一声话，打断了余之回味，睁开眼，那老者已是坐余身前，笑而看之。

“山爷爷，这书真是好读。不知哪位而作？为何只有半部？”余急切的想要知道。

“一介老道成书，半部人生经历。”老者说道。

余诧异，这老者竟神人也。

“山爷爷，难不成，这内里之事，皆为真实？”

“小九，你祖母可曾为你讲过罗夫人之故事，那真否？”老者并未直接回答。

余沉默，忽而想起祖母故事中祖父求取真符之事。难道，祖父求符之处即为此处？

“山爷爷，祖母曾说，罗夫人梦中显，祖父上山求得一真符，难道在此处而得？”

老者笑，一副莫测明了。

余见此，既知便是，莫名兴奋，想此书中故事必是真实，那这老者必是神人。

于是，余拜，口中道，“愿听山爷爷细细道来。”

老者又笑，捻起长须，开口说道。

“山林有春秋，世间无岁月。本是轻浮郎，偶遇天神仙，顿悟一瞬间，学道三十年。艺成鬼神眼，练就镇魔功，誓要清人界，荡魔在世间。山水林石器，花草鸟兽鱼，妖魔鬼精怪，除害卫道时。风云五十载，著书仅半部，何时天下平，书成自有日。”

余听罢，惊不已。

那老者再笑，言道，“今已不复当年之气概，留在这山间小观，潦倒余生。”

“山爷爷既是神仙般的人物，何如此？”余纳闷问之。

“曾遇一魔，手段通天，吾不敌之，负伤颇重，无力除之，只得作罢，隐居深山，学艺不精，愧对祖师。”老者缓缓而道。

“山爷爷，可否传我神仙术，吾也替天行道之。”余眼神坚定道。

那老者一改之前颓丧，大笑。

“好，好，好，此间你我注定有缘，吾便传你仙术，只是今后三缄其口，切不可向外人道。”老者娓娓道来。

余立马应承。只见老者从衣内小心拿出一本更旧的书，递之于我，余观之，上书“荡魔天书”四字。

“你先要将那半部搜鬼录仔细研读，内里皆为吾曾经遇到过，除灭过的妖魔鬼精怪，记载其生性样貌，特点要害，以及伪装变异等等，定要细细品读。若有一日，你皆烂熟于心，便可开启荡魔天书，自能习得仙术。切记，切记。”老者严肃于面，庄重而言。

余知兹事体大，故心中谨慎。

那老者接着道，“虽传你仙术，但你我并非师徒，你可继续称吾山爷爷。”

余虽有疑问，但得到仙术之喜在前，便不再追问。

天晴雾散，日光入窗。山爷爷嘱我一路小心，便打发我出了道观，向西而行。余拜别山爷爷，一路向西，不多时，见来时之路，顺路而归。

及至家，祖母早已门外期盼多时。见吾归来，嘘寒问暖，了解事情。余告之，祖母大惊，对吾道，听闻你祖父说，此间山上，有一道观称之为山山观，观中有一神人，你祖父称呼其为山仙人。

有道是，山间阴晴多变化，有缘来到山山观，听得山仙一席话，晓得尘世半部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