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四人继续向西。凤九一直回头看,一直回头看,直到看不见任何一点人影了,这才向佛陀汇报。佛陀驾起云头,凤九向四周张望着,过了片刻才依依不舍地登上了云头,随佛陀西去。
在云端,师兄见平时活泼好动的她仍旧闷闷不乐,也不说话,便关切地问道,“九歌,你这是怎么了?从出门就不见你说话了,可有不适?”
她无精打采道了声“没有,无妨”便不再说话,一个人站在云头发呆。此去西天路途遥远,即便是佛陀驾了云头,也需几个时辰。发完呆的凤九,百无聊赖,加之连日操劳又凌晨方睡,竟直直地站着就打起瞌睡来。
要说凤九的佛陀师父和那两个师兄,不仅是不入红尘,更也是大大咧咧少根筋,别说没发现他们的九歌师弟为何烦闷,就连她站着睡着了,也没有被发现。云中遇风,偶有颠簸,恰逢不知道她这小憩中是是做了什么梦,突然就烦躁起来,一双手往空中乱抓一气。肩上的包袱失了稳妥的依靠,一个重心不稳,连带着那瞌睡的人,就要跌落云头。
只在须臾间,她落入了一个坚实的怀抱中,甚至还没有来得及惊醒。紧挨着佛陀的那片云头边,不知何时又多了一朵云,云头上站着的,正是一袭白衣黑发的东华帝君,也正是九歌的子归兄,怀里是还在梦中的她。旁边还站着一个小仙童,不用猜,正是滚滚。
东华将原本不大的云头悄悄地扩了扩,抱着凤九小心翼翼地坐下,生怕惊醒了她。他化出一方软垫,垫在她的身下。她靠在他的肩上,他那熟悉的心跳让她睡得更是安稳,嘴里喃喃了几句,一只手便抓住了他垂下的长发,握在心口前。
“娘亲方才是说梦话了么?”滚滚看着凤九的样子,忍不住问道。东华腾出手在嘴边做了个“嘘”的动作,滚滚会意地点点头,便也挨着东华坐了下来。此时,凤九的师兄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们的小师弟不见了。
一路无话,直到降下云头时,东华才将同样无聊到靠着他睡着的滚滚给叫醒。虽说东华一向视脸皮为无物,不过既到了西天,凤九的身份便是佛陀的新收的小弟子九歌,如此抱着,确有不便,这才将睡得迷迷糊糊的凤九轻轻放了下来。
脚一着地,凤九还有些半梦半醒地靠在他的身上。方才这一觉,睡得真是香啊!她不由得伸出双臂,准备舒舒服服地伸个懒腰。手臂刚高高的举过头顶,有什么档住了她。回身一看,却发现是她的子归兄(东华)。
我这又做梦了?她伸出手去,两只手就使劲得捏在了他的脸颊上。无论什么时候,她检验梦境的首要方法,都是掐、捏,并且只要面前还有别的参照人,那就绝对不可能掐到自己身上去。东华任她捏得摇头晃脑之后,一番深邃的笑,将她的手挪到她自己的手臂上。“再掐一下试试!”迷糊中的她果然听话地掐了自己,顿时瞌睡醒了大半。
“啊,痛!”赶紧着给揉了揉自己的手臂,方想起面前这人方才也被自己狠狠地掐了。“啊,对不起,我方才……痛么?”于是这双玉手又迷迷糊糊地到了他的脸上,这一次,很温柔地帮他揉一揉。
温柔的手突然发现了什么似的,收了回去,有些尴尬地擦在她的外衫上。他笑笑,不语。
“我这是在哪儿?”她往四周望了望,发现不远处,正是仙雾缭绕的,一片金碧辉煌,而走在前面的几个身影,正是她的师父和师兄,这才知是已经到了西天梵境。
“你怎么在这里?”她仿佛记得前一日,她迷糊中有说过“就此别过”,她也想起明明在送别的人群中,她望穿秋水,也没有等到他的身影,明明,她是很希望他能来送她的。
“方才离开凡间时,是谁一步三回头的?难道不是在找我们么?”
“可是……可是不是说好了不用相送,就此别过的么?”
“若我不来,你的包袱里可少了些什么?”
她突然得神思清明,“啊!我买的东西!”“太多了,等会儿再给你!”
“那,多谢你了!”
红着脸,一路扭扭捏捏,直到回到她在梵境的住处。倒是滚滚,好奇地一路东张西望个没停。
佛陀给凤九安排的房间,乃是一处幽静的小禅院。院子虽小,却也是格外清新雅致,竟也没少了假山小溪与凉亭。一字排开的三间房间,取了东面的一间做了凤九的卧房,中间的一间乃书房兼练功房,西面一间还空置着。
凤九将东华和滚滚让进了卧房。东华一挥袖,半张桌子瞬时摆满了,全是前夜在集市上买来的。发簪,面人,琉璃盒封着的糖果,板栗、坚果,还有,他亲手绘制的宫灯。他自说自话地,将那四盏宫灯,挂在她的房檐,“这样喜欢么?”“喜欢。”
她忙手忙脚地将半桌子的东西收好,他袖口一挥,几个三层的食盒出现在她面前,这正是凤九奶奶和娘亲临前给她做好的。“看我,这么重要的东西都忘了!”我不好意思地拍了拍自己的头。“你是太累了,早些休息吧!送佛送到西,好吃的都给你带来了,人也送到了,我们便回去了。”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再等下去,他怕自己会更舍不得离开了。趁着她还有些迷糊,还是早些离开得好。
不敢再做停留,他说完便抱起滚滚往外走去。
她突然回过神来。
她还来不及与他道别。
她还来不及嘱咐他好看顾好自己的身体。
她还来不及告诉他,她会乖乖的,刻苦用功。
她追到门前,看着他的身影远去,在他离开她视线的前一刻,她突然大声喊道:“我们还会再见么?”
院子门口的那个身影顿了顿,“会!你自己乖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她靠在门边,虽然看不见他的身影,但她想像着方才来时的路,在脑海中一路回溯,觉得那时他应该已经离了梵境了,方才回了房中。
第一件事,便是将昨日拉下的功课补上。他教给她的调息之法,她已滚瓜烂熟。早一些练成,便能早一些回家。他,还等着她去照顾呢!
走出院门,滚滚的小手抚在他的眼眶,“爹爹,你怎么哭了?”
“没,没有,只是,被风迷了眼而已!”
“娘亲以前每次哭的时候也总是说被风迷了眼,明明屋内无风。”
想不到滚滚这么无情地就戳穿了他。东华无奈。
“滚滚,爹爹带你去佛陀处要点东西,然后我们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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