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来不喜张扬,前去天秤国中,并不用道法,而是遇山过山,遇水渡水,且喜冬深日暮,是元胤最爱的天气,因算定了路程不误,因此可以随心所欲,赏玩一路风光。此时但见满山冬雪,与余霞争辉。空山寂寂,四无人声,时闻泉响,与北风呼啸之声相唱和,越显得冬景壮阔,风物瑰丽。弃马下船,只听水声潺潺,披襟迎风,胸怀为之一张。心道:“我今世孽缘难尽,难得一日之间便修成正果,这次到天秤国参加速浪的婚礼,求西王母及道祖保佑,让我先把飞络请回来,以安心志。
若能避此情劫,不伤飞络之心,当乃旷世仙缘。我曾祷问西王母、道祖,婚姻于我修道无碍,倘若能将灵枢也寻了回来,同完宿姻,同享修龄,也是好事。”循着小路,一路走到山脚。四周一看,不但风景灵秀,岩谷幽奇,南面一个百十亩方圆的大湖,清水绿波,碧沉沉望不到底。峰顶既高,天风冷冷。去时正值日丽天中,风吹过,湖水起涟漪,被日光一照,闪动起万道金鳞,光华耀眼。上到峰顶,俯瞰大湖,玛瑙城就近在咫尺,四围群山环绕,远近几座山巅在云海中浮沉,恍若海中岛屿一般。端的是天龙窟宅、王者往来之所。元胤已能观风望气,看了暗暗点头道:“天秤国在此立国,多少沾些儿天山派灵气,近来天秤除了妖孽,王气渐高,也正合天秤国军民一体,上下齐心,否则怎会有如此气象?”
当下信步过了松林,望见前面断崖之下,竟有两座小洞,一东一西,洞口甚为隐蔽,元胤心中奇怪:“难道这里也有道门同行在此修道?”要知道家风范,以收天地灵气为己用,对修身练道,那是天然的好处,一旦龙虎交汇,天人合一,大道成功则不远久矣。元胤乃是道德聪明之士,一望便知此处曾有人在此修炼。慢慢走到东边一看,洞壁上隐约有些字迹,山顶流下一道指头大小的水流,漫过字迹,字迹之上,满被青苔所覆,字迹已不可辨识。入洞一看,果有蒲团丹灶之属,有人在此住过。元胤看了一回,心中奇怪,再到西洞一看,西洞颇为窄小,里面一无所有。四周看过,再无别物,便将包裹打开,就洞中大石上铺好,取出干粮,取些泉水,先饱餐一顿。
他吃了干粮,又到湖边赏玩了一回,迎着天风,凭临绝巘,忽觉睡意上头,当下回到西洞中,就在西洞中大石之上闭目小憩。正在半醒半睡之际,忽见一个白色人影从洞外进来,望着他微微点了点头儿,那人的脸色却是看不清楚,看那人体形,凹凸有致,大约是个年轻女子。元胤猛然惊醒,已不见那人影,不知是不是南柯一梦。忙走出洞外,此时却是夜幕低垂,一轮明月,斜照下来,天风吹袖,清光如水,四周但闻松涛阵阵,其他却是一丝儿动静也无。正在思想,猛听湖中如开了锅的沸水一般,波涛大作,湖水平空集拢,拔起一根十余丈的水柱,那水柱直飞半空,忽然停住,水波上头,一个牛首鼍身、似龙非龙的怪物,长有三十余丈,满身鳞甲,乌光映月。见元胤到来,把嘴一扬,一团火球吐了出来。元胤一见怪物凶猛,掉头就跑。
你道元胤如何要跑?原来他打开天眼,一见那怪物,立刻便知这是一条尚未修炼成形的妖龙,龙近水,则法力无边,元胤走得越近,对他越是不利,因此见妖龙露面,立刻就走,要把妖龙引离湖中,再设计擒之。那妖龙见元胤跑了,哪里肯舍,身子微一屈伸,四爪腾空,跟在元胤身后,眼看追出去三四里路。
元胤脚它五色祥云在前面风驰电掣地跑,妖龙口沫横流,张牙舞爪地在后面追,一人一龙,看看追到山谷之中。元胤一看眼前是个葫芦型的山谷,心中大喜道:“此乃困龙之所!”取沧海神剑,就念个隐身法立在云端,口中念念有词,一声雷响,金光万道,从半天直打下来。那妖龙修行有年,已有了些气候,一望便知这是道门第一重法“五雷天心正法”,立刻便知对方法术厉害,一声长啸,震动天地,重又拨回头向道元胤扑来,元胤把沧海神剑一指,雷声火焰,将那妖龙团团包围。火光中只见那妖龙皮鳞委地,一条白龙竟自冲霄飞起。
元胤见那妖龙把一身黑甲去掉,变成一条白龙,心中恍然大悟道:“原来它在此等候蜕皮之期,倒是我惊动了它,坏了它的道行,怪道它来追我。它此刻尚未成形,不在龙属,我将它收作门徒,不算僭越。日后我身登仙箓,禀告道祖西王母,也赠它个因果,教它成就八部天龙之大道如何?”原来天地之间,龙乃百鳞之长,自谓可大可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飞腾于宇宙之间,潜伏于波涛之中。龙王管司兴云播雨,调顺阴阳,乃是天皇正封、有名的神祗。
但龙王久历大劫,得成正果,也是从无毛无鳞的小物开始修炼。所谓“天地大泽,必生龙蛇”是谓。这条妖龙,也不知修了几多年,才借水光,修成龙形,道行得来,自是不易,须得历过九九八十一次蜕皮脱甲,方能渐成大道,其中痛苦,非其类可知。元胤深通道法,自知其理,起了把妖龙收在门下的心念,当下把剑光一指,蓝光满天,化做漫天丝网之状,将妖龙困住。那妖龙在剑光网里横冲直撞,不能得脱,不仅发慌。元胤见沧海神剑化出的剑光将妖龙困住,心道:“龙乃百鳞之首,五行遁它不得。”再念咒语,把沧海神剑向着身边一座小山连指三四指,喝声“疾!”令黄巾力士将小山拿起,兜头盖尾,轰隆一声,将妖龙活活压在山下,挣扎翻腾,不得动弹。
元胤落下地来,手掌再发天心雷火,震动山岳,喝道:“孽障,可曾服了?”蓝色剑光,停在那妖龙头顶、两个龙角之间,只待那妖龙一个发狠,宝剑落下,立刻将它*死。那妖龙修行多年,元胤满身云光水气,一望便知是道德之士,不敢不从,呜咽三两声,把龙头连点三四点,表示服了。元胤道:“你跟我去,消灭魔教,还黎民百姓以清平,待有功劳,我自荐你个因果,你若从我,可把头点三点;若不从我,我这宝剑落下,将你斩为齑粉,教你永世无法再修炼成形,如何?”
那妖龙虽不能言语,却是灵物,听了元胤此言,又知将来有得正果之望,连忙把头点了三点。元胤大喜,念动咒语,命力士将小山移开,放了那妖龙。那妖龙刚刚蜕皮换形,满身玉白,形态可喜,元胤当下取出三光神水,用手指沾水,在龙头上画符两道,一道令它不得再发猖狂,伤人害命,一道引它走入大道,日后修成正果。事毕,元胤道:“你这庞然大物,带你去天秤国,必然吓坏了民众,如之奈何?”
那龙抖了抖鳞甲,忽然小了一圈,但见云雾升起,顷刻化作一条一尺来长的小龙,盘在元胤手臂上。元胤大喜道:“想不到你修成了变化大小之术,殊堪可喜。”一龙一人,回到山洞,继续休息。日后元胤得成大道,白日飞升,无穷自举,为“龙虎混一大正雷府星君”之神,便应着有龙虎为其左右之意,乃是天定之数。此乃后话,此处暂且不提。
第二天一早,元胤启程下山,天色已变,昨日还在万里无云,今日一早,却是淫雨霏霏。但元胤收了玉龙在身,龙乃云雨之正神,玉龙虽然尚未修炼到家,但天性已露,盘在元胤手上,龙性自在天成,元胤无伞走路,身上一丝儿雨水也不沾。不一时越过了玛瑙城西面大山,前方大道,直通玛瑙城,此时雨住云收,碧空如洗,清光大放,空山雨后,到处都是流泉,岩隙石缝中水声淙淙,与深草里的虫呜响成一片,分外显得景色清幽。日已正午,已到了玛瑙城下。
守城军士一见元胤满头白发,却形容俊雅,行动矫捷,身材奇伟,通了名姓,那军士急忙下跪道:“原来是荣国公到了?大王悬念已久,请国公进城!”但见城门洞里,放着一副法轿,四位军士请元胤上了法轿,先遣一人,飞奔去报信给国王速浪。速浪正在朝中理事,马逍遥等人陪坐一旁,听说元胤到了,大喜过望,忙整理朝冠,迎出宫来。
此时白头荣国公回城的消息已似长了翅膀的小鸟儿一般传遍全城,不但朝中百官,市民百姓也都争相来看白发荣国公的风采,人头攒动,摩肩接踵,法轿所过之处,家家焚香门外,鞭炮声声,震耳欲聋。元胤在轿中望见速浪及文武百官正在不远,吩咐落轿,走出轿外,远远望着速浪,以臣子之礼相见。慌得速浪急忙小跑上前,将元胤搀起,道:“我师一去多年未曾得见音问,弟子得国,多仗恩师提点,恩师岂可行此大礼!”元胤淡淡一笑道:“吾王此言差矣。君君臣臣,乃是大贤定礼,岂可废止?”速浪道:“恩师名满江湖,天秤国何人不知,本王乃师之后辈,岂敢受师大礼?”手挽元胤的臂膊,毕恭毕敬,将他请进宫来,立刻吩咐张宴,款待师尊。百姓见荣国公乃国王之师,尚且行止礼数不差半分,果然动静皆合法度,心中更是感佩无极,久久不愿散去。
且说元胤进了宫城,先问了天秤国这几年来的近况,听说速浪执政,大改前风,但利及百姓,无有不从,事必躬亲,虚心下问,国中英贤,济济一堂,四境平靖,百姓安康,心中大喜,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盒,递给速浪道:“昔日先王在世,我为他炼丹日久,可惜先王寿年不永,不能得用。我费了多年心血,才得将此丹炼成,便送与你和红衣,以为大婚之礼。”速浪急忙下座,手接药盒,道:“弟子多谢师父的厚礼!”
原来那盒中放着两粒定魄丹,宛若龙眼大小,色泽鲜红,奇香扑鼻,乃是元胤采玉柱峰灵药一百三十种合为一处所炼,既可祛病除灾,又可洗筋伐髓,速浪武功练成,道法还浅,用了此丹,龙虎混通,功力一朝连增十数倍;谢红衣的道法还在速浪之上,用了之后,功用更强。当下速浪谢了元胤,重归本座。元胤道:“此丹与大王和未来的王妃服下,三日之后便可龙虎交汇,道法自然了。”速浪再次拜受,重新叩谢,然后散朝,请元胤饮宴,百官作陪。
忽听半空有人叫道:“雷府星君!雷府星君!
元胤猛地抬头,但见云中四位童子,一提花篮,一提宫灯,一掌琵琶,一坐青鸟,正徐徐而来。元胤忙离开座椅,倒身下拜:“不知上仙驾临。弟子罪过。”为首那童子微笑道:“非有罪过,你功行满了,我等四人特地来接你回宫。”元胤心头迷惘,道:“灵枢不在,我就算能平地飞仙、位列仙班,有什么意思?”童子笑道:“这都是上天安排已了的,容不得你抗拒。你看那是什么?
但见王城宫顶,徐徐升起一团一团蓝色的光球。每个光球中,都有一个人影,随着光球越来越多,元胤不禁手足颤抖:“请师兄示下,这是什么?”
童子笑道:“这是因果。上天有体仁之心,会留下好人,也会留下坏人。天地之变,无法更改,也无法避免,但人力可为亦可救。你这就跟我们走吧。王母和道祖都在等着你。”元胤心头微颤,低头道:“是,弟子遵命。”但见沧海神剑蓝光大盛,徐徐引着飞来椅,停在元胤脚边。元胤长叹口气,缓缓坐上了飞来椅。天边此刻露出一丝曙光,淡黄的霞光,轻轻从元胤脸上划过。。。。。。
话说四童子引着元胤,不片刻到了昆仑山王母宫前,不敢擅入。少时,只见一位白鹤童子出来,看见五人忙问曰:“雷府星君可曾来了?”青衣童子道:“烦通报一声,雷府星君不日归位,弟子特来请旨。”白鹤童子忙进宫来,至王母殿前启奏:“禀圣母娘娘!雷府星君已在宫外。”王母传旨:“着他进来。”白鹤童子出来,传元胤进宫,元胤由白鹤童子引着到了金殿,倒身下拜:“弟子元胤,愿王母圣寿无疆!”
王母道:“天山的情形,我大抵已知道了,赐坐。不日当有上天符敕来,命你归还雷府,重列仙班。”元胤叩首谢恩。须臾只闻宫外百鸟齐鸣,人报道祖与雷祖两大圣人到了。元胤与王母一道出宫,但见空中笙簧嘹亮,香烟氤氲,旌幢羽盖,黄巾力士,簇拥而来,中间坐着两位圣人,一位乃太上道祖,一位来雷府神王,降临西土。二圣见了王母,按了云头,落下地来,只觉遍地香风,祥云笼罩。元胤匍匐在地,不敢抬头。
只听太上道祖道:“仙凡路回,非厚培根行,不可得也。天山弟子,修道正果,只因未斩三尸,终归五万年之劫不可却之。抱真守一,若未超脱阳神,难赴瑶池之约。故尔等虽闻至道,未证菩提,有心修持,贪痴未脱;身出入圣,嗔怒难除,劫运相寻,以至于生死轮回,循环无已,冤魂相逐,终报无休!怜尔十四弟子,得闻正道,尚堪嘉许,其他者亦可白日飞仙,不枉西域平乱,辛苦一场。可从今超脱,有功三界之日,循序而迁。圣母意下如何?”
王母点头,道:“是理。上帝可有旨意来么?”
道祖道:“正为旨意而来。”吩咐黄金力士:“先把利贞带来。”元胤心头一震道:“利贞不就是玄魔么?”
少时黄金力士以缚妖索带上一人。但见那人约莫三十来岁年纪,神清气爽,决然不像印象之中满脸戾气的样子。力士喝声:“跪!”两旁刀斧,加之于颈。利贞跪下,垂头不语。但闻王母道:“汝乃我神族后裔,道心不坚,竟违誓约,身入魔道,引得三界震恐,人神不安。固然道门法定,但你的师兄为你多历数劫,历劫数之时,不知为你受了多少苦难,指望把你劝得回头。
谁知你一意孤行,背反神族誓言,身入魔道,危害四方。吾乃西方之祖,早知天山一境,难避此孽报,奈何你的师兄就算拼着神魂俱散,也要将劫数苦熬下去,为的都是你这忤逆之子!你的师兄为了你的事,放弃了早日位列仙班的机会,在我跟前,不知替你说了多少好话,我雷霆震怒,他也始终逆来顺受,未出丝毫怨言,宁愿重堕人伦,受历劫之苦。谁知你这忤逆之子,全然把师兄的苦楚放在心头,自己恶贯满盈,偏生妄想,想在人界为王,终于令得生灵涂炭,害人害己。
就算令你粉身碎骨也不算过!想超脱轮回,更是做梦!休说欢喜狱中每日须经七万次以上惨刑熬煎,非凡人所能忍受,你这等薄情无义,卑鄙自私的人,孽报已远未完,即便你能保得住残魂,到头来也只化生毒虫之类,连个人身都投不到!到头来形神皆灭,飘荡四方,岂不白费了我一番苦功,要你师姐师弟三个成才?如今天道如此,善恶分明,昭彰于世,你自择一路吧!”
元胤到此,心中忽觉不忍,忙叩头道:“弟子有奏。”
王母道:“雷府星君,你托生我辖管之地,为我昆仑弟子,有什么话说只管说来,我不罪你。”元胤匍匐在地,道:“玄魔一念之差,导致西域四境不安,百姓受苦,实在罪不可恕。但请王母仍念他乃神族一脉,虽嗔心发作,无法自已,练功失察,走火入魔,身受裂脉之苦,若他还能苦海回头,坚心归回我道,甘受圣母毁身灭神之罚,毫无怨言,也还能算他良心未泯,依然将圣母放在心中。就请圣母恕他的形神俱灭之罪,以儆后人。”
王母道:“此子毫无情义,就该叫你多受孽报!让你沉沦六道,受炼魂之惨,通身精血散尽,永世难得托生!但道祖在上,有好生之德,我也不愿用此惨无人理的手段!道祖,你看如何将他发落?”道祖沉吟片刻,道:“上帝发了金旨,要取他形体,散于九幽,警示后人,教他受地狱魔火化炼,三生三世,痛苦万分。如圣母所言,上天有好生之德,体仁之心,玄魔沉沦下界,虽然死有余辜,这多年来,深知咎由自取,始终不敢再发魔威,乞圣母稍加怜悯,大发慈悲,饶他九幽之苦罢了。上帝金旨,自由我去回复,圣母无需为难,如何?”雷祖闻言也道:“道祖之言是耳。圣母还是宽大为怀,为后人垂范则佳。”两位圣人,都为玄魔求情,大抵还是看在王母的金面,不至令王母在天界颜面尽失之故。
王母冷冷地道:“也罢了。玄魔,你若想早脱苦趣,休再强抗,免将上天激怒,多受罪孽。”说罢,令黄金力士上前,刀斧叉着玄魔,往那枉死城中一推,道:“令你在枉死城中反躬自省,若得缘时,自有天数。”命黄金力士把无妄之锁锁了,天钩穿了琵琶骨,就镇在三界之中最为阴冷之处,请地藏王菩萨看管。力士领命去了。元胤见王母如此发落,连忙三拜九叩,道:“多谢圣母明裁。弟子元胤感激不尽。”雷祖下座,手搀元胤,道:“你劫数已完,当归雷府去也。”
元胤心中悬念,踟躇不语。王母笑道:“星君敢是因同门之故,不肯去么?”元胤拜倒在地,叩头道:“请圣母饶恕弟子的罪过。”
王母圣人微笑道:“弟子无罪。你降落下界,安定西域,保我香火,抚我黎庶,何故有罪?你往那边看来。”元胤愕然起身,但见瑶池之西,十四人衣裳整肃,正由黄金力士导引,缓缓而来,竟是玉凌霜、姜师白、袁灵枢、司徒典、水镜心、何恋雪、薛灵芸、沈坤岳、白子剑、沐云枫、雷仲巫、博英候、宋子游、雪芙蓉、白飞珞、慕雪瑶等,后面还有一个玉衡真人。大抵八殿殿主,只玉衡真人有三界神眼的大神通,洞悉忠奸,纤毫无差,又以守护瑶池的鸾鸟为坐骑,天定了是个迟早要归西方的人。
十七人等,见了元胤,悲喜交加,自不必说。当下道祖道:“弟子元胤,寻回定海天珠,沧海大变,而令天藏无恙,三界虽震,大体无损,功莫大焉,因此令你等团聚,神魂永镇天山,为天山十六神祗。玉衡子上前接旨。”玉衡真人匍匐在地,低头接旨,道:“弟子们不忘道祖圣母恩德,当鞠躬尽瘁,不敢轻忽。”王母命起,道祖乃命:“汝当归雷府,我送你的三样法宝,就此缴还。你的玉麒麟,我也带回兜率宫去了。”把手一招,将镇妖鞭等三物收在手中,玉麒麟由侍卫弟子牵了。道祖与王母致意:“此间因果已完。吾自归去也。”祥云朵朵,拥护其身,一道红光,早不见了踪影。将十六人都送往雷府,令他十七人从此再不相离,镇守天山地方。
雷祖坐五雷车,回至雷府,下车对元胤道:“世间善恶,无所掩饰。你且随我来。”元胤领旨,跟着雷祖,一路行来。走到雷城大门口,只见一头大犬,狂吠不止。雷祖道:“因果在此,谁也逃不过去也。此乃天山弟子司空筑的原形。”司空筑与霍鹰扬自从双老夺了老祖剑印之后不多久便反离天山,几与玄魔无二,只是他二人作恶尚小,虽犯天条,罪不至死,因此将他原形打回,铁链锁之,命他看守雷府大门,不得懈怠;霍鹰扬尚好,也是身带枷锁,为雷府司钟,众人相见,宛若路人,从此再也不识。元胤道:“启禀主公,不知老祖剑印如今在于何处?”
雷祖道:“自古万事不脱‘因果’二字。不该沦落下界之物,自有上天收回。天山老祖如今在天界已做了逍遥一金仙,他的随身之物,自当由他取回。”把手只一指,元胤身上水火袍无风自落。雷祖道:“此乃天河之物,不当属我雷府。”并将雪芙蓉的天河纱也一并收了,交由力士,送回天河水府,请天蓬元帅发落去了。至于其他法器,乃是雷府所有。雷祖当下升殿:“命尔十八人为雷府行雷十八大将,各有所职,不得越过雷池半步。否则善恶就在眼前,我乃一方正神,报应来时,我亦不可阻。”
十八人欣然领命,雷祖下殿,由张、邓、辛、陶四天君来带十八将各归原处。雷祖与元胤笑言:“一念之间,尘凡顿易。你从红尘世俗之境中来,岂知因果者乎?”元胤躬身道:“属下大半已知。”雷祖笑道:“如此根骨可期也。你有这一段奇缘,我早知之。”元胤愕然道:“神圣之聪明,非属下所能想见。”雷祖道:“那年你托生下界元府,一为避祸,二为撮合这段因果,因此你先天修行十世,依然不了这个劫数,非到沉沦世间,才能了此夙缘,最终形质归一,又复为雷府神灵。历了此劫,方显得你身骨灵异,非凡间普通肉身人相可比。如今你尘缘已满,仍归本处,这便是你的归着下落。”
元胤听了,虽不能全明白,却也十得七八,点头叹道:“原来如此,下愚不知。”雷祖笑道:“你刚在瑶池过往,脱胎换骨,此事猛一说来,你当然未必尽解。原本要终之道,历历生平,如何不知?大凡古今凡夫俗子,莫可跳脱那‘因果’二字,就算大罗金仙,也难逃这二字范畴。可见善恶在心,汝当谨持。”元胤听到这里,不觉长叹,又问道:“天山神地,如今不知模样?愿圣人示之。”雷祖命取太虚雷镜,道:“福善祸滢,古今定理。汝等归仙一日,所谓天上一日,人间一年。你只管看去。”把太虚雷镜只一抹,但见镜中忽现群峰,冰堆玉砌,耸立人间。元胤惊问:“这是天山么?”
雷祖道:“然。现今天山依然矗立原地,尽管不如先前高峻,毕竟根底还在。三界之平定,当延年万世,西王圣母,从此了了一个心愿,因此你之功行,远在其他十七人之上。至于你的那些长辈人等,劫数未够,自未能随你一般白日飞仙。所谓善者修缘,恶者悔祸,将来造化再开,自然有它的道理。”走到雷池之边,命四大天君将元胤推落池中,一时雷光电闪,叱咤生风,这一沐浴,教他再归雷府神将,送到太虚雷霆行雷都府,交四大天师对册具名,也不枉他下世辛苦一回。
有道是善恶到头终有报,离地三尺有神明。这番故事演义,皆大欢喜。终于此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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