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我把亲弟弟钉进了棺材，棺材中本该是我

我把亲弟弟钉进了棺材。

棺材中本该是我。

可现在，他就要代替我去配阴婚了。

不知爸妈见到我还活着，会是怎样的惊喜呢？

1、

生了我之后，我妈五六年都没有再怀上过孩子。

我奶天天指着我妈的肚子骂：“我儿子怎么娶了你这个不生蛋的鸡，真是晦气！”

一开始我妈偶尔还会还嘴，到后来，她似乎也觉得是自己的问题。

那几年，我妈偏方吃的比饭多。

香灰、符水、鱼眼、虫卵、各种动物的胎盘吃了都不知有多少，可肚子还是没动静。

当时我六岁，莫名其妙成了他们发泄怨气的突破口，被一家子人嫌弃。

我奶最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我都跟你说了多少次，第一胎不要生女娃，第一胎生的女娃那是来讨债的，以后就很难生儿子了！”

我妈原本是不信的，可肚子几年都没有动静，慢慢也信了，她天天扯着我的头发，骂我是讨债鬼，说全都是因为我，才断了她生儿子的路，当年就不该生我！

我奶更是恨不得人贩子把我拐走，我吃一口饭她都嫌多。

一到夜里就把我从屋里赶出去，不让我在屋里睡，说让鬼把我抓走，吓得我哇哇大哭。

她还三番两次把我带进山里，想把我丢到山里喂野狼。

可是无论她把我扔的多远，最后我都找回来了。

我奶恨得牙痒痒，拿起墙角的铁锹胡乱往我身上拍，打瘸了我一只脚。

从那以后，我整日少言寡语，拖着一只跛脚洗衣喂猪。

在我的世界里，活着就是洗不完的衣服，生不完的冻疮，挨不完的打骂和抱怨。

说实话，我希望我妈永远生不出儿子！

可偏偏我奶不知从哪里搞来了人胎盘，说是花了大价钱买的，让我妈生吞了才有营养。

也不知是不是这鬼东西起了作用，吃了不到一个月，我妈真的怀上了。

我奶还特地找了会算卦的婆子来算，那婆子说我妈肚子里的是个男孩，前途不可限量，长大了是要做大官的！

我奶高兴得直拍手：“我就说这偏方管用，吃！多吃！给我儿生个大胖小子出来！”

我妈也高兴，宝贝似的摸着自己的肚子。

我从没见过我妈那么高兴，于是我试探着伸手，想摸摸我妈的肚子，结果被我奶一脚踢出老远：“离*远点，以后你就滚去猪圈睡，你也是晦气东西，别影响了我乖孙长大！”

我摔得脑袋直懵，下意识的往门外爬，正碰上我爸进门来。

“贱种！”我爸朝我呸了一口。

随后，我又狠挨了一脚。

我看着他们宝贝似的围着我妈的肚子转，心里越发难受。

我爬起来，蜷缩在门后，暗暗祈祷那算卦的婆子算的不对，我妈肚子里的千万别是儿子！

2、

我妈*后，我几乎每天都做噩梦。

我梦见我妈真生了个儿子，嫌我多余，要把我卖掉。

我亲眼见过邻居家生了儿子之后，养不起，就要卖女儿，像卖猪一样捆起来，把自己的女儿卖给了村长家的傻儿子，就换了两袋米，一只鸡。

那个姐姐我认识，长得好看，干活也麻利。

被卖那天，她拼命哭喊：“别卖我，我能干活，我能挣钱，我可以不吃家里的饭，求求你们，别把我卖给那个傻子！”

可最后，她还是被带走了。

她家里人乐呵呵数钱的嘴脸，我现在都还记得。

我睡在猪圈，天天都能听见村长家传出女孩的哭声。

那些日子，我每天都小心翼翼，天不亮就跑到外面躲起来，晚上再回去，尽量不让他们看见我。

我怕他们一见到我，就会把我抓走卖掉。

我妈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我偷偷看过两次，尖尖的，又青又硬，肚皮上还有密密麻麻深紫色的条纹。

我奶说我妈肚子的形状好，肚子尖，肯定是儿子！

听说什么东西大补，就狠命的往我妈嘴里塞，不管她能不能吃得下。

我看着那一盘盘腥臭腥臭的东西，偷偷跟我妈说：“妈，你要是吃不下，就把奶奶送来的东西倒了吧！”

我妈却捏起鼻子皱着眉，端起盘子一仰头把里面的东西全喝了。

我觉得我妈疯了，又惊又怕，我甚至觉得我妈肚子里的根本不是儿子，是个吃人血的怪物！

我学着村里人烧香拜佛，祈祷我妈千万别把这个怪物生下来。

可即便我如此虔心祈祷，我妈还是生了。

是个儿子。

我妈生我弟整整生了两天，肚子紫红紫红的，就像要炸开似的。

我奶担心孩子出不来，要拿刀剖开我妈的肚子，被我拦下好几次，我妈才终于把我弟生了下来。

我妈生了弟弟后，整个人虚弱的不像样子，下不来床，也吃不了多少东西。

我奶要照顾孙子，我妈干不了活，我爸成天成宿地在外赌博酗酒，几乎很少回家，我也因此没有被卖掉，一边照顾家里，一边给弟弟当起了狗玩具。

什么是狗玩具？

就是让他骑在我身上，给他当狗玩。

我以为人之初性本善，小孩子怎么说也不会有大人可怕。

可是我错了。

我这个弟弟，长得简直和我奶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皮肤又黑又糙，干瘦干瘦，还总是瞪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看，好像要把我剥皮拆骨一般阴森可怖。

哪里像个孩子？简直像个小鬼！

我奶偏偏喜欢的不得了，说我弟长的像她，就像她自己生出来的一样。

每次陪他玩，我都冷汗岑岑，不敢看他，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奶还会在一旁指挥，让他掐着我的脖子，别掉下去。

好几次我都被他掐的差点窒息。

我下意识挣扎，我奶就在一旁扯开了嗓子骂：“小孩子能有多大力气，掐你两下还能掐死了？装给谁看？”

她抱起我弟，亲了又亲：“我的乖孙我稀罕还来不及呢！”

好像我脖子上被掐的青紫都被她选择性忽略掉了。

不过好在我妈对我的态度缓和了些，似乎是因为生了儿子，她很少再那样骂我了。

就这样，我弟长到了八岁。

七八岁，正是男孩调皮的时候。

3、

家里几乎没人管得了他，他就是家里的祖宗。

在全家人的纵容下，他的性格越发变态乖张。

不知道他从哪里学来的，竟然三番两次威胁我说要*了我。

我奶听了非但不阻止，还在一旁帮腔：“我孙子说的对，没用的贱种就该*了！”

我知道他真的做得出来，家里也没有人能阻止他，甚至还有可能帮他一起*死我。

毕竟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个不值钱的贱种。

他虽然没*过人，可他虐*动物已经成了常事。

六岁那年，他把邻居家鱼缸里的鱼捞出来放在地上，看着它们因窒息而剧烈扑腾，再挖出鱼眼，塞到鱼嘴里，然后哈哈大笑。

七岁的时候，他把别人家小孩抱在怀里的猫仔抢过来，扔进水里淹死，看着小孩哇哇大哭，他却拍手叫好，让人家哭的再大声点。

八岁，他满大街的抓狗，抓到之后开膛破肚，内脏扔进猪圈里喂猪，狗肉就炫耀似的扔给我奶，我奶做了肉，他们一家子吃，我却恶心的想吐。

所以每次他说要*我，我的心都会狠狠一颤，生怕他哪天在我熟睡的时候一锤子砸碎我的脑袋，然后把我开膛破肚。

村里的人满肚子怨言，私底下对我弟避之不及，直到有一天，他们再也忍不住，纷纷找上门来。

我奶还是那套说辞：“孩子小，不就弄死了几只畜牲，你们和他一般见识干什么？”

我弟知道有人给他撑腰，就躲在我奶身后冲着人家做鬼脸，满脸挑衅。

有人气不过，骂道：“你孙子早晚让你惯坏了，长大了等着吃牢饭吧！”

我奶冲那人翻了两个白眼，摸着我弟的头，嗓门都高了两度：“我孙子将来那是要做大官的，我看你们就是眼红！”

后来找上门的人越来越多，最终只能我爸出面赔钱了事。

我弟因此消停了两天。

村里的活物不让他碰，他就把目标放在了家里。

有次我爸买了一箱鸭苗回来，让我奶好好养着，说是等养大了下蛋吃肉。

我看着一只只活蹦乱跳，满身绒毛的小鸭子喜欢的不行。

生怕被我弟给祸害了。

我奶也担心好好的鸭苗让我弟糟蹋，于是让我看着。

我哪里看得住，只要我奶他们不在家，我就把小鸭子藏进放杂物的小屋，再把门锁起来。

我弟每天都瞄着这群小鸭子，见我锁了门，抓起一块石头就来威胁我：“贱种，把门打开，不然我打死你！”

我死活不肯开门，他就躺在地上拼命哭嚎、打滚。

尖锐、撕心裂肺的哭声震得我耳膜疼，我还是不肯开门。

只要我一开门，这些小鸭子就一个也活不了。

哭闹只对我奶、我爸妈有用，对我可没用。

他似乎也明白了这一点，开始对我拳打脚踢，又咬又踹，还恶狠狠地打我的肚子，说要*了我。

我疼极了，一发狠，把他推倒在地。

他嗷呜一声爬起来，又向我冲过来。

我没他力气大，很快就被他压在身下打，他抢走了钥匙，打开了柴房的门。

等他玩够了出来，小鸭子无一幸免，全都死光了。

我也被他用石头砸的满头是血。

我奶回来，他就开始恶人先告状：“奶，你快打死那个贱种，她为了不让我看鸭子，都给掐死了！”

我奶看着箱子里横七竖八的死鸭苗，一巴掌扇过来。

“让你看个鸭子你都看不住，早晚卖了你！”

我弟记住了这句话，冲我扒眼睛吐舌头：“早晚卖了你！”

这句话好像触碰到了我内心绷紧的弦。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顶着一脸的血，恶狠狠地盯着他。

我弟头一次怕了，躲在我奶身后，哇哇大哭，说我吓人。

可只有我知道，他是装的。

我永远记得某个深夜，他瞪着凶狠的眼睛贪婪地盯着我的脖子。

他无时无刻不在寻找机会，找机会*了我，就仅仅是为了发泄他想要*人的*。

4、

不知是不是我太过于敏感。

我奶最近叫了好多人来家里，他们说话间动不动就往我这边瞟，好像在打量我。

他们说话，我奶从不让我在旁边。

我偶尔听见一两句，是关于村长家的傻儿子的。

听说那傻子的媳妇跑了。

村长的傻儿子也受了伤，说是废了。

我听见我奶说：“娶媳妇就得娶断手断脚的，留个肚子能生就行了，等我家那个死了，我就再给我儿找个老实能生的……”

我妈身体也越来越弱，成天成宿闭着眼，一天也醒不了多长时间。

我给我妈喂粥，我奶直接抢过碗，对我妈吼：“她用不着吃那么多，去，拿去喂猪，猪吃了还能多长二两肉！”

我看着我弟跟在我奶后面啃着鸡腿，啃得满嘴冒油。

我妈还朝我弟伸出两只手，不能说话还硬从嗓子眼挤出一句：“来，乖儿，妈抱……”

我一阵恶心，端起碗跑了出去。

门口站着一对夫妇，手里拿着钱，隔着窗户招呼我奶。

见我出来，还笑着直点头。

我吓得汗毛直立，一下子扔了碗，往门外跑去。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赶紧逃！

我不管不顾死命地往外跑，只听见我弟扯着嗓子在后面喊：“贱种跑了，抓，快抓！”

5、

我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只知道哪里有缝隙往哪里钻，哪里黑往哪里躲。

天终于黑了，我蜷缩在山洞里，听着狼嚎瑟瑟发抖。

山里夜凉，我冻得牙关咯吱咯吱直响。

我奶、我爸、我妈、我弟的脸翻来覆去在我脑海里转来转去。

我心中突然生出一个念头。

*人，是什么感觉？

6、

“那贱种跑哪去了？”

他们竟然找过来了？

我浑身一颤，瞬间精神起来，爬起身紧紧贴着山洞的石壁，死死捂住嘴，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我奶和我爸的声音却一直在附近忽大忽小。

“奶，我知道那贱种藏哪了！”

我弟的声音突然冒出来，一听到他的声音我就浑身发冷。

“乖孙，快告诉奶奶，她藏哪了？咱收了人家钱，明早就得把人交出去，棺材都已经在院里等着了！”

棺材？什么棺材？

我不敢细想，只是拼命祈祷他们千万别发现我。

我弟幽幽地说道：“那贱种估计在家附近躲着，她不敢跑远，回去找肯定能找到！”

赶快走吧！

我憋着一口气，仔仔细细听着外面的声音，希望他们别发现我，赶紧离开。

直到他们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远，我才劫后余生般地深深吐了口气。

这里已经不安全了，得赶紧躲到其他地方去。

我刚一抬头，猛然对上两只大而空洞的眼睛，紧接着就被人狠狠敲晕。

再醒来，已经身处一片黑暗。

我手脚被捆，剧烈挣扎，四周的木板被我敲的砰砰直响。

我突然意识到了这是什么地方，顿时惊得浑身冷汗。

这是棺材！我在棺材里！

他们要*了我，他们要把我活埋！

我泄了气般不再挣扎。

完了，这回真的逃不掉了！

7、

“你在里面吗？”

有人轻轻敲着棺材，压低了声音询问。

我被堵着嘴，不能发出声音，听见有人，就拼命地用脑袋撞旁边的木板。

我想告诉她，棺材里有人！我还活着！

“好好，我知道了，你不要再出声了，我打开棺材，放你出来！”

她的声音很好听，又细又轻，但是又好熟悉……

就像每天晚上从村长家传出来的那个女孩呼救的声音。

棺材被推开了一个小缝，她探进半个身子替我解开手上的绳子。

我拿掉堵我嘴的破布，贪婪地呼吸着外面的空气。

夜色中，我看不清她的脸，可我确信，她就是被强迫卖到村长家的那个姐姐。

那个差点*了村长儿子的女孩。

我抓着她的手，满眼惊恐地问道：“我为什么会在棺材里，他们要把我活埋了吗？他们是不是要*了我！”

我不理解，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对我，明明我还有价值啊。

她似乎哽了一下，然后说道：“你知道配阴婚吗？别人家死了儿子，但是还没娶过媳妇，家里人想要帮他完成这个心愿，就会买别人家的女孩与自己儿子合葬，给死人娶媳妇要比活人贵得多。”

“只不过，像你这样活着的时候就被买走的很少。如果买来的女孩是活着的，他们为了防止买来的女孩逃跑，就会把人钉在棺材里，这样死后也不能投胎，免得变成鬼回来找他们报仇。”

我听得心惊，我从来没听过这样的故事。

可这样的事偏偏发生在了我身上。

我相信他们干得出来。

“你跟我走吧，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她拉着我的手，又用力地捏了一下，她似乎怕我犹豫。

此时的我，异常清醒。

死里逃生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我看着墙边堆积的木炭，推开了她的手。

之前，我很想离开这个家。

但现在，我不想走了。

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不是吗？

8、

我在屋里烧了碳，又封死了门窗。

我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出乎意料地冷静，熟练，这些事情，早已经在我脑海里排练过无数次。

感谢老天有眼，让我有机会把想象变成现实。

浓烟肆无忌惮地从门缝，窗缝溢出来。

我爸一脚踹开门，拖着我奶的腿，把我奶从房里拽了出来。

又开窗开门，反复进去好几次，最后才拖着我妈的腿，把我妈从里面拖出来。

我藏在暗处，冷眼看着我爸的动作。

他应该是在找我弟。

可惜了，他再也找不到了。

凌晨，天还没亮，就有人上门来抬棺材。

我奶刚醒，坐在地上一边呼呼喘着粗气，一边数对方递过来的另一半钱。

她指着一旁昏迷不醒的我妈，对那帮人说：“再给二百，把这晦气东西也装棺材里，你们带走吧，就当买一送一！”

我妈手指微微动了一下，我看的清楚，还没死。

那帮人中一个领头的站出来，踢了我妈一脚，嘬了最后一口烟，把烟头扔在地上碾了碾：“那人家儿子死的时候才二十岁，这个岁数太大了，没听说过这事还带买一送一的，再说了，我们抬着还嫌累呢！”

“帮帮忙吧，我这岁数也大了，实在经不起折腾！”我奶颤巍巍地站起来，反手塞给那人五十：“装一个棺材里，到时候一封，谁能知道？辛苦你们大伙，买包烟抽，一起埋了吧！”

那些人相互商量了一下，居然答应了，还问我爸要不要再看棺材里的人最后一眼。

我爸摆摆手：“抬走吧，晦气！”

黑暗中，我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越发上扬的嘴角。

这么多年，我最了解他们。

关于我的一切，他们都避之不及，我的最后一眼，他是不会看的。

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后悔？

“你们不看的话，我就钉棺了！”

征得我爸同意之后，那几个黑衣服的男人合力抬起我妈，丢进了棺材里。

我以为只是简单的钉死棺材盖，没想到他们会用那么长的钉子。

不仅能穿过棺材盖，更足够穿透里面的人！

钉子狠狠钉了下去，棺材里却突然传出猛烈的撞击声和哀嚎声。

我爸和我奶以为是我在里面挣扎，冷着脸，无动于衷。

不过我猜，棺材里的人那么激动，恐怕是因为揭开了我弟脸上蒙着的布吧？

她看到的，应该是她最爱的儿子。

她应该会感谢我。

毕竟，他们可以永永远远的在一起了，谁也不会将他们母子分开。

9、

黄昏时分，我从柴垛底下爬出来，走进厨房，若无其事地煮了一锅面条，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吃饱喝足后，我拎着墙角的铁锹出了门，趁着夜深，我又赶了回来。

还没进门，就听见我奶唉声叹气：“这死孩子，跑哪疯玩去了，这么晚了还不回来。”

我奶又推着我爸：“你赶紧再出去找找，晚上冷，别再把我乖孙冻坏了！”

我爸叼着烟推门而出，他满身酒气，疲惫不堪，根本没有察觉到躲在门后的我。

眼看着我爸走远了。

我清了清嗓子，推门进去。

屋里没点灯，我就这么和我奶大眼瞪小眼。

也不知道她还认不认得出来我。

说实话，我很享受她那种恐惧震惊的眼神。

就像从前的我。

我以为像他们这种人，一辈子都不会害怕。

她僵坐在那里张大了嘴，一动不动，我以为她会尖叫会咒骂，会拼了命的打骂我。

可是都没有。

我笑着质问她：“把我卖了多少钱？”

“够给我爸买个新媳妇吗？”

我奶颤巍巍抬起手，指着我：“你到底是人是鬼！”

原来她不是怕我，她是怕鬼。

也是，我奶是出了名的狠婆子，全村的人她谁也不怕，谁从她面前路过，她看不顺眼都要骂上两句。

我告诉她：“我是鬼，回来就是给你托个梦，我这个做孙女的实在心疼你和我爸没日没夜地找我弟，特意回来告诉你一声，我把他也一起带走了，别找了！”

我奶听完，两眼一翻，噗通一声栽倒在地。

第二天一早，我奶疯了似的上买我的人家哭闹。

“赶紧把棺材打开，我要再看一眼我孙女！”我奶坐在人家门口哭天喊地。

买我的人家气的浑身颤抖：“人我已经花钱买了，也让你们看了最后一眼，你们自己不看，现在人都埋了你们又要挖出来看，有毛病吧！”

我爸也觉得我奶是在无理取闹：“妈，那贱种是我亲手绑了放进棺材里的，绝对没有问题，你别在这给我丢人了，赶紧回家！”

我奶听我爸这么一说，似乎觉得可能是自己糊涂了，毕竟她当时也在一旁亲眼看着，当时孙子就在她手边，不会有错的。

难道昨天晚上就是个噩梦？

“呸！他娘的贱种，死了也不安生！”我奶骂了一句之后，似乎想明白了，跟着我爸又回了家。

可几天过去了，我弟还是没回来，我爸也开始起了疑心，难道是儿子淘气，自己钻进了棺材？

他不敢想，但总要亲眼看看才能放心。

我爸半夜提着铁锹，偷偷跑到人家坟前，挖开了人家的坟。

开棺的那一刻，荒野上响彻哀嚎。

长长的铁钉贯穿了里面两个人的尸体，我妈紧紧抱着我弟，就像母鸡护着自己的崽。

真是令人感动的一幕。

10、

我奶知道了这件事后，好像疯了，回家之后请了很多道士做法，我以为她要超度我弟，毕竟她的乖孙死了，她这个做奶奶的，应该会很心疼吧。

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她居然是在超度我！

因为有人告诉她，我不在棺材里，是因为化成了厉鬼跑了出来，要向全家人索命。

我奶手里拿着黄符，贴了一院子，衣服上，脸上贴的满满都是，嘴里还念念有词：“天灵灵，地灵灵，千万不要找我，奶奶给你烧纸钱，你安安分分的，千万不要回来找我！”

我爸更是成天酗酒，几乎很少回家。

我动不动就到我奶眼前晃一晃。

把她吓得不敢出门。

有一天，有个道士跟她说，说我是厉鬼，还有克我的法子，就是比较凶狠，但是可以一试。

我奶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赶紧问法子。

对方犹豫再三，还是将方法告诉了她。

那道士说：“如果人把动物血涂满全身，遮盖气味，再吃生肉，最好是内脏、胎盘这类腥气的东西，躲到猪圈里，那厉鬼就很难找到你，即便找到了你也会觉得你和它是一样的，也变成了鬼，以后就不会再来了。”

我奶听了这方法如获至宝，又满村里求爷爷告奶奶告奶奶去买畜生的胎盘。

村里人笑话她：“这么快就给你儿子娶了媳妇了？这胎也打算生儿子？”

我奶不敢抬头，买了也不敢说是自己吃。

回到家之后，就把全身涂满了血，又塞了满嘴生肉，躲到了猪圈里。

猪圈里的几头猪已经很久没有喂过了。

而且养了这么多年的猪，我知道，它们从来就不是素食动物。

她一个跟头栽在里面，再也爬不起来。

我站在猪圈旁边，看着她挣扎。

她一开始看见我还很害怕，不知怎么，突然就想明白了，她朝我大吼：“死贱种，你没死？！”

我拿着她请来的黄符，一口一口咬碎咽下。

“我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死了？你不是也说，我命硬的很吗？”

猪圈里的猪饿了好几天，哪里还管到嘴食物是不是还活着，照着她的腿就是一阵啃咬。

她疼的发疯，但是又站不起来，于是祈求我：“乖孙女，奶奶错了，快救奶奶出去！”

“救你？”这句话倒是把我逗笑了：“我凭什么救你？”

我细细地帮她回忆过去，一字一字说给她听：“你不是说我是女娃，是贱种，生下来就该死吗？”

“你几次把我丢在山里，我又死里逃生跑回来，你还记得吗？“

“从我妈怀上我弟，我也是和这些畜牲睡在一起，你不会不知道吧？”

“如果我不跑，装进棺材里的人，应该是我，对吧？”

“怎么你当时不知道错，现在开始认错了？”

“这么多年，我能睡在猪圈里，相信你也能，你就在这里，好好和它们相处吧！”

我转身进了屋，炒了几个自己爱吃的菜，躺在床上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

我爸整日酗酒，根本不管家里的事，我根本不怕被他发现，被他发现了又怎么样，不过是早死晚死罢了。

也不知道再我奶被猪啃光之前，我爸会不会发现。

毕竟他那个人，就算家里的猪饿死了，他也不会来看一眼。

在他眼里，就是我化成厉鬼作祟，害了他一家人。

接下来就会轮到他了。

所以他不敢回来。

他喝了二斤白酒，醉的不省人事，我怎么忍心看他睡在大街上，把他拖回了家。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居然还认出了我，让我放过他。

我充耳不闻，把他拖到猪圈旁边，让他好好看看。

可他什么都没注意到，只想着他自己。

他说，只要我不*他，我就还是他的好女儿，他会再找个老婆，好好对待我。

再找个老婆？

我问他：“怎么好好对待我？把我装进棺材里，给人当鬼媳妇？然后拿卖我的钱娶老婆？”

他拼命摇头：“不不不，你是我女儿，我怎么忍心把你卖了，都是那个老太婆，是她出的主意！”

“是吗?”我撇撇嘴道：“所以我已经惩罚她了，你看里面！”

我怕天太黑，他看不清楚，就打开了圈门。

一个圆滚滚的脑袋就那么滚了出来。

四目相对，他疯了一般大声嚎叫，连滚带爬地往后退。

他指着那个残缺的头颅，看向我：“你你你……是你*？”

我答非所问道：“爸，谁死了，你最在乎？让我猜猜，应该是我弟吧？”

听见这话，我爸酒也醒了三分，猛地冲过来掐住我的脖子：“贱种，我就知道你没死，你还敢回来！”

我很疑惑：“这是我家啊，我为什么不回来呢？”

脖子上的手掐的更狠，我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我很享受在生死边缘徘徊的感觉。

这一刻，我才发现，原来我和我弟都很像他，暴躁，易怒，谁惹他不顺心，就要*了谁。

我一锤子砸在他的后脑。

就像当时在山洞里，他把我打昏一样。

我放过了你，谁又来放过我呢？

我继续把他往家里拖。

我还怕他冷，关了门窗，把上次没用完的碳拿进屋里烧了，给他取暖。

这样，他们一家人就圆满了，又能在一起了。

他们，应该会感谢我吧。

11、

家里只剩我一个人了。

只有我一个人的家，哪里是家呢？

我把家里所有的积蓄给了那个道士，这是我答应他的。

之后，我一把火烧了这个呆了十几年的地方。

跟着邻居家的姐姐出了大山。

我站在山顶，最后一次回望这个地方。

原来我所生活的地方，就是一个深坑。

永无止境。

番外1：

我比我弟要厉害很多，他说*人就只是嘴上说说，*些猫猫狗狗算什么本事？

我在他那个年纪，就已经*过人了。

原本我和邻居家的姐姐一起被卖，她被送到了村长家，我却是被一个混混买走的。

几块钱，只有几块钱，我家就把我卖了。

那个混混就是个人渣，残忍又暴力，我装的和只小绵羊一样让他对我毫无戒备，到了晚上，我一筷子就捅进了他的眼睛，贯穿了他的脑袋。

幸亏我奶带我进过山里，我知道哪里有狼出没，我推着个板车，就把他丢进了山里喂狼，转身回了家。

板车上血迹斑斑，我也把它带回了家，家里人大概也猜到了什么，但是却什么都没说，盘算着下一次把我卖给谁。

幸好这个时候我妈*了，家里没人干活，我才又被留了下来。

番外2：

我弟怕我。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明明已经装的很乖很听话了，他还是那么怕我。

只有在家里大人在家的时候，他才会对我颐指气使。

他说要*我，也是因为他害怕，他以为这样就能吓唬住我，他太幼稚了。

哦，对了，那些小鸭子，也是我掐死的。

所有人都喜欢他，而我却只能像头骡子一样任劳任怨，最后还要被卖掉。

我要告诉我弟，我们都是一样的，鸭子会死，你，也会死。

番外3：

逃出家的那一天，是我最开心的一天。

他们终于肯陪我一起玩了，捉迷藏这个游戏，从来没有人陪我玩过。

我甚至沿路给他们留了线索，我怕他们太笨，根本找不到我。

我还在路上遇到了那个逃跑的姐姐。

她说她害怕。

我也和她诉说我的恐惧，我哀求她救救我，带我离开这里，毕竟我也帮了她。

但说实话，我瞧不起她。

既然都已经拿了刀，为什么不*了那个傻子，还留了他一命，真是蠢货！

我劝了她那么多次，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居然没*掉，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

番外4：

我弟那个蠢货，居然说我会藏在家里，可我明明就在他们身后的山洞里。

眼看他们真的要走了，我只能弄出点声响，再给他们一点提示。

为了惩罚他的自作聪明，我亲手把他放进了棺材里，我怕他跑，就在他的喉咙和四肢都钉上了钉子，固定在棺材里面。

这才是真正的捉迷藏。

我告诉他，只有这样藏才不会被找到，也不知道他学不学的会。

番外5：

村里的人都同情我，他们知道，我过得不好。

我弟虐*小动物，我会挨家挨户的赔礼道歉。

所以那几个抬棺材的几个大哥一眼就发现了棺材里的人不是我，但是他们什么都没有说。

我弟那样一个顽劣的孩子，就显得我更加听话懂事，他几乎把村里人得罪透了，我自然就成了乖孩子。

多少人巴不得我弟死。

不过一想到他们为我庆幸的样子，我就想笑。

他们觉得自己做了一个非常善良的决定。

他们觉得自己保护了弱小的我。

是个善良的人。

是的，我会祝福他们死后下地狱的。

毕竟他们给了不少女孩子一个“幸福”的家。

就像邻居家的姐姐。

番外6：

*他们之前，我还特地给自己煮了面条，吃饱喝足之后才动身。

我当然是去给他们挖坟啊，毕竟早晚都是要埋在地底下的。

我看他们好像挺喜欢买我那家人找的那个墓地的。

埋一起好了。

番外7：

我奶最信鬼神之说，找的道士也是半路出家，都是骗钱的。

我偷偷找到一个道士，教他跟我奶说，说我变成了厉鬼，要找害我的人索命。

最好再给我奶出一些恶心的法子，折磨折磨她。

那个道士很乐意帮忙。

因为我跟他说，我奶有很多遗产，我奶死后，我都拿给他，让他放心。

番外8：

哦，对了，我从小的心愿就是做个乖孩子。

所以，他们都是报应*死的，不是我。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