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郭嘉掉线了
作为丈夫,保护不了自己的妻子,作为父亲,保护不了自己的孩子,作为朋友,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送死......曾经的种种努力化作泡影,这种焦灼无力感谁又能懂?
故地重游,物是人非锯锋里,一个以铸剑闻名的圣地,曾经辉煌几十载,人声鼎沸,如今满目苍夷,廖无人迹。
是夜,它迎来了一位故人,这个人面色苍白,眼圈泛黑,消瘦憔悴,独自坐着轮椅,紧锁眉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他缓缓地巡视四周,良久,一声哀叹,仰面,闭目沉思......
他的名字叫无悼一人庸,意欲一辈子做个庸人,碌碌无为,可惜,你不涉入江湖,江湖的风尘自会沾你一身。
这就是命......
患剑是他以前的名字,最不愿提起的身份,名字背后*的是无数怨魂的呐喊,那些扭曲的脸,在无数个不眠之夜向他张扬舞爪,使他不能入眠,这是他犯下的*孽......
他想起了过往.......
刀瘟、患剑,绝死岛双峰传奇,一手刀剑合流名震武林,死在此招下的人不胜其数。
那时候的他,正少年,意气风发,敢挥鞭策马独闯琉璃仙境;那时候的瘟娘,不算绝色,亦是温婉可人,眉宇间尽是温情。
想起瘟娘,他嘴角微微上扬,那是由心的笑,一如半轮皓月,挂着温暖的银辉。
瘟娘,你可还好?
两人的结合羡煞旁人,瘟娘亦有退隐之意, 怎奈天公不作美。
在得知两人的结晶康儿身患血癌的那一刻,初为人父的他一阵目眩,瘟娘的脸色也是雪般的苍白。
这是上天对他的考验吗?
两人四处求医,得到的结果却更为残忍,只能以同龄孩童的鲜血喂养维继生命。
这不是逼他*人吗?为什么?为什么苍天要这样对我?
患剑紧紧握住拳头,心如刀绞,不行,不能再造*孽,“瘟娘,我们不如...”放弃二字还未吐露,望见了瘟娘可怕的神色。
“我们的孩子,还有救!”瘟娘眼光炯炯有神,神经质地笑了起来,“哈哈,有救了,我们的孩子有救了”刀瘟欣喜若狂地抓住患剑的肩膀,他感觉到了瘟娘手上传来的力道,带着一丝颤抖,不知是害怕还是激动。
回答她的是一张默然的脸,“瘟娘......”患剑语调尽量平和,深呼一口气,“我们...放弃吧...”似乎是使出全身的力气,患剑顿时精神萎靡,目光飘移,不敢与瘟娘直视。
良久,“你...你说什么?”刀瘟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瘟娘,我们可以再生一个......”
"住口!”刀瘟愤恨地怒视着,“他可是我们的骨肉啊!你也忍心?”
患剑默然,脸别过一边。
“好!好你个患剑!你不要康儿,我要!”刀瘟决然地抱起康儿,转身消失于无尽的夜......
刀瘟过境,唯留不解,患剑无救,踏尸步骸
那夜的月色也如今夜,患剑永远忘不了瘟娘清冷如冰的眼神,从那一刻起,他知道,夫妻的名分到头了......
后来江湖甚传一个女魔头,专抢孩童,患剑知道那是瘟娘。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瘟娘的做法终会引起*身之祸,就在这时,“好友”贾命公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康儿有救了。
皇甫家有一方药引可治此病。
皇甫家族接纳了两人,也遭来了横祸。不识药性的夫妻俩一夕屠尽满门。
那一张张扭曲的面孔成了他今生最大的梦魇......
啊!他从噩梦中醒来,惊出一身冷汗。
“你在想什么?”恍惚间,有人声自远方来,伴着踩碎积雪的厚重感,"没什么?”是故友天险刀藏,一个为情所困的男人。
天险刀藏找了个舒适的地方躺下,“我喜欢西北雪,它使我冷静,我才能思考。”顺手丢来酒囊,患剑一把接过,仰头灌酒,清冽的酒伴着刺骨的寒风让他清醒不少,也唯有杜康可以解忧,酒入腹,一股暖流盈溢全身。
这是男人的友谊,多少个无眠的夜有这位挚友陪伴,不再孤单凄惶。这是上天的恩赐。
是夜,两人一夜无言,各自想着心事。
天亮了,天险刀藏起身要走,这次患剑喊住了他,“前几天我为你算了一卦”“卦相如何?”“凶多吉少”“那又如何?”"此行可能一去不回”“那便一去不回”“若归,准备好烧酒,你我共饮”
他终究未回,殒身抗魔大业。
一生的挚友,已去其二。患剑的脸色愈加苍白,惠比寿亦是担忧,唉,本来我想多陪你一会,可是你懂的,我家那个女人,你可千万不要想不开,我就只有你这么一个朋友了。
“这是你的福气,你的命啊。”患剑有些欣羡。你也何尝不是我最后一个朋友。
他这个朋友可是我们几人过得最滋润的呢,可惜好景不长,惠比寿亦身首异处,霹雳神医没有一个好下场的。
终究是孤家寡人,他想起了开导人生劝其退隐的恩师令狐神逸,为情所困的天险刀藏,妻管严的惠比寿,为报仇奔波的酸儒太瘦生......
无悼一人庸啊,无悼一人庸,没想到你终究是一人。
一家重聚,救赎之路贾命公又给他带来一个重磅消息,刀瘟再次出现江湖,康儿没有死,现在化名恨不逢。
患剑心里再次燃起新的希望,上天果然没有抛弃我,他关了一扇门,必然会开一扇窗。
他希望撮合母子团聚,了解最大的心愿。
陷入狂喜的患剑并没有发现朋友的异常,一场阴谋在等着他,而结局更加凄凉。
贾命公带来了康儿,那是个俊俏的小生,眉宇间与瘟娘有几分相似,按捺住父子重聚的欣喜,他刚欲开口询问近些年来的情况。
“这位叔叔,你可认得我娘?”
一股凉意渗透心底,是啊,我有什么资格再做他的父亲,我还能活着再见孩子这已经是上天对我的最大恩赐。
"我,我认得......”
”那太好了,带我去见她好吗?”
“嗯,跟我来吧”
恨不逢看患剑驾着轮椅不方便,跃步上前,“让我来吧!”
恨不逢推着患剑,此刻的他全然不知眼前的这个男人竟是他亲生父亲,可悲的是,至死也没能相认。
无论此时恨不逢是出于真心还是无意,患剑内心的波涛涌动我们也是无法看见的,但我相信,这次短暂的重逢让他体会到了不曾有过的亲情。
母子重聚,患剑心愿已了,他痴痴地远远地望着这对母子,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
用刀瘟的话说,你的父亲已经死了,患剑没有点破,贪恋地再看最后一眼,缓身离去。
他已经下了一个决心,为母子俩挡下所有风波,给以他们一个平静的生活,担当起一个父亲该有的责任。
患剑四处奔波,求情,找过一哥素还真,找过鬼梁天下,找过武林各路豪杰相助。
只要是瘟娘以前得罪的人,他挨个腆着脸去道歉,放下一切身段和尊严,任人辱骂,羞辱,碍于他残疾人的身份和诚恳的表现,很多人为之所动,选择原谅这一位伟大的父亲。
低微到尘埃里的爱。
而今天,他要见一个人,这个人很重要,皇甫笑禅,残林之主,皇甫家的二公子,于当年劫难幸存下来,却落得一身残疾。
只要求得笑禅原谅,他们母子必然无忧。
为此,他已经做好付出一切的准备,包括自己的生命。
“患剑!”得知眼前的这个人就是患剑,笑禅睚眦欲裂,狠绝的一掌挥去,掌风所向,摧古拉朽。
患剑就像断线的风筝,狠狠地飞起又重重地摔落,患剑只觉全身血涌,只留几息尚存。
他留情了......患剑深感其意。
但是我不能走,不能退缩。
他匍匐向前,忍着筋断骨裂,一步一挪地爬到笑禅脚边。面对着这个当年因自己犯下*孽的唯一幸存者,他知道自己死了也不为过,但是,只要有一线希望,笑禅能够不伤害他们母子,这就够了。
他在笑禅的冷面注视下,深深地吭了几个头,“别在这里惺惺作态!”笑禅一脚踢开患剑,患剑复又爬了过来,继续磕头。
“求求你,再给他们一次机会!”患剑知道自己很可耻,很无理,但这是他唯一能做的。
“哈哈哈,那你们可曾给过我家人机会?”笑禅凄然长笑,杨手一掌正欲拍下。
患剑深知有罪,除了一死无法弥补,泰然昂首,闭目等死。
笑禅终究生性善良,见他有悔过之意,即使*了他,家人也无法复活。
“我原谅你,但是,有个条件,必须让我来废掉刀瘟一身武功”
掌风迟迟未落,又听闻此言,患剑不知是喜是悲,笑禅已然回身,你离开吧!拿着这药,可治你伤口。
笑禅,我欠你的几辈子都还不清......
尾声母子终未平安,在阴谋家的唆使下,瘟娘丢了性命,死在笑禅的手里。
他极力从中斡旋,终不能扭改局面。
他不怪笑禅,笑禅背负的仇恨不比他少,他没有资格抱怨。
葬了瘟娘,他抚摸着冰冷的石碑,反顾罪孽的一生......
瘟娘啊,我随后就来......
鲜血汩汩流逝,于虚幻的白光,他看见了瘟娘和康儿向他招手......
上天又戏耍了这个悲哀的男人,拥有起死回生的神器造化之钥救了他一命。
他以为是上天的惩罚,让他赎清一世的罪孽。
他继承了好友惠比寿的遗志,开馆布舍,分文不取,一时成了四周人人称赞的大善人。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造化之钥带来了*生之罪。
那天,他撑着一把红色的油纸伞,独自徘徊在这寂寥的雨巷。
“素还真,恨不逢是我的后代,我本不该奢望一个不可能的未来,希望你能引他入正轨......”
这个凄凉一生的男人,缓缓闭上了疲惫的双眼,他可能不是一位好父亲,可能不是一位尽职的丈夫,是对是错,也已与他无关,在另一方乐土,只希望他活得不要太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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