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虚构故事中回望与抵达

在虚构故事中回望与抵达

首页角色扮演太虚斩灵录手游更新时间:2024-10-24

近来,看了两本关于父辈的书:一本是日本作家村上春树的《弃猫——当我谈起父亲时》,一本是中国作家初曰春的《龙抬头》。前者通篇在写父亲,实则却是追寻一段记忆,思索战争对于集体意识和个体成长的影响;后者是小说,讲的是警察故事,却将刻骨铭心的家族记忆嵌入其中,实现了回望与复刻。虽然前者是非虚构,后者是虚构,但相比之下,《龙抬头》似乎更加通向真实。

关于虚构作品是否能写身边人,始终未有定论。对于这种近乎“曝光式”的写作,许多作家敬而远之,就连曹雪芹写《红楼梦》也披阅十载、增删五次,最终把家族都搬进了“太虚幻境”。而初曰春却不避讳,甚至在几篇“创作谈”中,他都直言写《龙抬头》的灵感就来自于自己的家族故事。这份坦诚中,不乏山东人的豪爽,当然更因为作家本人对这段过往的情愫,乃至将其传承下去的使命感。

这不是初曰春第一次写起这段过往。早在2018年,他曾撰写散文《父亲的“一大”情结》,其中写到过同一段往事:曾祖父与中共“一大”的一段缘;曾祖父的四个儿子中,有三位为革命事业献身。这些平凡的奉献者,是近代民族抗争的缩影,是筑起不屈民族精神的一片瓦、一粒沙。如此过往值得铭记,文字正是留下它们的一种方式。因此文,初曰春摘得第八届冰心散文奖。

可以感触到,这一段家族记忆,流淌在作家的血液中,时隔5年,初曰春又将其写进长篇小说《龙抬头》。因为是小说,有小说的技法和要求,不像散文那样直抒胸臆,而是要依托人物和故事、情节和对白。小说里,那段家族记忆的承载者,成了于氏祖孙三代:主人公、学警于禧淼,父亲、公安局长于迎春,爷爷于铭忍。家族记忆对于他们而言,成为独特的存在,他们每个人都既是传承者、讲述者,又时刻接受其考问。这让人物关系变得十分微妙,家族记忆成为隔在他们之间的“时间之墙”,让他们彼此审视、甚至质疑;又是凝结他们的纽带,让他们彼此间的爱,较普通人更深沉、更难解。记忆,是“负担”,也是勇气;是生命必须承受之重。这样的人物关系,既莫测,又动人,蕴含着丰富张力,但归根结底,又为人物铺设了同一条路,从而让他们殊途同归,成为同一种人。

时隔多年再次落笔,对于这段家族记忆,初曰春显然有了更深、更广的解读。在小说《龙抬头》中,除了于氏祖孙外,他又赋予了“英雄”不同形象。有的是警察,有的是辅警,有的最初面目可憎,有的曾经误入歧途;而就算同种身份的人,特点也各不相同。个性执拗、嫉恶如仇的治安队长,八面玲珑、巧思善谋的刑侦队长,他们时常势同水火,危急关头又是“背靠背”的兄弟;性格豪爽、急公好义的教导员,热衷钻营、却可堪托付的所长,他们有时看不惯对方,又是最了解对方的人,关键时刻信任彼此。“英雄”不全是白璧无瑕的,烈士成清波身上就有不少缺点,还一度被人误解为“反派”,而他却底线不让步、关键时刻站得出。还有那么多曾经趟过泥淖的人,最终化身为斩凶除魔的剑锋,甚至不惜做出自我牺牲,连部、小雨……都是这样的人。

是的,“英雄”可以有许多样子,之所以加了引号,是因为这里所指的,或许不是严格意义上的英雄,而是超越自我局限,为他人、为大义奉献、甚至牺牲者;他们的身上,既有凡人的朴素性和世俗性,也有英雄的超越性。而他们正与作家记忆中先辈们的精神同频共振。于是,通过小说,作家的先辈走出了家族,化为更多人、更多解读,而他们都是那片瓦、那粒沙,聚合在一起,成为捍卫共和国的长城。

小说对于英雄精神的书写,并非空洞的,而是通过故事——一个“俄罗斯套娃式”的警察故事。最大、最外层的“娃娃”主打扫黑除恶,是正邪对抗、黑白不两立的架构,“交战”双方是警察群体和黑恶集团,这一层中,不仅罗织了局中局,而且正邪双方的关系始终处于“拉锯”状态,忽敌忽友,互相试探,偶尔正邪难分、敌友难辨,极限拉扯成就了故事的悬疑性、可看性,也成为对英雄精神的磨砺与淬炼,使之在追求“正果”的路上历尽煎熬。唯其如此,才更加难能可贵。

里层的“娃娃”时而是嵌套的,时而是并列的。嵌套的是案中案,甚至还有20年的积案、无人知晓的隐案;并列的是警察日常中的“鸡毛蒜皮”。为此,作家在市公安局之外,专门“设置”了基层派出所,并使两者平行成为故事发生的场域,大案要案两地“联手”,鸡毛蒜皮大多在一线,有的小到几乎“不值一提”,但正是这些日常,给故事注入了地气儿,让紧绷的主线得到“缓冲”,从而使得故事更为丰富,也更具真实感和代入感。

回望和书写家族记忆,是从灵魂深处重抵历史的路径之一。正如村上春树在《弃猫》中所写:“历史不是过去的东西,它存在于意识内部,或者潜意识的内部,流成有温度、有生命的血液,不由分说地被搬运到下一代那里。”相信在“抵达”之前,初曰春也是如此这般,经历过无数追寻和苦思冥想,直到穿越了“时间之墙”,与身上背负的历史归一。在《龙抬头》的尾声处,为正义而付出的人们,迎来了迟到的“团圆饭”;于氏祖孙三代亦聚在一起,爷孙俩全递交了《入党申请书》。走过现实的磨难、坎坷、悲欢,他们终于汇进家族记忆最深层的信仰里。——所谓“画龙点睛”,而《龙抬头》的“点睛之笔”正在于此。

来源:中国移民管理报

李佳

来源: 中国移民管理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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