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蜀中第一捉妖师。
却被竹马诓骗,开了妖域门,引了妖潮入城。
我被百姓当作叛徒活活烧死。
而他,却位列美艳妖王右下首,成了妖王右护法。
再一睁眼,我竟回到了爹刚带着他回家的时候。
他同前世一般,眨着湿漉漉的眼,叫我「姐姐」。
我却冷冷地提着桃木剑指向他,「爹,*了他吧,他是一只虎妖。」
「现在这世道这么乱,他一只死了爹娘的小白虎,没有庇护,又能去哪里呢?」
爹不顾我的劝阻,执意要将华辞留下。
「爹!我们是捉妖师!」
「纠正一下,我们是捉坏妖的捉妖师。」
爹带着华辞进了院子。
经过我的时候,在爹看不见的地方,华辞勾着唇笑。
风把他的话灌进了我的耳,「姐姐,以后也请多指教了。」
2
我爹是个江湖骗子。
我却是个天才捉妖师。
我六岁画符,七岁就捉了人生中的第一只妖。
旁的有资历的捉妖师都打趣我爹,是不是得了哪个神仙眷顾,生了个没有被灌孟婆汤的捉妖师。
只是没想到,我自负天才之名,却被小妖诓骗,背上了叛徒之名,陨落于二八年华。
「姐姐,肉汤,补身子。」
华辞端着碗推开了我的房门,被门槛绊了一跤,摔倒在地上。
汤洒了一地。
瓷碗摔得稀碎,细碎的瓷片扎进了他白净的手和脸。
而他就这样抿着唇仰望着我,面上是难堪,眼里是祈求。
前世,我就是被他装出的这副可怜样蒙骗,才犯下误开妖域门的滔天大错。
而这一世。
我就先装作跟他和睦,再趁机*了他,爹也不会怀疑到我的头上。
「姐姐?」
华辞唤我,还带着微弱但能让我察觉到的哭腔。
「别动,我来帮你。」
我快步上前蹲下,从袖里掏出一块丝帕,抬起华辞的下巴,一边小心翼翼地关切他,「别动,马上就好。」
一边将扎在他脸上的瓷片狠狠地按进他的脸,再猛地拔出。
血在他的脸上四溅。
他却很安静,好像没有丝毫痛感。
我瞄向他,才发现他也一直看着我,金红色的眼里全是蒙了湿雾的眷恋。
这只虎妖,惯会骗人。
「我帮你把余下的都挑出来。」
我错过他的目光,想继续折腾他,却被他突然扑倒在地。
他环着我的颈,在我的下颚呼出温热的气息,脑袋在我颈间蹭个不停,「姐姐真好。」
「以后还有更好的。」我抚摸着他的后背,手指掠过他的背脊。
原本也想烧死他的,想想这虎皮烧了可惜了,得想个让他痛不欲生的死法。
再剥了他的皮做成毯子放在城门口每日供人踩踏,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摸着摸着,华辞就化了形,变回了小白虎。
我抱着他,捏着他的小肉爪子,帮他把碎瓷片都挑了出来。
等包扎好,他已经窝在我怀里,睡着了。
我揪了他两把毛,他没醒,小虎脸上甚至露出了愉悦的表情。
我又拽了两把,提着他的后颈,想把他扔出房。
刚有了个预备动作,爹就提了只叫花鸡来了。
他翘着大胡子,乐呵地傻笑:「爹就知道,你是刀子嘴豆腐心!」
我忙把华辞抱在怀里,附和,「爹知道就好。」
3
一晃数年。
这些年里,我对华辞下了无数次死手,不是被他拦下,就是被爹发现阻止。
爹一边训我,一边带着我跟华辞走南闯北。
他收人钱财时手没软过,信口雌黄的话也没少说,一遇到小妖怪就推着我跟华辞上前,自个儿躲得老远。
每想怼他,却又想起前世我被百姓用火烧时,他跪在阶下磕得头破血流,也要求他们:「养子不教父之过也,求你们烧我吧!」
百姓自然也不会放过他。
但我死得太早,根本不知道后事。
「傻丫头,你在想什么呢?快去帮华辞!别偷懒!」
爹蹲在一棵树上,朝我扔糖豆儿。
我瞪他一眼,才扭头看华辞。
他已长成了如玉少年,比我高上一大截。
每使妖力与那只蛇妖缠斗,额间妖界护法印便若隐若现。
我想,妖界的妖也快要来找他接头了。
4
「画璇。」
华辞叫住我,摊开手心,里面是那只蛇妖的内丹。
我毫不客气地拿走。
他华辞欠我的,太多了。
他与我并肩走,我脚步加快,他便也跟着加快,我放缓步子,他也放缓步子。
「你的镇妖符越来越厉害了。」
他搭话,声音轻软。
我随意敷衍,「你的功力也精进了不少。」
华辞嘴角噙笑,语调明显欢快了许多,「是吗?可我还是觉得画璇你的镇妖符比较厉害。」
「希望如此。」
我打磨研究了整整七年,没点东西,到时候怎么镇他这个妖界右护法?
「不过,你还是跟小时候那样,叫我姐姐,比较讨人喜欢。」
我迎上他的目光,笑着正视他眼底伪装的情谊,却在心里骂他恶心。
「不要。」华辞斩钉截铁地答,脸颊飞上两片霞,走到我前面去跟爹说笑去了。
「切。」
我翻了个白眼,跟在他们身后。
5
华辞不知跟爹说了什么。
爹近日总是有意无意地说起华辞的好,长得好,性格好,父母还双亡,以后不知要便宜哪家姑娘。
似乎想撮合我跟华辞。
「您老要是力气多,就去找个村子,帮那些没有牛的百姓犁田好了。」
爹哑了口。
而站在门口,只露了半边脸的华辞则神色有些不快。
6
没过几天,爹就说自己没事干,要找个村子去帮百姓们画符除妖。
「你什么时候学会画符了?」我抓着他的包袱,不让他走。
「你别管,爹都这么大了,也该自己出去走走了,放手!」
爹拍掉我的手,骑着小马溜得飞快。
「画璇,伯父走了,那就只有咱们俩相依相靠了。」华辞挤了过来,眼神殷切,「咱们接下来去哪儿?」
「寒阳城城主请我去捉妖。」我递给他一张烫金请帖。
寒阳城。
算起来,就是前世华辞跟妖界的左护法接头的地方。
而这寒阳城主要请我捉的妖,就是妖界左护法派来的。
7
我跟华辞到了寒阳城。
没两下就捉住了小妖。
前世我把它上交给了天师会。
今生,我持屠妖剑将它斩了个稀碎。
「画姐姐真厉害!不过我只见过使桃木剑的天师,使铁剑的,还是头一次见呢!」
城主府的千金冲我拍手叫好,而她炽热的余光却落在一旁的华辞身上。
「多谢殷小姐夸赞。」
我收下了城主的报酬,准备在城主府歇上一天再走。
因为今晚,华辞就要跟左护法接头了。
我就是要让他们顺利接头。
让华辞诱骗我去开妖域门。
将他*死在妖域门前,将他的尸身和魂魄永远地镇入妖域门。
可是,当晚却出了岔子。
华辞和接应他的妖界左护法打了起来。
我们赶到时,左护法已经负重伤跑了,华辞也没好到哪里去,胳膊废了一只。
大夫说,枫叶染红之前,是不能动的。
「既然华公子行动不方便,就请二位在府里小住上几日吧!」殷小姐亲自为华辞布菜,又劝我们留住几日。
华辞本想拒绝,「在下同画璇还有要事……」
「那就谢过殷小姐美意。」我替他应下了。
8
这三天,殷小姐为华辞亲自下厨,炖补汤,做花酥糖。
华辞说喝了汤反胃,自己又牙口不好,吃不了甜食。
殷小姐便买来妖录籍,指着上面的妖怪,一个个问华辞妖怪的习性。
「在下学艺不精,殷小姐不妨问问画璇,她对这些比较了解。」
殷小姐顺着华辞的视线回头看我,唇微动了动,目光下移,到我怀里的药箱上。
「华公子要换药了吗?让我来吧!」
她小跑过来,夺过我手上的药箱。
我耸耸肩,简直求之不得,「多谢殷小……」
「殷小姐,我喜欢画璇,我想让她来帮我换药。」
华辞清淡的声音掺杂了一丝不耐烦。
房中静了一瞬,随后,殷小姐就哭着跑了出去。
我可没那么自恋地认为前世百般利用我的华辞会喜欢我。
他说出此等话,不过是因为他身上的护法妖纹罢了。
「你不过伤了右胳膊,何至于要把上衣都脱掉?」
华辞半躺在床榻上,露着劲痩的上身,黑金色的纹路从他的锁骨蔓延到胸膛、手臂、腰腹。
被子掩住了他的腹下,纹路也延伸入被。
「我怕你换药不方便。」他解释着。
我点头,迅速帮他换完药。
「画璇,我这身上的虎纹越发严重了,有没有什么法子能压制它?」
华辞垂眸看着自己身上的纹路,似乎真的在懊恼。
是了,前世他也骗我这黑金纹是虎纹,直到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妖界护法的标识。
跟他额头上的护法印一样。
「我近日正好研制了一种新的镇妖符,以妖为符体,兴许有用呢,怎么样,你要不要试试?」
我从兜里摸出点符笔,邪笑着,想吓一吓他。
因为我知道他谨慎得很,前世多问两句黑金纹的事,他就不愿说,更别说以他为符体画符。
可没想到他竟突然前倾,拉过我持笔的手腕。
笔顺势点到他的胸膛上,好一会儿不动,将嫩粉晕成绯红。
而他的声音也变得喑哑。
「试,怎么不试?我要试。」
我没管他的神情,只想着若真的能在他身上画下镇妖符,以后*他的时候会容易得多。
这样一想,我便真的动笔画起了符。
从他的胸膛到下腹,华辞一直咬着唇,间歇性闷哼两声。
等我还想往下画时,他又拦住了我,「今天就到这里吧,这镇妖符确实厉害,我有些吃不消。」
我看向他,才发现他鬓边都是细汗,而他上身的黑金纹也被隐去了大半。
「行。」
我就说他怎么会让我在他身上画镇妖符,原是只想画一半压抑护法纹路。
9
我跟华辞拜别城主的时候,没见着殷小姐,想必她正伤心呢。
不过她托丫环给我和华辞都送了平安穗。
我以为不会再见到她了。
前世,我们也就见了这一次。
可是,当我跟华辞受邀红月谷捉妖时,居然又见到了这位殷香云小姐。
她一见华辞,便贴了上来。
红月谷的人说,是在谷口发现这位迷了路的姑娘的。
「既然华公子与殷姑娘有渊源,那我们红月谷的人就放心了。」
他们是放心了。
捡了麻烦,扔到别人怀里。
我望向面色有些发白的华辞与搀着他的殷香云,巧得很,殷香云也正挑衅地回望着我。
而她那双金棕隐隐泛着绿的眸。
我这辈子也忘不掉。
与我在被天火烧死时,那位美艳妖王看好戏的眼,如出一辙!
可她为何提前出现在红月谷?
前世这妖王明明只在我被天火烧死时出现过一次。
「我跟华辞要去红枫林捉妖,殷小姐你……」
「我自然也要去!」
殷香云上前两步,挤在我和华辞中间,倾身靠近我,鼻尖快怼上我的脸,「华辞哥哥受了伤,等会儿就劳烦画姐姐保护我了。」
我敷衍道:「举手之劳罢了。」
10
红月谷的人领着我们到了红枫林入口,就不再向前了。
「红枫林原本是我们红月谷的福泽宝地,可现在却被一只妖霸占了!要我说,这世上所有的妖怪都应该被打入地狱才是!」
领路人一脸义愤填膺,吐了口气,又补充道:「不对,有力气的妖留着当奴隶,漂亮的也留着,其余的全叫你们除妖师*了才好呢!哈哈!」
他全然没有注意到旁边的华辞和殷香云变得不好看的脸色。
能让这两人吃瘪,我自然是愿意多听他说几句的。
华辞径直走进了红枫林。
「华公子,等等,我还没跟你们说那妖怪呢!」
「还请长话短说。」
我看向领路人。
「那妖怪很擅长施展幻术。」他说。
「多谢告知。」我迈开步子。
一只脚踏进红枫林,背后又传来一声,「画姑娘。」
「阁下还有什么要交代?」
「您和华公子只需要将妖捉出来即可,别的……」
「我们是捉妖师,不是盗贼,也不是劫匪。」
领路人讪笑地挠头,「小的也只是传话的而已,望姑娘海涵。」
「啊!」
殷香云的手臂被枫树枝割开一个小口子。
她拉着华辞的衣角,星眸蕴泪,嘟嘴喊痛,余光却瞥向我。
我只当这是他们在调情,毕竟她可是妖王,哪儿那么容易受伤。
华辞推开她,「画璇,你离我近些,我好保护你。」
我嘲讽一笑,保护……保护到天火里去?
再说了,论画符捉妖的造诣,我画璇不比他华辞强?又何须他的保护呢?
许是看不惯我对华辞的轻慢,殷香云小跑过来,神色不快地问罪,「你不是说了会保护我吗?」
「是画璇的疏忽。」我直接应下,趁她发愣,摸出两张镇妖符贴上她的伤口。
「听红月谷的人说这红枫林的妖厉害得很,万一它从殷小姐的伤口钻进去,夺了殷小姐的舍,那可就麻烦了,这镇妖符对付这些小妖怪最是有用。」
殷香云咬着下唇,忍着镇妖符带给她的疼痛道谢。
她是妖,这镇妖符自然对她有用,只是不同于那些被镇妖符镇得不能动弹的小妖,妖王级别的她还能自由活动。
「嘶啦。」
华辞将殷香云手臂上的镇妖符揭下一张,揣进袖,「我也要一张。」
殷香云手臂上的束缚松了大半,她扭了扭胳膊,冲我笑,「咱们继续找妖吧。」
红枫林算不上大。
林间也静得很,只有丹红枫叶摇曳、飘落的声音。
没过一个时辰,我们走到了林子的出口。
前世可不是这样的,前世我和华辞一入红枫林,那只枫妖就找了上来,没撑过一炷香,就被我们捉住了。
我瞄了眼殷香云,她正蹲在枫树下挑拣枫叶。
难不成是她在给枫妖传消息?
可拖时间对她有什么好处,晚一刻出红月谷,不就晚一刻打开妖域门吗?
我抚上剑颚,殷香云却在这时回了头,笑得灿烂,「画姐姐,今天是你跟华公子的大喜之日,这个送你。」
她手里的枫叶一瞬间变成了金凤簪。
我倒退两步,却发现身上不知何时换上了喜服。
一转头,我竟站在贴满了囍字的正厅里,两侧都是贺喜的捉妖师和百姓,高堂上坐着我爹。
「画璇,该拜爹了。」
华辞温柔地提醒我,他身上也穿着喜服!
今天是……我跟华辞成亲的日子。
不对,我们何曾成过亲?
明明成亲前一天,我被他骗去开妖域门,原本该成亲的第二天,我就被百姓用天火烧死了。
思绪回笼,我一掌击向华辞。
可一眨眼,竟到了喜房。
华辞覆上我的手背,声音轻得像山雾,「娘子莫急。」
但我已经等不及了,任华辞眼里多少震惊,我的屠妖剑还是穿透了他的心脏。
幻境骤然碎裂。
我回到了红枫林。
华辞比我早出幻境,他手里逮了只枫妖。
我们将枫妖上交给捉妖会后,华辞又骗我去开妖域门。
我假意答应,趁他不备,一剑刺向他的心脏,将他镇于妖域门上。
华辞满脸悲痛地望着我,「画璇,这是为何?」
11
我没有回答华辞的话,只是紧紧地握着屠妖剑,一剑又一剑地砍他,砍到他无法质问我,砍到他睁不开眼为止。
等他真的死了,我才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却没想到一转身,就撞上了神色戏谑的妖王。
她飞快地扫过被我捅死的华辞,抬手拍了拍,笑得灿烂,「死喽。」
我顿时警惕起来,握紧了剑。
我当着她的面*了她的右护法,她不可能不记恨我。
可妖王只说了句奇怪的话,就飞走了。
她说:「你们自相残*的戏码,真是看得我心情愉悦。」
这人的兴趣还真是恶劣。
抚了下衣袖,改良后的镇妖符还在,前世的灭妖阵也都在记忆里,我顿时起了*心,追了上去。
前面的妖王半回过头,勾了勾玫瑰红唇,「后会有期。」
我加快了御剑的速度,甩出袖中的镇妖符。
眼看着镇妖符快要贴上妖王,她却突然消失了。
我不受控地下坠,周围空旷的妖域边界变成挤满百姓的寒阳城,而我被绑在街市高台中央,身上贴满了天火符和引雷符。
那些百姓满脸愤懑,高呼:
「烧死她!烧死她!」
「烧死这个叛徒!」
我想使屠妖剑,却发现腰间的剑早已不翼而飞。
我想使符,手却被寒冰铁链束缚得牢牢的,别说用符,根本动不了。
天火从脚底蔓延而上,天雷从头顶灌下。
我看见了在一旁磕头泪流满面的爹,也看见了城外天空中的妖王和华辞。
我不是重生了吗?
怎么会又回到了被天火烧死的那天?
难道重生只是我的一场梦?我刚刚晕过去了?
不,不可能。
上一次被天火活生生烧开皮肤的痛感,血肉和白骨在天火中烧出的「扑哧扑哧」声响,我都记忆犹新。
那怎么可能是幻想?
天火烧过的地方酥酥麻麻的,比之前世的天火,完全没有攻击性。
我心下一惊:难道我还在枫妖构造的幻境里?
12
那谁又是这个幻境的破局点呢?
我扫过百姓、不远处被请来镇住我的捉妖师们和天空中的群妖。
我方才*了华辞两次,都是为了破我心里的执念。
我的执念是……
我蓦然大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打开妖域门的,我是被骗去的,我没有背叛人族,我没有!我不是叛徒!我不是!」
空中忽然飘起碧绿色的枫叶。
幻境也碎了。
「画璇,你没事吧?」华辞担忧一问。
我淡淡摇头,「没事,抓妖吧。」
华辞敛了敛眉,「那只枫妖已经跑了。」
不用想,肯定是被他们放走了。
「往哪边跑了?」
华辞答得很快:「东边。」
我只是随口一问,根本就没打算信他。
殷香云靠在树上看戏。
这时,我却发现,她背后那棵小枫树上有一片碧绿色的枫叶。
没有片刻犹豫,我飞身拔剑砍向殷香云。
殷香云连忙翻身躲避,怒斥一句「你疯了吗」,却不知道此举正中我下怀。
在我的屠妖剑即将砍上小枫树时,华辞接下了我的剑,小枫树也化了形,一个五六岁的丫头模样,那片碧绿的枫叶就长在她头顶。
她抱头,小身子发着颤,显然很是害怕我,「求求你不要抓我。」
华辞跟她沟通好一会儿,稳住了她的情绪后,她才说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小丫头名枫乌,是一只修行百余年的枫妖,刚化形没几天的时候就贪玩跑出了家。
等她回家时却发现爹娘和妹妹都被红月谷的人抓去,用他们的精魄炼特制的金符纸,她想救他们,可她妖力弱,半个时辰之内只能织一个幻境,不仅没有救出家人,还被红月谷的人发现,于是她跑进了红枫林躲了起来,因她的妖技特殊,红月谷的人奈何不了她,请来的捉妖师也陷入她的幻境里,没办法,红月谷的人又请了我过来。
「画璇,她身上没有*孽。」华辞抚过枫乌的前额,洁白光亮,确实没有背负孽障。
我收剑,「那又如何。」
旁边看戏的殷香云挑眉,「你既不信,去看看不就得了,还是说你也认可红月谷捉无辜的妖炼金符?」
「这个世界上,没有无辜的妖。」我回道。
13
踏出红枫林,我又一剑刺向华辞。
华辞惊愕间,反手斜剑挡下,眼里满是不解:「画璇,这是为何?」
我冷静收势,「看见你如此防备我,我便知道这不是幻境了。」
他的眉目僵住,半晌,唇动了动,言语颇为受伤:「我何曾防备你。」
我才懒得去管他的言行不一。
将枫乌收入捆妖袋后,我和华辞翻入了红月谷。
殷香云留在谷外,说给我们望风。
我自是不信枫妖的话,来红月谷看情况只是为了打消华辞的念想。
找过整个红月谷里每个院子后,我和华辞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更别提什么红月谷的人用妖炼金符这种无稽之谈。
「走吧,把这枫妖上交给捉妖会。」我正欲离开,华辞忽然伸手捂住我的唇,示意我噤声。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两个侍卫打扮的人朝前厅去了,可他们腰间挂的是屠妖剑。
他们是捉妖师,为何一副侍卫打扮?
我和华辞一路跟他们到前厅的地下室,走过昏暗的、贴满镇妖符的暗道,就看见一个暗室。
暗室顶上吊着几十个大小不一的桃木笼,大半都是空的,只几个笼子里关了受伤的妖怪,还有一个极小的笼子,竟然关了一个头顶长绿枫叶的婴孩,想必是枫乌的亲人。
两个捉妖师护在红月谷谷主两侧,谷主摇晃着手里装了金色液体的瓶子,「这可是妖怪精魄特制的金符,能发挥出捉妖师超越自己极限的灵力,一百银一张,已经够便宜你们了。」
两个捉妖师对视后决定,「要两张。」
我和华辞目睹交易后就退出了谷。
殷香云似乎早猜到了结果,哂笑我:「怎么样?天才捉妖师,这些小妖,你救是不救?」
14
「我为何要救?」他们是妖族,她这个妖王不去救,我这个捉妖师还管什么?
「不救咱们就继续赶路吧,我还得早些回寒阳城去呢,我爹该担心我了。」殷香云往前迈了两步。
华辞揪住我的衣袖,低了头,可怜道:「姐姐,那些妖都是无辜的。」
「我说了,没有无辜的妖。」我拂开他。
「你们再多聊一会儿,那些妖都要被炼成金符了。」殷香云道。
「殷小姐这么急切,不如自己上。」
殷香云把玩着自己的青丝,好笑道:「急的是我,还是画姐姐?」
这个妖王,根本没有要管那些小妖的死活的意思。
我亦不在意小妖怪们的死活,但金符这种强制提高灵力的东西属于捉妖会的禁制品,不应存于世。
华辞将红月谷的人引走后,我立马入了暗室,将桃木笼里的小妖怪尽数收进了捆妖袋,顺利出了谷。
至于红月谷谷主的所作所为,等回了胥古城再上报给捉妖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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