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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自风流。
——《菜根谭》
第一部:他们都曾年少太康十年(289年),大乱的前夜,凌晨四点的洛阳还处在熟睡当中,公鸡却不知道抽什么风突然打鸣了,按照当时的说法,公鸡半夜打鸣是不祥之兆。然而年轻的主簿祖逖却踢醒同榻而眠的另一位主簿刘琨,并且告诉他“此非恶声也”,说完就拉着刘琨起来晨练。
闻鸡起舞
1.贪乱之辈
二人晨练的时候,偶尔也会讨论对时局的看法,当时的时局已经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了,在两位血气方刚的年轻人看来这正是上天赐给他们建功立业的机会啊!此时的祖逖二十四岁,刘琨比他还要小五岁,因此老练一些的祖逖激动地对刘琨说道:如果天下大乱,群雄逐鹿中原的话,希望我俩不要挨得太近,以免争锋。
《晋书·刘琨祖逖传》:“若四海鼎沸,豪杰并起,吾与足下当相避于中原耳。”
祖逖的话,曾被后人视作是想干出一番大事业的雄心壮志,但唐人却在《晋书》中一针见血的指出,虽说晋朝未来的皇帝是傻子,但当时“太康盛世”的余晖仍在,天下还算安定,八王之乱连一王都还没出来,这种情况下,你祖逖光是闻鸡起舞就已经想到以后要割据一方了,这不是盼着天下大乱了,所以说祖逖这个人啊,早年也是个贪乱之辈。
《晋书·刘琨祖逖传》:“闻鸡暗舞,思中原之燎火,幸天步之多艰,原其素怀,抑为贪乱者矣。”
西晋时人口迁移趋势
祖逖贪乱,自是有他的原因的,西晋末期世家大族对国家的把持已经很深了,虽然还不至像东晋南朝那样“平流进取,坐至公卿”,但普通人想往上爬却已经是很难的了。祖逖是范阳祖氏,今天算是河北人,家族“世吏二千石”,也算是士族阶级,不然他也不可能二十多岁就做到司州(州治洛阳,西晋首都)主簿,但相比贾充、荀勖、何曾、石苞这些大家族来说就是小巫见大巫了,有他们的家族在上面压着,祖逖这样的年轻人要是在体制内混,怕是永无出头之日了。贪乱不是没有理由的。
贾充
不过说归这么说,无权无势的祖逖在当时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只好继续在体制混着,这一混就是十年,这期间祖逖好像消失了一样,史书中对这十年没有只言片语的记载,直到八王之乱的高潮,祖逖才又重新回到了大众视野中来。
2.佻巧之徒
相比之下,早年被祖逖叫起来起舞的刘琨就大不一样了,这十年间刘琨混的是风生水起。刘琨也是中山靖王之后(中山靖王的后人还真多),虽然到西晋的时候已经不是皇亲国戚了,但凭借祖上的声名,入仕的门票还是有的,从刘琨肯与祖逖闻鸡起舞来看,刘琨也是有大抱负的,只是相比于祖逖的踏踏实实,这哥们不太走正道。祖逖小时候不爱学习,“年十四五犹未知书”;刘琨文化水平就很高,“文咏颇为当时所许”。
皇后贾南风的亲侄子兼亲外甥贾谧喜欢风花雪月,为了能通过贾谧搭上贾南风的大腿,当时的西晋首富石崇特地组建了一个名叫“二十四友”的文学沙龙,地址就设在石崇的大别野“金谷园”里面,这个组织的成员有吴中名士陆机和陆云兄弟、大美男潘安、“洛阳纸贵”的大才子左思,以及刘琨和他的兄长刘舆。而这个表面上阳春白雪的“二十四友”,唯一目的就是巴结吹捧贾谧等权贵,实际上是一个功利性极强的政治投机集团。文采高是一件好事,但刘琨却为了出人头地,不惜抛弃读书人的节操,折节事人,后世的陶渊明不为五斗米折腰,而到了刘琨这,还要啥腰啊。
刘琨的行为虽然为当时的名士所不齿,但对刘琨来说只要有实实在在的好处就够了。凭借这层关系,刘琨的官职也在蹭蹭上升。
《晋书·刘琨祖逖列传》:“太尉高密王泰辟(刘琨)为掾,频迁著作郎、太学博士、尚书郎。”
刘琨不遗余力的巴结使得自己在官场之中立于不败之地,哪怕后来贾南风倒台,他又傍上了执政的赵王司马伦,等到司马伦篡位之后,刘琨已经做到了太子詹事。刘琨的种种行为,简直抛弃了读书人的节操,乃至唐朝的史官忿忿不平的骂他是个佻巧之徒。
《晋书·刘琨祖逖列传》:“飞缨贾谧之馆,借箸马伦之幕,当于是日,实佻巧之徒欤!”
3.八王之乱
就在刘琨即将要走上人生巅峰前,一切都随着司马伦的倒台而结束了。永宁元年(301年)司马伦倒台,齐王司马囧辅政,革除逆党,刘琨曾经附逆司马伦,按理来说应该是消灭对象,但是齐王竟然既往不咎,除了书上给的理由“以其父兄皆有当世之望,故特宥(特赦)之”之外,或许还与一个人有关。
《晋书·刘琨祖逖列传》:“(祖逖)辟齐王冏大司马掾”。
祖逖当时也在齐王手上当差,也许他还没忘记这个老友吧。祖大哥这次出场距离上次已经十年了,他这次重出江湖就是为了短暂参加八王之乱的。
为什么说是短暂呢,这就要说到祖逖在八王之乱中加入的阵营了。按照封建史家的价值标准,祖逖始终都站在“大义”的一方,所谓的“大义”就是还把皇帝当回事的一派,这一派的代表人物有齐王司马囧和长沙王司马乂;反方当然就是不把皇帝当回事的一派了,这派先后有成都王司马颖、东海王司马越等人。
祖逖开始当然是站在“大义”这一边的了,但不知道祖大哥是不是天生克主,司马囧和司马乂先后败亡,最后掌权的实力派中全是不把皇帝当回事的王爷们了。永安元年(公元304年),祖逖参加了东海王司马越挟持晋惠帝北伐的军事行动,即荡阴之战。这场战争以司马越的失败而告终,而此战也是祖逖在中原的最后一次登场,败战之后祖逖就辞官回家了,无论朝廷的掌权者怎么邀请,祖逖就是一句,老子不干!
祖逖的坚辞不就,是因为他看清了西晋药丸。几年之后,祖逖在一次与琅琊王司马睿的谈话中表达了自己对当年时局的看法。
《晋书·刘琨祖逖列传》:“晋室之乱,非上无道而下怨叛也。由藩王争权,自相诛灭,遂使戎狄乘隙,毒流中原。”
八王之乱,五胡乱华,当然不只是藩王争权导致的,它自与西晋的政治制度有很深的关系。但是祖逖有一点看的没错,只要这些争权夺利的藩王还在,那国家的这盘残局谁也收拾不了,要想挽救国家,只有跳到体制外去想办法,所以想明白这点的祖逖就回家憋大招去了。
(图片来源:史图馆)
而刘琨却没有想明白这点,又或许是他在体制内待的太久了,已经跳不出去了。刘琨在八王之间跳来跳去,最后选择加入东海王司马越的阵营。光熙元年(306年)九月,司马越委任刘琨为并州刺史,接到命令的刘琨赶赴晋阳(并州州治)上任。虽然此时的西晋已经日薄西山,但是贪乱之辈和佻巧之徒不知道的是,他们将迎来属于他们的时代。
第二部:他们都豪情万丈1.国破山河在
刘琨是来给前任并州刺史司马腾擦屁股的,西晋内乱这几年,北方匈奴趁机做大,建立匈奴汉国,并州恰好就与匈奴政权挨着,首当其冲。司马腾曾多次与汉国皇帝刘渊交手,结果并州绝大部分领土落入刘渊之手,加之此时又爆发饥荒,司马腾只能狼狈逃离并州,只是因为他是司马越的弟弟所以不仅没受处罚,相反还升了官。
《资治通鉴·卷八十六》:“以东燕王(司马)腾为车骑将军、都督邺城诸军事,镇邺”。
虽然司马腾跑了,但并州也不能放弃啊,所以司马越这才匆匆任命刘琨为并州刺史。并州刺史也算是一方封疆大吏了,不过我们的刘此时上任后首先要做的可不是发号施令,而是先得想办法到达并州州治晋阳,并州的大部分地方都落到刘渊手里,刘琨从洛阳出发要到达晋阳得经过一大片敌占区,出发的时候司马越也没有给他人马,意思就是告诉刘琨你能不能到晋阳就看你自己造化了,所幸刘琨自己招募了一千人启程赴任。
刘琨出发伊始还是一派富家公子做派,去晋阳的途中,道路崎岖,十分不好走,为此刘琨还写了一首《扶风歌》来抱怨道路的艰辛。但等他走到壶口(今山西长治)的时候,他不再怨天尤人了,也收起了无病*,那个纨绔子弟的刘琨消失不见了。至于这么大转变的原因,用刘琨自己的话来说,是他一路之上看到了人间地狱,他没想到国家竟然已经败亡到这等地步,这一路走来,所见所闻令人触目惊心,到处兵连祸结,灾民流离失所,十室难存一二,尸骨盈野,哀嚎不绝于耳,苟延残喘的人生不如死,几乎到了易子而食的地步,胡人漫山遍野,动不动就掳掠打劫。
《晋书·刘琨祖逖列传》:“臣自涉州疆,目睹困乏,流移四散,十不存二,携老扶弱,不绝于路。及其在者,鬻卖妻子,生相捐弃,死亡委危,白骨横野,哀呼之声,感伤和气。群胡数万,周匝四山,动足遇掠,开目睹寇。”
国破山河危的现实强烈冲击到了刘琨,刘琨想到多年前祖逖对他说过的话,现在就是“四海鼎沸,豪杰并起”之时,而他刘琨要做的就是扶大厦于将倾。想到这,刘琨擦干眼泪坚定地向晋阳出发,在击败了匈奴派过来的小股阻截部队之后,刘琨趁势进驻晋阳。
刘琨抵达晋阳
晋阳本来是并州的州治,是整个并州的繁华所在,可是到达晋阳后刘琨才发现局势比他想象的还要恶劣。经过多年的混战晋阳城早已残破不堪,前刺史司马腾走的时候又带走了大量居民,整个晋阳当时已经是一座空城,用刘琨自己的话说就是“府寺焚毁,僵尸蔽地,其有存者,饥羸无复人色,荆棘成林,豺狼满道。”
但刘琨现在可没有时间去伤感了,匈奴刘渊距离晋阳当时只有三百里,随时可能来犯,刘琨当时的首要工作就是加固晋阳的城防,为此他带人清除断垣残壁,招揽仅存的百姓开始了重建工作,刘琨的工作卓有成效不到一年晋阳就恢复了生气,甚至还有了余力来重建晋阳城,新的城池周长二十七里,比老城大得多。
刘琨的成功令刘渊懊恼不已,他后悔当初为什么没重视刘琨反而让他现在成了气候,永嘉元年(307年)刘渊派遣数万大军包围晋阳,企图一举消灭刘琨,刘琨一面死守晋阳,一边修书请求援军,但援军一直没到,无计可施的刘琨在一个夜晚登上城楼,留下了“吹笳退敌”的传说。
《晋书·刘琨祖逖列传》:“在晋阳,常为胡骑所围数重,城中窘迫无计,琨乃乘月登楼清啸,贼闻之,皆凄然长叹。中夜奏胡笳,贼又流涕歔欷,有怀土之切。向晓复吹之,贼并弃围而走。”
匈奴退走了,但他们还会再来,下一次还能胡茄退敌吗?自己的力量不足刘琨是知道的,所以他要找帮手,当时刘琨周围能与匈奴抗衡的就只有拓跋鲜卑了,为此刘琨不惜与鲜卑首领拓跋猗卢结为兄弟,相约共襄王室。刘琨的想法是以胡制胡,并且这个策略还是蛮成功的,几年之间匈奴不敢侵犯晋阳。
永嘉六年(312年),在局势紧张的关头,刘琨竟然为了一个音乐家而处死了大将令狐盛。因为这令狐盛的儿子令狐泥叛逃到匈奴汉国并带去了并州的情报,当时刘渊已死,儿子刘聪继承了帝位。刘聪抓住机会率军扑来,晋阳失陷,刘琨的父母被*,刘琨仓皇出逃,但匈奴骑兵紧追不舍,好在拓跋猗卢伸出援手,打退了刘聪。刘琨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意外失去理智,不顾一切催促拓跋猗卢继续进军,只是拓跋鲜卑没有听他的。不过经此一役后,晋阳是收不回来了,刘琨只能退守小城阳邑(山西阳曲)。
《资治通鉴·卷八十八》:“刘琨自营门步入拜谢,固请进军。”
(图片来源:史图馆)
尽管败了,但刘琨依然是北方抗胡武装的中流砥柱。当时刘琨和幽州刺史王浚是西晋在北方仅存的武装力量(凉州张轨不计的话),但王浚早有不臣之心,所以只有刘琨还在晋朝忠义的大旗之下。
2.东南望神州
刘琨丢掉晋阳的同时,祖逖终于又出场了。只是这次出场不是力挽狂澜,而是为了逃跑。祖逖当年辞职的时候就知道西晋药丸了,但没想到完的这么快,永嘉五年(311年),八王之乱的胜利者司马越忧惧而死,其率领的西晋最后一支大军也被赶来的匈奴汉国大将石勒消灭殆尽。不久洛阳陷落,西晋中央政府也从洛阳逃到了长安,皇帝也从晋怀帝换成了晋愍帝(感受感受皇帝这谥号),但帝国风雨飘摇的局面还是没变。祖逖的老家在河北,那里正是胡人肆虐的地方,为了保护族人的安全,祖逖决定带领族人、乡邻加入流民大军,南下避难。
南逃的道路异常艰苦,饥饿、瘟疫也一直缠绕着祖逖的部队。如果让刘琨来率领族人南渡,想必这位公子哥会受不了,刘琨不怕与胡人争锋,但却受不了南逃路上生活条件的恶劣。但祖逖恰恰是能适应这种环境的人,祖逖是士族,有自己的专车,但是他把自己的车让给老弱病残,自己跟随流民徒步前行,还把自己的药物和粮食都拿出来和大家共用,不搞特殊。
这倒不是祖逖的作秀,他是天生如此,十四五岁的时候每次到家里庄园里溜达,看到生活窘迫的佃客、乡邻,祖逖就会开仓放粮放布,一点儿都不心疼,并且会与大伙打成一片,天生就是领袖型人物。
《晋书·刘琨祖逖列传》:“然轻财好侠,慷慨有节尚,每至田舍,辄称兄意,散谷帛以周贫乏,乡党宗族以是重之。”
有了从前的名声,加上逃亡路上如此亲民的做派,祖逖一开始就是这支队伍的领袖、灵魂。并且由于祖逖头脑灵活,有出色的交际才能和组织才能,慢慢的,跟在他身后的队伍越来越长。流民的生活极其艰苦,除了生活条件低之外,还要时刻提防胡人的追兵和其他流民队伍的劫掠,所以在南下的过程中,能够生存下来的流民实际上都变成了士兵。而祖逖就是这支军队的将军。
历经千辛万苦,祖逖的队伍终于到达南方,驻扎在京口(江苏镇江)。祖逖自南渡以后就一直怀着克复中原的大志,而要想进行北伐就必须取得当时江东名义上的最高领导琅琊王司马睿的支持,所以祖逖满怀信心的去找司马睿表示:希望大王(司马睿还未称帝)能任命自己为统帅,只要举兵北伐,四方豪杰一定会聚集麾下,那样一定可以振复中原。
《晋书·刘琨祖逖列传》:“大王诚能发威命将,使若逖等为之统主,则郡国豪杰必因风向赴,沈弱之士欣于来苏,庶几国耻可雪,愿大王图之。”
但司马睿没有答应他,只是给了祖逖千人给养和三千匹布,外加一个空头豫州刺史,而没有派一兵一卒。后世认为这是司马睿无意北伐,只是在敷衍祖逖而已。其实未必,老实说司马睿给予祖逖的物资已经是能拿出的的极限了,要知道当时的东晋(这里提前称呼司马睿政权为东晋)刚刚南渡,财政状况十分堪忧。连司马睿的府库里也只有布“数四千匹”,能给祖逖三千不少了。
《晋书·食货志》:“元后渡江,军事草创,蛮陬赕布,不有恆准,中府所储,数四千匹。于时石勒勇锐,挻乱淮南,帝惧其侵逼,甚患之,乃诏方镇云,有斩石勒首者,赏布千匹云。”
连斩*石勒这样的大功劳才赏布千匹,怎么能说对祖逖小气呢。这里还有一段小插曲,说明司马睿应该不会存心阻碍祖逖北伐的。当初祖逖率领流民南下的时候,司马睿刚在琅琊王氏的王导、王敦兄弟的支持下在建康(江苏南京)搭建了一个草台班子,按照惯例,司马睿是不允许大股流民过江的,因为短时间涌入大批流民,对建康朝廷来说不是一件好控制的事情。
但祖逖还没过江的时候,司马睿就任命祖逖为徐州刺史,让他渡江驻扎到京口,司马睿为什么允许祖逖渡江,也许范阳祖氏是“北州旧姓”,司马睿觉得可以信任;也许司马睿比较欣赏祖逖。
祖逖北伐,司马睿之所以没给一兵一卒,不是说不想给,实则是司马睿自己也无兵可用,当时江南的兵马除了王敦这样的北来大族掌握的大军之外,就是吴中士族手下的部曲了,只是这两种军事力量,司马睿都掌握不了,司马睿也只是一个光杆司令。
3.中流击楫与枕戈待旦
祖逖应当是知道这一情况的,所以后来对司马睿还是很尊敬的,不像王敦那样对晋元帝轻蔑。朝廷没有兵,祖逖不在乎,反正自己请示朝廷只是想要个合法出兵的理由,现在朝廷没反对,那就出兵吧。
就这样,建兴元年(313年),祖逖率领本部数百兵丁重新渡江北上。当时的长江比今天的江面要宽阔很多,船行到江心的时候,祖逖拍打船楫说下了那句千载名言:祖逖如果不能光复中原,就让我像这滚滚江水一样。
《晋书·刘琨祖逖列传》:中流击楫而誓曰:“祖逖不能清中原而复济者,有如大江!”辞色壮烈,众皆慨叹。
当听到祖逖北上的消息,刘琨异常激动,他在写给朋友的信中表示:我枕戈待旦,志在制服叛逆,经常怕祖生赶在我前面。
《晋书·刘琨祖逖列传》:“吾枕戈待旦,志枭逆虏,常恐祖生先吾著鞭。”
虽然豪情万丈,但祖逖并不会轻浮冒进。祖逖深知自己缺兵少将,又无兵器,贸然开战,只怕会死的很惨。所以渡江之后,祖逖率部屯驻在江阴(今江苏宿迁),招兵买马,铸造兵器,操练士兵。这一待就是三年,建兴四年(316年),祖逖带着两千人马北上,向淮南挺近。
正当祖逖北伐的同时,中原的形势也很有意思,当时匈奴刘聪与羯族石勒依然保持着半君臣半盟友的合作,但是石勒的独立之势已经昭然若揭,中原地区也被一分为二。刘琨在西部抵御刘聪势力,而祖逖北伐要面对的就是盘踞东部的石勒,其时黄河以北的大部分地区已经成为石勒的势力范围,相比而言,河南地区的形势更为乐观,祖逖北伐时河南大部分地区仍然是由汉人坞堡主占据的,所谓坞堡主,就是以汉人豪强为核心的地方性武装组织。
依据形势的变化,坞堡主们一时接受晋政府的册封,有时又会倒向石勒。因而祖逖北伐,首先得与这些坞堡主打好关系,盟友还是敌人,有时就在一念之间。祖逖要想收复河南,先要做的就是得在淮南安定下来,然后伺机而动。不过刚刚开始的时候,祖逖并不太善于和这些坞堡主打交道,先后得罪了淮南坞堡主中势力较大的张平和樊雅。而且老实说,祖逖虽然壮志凌云,但军事能力却不是很强,因而跟这些汉人坞堡主打了将近两年仗,最后才用计策反张平部下诱*张平,又在桓宣的帮助下,逼降樊雅。
《晋书·刘琨祖逖列传》:“逖诱浮使取平,浮谲平与会,遂斩以献逖。”
《晋书·桓宣列传》:“(樊)雅与宣置酒结友,遣子随(桓)宣诣(祖)逖。少日,雅便自诣逖,逖遣雅还抚其众。雅佥谓前数骂辱,惧罪不敢降。雅复闭城自守。逖往攻之,复遣宣入说雅。雅即斩异己者,遂出降。”
坞堡模型
接着又拉又打收服了不少坞堡主,至此祖逖才在淮南站稳了脚跟。在征战过程当中,桓宣的可谓功不可没,不光帮助祖逖打下不服的坞堡主,而且在石勒派大军攻打祖逖的时候,又是桓宣领兵救援,为祖逖解围。可以说祖逖能在淮南建立北伐的桥头堡,桓宣是出工出力的,祖逖也知道了桓宣军事能力出众,所以坚持留下他,帮助自己。
《晋书·桓宣列传》:“逖留宣讨诸未服,皆破之。”
当祖逖的北伐正如火如荼,似有光复中原机会的时候,他的好友刘琨,迎来了人生的终点。
第三部:他们都已老去1.北望刘琨
翻检刘琨在并州的战绩,很是令人沮丧,败多胜少,地盘也越丢越多,但刘琨的官职却越来越高,建兴三年(315年)西晋朝廷册封刘琨为司空,都督并冀幽三州军事,虽然三州的大部分土地都已经沦陷。
对西晋小朝廷来说,同在北方,挨的最近,又忠心的刘琨,简直就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刘琨的存在确实牵制了匈奴对长安的威胁,令小朝廷能多苟延残喘一会儿。
建兴四年(316年),接受任命后不久刘琨联系拓跋猗卢一起讨伐刘聪。但拓跋猗卢却在与刘琨达成约定后不久,就因为部落内乱而被*死。拓跋猗卢之死对刘琨来说失去了一位抗击匈奴的盟友,但也不全是坏消息。
刘琨送到拓跋猗卢那里做人质的儿子刘遵趁乱跑了回来,不光自己回来,刘遵还带回士兵三万、牛羊马十万,一时间,刘琨势力大振。虽然盟友死了,但是刘琨感觉自己实力比以前要强了。在盲目的自信下的,刘琨不听劝告,决定独自去进攻前来侵犯并州的石勒,全军尽出。却由于冒敌轻进,中伏大败,全军覆没,狼狈逃回。
《晋书·刘琨祖逖列传》:“琨子遵先质于卢,众皆附之。及是,遵与箕澹等帅卢众三万人,马牛羊十万,悉来归琨,琨由是复振……琨不从,悉发其众,命澹领步骑二万为前驱,琨自为后继。勒先据险要,设伏以击澹,大败之,一军皆没,并土震骇。寻又炎旱,琨穷蹙不能复守。”
这次并州是再也守不住了,接下来要去哪里呢?虽然听说琅琊王司马睿已经在江东立足,但是刘琨无意南下他要留在北方,他要打败刘聪、石勒,他要报仇雪耻,他要克复神州。这时素来欣赏刘琨的段氏鲜卑领袖段匹磾遣使送信,盛情邀请刘琨去自己治下的幽州。在经过激烈的思考之后,刘琨告别了并州奔向了幽州,离开之前他回首最后一次看了这个他曾经奋斗过十年的地方,十年之中他有过豪情万丈也有过落荒而逃,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来到幽州后,段匹磾与刘琨结拜为兄弟。刘琨想要借助段氏鲜卑的力量重整旗鼓,但他哪里知道末日即将来临。建武元年(317年),段氏鲜卑爆发了内斗,段匹磾被弟弟段末杯击败逃走,刘琨的儿子刘群也被段末杯俘虏了。刘群得到段末杯的厚待,段末杯让他给刘琨写密信邀请他共击段匹磾,谁料密信被段匹磾截获。段匹磾虽相信刘琨对此事是毫不知情的,但是弟弟段叔军提醒他要小心谨慎,最终还是将刘琨下狱。
刘琨素有名望,拘押期间,远近之人尽皆愤叹。抓捕了刘琨之后,段匹磾却不敢*他只能把他拘禁起来,刘琨的威望太大了,他只能请示东晋朝廷如何处理,权臣王敦一直忌惮刘琨,尽管刘琨远在幽州但是朝廷上有很多他的支持者,所以刘琨必须死。他派遣密使告诉段匹磾假传诏令处死刘琨。
刘琨听说王敦来使,便对儿子刘遵说:“处仲(王敦)派使者来却不告诉我,这是要*我呀。”
《晋书·刘琨祖逖列传》:“处仲使来而不我告,是*我也。死生有命,但恨仇耻不雪,无以下见二亲耳。”
刘琨真粉——桓温
太兴元年(318年)五月初八,段匹磾自称奉皇帝诏旨将刘琨缢*,子侄四人同时遇害。刘琨时年四十八岁。东晋因段匹磾势力强大,还要依靠他讨伐石勒,因此没有吊祭刘琨。直到太兴三年(320年),刘琨的从事中郎卢谌、崔悦等上表朝廷为刘琨鸣冤,太子中庶子温峤也上表附议。晋元帝才追赠刘琨为侍中、太尉,谥曰愍。
2.南望祖逖
刘琨死的时候,祖逖正在黄河地区与坞堡主陈川大战。陈川曾经帮助祖逖围攻樊雅,怎么又会与祖逖反目成仇呢?祖逖太会笼络人心了,当初,祖逖向陈川求援的时候,援军当中有一个叫李头的将军,为祖逖作战立下战功。当时祖逖缴获了一批骏马,李头很想要,但自己本来就是来帮忙的,怎么好开口要人东西,祖逖却一眼看穿了李头的想法,将马送给了他,还特别器重李头。
这下可不得了,回去后李头多次说起与祖逖并肩作战的愉快经历,还说如果能以祖逖为主,自己虽死无憾。这可触怒到了陈川,在陈川看来,祖逖这种收买人心的做法,无疑会威胁自己的统治。陈川一气之下砍了李头,没想到李头的部下连夜出逃,投奔祖逖。陈川更加怒不可遏,出兵攻打祖逖,盟友关系就此破裂。
这场战争持续了两年,等到太兴二年(319年)的时候,陈川渐渐不是老练的祖逖的对手了,为了保全自己,陈川投靠了石勒,并请求派遣援军。同年5月,石勒派遣石虎率军5万南下,援救陈川。当月,祖逖与石虎在开封附近展开激战。关于这场战争的结果,说法不一,有说祖逖赢了,有说石虎赢了。
《晋书·刘琨祖逖列传》:“季龙大败,收兵掠豫州,徙陈川还襄国”。
《晋书·石勒载记》:“平西将军祖逖攻陈川于蓬关,石季龙救川,逖退屯梁国,季龙使扬武左伏肃攻之”。
综合起来看,结果还是比较明显的,石虎战后掠豫州,祖逖退还梁国,应该是祖逖败了,或者祖逖先小胜而大败。但对祖逖来说,此战并未伤筋动骨,战后祖逖返回淮南,进行休整,与石虎的部下桃豹沿淮河对峙。
祖逖修整的时候,朝廷里刮起妖风,镇守荆州的权臣王敦有意起兵后,攻占南京,遂派参军联络各大士族门阀,暗示自己的意图。祖逖知道后勃然变色,叫来王敦的使者瞋目厉声大骂:“给我回去告诉阿黑(王敦小名),他怎么敢如此大逆不道,他要是敢不要脸,我就率三千兵马用长矛戳他的脚赶他回去!”
《世说新语·豪爽》:“卿语阿黑,何敢不逊,催摄面去,须臾不尔,我将三千兵槊脚令上!”
祖逖还活着的时候,始终对王敦有震慑力,王敦虽然是当时的第一权臣,但却始终拥兵自重,害怕北伐,只敢为了琅琊王氏的权势搞内斗,从这点看祖逖不知道比王敦高到哪里去了。
怒斥走王敦的使者后,修整完的祖逖决定继续北伐。太兴二年(319年)十月,祖逖率兵继续北伐,和桃豹在蓬陂坞对峙。两军驻扎在同一个城池的两个堡垒里,相持四十多天,时间一天天过去,自己的军粮即将用光,估计敌军的军粮也快消耗得差不多了,祖逖又上演了一处妙计:祖逖用布袋装满土,调集兵士往自己的军营里运,就好像是在运米。另外,单独安排几个人停在道边休息,在他们的担子里装上真正的粮食,这是故意让桃豹来抢的。不出所料,桃豹的士兵袭击了落单者。之后桃豹果然中计,误以为祖逖军中草充足,萌生退意,无心坚守。然后,祖逖又派兵截击桃豹的补给队,抢到了大量军粮。于是弹尽粮绝的桃豹只有带人在夜幕掩护下逃走。
此战是祖逖军事生涯中最值得称道的一役,后世以此认为祖逖军事才能出众,但这难免有拔高之嫌。从祖逖的一系列战役经历来看他的军事能力不是很突出,但他竟然能够成为北伐的领袖,定然有其独特的能力。
这样说吧,祖逖是一个很知变通的人,在进军前期受挫之后,祖逖能够很快的针对现实调整路线。前面说道,当时河南境内大大小小的坞堡主在祖逖到来之前,大多在名义上臣服于石勒,而祖逖到来之后他们就在晋朝和石勒之间摇摆。如果祖逖是一个死板的人,只知道国家大义,他应该要求这些坞堡主坚定表态——归汉还是归胡。但这对这些坞堡主来说却是一道送命题,因为这些坞堡主中有很多人的孩子在石勒军中当人质,如果过分纠结名分,必然会产生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在这方面,祖逖显得很开明,允许他们在晋朝与石勒之间采取骑墙策略,并且还三五不时派出游击部队假装与他们开战们,令这些坞堡主得以向石勒方面表示自己和祖逖没什么交情。当然,作为对祖逖的回报,他们也会刺探石勒的军情,悄悄传递给祖逖。
祖逖能这么做,是因为他从来不是拘泥形式的人。祖逖刚刚率部南渡京口的时候,经济状况特别紧张,吃穿用度都相当寒酸。但是有一天,王导和庾亮来拜访他的时候,发现他穿的光鲜亮丽,住的也很豪华,就问他怎么突然阔了,祖逖回答的态度十分平淡:昨天夜里去秦淮河南,干了一票。
《世说新语·任诞》:“祖车骑过江时,公私俭薄,无好服玩。王、庾诸公共就祖,忽见裘袍重叠,珍饰盈列。诸公怪问之,祖曰:昨夜复南塘一出。”
当然,打家劫舍的行为,许多并不是祖逖策划的,但显然祖逖对此心知肚明,从不阻拦,还默许、鼓励。有时候,手下的人作案失手落入法网,祖逖还想办法把他们从大牢里捞出来。在祖逖看来清正廉洁的虚名不重要,重要的是实实在在得到部下的拥戴,这样他们才能死心塌地跟着自己北伐。所以祖逖在河南能听任坞堡主左右摇摆,丝毫不意外,因为他从来不喜欢那些虚头巴脑。
太兴三年(320年)6月,祖逖推锋北进,进入河南境内,7月,石勒派遣精兵万人南下,被祖逖击败。由于祖逖对坞堡主采取的成功策略,使得一年之内黄河以南的大部分土地被收复。
(图片来源:史图馆)
祖逖进军河南,军势愈发强盛。而此时的石勒也正要集中精力对抗前赵,所以一时之间也无力南下与祖逖争锋。为此石勒觉得跟祖逖打好关系很有必要,就命人在祖逖老家为祖逖母亲修缮坟墓,又致信请求南北互市。祖逖没有回信,这种事情一旦与石勒来往,建康朝廷那边肯定又要唧唧咋咋。但前面说了,祖逖不是一个拘泥的人,所以虽然没有回信,却听任双方互市,为此收利十倍,兵马日益强壮。
《晋书·刘琨祖逖列传》:“石勒不敢窥兵河南,使成皋县修逖母墓,因与逖书,求通使交市,逖不报书,而听互市,收利十倍,于是公私丰赡,士马日滋。”
辉煌就到此为止,太兴四年(321年),晋元帝任命戴渊为征西将军、都督司兖豫并雍冀六州诸军事、司州刺史,出镇合肥。
祖逖认为戴渊虽有才望,却无远见卓识,而且自己辛苦收复河南,却仍不得朝廷信任,心中甚为不快。何况,戴渊是江南本地人。在北方,他没有故土,没有先人的坟茔,也没有失散或死难的亲人和朋友。这样的人对北伐历来是最不热衷。
祖逖的想法是对的,别看戴渊名头唬人,但他此次北上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节制祖逖。司马睿此举是为了控制祖逖的兵力,进而震慑有不臣之心的王敦,因为他作为一个光杆司令对抗王敦无依无靠,虽然后来的事实证明这一点用也没有。尽管对朝廷的任命颇为不满,但祖逖到底不是王敦,他还是接受了。
不久,祖逖又听闻王敦跋扈,朝廷内部矛盾日益尖锐的消息,担心内乱爆发,北伐难成,以致忧愤成疾。祖逖虽患病,但仍图进取。虎牢城北临黄河,西接成皋,地理位置非常重要,为了防备石勒南下,在人生的最后两个月,祖逖全力以赴,调集人手,修缮虎牢城,意图把这里打造成将来抗击石勒的军事重镇。
太兴四年(321年)九月,虎牢城还未完工,却有一颗妖星出现在豫州上空,当时有人预言,妖星出现预示着大将当死。祖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说:这是为我出现的吧。不久祖逖去世,豫州的百姓哭的如丧考妣,更有为祖逖立祠祭拜的。
《晋书·刘琨祖逖列传》:先是,华谭、庾阐问术人戴洋,洋曰:"祖豫州九月当死。"初有妖星见于豫州之分,历阳陈训又谓人曰:"今年西北大将当死。"逖亦见星,曰:"为我矣!方平河北,而天欲*我,此乃不祐国也。"
终章:正是魏晋乱世里,风云沉浮又一生刘琨死了,祖逖也死了。简单再说说他们的身后事吧,刘琨刚刚奔赴段氏鲜卑的时候,晋愍帝司马邺已经成为了刘聪的阶下囚,为了王室不灭,北方的汉人有主心骨,刘琨敦促南方的司马睿尽快继位,以安定人心。为了显示自己的诚意,他特地派自己的内侄温峤南下建康送达《劝进表》,正是这样一个不经意的举动数年之后挽救了东晋王朝。
祖逖去世之后,朝廷任命他的弟弟祖约接掌其部众。后赵趁机入侵河南,祖约才略不足,无法抵挡石勒的进攻,退据寿春,祖逖收复的河南大片土地最终又被后赵攻陷。咸和二年(327年),苏峻联合祖约一起以诛*庾亮为由,起兵反叛。兵败逃亡,祖约率领宗族投奔石勒,为后赵石勒所诛,宗族夷灭。只有祖逖的小儿子祖道重,被祖逖故吏所救,后赵灭亡后复归江南。
西晋的灭亡开启了黑暗的三百年,而刘琨与祖逖就是这黑夜中划过天空的两颗流星,关于他俩的早年,《晋书》里评价“贪乱之辈”和“佻巧之徒”,也许还是贴切的。
至于他们的后半生,想来想去还是只有《晋书》中的评语最为公允:西晋灭亡,神州陆沉,君主失权,五胡肆虐中原,中国危在旦夕。在这种时刻,放荡的子弟更易性情,各展其才,共骋英气,遇时运艰难而慷慨激昂,因世间大乱而驱驰天下,全力拯救危难,顶疾风而显示出强劲之力,自励忠贞的操守,如寒松立节,都能到达三公之位,成名于一时。古人云:乱世识忠良。说的就是他们啊!上天不佑晋朝,将起战事,刘琨区区一人,单独抵御胡人精锐,推心置腹的联合异族,竟然身死囹圄,令人心痛!祖逖功业中兴,收复九州的半数之地,而灾星竟然在他身上应验,北伐徒然无功,令人痛惜!刘琨雄才大略,临危受命;祖逖性格刚烈,胸怀大志。可惜,可惜呀!
《晋书·刘琨祖逖列传》:史臣曰:及金行中毁,乾维失统,三后流亡,递萦居彘之祸,六戎横噬,交肆长蛇之毒,于是素丝改色,跅弛易情,各运奇才,并腾英气,遇时屯而感激,因世乱以驱驰,陈力危邦,犯疾风而表劲,励其贞操,契寒松而立节,咸能自致三铉,成名一时。古人有言曰:"世乱识忠良。"益斯之谓矣。天不祚晋,方启戎心,越石区区,独御鲸鲵之锐,推心异类,竟终幽圄,痛哉!士稚叶迹中兴,克复九州之半,而灾星告衅,笠毂徒招,惜矣!
赞曰:越石才雄,临危效忠,枕戈长息,投袂徼功,崎岖汾晋,契阔獯戎。见欺段氏,于嗟道穷!祖生烈烈,夙怀奇节。扣楫中流,誓清凶孽。邻丑景附,遗萌载悦。天妖是征,国耻奚雪!
刘琨死前曾留有一首绝命诗句,诗的最后一句正是他和祖逖一生的写照:何意百炼刚,化为绕指柔。
参考资料:《晋书》、《资治通鉴》、《世说新语》、《祖逖北伐及其失败原因浅析》(朱成文)、《晋史笔记:祖逖与刘琨》(凹凸天空)、《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勇士——论刘琨的悲剧命运》(刘敏、欧縻)、《五霸岗上,闻鸡起舞:祖逖》(吕轻侯)、《他们都曾少年,他们都已老去——正是魏晋乱世里,风云沉浮又一生》(房昊、云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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