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界一片大乱，尚还不知情的凡人，则是惊惧的看着天空和脚底下浮动的符文。
祭灵阵已成，却久久没有发动，而是静静的漂浮着。
白云笙神色平静，阵法是他亲手所布，不可能出差错，唯一能出现问题的只有无垢心。
他看向青冥，问道：“是你做的？”
虽然是问句，但他却是笃定的语气。
未等青冥回答，只见阵眼中悬浮着的无垢心上裂开了无数细小的裂纹。
清脆的碎裂声响起，无垢心中的玉质浆液开始凝固，最终化作粉尘扑簌簌掉落。
祭灵阵的光芒开始明明灭灭，眼看就要破掉。
白云笙轻叹了一口气。
青冥急忙握住他的手，“阿笙，这个代价太大了，我们……”
白云笙甩开他，不想再看他一眼。
青冥闭上嘴，高大的身躯此时落寞无比，他辜负了阿笙的信任，可是他不能让阿笙背上天下人的骂名，更不能让阿笙受到生命危险。
他颤抖着手想要抓住白云笙的衣角，“阿笙，还会有别的办法的，我陪你一起……”
白云笙背对着他，看着快要完全变成普通石头的无垢心轻轻道：“没有以后了。”
青冥的心一颤，前所未有的恐惧漫上心头。
在无垢心彻底变成石头之时，白云笙纵身一跃跳到阵中，阵纹缠绕到他的身上，吸取着他的灵力。
白云笙成了新的阵眼，在场的众人无不目瞪口呆。
道尊惊讶道：“不可能，人身怎么可能支撑起如此庞大的阵法？！”
人身自然不可能，可若白云笙本身就是一颗无垢心呢。
青冥目眦欲裂，大吼着想要冲进阵法中将白云笙救出来，可是却被层层符文挡了回来。
白云笙云淡风轻的笑了笑，“祭灵阵一旦成型便自成一体，刚才它的运行受到了阻碍，现在恐怕要把整个天衡天衡大陆吸干，才能停下来。”
青冥还在疯狂的往里面冲，已经撞的头破血流，听到他的话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白云笙不再看他，长睫低垂，掩住眼中的情绪。
“以一半的生灵性命，换另一半生灵的性命，于你来说很残酷吗？”
他这话是对着青冥说的，为人千载，他依旧无法完全以人的身份去想，只想到用这种残酷的方式让尽量多的人活下来。
白云笙虽然外表温柔，却性格果决。
说完这句话，他用双手结了一个十分复杂的印。
霎时间，天地间的符文缓缓倒转，形成了一个与之前正好相反的阵法。
这阵法的作用与祭灵阵刚好相反，名为献灵阵！
白云笙的灵力顺着阵纹被一丝一丝的输送到天衡大陆的各个角落。
用这个方法，可以让岌岌可危的天衡大陆在坚持一段时间。
不过数秒，白云笙的脸色便苍白起来，随着灵力的流逝，他的身躯开始变得透明起来。
青冥疯了般的冲击阵法，却只能将自己撞的头破血流。
锁仙阵因为没了白云笙的控制，失去了作用。
楚天扬冲了出来，跪在白云笙的前面，“师尊，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根据白云笙和青冥的对话，以及白云笙刚才的所作所为，他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天衡大陆遇到了灭顶的危机，师尊才想出这么个断尾求生的方法，而他却以为师尊是为了飞升才做这种事。
楚天扬狠狠的扇了自己两个耳光，他不配做师尊的徒弟。
道尊神色复杂，他也看出了白云笙这样做是事出有因，茫然道：“这倒是怎么回事？”
白云笙已经没力气回答他们了，他快要死了，身形已经透明到快要看不见。
他微微一笑，用最后的力气道：“一百年。”
声音轻的一阵风就能吹走，随着话音的落下，白云笙的身形彻底消散，献灵阵的光芒也黯淡下去，最后消散于无形。
天地间再无白云笙的一丝痕迹。
“不！”
青冥跪在地上痛苦的大喊，吐出大口大口的鲜血。
他呜咽道：“我错了，阿笙，我错了，我不要这天下苍生，你回来好不好，我错了……”
昔日天衡天衡大陆上的顶尖强者，如今竟像一条丧家之犬。
*
温暖，舒适。
像是悬浮在被阳光晒过的海水之中。
白云笙缓缓睁开眼，他感觉自己像是睡了很久很久，又好像只是短暂地闭了一下眼睛，
四周是满目的莹白，一望无际，他怎么好像还活着？
一个糯叽叽的声音兴奋道：“云云，你醒过来啦。”
云云？是在叫自己吗？
白云笙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圆趴趴巴掌大小的莹白团子，在兴奋地一跳一跳，看起来十分Q弹。
看着很好戳的样子，白云笙这么想着，也这么做了，伸出手指轻轻戳了一下这个软白团子。
果然像想象...
软白团子被戳了也不在意，反而亲昵地蹭了蹭白云笙的手指。
“是你救了我吗？谢谢。”
“云云不用谢谢啦。”软白团子上浮现两坨红晕，像是很不好意思。
“其实现在也没有完全救啦，云云现在是残魂的状态。”
白云笙低头看了看自己，确实是半透明的魂魄状态，而且边缘的部分薄的像一缕轻烟，随时都有可能消散。
白云笙并不是人类，按理说他一但身死就会魂飞魄散，不知道这个软白团子怎么做到留下他的魂魄的？
“不过云云你不用担心，我有办法让你重塑肉体，真正活过来的。”
软白团子的侧面伸出一个小揪揪，做出类似拍胸脯的动作，保证道。
白云笙看的好笑，他柔声道：“我能问一下你的身份，以及你为什么救我吗？”
说起这个软白团子可就不困了，伸出两个揪揪叉腰得意道：“其实我就是天衡大陆的天道。”
这倒是真的把白云笙惊住了，没想到天道已经孕育出了自我意识。
团子抱着白云笙的手指蹭了蹭，“我救云云是因为云云之前也在很努力的救我啦。”
它好喜欢这个努力救它的人，而且长的还这么好看，团子上的两坨红晕更红了。
白云笙摸了摸它的头，嗯，应该是头的位置。
他救天道不过是因为他是天衡大陆的一份子而已，这本就是他的责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