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江湖,功夫大还是规矩大?

人在江湖,功夫大还是规矩大?

首页角色扮演武行天下更新时间:2024-07-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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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是“shifu”,“师父”跟“师傅”也并非仅仅是一字之差。

“师父”是一个跟特定行当联系尤为紧密的称谓。

所谓天地君亲师。行当有地位,讲名分,论正统,有规矩,要一个名正言顺,要发声,还要掷地有声;要做事,还要成事。

这部叫做《师父》的电影,论的是功夫,讲的是天津武行里的江湖恩怨,人处于这样的江湖,师父与徒弟性命相交;个人荣辱与门派兴衰复杂交织。

那么,究竟是功夫大还是规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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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当里,往往有精细化分工,分门别类,各有所专,各擅其长。

在武行,是讲门派的。

天津武馆19家,也即19个门派。南方的咏春拳师父要入行,要开宗立派,要开馆授徒,成吗?

成!

打吧,打得过,你就站得住脚,许你入行;打不过,那是你学艺不精,让你开馆,那是糟蹋祖宗东西。

陈师父一开始觉得开馆是一件颇为简单的事情,我功夫大,咱比一场,不就行了?可到了天津,到了天津武行,才发现,功夫大又怎样,还不是得按世上的规矩来?

要娶本地的女人为妻,要收本地的子弟为徒,要先本地化,人家才愿意接纳你,而后才愿意接纳你的功夫你的师承,而后才许你开宗立派。

在我拜入师门后的有一年,师父跟我说,我是一个门派的全部未来。

可在当时,我看不见未来。

我的祖业早被人占去了,我在南洋跑船,浪荡了十几年,现如今,已然40岁了。

有些事儿,不老想不起来。

有那么一天,我突然想起来师父跟我说的这句话,“你是一个门派的全部未来”。

我是吗?

我问自己。

我下了船,带着师父教我的功夫,北上扬名,光大师父的门派,而我也将成为师父,也会对我的某一个弟子说出这样的话:你是一个门派的全部未来。

徒弟叫耿良辰,耿直的耿,良辰必有重谢的良辰。

一开始拜的是车行的师父,自己便也是车行的徒弟,大家都叫他小耿。

有天在好勇斗狠的过程中被北上扬名的咏春拳师看上,于是转而又拜入陈师父门下,成为咏春拳派的徒弟。

由车行转投武行,坏了规矩,纵然耿良辰一身功夫,也依然被车行的兄弟痛打乃至抛弃与鄙夷。

而此时此刻,作为徒弟的耿良辰,可能不会知道,这仅仅是开始,远没有结束,他注定要成为那个一而再再而三破坏规矩、挑战规则的人,只是因为,师父选了他。

中国武术往往会将一种符合力学的运动方式,说成是符合天理。刀背叫天,刀刃叫地,刀锷叫君,刀把叫亲,刀鞘叫师,刀尖才叫刀。

刀尖向外,天地君亲师是顺的。

有行当,有门派,有人物,有功夫,自然就会有兵器。

咏春的陈师父用的兵器是日月乾坤刀。天地日月,万物乾坤。据说日月乾坤刀是天下最善防守的兵器。

陈师父第一次出场,就是用此兵器镇住了天津武行,此后为徒弟出头,依然是这般兵器。

然而,此时此刻,师父的一滴清泪滴在了刀刃上。

手上守得住,心却没能守住做人的底线。

为了北上扬名,为了成就自己门派的声誉,教了这么一个徒弟,只教徒弟怎么在功夫上取胜于人,却不教徒弟在受伤时如何自救;收了这么一个打小就生长于天津的徒弟,却会在开馆的那一天将徒弟赶出天津去。

为了成就自己作为师父的名声,就要去毁了一个学武的天才。陈师父心有不忍,然而木已成舟,柔软的泪珠跌落在于刚硬的兵刃上,所发出的声音,总是能让我想起阿丽塔挥刀将泪珠一斩为二的模样。

战争,让女人走开。而女人,真走得开吗?

邹馆长骄傲地说,男人打天下,女人得守住。很显然,她守住了,天津武行的头牌是她,权威是她,多方联络,交谊各界,勉力维持武行生态,她做得够多了。

就是这么一个人,为了阻止外来拳师来天津武行“搅局”,竟要挟另一个女人,说女人何苦为难女人的,大约都是些局外人吧?

毕竟,不临财,全是谦士;不遇色,全是正人;不见危难,全是英雄;不见骨头,全是好狗。若不是利益相关,若不是生死攸关,这样的话,岂不人人都会说?

彼时,作为南方小拳种的咏春,北上天津,说起来要北上扬名,既然师父许我以门派的全部未来,那我就要光大门派,以告慰师父在天之灵。

单纯说来,一个有功夫的人,总还是希望并愿意去跟有功夫的人进行切磋的。

于是,陈师父说,他想见识见识北方的刀。

于是,他见到了。

泼墨的技法我倒还熟知一些,大略有:卷云皴、雨点皴、荷叶皴、牛毛皴、横扫皴、拖泥带水皴等皴法。刀法我不懂,但我这一次也见到了,舞起来如泼墨,酣畅淋漓,举重若轻。

北方的厚重,在刀这样的一件器物上面被体现到了极致;南方的轻灵,也在陈师父手上的八斩刀当中同样得到展现,南北武人的切磋往来与惺惺相惜,竟在很长一段时间让人以为功夫就只是功夫,全没了规矩这件事儿。

天津武行的规矩,市面不见铁器。

谁腰杆子够硬,谁功夫更大,谁凭一手一脚能打出名堂,谁便可以在这武行当中有那么一席之地,人人自然高看一眼,许你开馆收徒。

然而,天津地界儿外的一个人,教了个天才的徒弟,坏了这规矩。

那天,天津的老拳师们都在痛心疾首:“多少年了,天津市面上见过铁器吗?”终于,腰杆子败给了刀把子。武人的命运悬在了刀剑,而刀尖须得永远向前,而人,只在刀背后藏身。

又没多久,出于“侠以武犯禁”的宿命,军人开始介入武行,刀把子刚立起来的规矩又败给了枪把子新设的规矩。

规矩,越来越大于功夫。

三才天地人,三光日月星。

日月为易,天地尚且被这世道易来易去,何况人?更何况人事?

武艺再高,高得过天吗?

资质再厚,厚得过地吗?

武学千年,多少门派湮没无闻?多少功夫风流云散?

40岁的时候,才明白师父当年那一句“你是一个门派的全部未来”;北上扬名之后,又才明白,原本只是为了伪装而迎娶的天津本地姑娘,其实是自己此生所爱;原本要毁掉的这个天才徒弟,其实是自己的衣钵传人,是门派的全部未来。

而此时,孤独坐在南下火车上的陈师父,又怎会知道心爱的女人正痴痴地在站台等待而天才的徒弟血已流干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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