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往事|女侠谁知寇白门,香丸一缕是芳魂

秦淮往事|女侠谁知寇白门,香丸一缕是芳魂

首页角色扮演万金火龙更新时间:2024-05-23
秦淮八艳的蹉跎岁月·之寇白门

▓ 张澜涛

【序言】

明末清初,秦淮河两岸,一边为科举考场,明经取士,为国求贤,人才辈出;一边是歌楼乐坊,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以秦淮八艳为代表的歌妓名媛应运而生。

史学家们一般认为的秦淮八艳为:

李香君(1624~1648);

柳如是(1618~1664);

马湘兰(1620~1653);

卞玉京(1619~1652);

董小宛(1623~1651);

顾横波(1616~1664);

寇白门(1624~1648);

陈圆圆(1624~1681)。

秦淮八艳的平均生命年龄为37.2岁,寇白门和董小宛没活到30岁,分别为24岁和28岁。

秦淮八艳可不是一般的人,个个品貌超群,如花似玉,才华横溢,但其岁月蹉跎,红颜薄命,令人惋惜。她们为什么没有美好的人生相伴相随呢?那是姑娘们生不逢时,没有遇到适合于才情施展与发挥的好时代。

本文从秦淮八艳中离世最早的寇白门开启叙述之旅,以全新的视角呈现距今近400年前这位美女的辛酸而又悲凉的岁月。

一、少年好学寇白门

寇白门,又名湄,字白门,明末清初秦淮八艳之一,美貌如花,性情刚烈,素有仗义侠女之称。

娟娟静美寇白门

我们后人知道寇白门有多美、长啥样、又有啥才艺?是清初文学家余怀在他所撰的《板桥杂记》一书中告诉我们的:“白门娟娟静美,跌宕风流,能度曲,擅作兰花画,相知拈韵,能吟诗,然滑易不能竟学也。”

根据余怀先生的记述,寇白门端庄贤淑而又美丽,潇洒放逸而极富才华风情,知音谙吕,会用笔墨绘制兰花图,既懂得古典韵律,又能吟诗唱和,多才多艺。但寇白门为人单纯耿直、不圆滑。那是她厌恶圆滑,从不崇尚这些玩世不恭的东西。

寇白门是南京本土人,生于明熹宗天启4年(1624年),她是金陵寇氏家族历代出落的最为优雅而美丽的女人,美到了倾城倾国的程度。这就难怪后来的明代功臣朱国弼要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百般追逐,如凤求凰一般接纳他为妾,那是后话。

其实包括寇白门在内的秦淮八艳这帮女子,个个情愫盎然,充满了才情,明是歌妓名媛,实际都是知书达礼、满腹经纶的文化人,她们具有浓郁的爱国情怀,能在民族存亡的关键时刻,表现出崇高的精神气节与品质操守。

寇白门绘画的才艺不是天生就拥有的,而是在一个偶然的机会拜师学来的,说起来还真蛮富有传奇的色彩。

正值梦幻少女时的寇白门,对什么都好奇,并抱有浓厚的学习兴趣。一日她在她家所住的钞库旁附近秦淮河边散步,远远看见一个英俊少年向她走来,嘴里还念念有词地背着诗文。寇白门乐乐大方地迎上前去询问,得知这位弱冠未及的男孩,原是来自江西抚州的科举考生,因为过几天就要开考,所以他边散步边背诵诗文。

寇白门被这位科举考生好学上进的精神所感动,于是就请他到家中作客,跟他聊聊书上的东西,或与坊间有关的奇闻轶事,兴许还有可能会成为她学习的老师,寇白门当时就是这么想的。

寇白门还真的拜对师、找对人了呢,这位科举考生出生在书香门弟,不但人长的白白净净,儒雅得体,还能出口成章,四书五经随口道来,刹那间,寇白门对他敬佩有加。都说知音难求,寇白门今日与这位科举考生的缘分相遇,给了她从未有过的美好心情,此时,她感觉自己是最幸福的人。

这位科举考生姓祁,为了感谢寇白门的好客之情,临别时他特意给寇白门画了一幅兰花图,作为他俩相遇缘分的留念。

由于寇白门好学,拜祁姓科举考生为师,不久就学会了兰花图绘制的笔墨技法, 这或许就是清初文学家余怀在《板桥杂记》中写到的“白门擅长兰花”的由来吧?

二、钞库街上一枝花

因为钞库街曾是寇白门家居住的地方,距离现今的老门东历史文化街区近在咫尺,这里曾绽放过一朵令世人瞩目的美花,三百年间同晓梦,留得秦淮芬芳在。

仗义侠女寇白门

每次在那里经过时,我都要绕道在这条宽约六七米的巷子里由西往东走一次,将其视为跨越时空地跟寇白门近距离的交流的机会,对这位仗义侠女方正不阿的品质,给予由衷的敬仰和赞叹。她当年谋生的秦淮歌楼,带给她命途多舛和不幸,亦令人深表同情和惋惜。

如果说秦淮八艳是八朵美丽的佳人之花,那么,寇白门无疑是其中一朵最为冷艳而悲凉的花,其悲情的程度远超董小宛。因为董小宛与冒辟疆患难之中见真情,冒辟疆对董姑娘忠贞不渝、不离不弃地爱着她。冒董之爱感天动地,留待后话再叙。

寇白门这朵艳丽的花朵,有一个人想采摘,并对她的美貌与才华顶礼膜拜,甚至到了挥金如土、不惜一切地寻求她的地步,这个人就是家有妻室之人朱国弼。

朱国弼是明代抚宁王、保国公朱谦的第七世孙,出生于数代为国立下显著功勋的家庭的他,经过自己的努力亦成明代晚期的功臣,后来还当过几个月南明小朝廷的负责人。

加之先祖朱谦、朱永保国公之崇高荣誉,也仿佛如同一顶光彩四溢的帽子,戴在了他的头上一般,使其成为名噪一时的官员。

明末清初时,文德桥南岸大石坝街歌楼林立,琴瑟和鸣,笙箫达旦,歌舞升平,来此光临娱乐场所的人,非平头百姓,皆为文人墨客,达官贵人。

朱国弼那时就是光顾歌楼的常客,他在时称怡情苑的歌楼认识了寇白门。

官员常光顾这样的地方,实际就是名节不保,选择了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和堕落颓废。难怪朱国弼对这儿的歌女凭栏欢愉,声光淋漓,目不能自主的环境产生了盎然的兴趣,并达到欲罢不能的程度。

朱国弼看中了美貌如花的寇白门,这位16岁的姑娘压根不知道,朱国弼这张情网以多情的挥洒之势正悄然地向她袭来。寇白门这朵花他采定了,如瓮中捉鳖,势在必得,

三、歌楼距离家近没有恐惧感

从寇白门家所在的钞库街到怡情苑的距离,像眼睛靠鼻子那么近,就等于她在家门口上班,每日曲尽人散归来时,她也不会感到胆战兢兢和畏惧。

寇白门所从事的职业叫做歌妓,给人唱歌,陪人聊天、喝酒,打情骂俏时不时也会有的。风月场上,男人的花花肠子不免会使点儿,对于那时吃这行饭的人来说,满足他们的要求也在情理之中。

风尘女子寇白门

寇白门出色的才貌,被常来此光顾的达官贵人朱国弼所欣赏,面对这样一位声名显赫的人青睐于己,寇白门感到受宠若惊。她似乎对威严与温柔同在的朱国弼,也隐约地产生了好感,虽然还没到情投意合的程度,但怦然心动的初始感,此时已在这位年芳二八姑娘的心田,悄悄地长出了懵懂般的嫩芽。她不敢奢想今后自己与朱国弼会是怎样的的结局,但是,每每想来都有股子幸福的暖意,在她的心头就像歌楼身后的秦淮河水一般快乐流淌而过,波光粼粼地照耀着她那笑靥如花的脸庞。

不过呢,朱寇恋情的结局是悲情还是喜悦?这个决定寇白门人生命运的重大权利,牢牢地掌握在朱国弼的手中,寇白门处于从属地位,毋庸置疑。阿弥陀佛,要是真有这一天,那么,寇白门全依凭朱国弼的忠诚度与良心了。

歌楼女主人要的是白花花的银子,全然不会顾及歌女们未来命运如何,甚至连同她们生死亦置之度外。灯红酒绿,笑语喧哗,与冰凉如水,不寒而栗,在歌楼同时并存,风光背后的辛酸与痛楚,只有从事这个职业的秦淮八艳心里最清楚。

四、文德桥南北是道分水岭

明清时称娱乐场所为青楼,歌楼是现代人讲的,大同小异,褒贬参半,心照不宣。

诚然,夫子庙的文德桥,在当下就是一座旅游观光的桥,而在明清时则是一座道德底线桥,有话为证:“过桥不君子,君子不过桥。”因为桥南是大石坝街青楼林立的地方,正人君子为避嫌,通常不会轻易从桥北到桥南来。守得住这一底线的人,就不会给人留下瓜田李下的非议。

“过桥不君子,君子不过桥。”

朱国弼作为明代南都的高级官员,在怡情苑结识寇白门,表明他已经越过道德底线,到大石坝街娱乐消遣,是他的颓废,因此他甘于堕落的行为,一览无遗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并且因为他的出现,给寇白门此后的人生悲情埋下了可怕的伏笔。

随着朱国弼与寇白门在歌楼相处的情感越来越深,为朱国弼欲想迎娶寇白门创造了条件、提供了机会。他认为他跟寇白门已经到了可以谈婚论嫁的时候,只是他还没跟他喜欢的寇白门挑明而已。

说时迟,那时快。一日深夜,寇白门独自回家途中,习惯地转过头来向身后扫视,昏暗的灯光下看见个人影一闪而过,瞬间消失在近旁的乌衣巷。那正是朱国弼在偷偷尾随寇白门,但她不知道那人是谁。狡黠的朱国弼尾随的目的,是想摸清寇白门家住在哪里?表明他向寇白门发起爱慕的攻势业已开始。

五、朱国弼的追求使寇白门有股幸福的错觉感

与其说朱国弼追求寇白门心想事成,不如说铁板钉钉、巧取豪夺一定能成,寇白门此生属于朱国弼如长二捆火箭一般的牢固,一箭既发,十拿九稳必成。

是年深秋,寇白门家门前的杏叶黄、枫叶红了,红黄相间,秋意迷人,吉祥止止。这是令寇白门和她的家人最喜欢的美好时节,寇白门见景生情,萌发了诗意:“秋描红黄满枝头/莫欲觊觎入心境/寇家有女应嫁郎/谁合吾意正思量。”

寇白门用她漂亮的行楷把这首诗写在了绢帛上,正欲落款时,但见朱国弼带着文武官员一大帮子人马,突然来到寇白门的家中。由于寇白门根本不知道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毫无思想准备,她感到大惊失色,羞色难当,她的家人也被弄的莫名其妙,不知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朱国弼五八大个,一身官府装束,气宇轩昂,目光如炬,英姿豪爽,他的到来使寇家人顿觉蓬荜生辉,三生有幸。虽说寇家祖辈也有人当过正五品官员,可那毕竟是南宋淳化年间的事了,比起眼前威武袅袅的朱国弼,乃陈年旧事,只当回忆,不足挂齿。

朱国弼毫不掩饰,开门见山,慷慨陈词:“白门长辈在上,今登寇府有事而来,我想迎娶白门为妾,一定会好好相待她,请准允我的这一要求吧。”说罢,朱国弼拱手缄默良久,等待寇家人的回应。

好在寇白门的家人都知道朱国弼是个大人物,从内心里不想得罪和怠慢他,一家人的目光在注视着寇白门,尤其是寇白门的父母,更想亲耳听到女儿如何回答朱国弼。

寇白门抬起早已被这突如其来的事儿羞红的脸,怯生生地问道:“官人,你怎么知道我家住这里的呀?你先回答我,而后我回答你,可以吗?”

朱国弼瞅着眼前寇白门双眸粲粲如星,面似桃花,水灵灵的样子,神色迷离地哈哈大笑起来:“这南京赵钱孙李,周吴郑王芸芸众生之家,我哪家找不到啊,再说寇府距离官府这么近,这就更好找了啊。”

朱国弼分明在吹牛,要不是他那天深夜尾随寇白门,记住了位置图,他怎么也找不到寇白门的家。一个高高在上的人,到普通的街巷里找他要找的人家,形如大海捞针。

寇白门压根不知道朱国弼背地里使坏,认为他很神通,非常佩服他的能耐,又能在她家人的面前表现的那么斯文有礼,和蔼可亲,他的举动打动了寇白门,于是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朱国弼的要求,同意嫁给他为妾。

朱国弼感到异常高兴,大声吆喝门外的佣人:“快把彩礼抬到寇家府内来。”

那像擀面杖粗细红纸包裹的银元卷子,满满实实的两大箱子,足有数千枚之巨,若折合现在的货币也是个不小的数目。只要能得到寇白门,这点彩礼对于朱国弼来说,又算的了什么呢?为了迎娶寇白门,朱国弼挥金如土、令人吃惊的排场还在后后头呢。

六、迎亲场面奢侈的令人乍舌

明清时的秦淮歌楼跟歌女们有契约在先,实际上相当于我们今天的霸王合同,想走人没那么容易,需要一笔可观的赎身钱,否则休想离开;歌楼认为歌女老了、或病了不管用了,一脚踢开,没有分文安慰费。歌女们生活在没公平可言的时代,凄楚悲凉常常就是萦绕她们一生的写照。

秦淮八艳里李香君、寇白门、董小宛、陈圆圆等,在歌楼里没有碰到这样的遭遇,是因为她们的背后分别有男人在鼎力呵护与资助:侯方域资助了李香君;朱国弼不惜重金赎出寇白门;冒辟疆救出了董小宛;吴三桂索性抢走了陈圆圆。歌楼灯红酒绿暗藏着歌女不为人知的苦海,深不可测,歌女们用欢颜怡悦他人之心,以泪笔书写自己的辛酸人生。

朱国弼为了寇白门,在迎娶她之前花了两笔钱:一笔是本文上述提到他把礼金送到寇白门家;一笔是他花钱把寇白门从歌楼赎出来,恢复了她的人生自由。这不是钱分而是情分,对此,寇白门和她的家人,非常感恩戴德,难忘这份殷殷深情。

所以,寇白门的父母希望朱国弼矢志不渝地对他们的女儿好,白门有个称心如意的好姑爷,寇家列祖列宗也欣慰呀。

世界上所有的愿望都是好的,能不能如愿以偿,有时还真的很难预料,最后的结局说了算,若是事与愿违,就是不幸。

寇白门的婚期如约而至,时间选在辛巳晚秋,即崇祯13年(1641年)农历8月底,这一年是生肖蛇年。时间是朱国弼自己定的,为什么不选初秋或中秋,偏偏选在晚秋呢?朱国弼没给出理由,清代著名文学家余怀在他的《板桥杂记》里也未提到这件事,我们后人不得而知。

但余怀先生告诉我们后人,朱寇婚姻之事做的声势浩大,挥金如土,盛况空前,世无可比,人尽皆知。

明代有个独特的风俗,男女婚姻多为夜婚,即晚上结婚,跟我们现在白天结婚、中午或晚上办喜酒,是不一样的。这个风俗之所以没有流传至今,可能是因为晚上做事多有不便,没有白天做事那么明快和爽利。

时年17岁的寇白门,浓妆艳抹、红烛高照,金童玉女伴随,头戴红方巾,侍女搀扶,登上了她向往已久的花轿,从此,秦淮歌女寇白门脱籍重生。

朱国弼把他跟寇白门婚姻大事举办的规格档次,提高到前所未有的程度,特派5000名手持大红灯笼的士兵,从寇白门家所在的钞库街开始,沿途肃立至内桥朱府,一路灯笼相接,烛光璀璨,如同一条蜿蜒曲折的火龙在夜色里蠕动游移,整个城南被笼罩在夜灯辉映的氛围里。可谓盛况空前,成明代南京规模最大的一次迎亲场面。

朱国弼有能力支撑这一奢侈而又排场的婚姻,此举惊动了当年南京一座城。这让寇白门喜出望外,也让她的家人深感体面与荣耀。一个乐坊的戏子,因结识一个明代高级官员,因此改变了人生命运,亲友与街坊邻居无不羡慕寇白门,尤其是寇白门的父母常在睡梦中笑醒过来。

席散人尽。朱国弼和寇白门拜了祖宗,拜了高堂,夫妇对拜,手牵着手相视而笑,怀揣着无限的喜悦之情进入洞房。

寇白门看到婚房里那张小叶檀紫木葡萄架子床,并配有三级宽敞的踏板,感到很新奇,连睡觉的床都这么高级,使得寇白门在新婚之夜动情而语:“官人,你给白门这么好条件,天下人无法跟我比,今后我要好好服侍你,报答你对白门的眷念深情。”

新婚之夜,朱国弼不在状态,他没回应寇白门的话,此时,他动的是寇白门美色之情,不由分说,使劲地抱起寇白门,然后对着她的耳朵悄悄地说:“白门,今日是我俩成婚大喜日子,琴瑟和鸣,鸳鸯成侣多好哇!”

寇白门往后的婚姻到底幸不幸福呢?顺着故事眉目往下看你就知道了。

七、寇白门的美好化为苦涩的梦

仗义侠女本是寇白门的性格使然,她平日狠人不怕、柔弱者不欺。早在歌楼时她就因女主欺凌无辜歌女,挺身相助,一次次地帮助她们讨回公道,虽然得罪了人,但她被同命相怜的人称其为救星。

寇白门和朱国弼成婚后,由于远离了歌楼的环境,她以为自己侠义的一面从此不需要了,有朱国弼的呵护足矣,他手里有军队和护卫,深信今后谁也不敢欺负她,倍觉自己是个安全指数非常高的人。

寇白门的想法没错,声名显赫的朱国弼能保卫南都的安危,难道还不能保护自己新婚燕尔的漂亮爱妾吗?

可是另一个问题同时存在呀,假如朱国弼背信弃义欺负了寇白门,那么又有谁能救她于水深火热之中呢?如遇到这样的情况,她的父母和兄弟姐妹一概保护不了她,届时她还得要重启仗义侠女的看家本领,这是她万不得已时的被动自卫。

平心而论,新婚后的朱国弼对寇白门宠爱有加,百依百顺,以至于朱国弼的大老婆,渐渐对寇白门产生了醋意,气呼呼的脸上充盈着怨怼。对此寇白门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只要朱国弼始终对她好,她不在意别人有多嫉妒她。凭借寇白门的肚量,容忍一个失宠女人的不悦,她还是能够应对裕如的。

然而,该来的只会迟到,终究不会缺席,有时担心还真不是多余的代名词。

新婚不长时间,朱国弼的玩世不恭,像无法隐藏的狐狸尾巴逐渐败露出来了,一个圆滑狡黠的官僚分子的狰狞面貌,被聪慧过人的寇白门看的一清二楚。

数月后,朱国弼的薄情寡义彻底暴露无遗,他迎娶寇白门竟然是为了满足他一时的需要,目的达到了他就开始踹人,将寇白门无情地丢弃一边,多日不归家,如幽灵一般地来往于章台和柳巷之间,在多个秦淮歌楼勾搭别的歌女,物色新的寻欢作乐的对象。一个如此颓废的官员,道德沦丧到了无耻的地步,引发了寇白门对她的愤懑与反感。投入的全部感情打水漂,寇白门失望之后的伤感,化作无奈和不幸,如同一颗滚烫心掉进了冰窖。

往日朱国弼在歌楼耳鬓厮磨的甜言蜜语,此时成了寇白门后悔莫及的难言之隐,她真的要启用自己侠义的一面,跟朱国弼作一番殊死较量,要他付出欺凌人的代价,维护自己的尊严不被亵渎,她自信自个有这个胆量和能耐。

寇白门是个懂事的姑娘,她没有惊动娘家人,为的是不让他们为自己操心,自己的事情自己担当,不把娘家人扯进她跟朱国弼的论理说事的矛盾中来。

为了避免朱国弼的大老婆嘲笑挖苦自己,寇白门开诚布公地对她说:“我俩现在是一根藤上的两个苦瓜,同命相怜,都是被朱国弼欺负的人,咱俩谁也不要刺激谁,今后要像姐妹一样相处,切记不做让朱国弼正中下怀的事情。”大老婆同意寇白门的意见,并鼓动她一起去大闹官府。寇白门没同意大老婆的提议,认为那样做不妥:“等他回来死死缠住他,逼迫他对我俩重归于好。”

虽然朱国弼在外厮混不归家,她俩无法跟他见到面,但家佣公务人员没撤销,生活依然过的很富足。

寂寥苦闷时,寇白门弹琴消遣,万籁俱寂,夜阑人静时,悲悯的琴声如泣如诉,在夜空里徘徊,流露的旋律充满着对负心郎朱国弼的控诉,夜行路人无不驻足聆听,估猜着内桥朱府的妻妾,可能遭遇了情感上的缠绵悱恻。

八、明代覆灭悲剧丛生

寇白门始终没等到朱国弼的归来,他狡兔三窟,频繁易居,这让寇白门欲施的侠义之举派不上与之抗衡的用场。

朱国弼也在等待飞黄腾达,但他等来的是灭顶之灾的降临,与此同时,寇白门蓄谋已久的复仇计划,恍如被扼*在襁褓之中不为人知。因为1644年这一年,覆灭的明王朝被清朝取而代之。

1645年,以朱国弼为首的南明弘光政权,才建立不到8个月,由于朱国弼迷恋女色,热衷纸醉金迷,昏庸无能,排斥能臣路振飞,使用和依附奸佞马士英、阮大铖等,与赵子龙之流结党营私、沆瀣一气,失去了与外患入侵作顽强抵抗的意志。在清军逼近南京时,朱国弼与赵子龙等近百文武官员及兵马20余万束手就擒,投降清军,使之前还存有点希望的弘光政权,烟飞灰灭,像天降陨石滚落历史的深渊。

寇白门及所有跟朱国弼有关的歌女奴婢,随同朱国弼一起被被囚禁到了北京,羁押在一个看守房内,失去了人生自由。朱国弼昔日的威风凛凛、狐假虎威,此刻一概消失殆尽,虎落平阳被犬欺,他唉声叹气,悲悯凄凉的神情溢于言表、痛苦不堪。

鉴于清军进入南京时,朱国弼没有率部抵抗,而是卑躬屈膝地投降,所以清廷并不想治他死罪,可以用钱赎身保释,开价为2万两黄金。

这笔赎身费不啻是个天文数字,这在朱国弼昔日为官时,或许不算太难,然而,他现在成了身无分文穷光蛋,到哪里去筹集到这笔钱呢?

于是,朱国弼打起想卖掉寇白门及一帮歌女奴婢变现赎身的坏主意,寇白门得知后深感痛心疾首,义愤填膺,恨之入骨。但寇白门转而一想,尽管朱国弼薄情寡义,但他曾经花钱把她赎出歌楼的情分犹在,岂能因怀恨一笔勾销和淡忘呢?这不是她的为人风格。

侠义之女关键时刻决定帮助朱国弼最后一次。她对朱国弼说:“若你卖掉妾所得不过数百金,若使妾南归,一月之余能得万金,妾可回报你先行之恩,如何?”

朱国弼任性不再,言听计从,思忖片刻,终于答应了寇白门南归筹款的计策。

寇白门立刻仗义而行,短衣匹马,带着婢女斗儿,日夜兼程,归返南国金陵。寇白门在她的家人和昔日姐妹们的帮助支持下,快速地筹集到2万两黄金,旋即又马不停蹄地赶赴北京,把被关押了多日的朱国弼赎释,并且随同寇白门一道回到南京,恢复了自由。

朱国弼得以成功赎身,全凭寇白门感戴其前恩的仗义之举,他手扪心口想想自己之前把寇白门热热闹闹地娶进朱府,又无情地将她抛弃,深感忏悔不已;另一方面可能是朱国弼受到寇白门仗义之举的感动,他此时刻骨铭心地认为,像寇白门这样的重情重义的女子,今后无处可寻,于是,他想跟寇白门重归旧好,不再玩弄和欺骗她的感情,相近相亲,形影不离,棒打鸳鸯永不散。

朱国弼认为的患难之中见真情,他的想法或许是真诚的,关键是寇白门会谅解他、答应他的要求吗?

九、忧郁而去的悲情结局

面对朱国弼的百般求情,海誓山盟,花言巧语,字字扣人心扉,句句暖人心头,但寇白门始终不为所动,无法改变她对朱国弼不可饶恕的恨。她的那道爱憎分明的护栏,好似牢不可破的防火墙,纵使朱国弼付出多大的力气叩击,亦将难以穿越,注定是徒劳的。

寇白门没有急切地回答朱国弼的求情之举,而是先弹奏了《广陵散》古曲表情达意。懂得音律的朱国弼,听着听着皱起了眉头,因为此古曲表达的是西晋竹林七贤里的嵇康,因反对司马氏专横跋扈的施政行径遇害,一代文学家临刑前从容弹奏此曲,表达了他坚贞不屈的思想情怀,为后世文化人树立了榜样。

寇白门弹奏的一曲《广陵散》, 听得朱国弼大失所望,只见他扑通一声跪在寇白门的面前,老泪纵横,失声痛哭起来,忏悔般地央求寇白门:“白门,请求谅解我之前对你的情感伤害,我也是经历过磨难的人了,不是你设法筹款保释我,我可能现在见不到你了。求你再给我一次重新再做人的机会,即便我现在是平头百姓,但还能努力治家立业,用心创造属于你的未来幸福。”

寇白门使尽全身力气,对跪地不起的朱国弼大吼一声:“朱国弼,你以为你的苦肉计还能打动我吗?你错了。你朱家七代保国公,为大明江山社稷荣立显赫战功,令世人所称道不已。到你这一代变的欺世盗名,欺情骗感,玩世不恭,对照你的祖先你不感到可耻吗?”

朱国弼似乎找到了接话都机会,他站立起来,瞅着寇白门怒不可遏的脸庞问道:“既然我是你眼里可耻的人,那你为什么还要筹款赎身保释我呢?不如让我死在顺治手中算了,省得我现在央求你重归旧好,难道我说的没道理吗?”

寇白门再也不想跟朱国弼打嘴炮了,她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把话挑明:“如果顺治帝不给你以钱赎身的生路,我也不会筹款把你保释出来。这一次是我有恩于你,上一次是你把我从歌楼赎身还籍,是你有恩于我,从此你我互不相欠,望你好自为之,从今往后不要再来纠缠我了。”

朱国弼央求所谓的重归旧好,被寇白门一锤定音予以否定,破灭了挽回的希望。

朱国弼沉重而又痛苦地走出寇白门所在钞库街的家门,眼前一片黑影重重,无精打采地摇晃着身子行走,一个趔趄踉踉跄跄挣扎了好一会,险些使他跌倒在地。如此的状态,朱国弼要走到内桥的家中,不可想象有多艰难。这不能怪寇白门的无情,要怪就怪朱国弼自己自作自受,咎由自取。

摆脱了朱国弼的纠缠,迫于谋生所需,寇白门只得重操旧业,到别的歌楼上班。但她始终秉持卖艺不卖身的原则,凭借琴棋书画唱等才艺博人欢心,获得不错的收入,除了养活自己,还能救济家人和亲友。

然而,悲情的命运总是跟寇白门开着伤心透顶的玩笑,她一个刚过弱冠之年的姑娘,再也经受不起来情感的折腾,那会把她逼向死路。

寇白门在新的歌楼遇到一个名叫韩生的文化人,经过一段时间的交往,她感觉这人琴棋书画的才艺,与己意趣极其相投,冥冥中萌生了情感的希望之光。尤其是韩生怜香惜玉,待人古道热肠,让寇白门感动不已,比照朱国弼来说,韩生就是她心中可以嫁郎的男人。

寇白门再次下赌注将自己嫁给韩生。哪知祸不单行,婚后不久的韩生与朱国弼如出一辙,不念旧情,背信弃义,抛弃了寇白门,与别的女人寻欢作乐。寇白门本就脆弱的感情再次受到重创,气出一场大病,卧床不起。数月后,一代才女天不容生,香消玉殒,悲愤而去,时年24岁。

当时的著名文化学者、柳如是的老公钱谦益特作《寇白门》诗悼念:白门姊妹总芳菲/十八年来花信迷/今日秦淮恐相值/防他红泪一沾衣/丛残悟意念君恩/女侠谁知寇白门/黄土盖棺心未死/香丸一缕是芳魂。

如今的钞库街犹在,大石坝街上的歌楼、乐坊早已不复存在;钞库街寇白门的家难寻其迹,但寇白门的名字依旧在十里秦淮传颂不止,因为这个美丽的符号被载入了南京史册,与岁月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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