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扮男装十几年,夺取状元那天。
先帝为我与公主赐婚。
我满心欢喜期盼与公主长相厮守。
可她死了。
于是大婚那日,我火烧公主府,与她同丧火海。
五年后,我将天子收为外室。
我冷眼看着他,心想,执棋人,该换换了。

1
顾流光大败北戎的消息传回帝京时,百花宴上的女眷们看我的眼神都带着趣味。
原因无他,顾流光带回来一女子,据说在战场上救了他一命。
英雄难过美人关,他也不例外,回京之前他俩的风流韵事闹得人尽皆知。
他为讨美人一笑,不惜单身入敌方领地只为摘取一朵野花。
边关苦寒,他硬是掏了家底造了一座金屋来安置他的心尖尖。
战场受伤昏迷,那女子哭得肝肠寸断,差点就要自刎殉情,醒来后的顾流光,更是放言要娶她做平妻。
即使帝都御史雪花一样的弹劾折子入了紫宸殿,他也丝毫不在意。
如今得胜归来,上面对他的行为更是睁只眼闭只眼。
而作为原配夫人的我,倒成了这段感天地、泣鬼神爱情之间的阻碍。
这帝京的人精,都等着看我的笑话。
李夫人轻柔地拉住我的手安慰道:「闻娘子,看开点,男人嘛,三妻四妾很正常,只要你还是正妻,顾将军带回来的狐媚子都不能越过你去。」
若非她眼底露出的轻蔑,我还真信了这份宽慰。
推开她的手,我轻声道:「夫人不愧是闺中典范,听闻前几日李大人五十寿宴时,夫人搜罗了不少好颜色伺候着,这份心胸,我万万学不来啊。」
李夫人脸颊涨红,丢下一句不识好人心便走开了。
和风瞧见此景捂着嘴笑,凑近在我耳边低语。
「将军回来,娘子可想好那城东的小郎如何安置?」
闻言我面露为难。
顾流光出征前我与他也不过成婚一载,若说有那如磐石的夫妻情谊不现实。
何况我俩本就是面上夫妻,我何必守活寡?
于是一日外出时,在那成荫的柳树下,我一眼便相中了样貌出众的颜绯。
多方打听之后,我知道他父母双亡,如今独身一人,且他父母恰好欠下一笔债他无力偿还。
当我以恩人的身份救他出泥潭的时候,他已入了局。
阿娘说过,只要是男人,都不能抵挡一个女人送上门的温暖。
所以他成了我安置在将军府外的外室。
不为人知。
本以为顾流光会一去几年,谁想这么快就得胜归来了。
失策失策。
2
顾流光入城那日,我站在茶楼上看着他抱着一面覆轻纱的女子。
想来那就是传闻中的女主人公。
可如此大摇大摆,真真是在打我的脸啊。
和风见我面色不善,询问我是否要去城东小院。
收回视线,我微微点头。
不就是人吗,我又不是没有。
下了马车,我换上寻常人家的衣裳。
推开门,院子里未见我心心念念的人。
往里几步,我身后响起脚步声,眼睛被人轻柔地蒙住。
鼻间熟悉的气息让我会心一笑。
手掌被人牵住,我配合地随他走入房内。
光亮入眼,我睁开眼看见满室的红绸。
那是新婚的装扮。
而我身边的颜绯,此刻嘴角含笑地看着我。
他问:「卿卿,你可愿与我成婚?」
我嘴角的笑意淡了淡,未回答。
他见此那双盛满温柔的眸子瞬间暗淡了下去。
似是解释,似是自我欺骗,他喃喃道:「想来还是卿卿未准备好,是我着急了。」
闻言我搂着他,将头靠在他肩上。
「郎君,我们,来日方长。」
下颚被抬起,我的呼吸被掠夺。
唇齿间皆是他的气息。
一吻毕,他关上房门将我抱起。
「既如此,那卿卿今日,可不得回府了。」
我未曾向颜绯透露身份。
他一直以为我只是高门大户里一个有点积蓄的丫鬟。
我将他视为露水情缘,他将我当作未来夫人。
本以为只是一时念头,不想他真当入了心。
这温柔乡,我是不得不弃了。
3
再走出宅子已是黄昏时分。
马车行驶在街道上,两旁都是百姓在传颂顾流光事迹的声音。
我听得不耐烦,歪着身子抱着和风。
不想马车一个急停,我和和风直接撞上了马车门。
和风确认我无事后下了马车去探寻缘由,不过一会儿,她回来道:「是前方有一个老妇被人殴打,她慌不择路下撞上了咱们的马车。」
我掀开帘子,看见一个身着破烂、面容可怖的老人呆滞地缩在马车边上。
她露出的皮肤疤痕斑驳,那是烧伤后感染溃烂所致。
看着她可怜,我让和风给她一点银子。
在她离开时,一张纸条悄无声息地入了马车。
和风将银子甩给她,然后急忙上了马车。
「娘子,她身上的伤疤好可怕啊。」
我捻着一块糕点细细吃着,微微点头。
「奴还在她身上看见了一个金色的海棠花样,没想到这乞丐都这么落魄了,还有几分风雅。」
我吞咽的动作一顿。
金色的海棠花样,那是灵犀公主的最爱。
想来这老人,曾经是公主府的下人。
只是可惜,灵犀公主和新科状元成亲当日,一场大火烧毁了所有。
夫妇二人皆葬身火海。
公主丧生之后,先帝悲痛之余发现公主尚有一双生兄长流落民间,便是当今陛下。
直至寻回血脉,先帝才放心地闭了眼。
谁都知道,灵犀公主,正是顾流光藏在心底的白月光。
他带回来的那女子,露出的眉眼,有三分似故人。
就这三分,足以让他失去理智。
「娘子,你说被火烧死,疼吗?」
疼吗?热痛蔓延全身,空气稀薄殆尽,可见处皆是火焰,应该很疼吧。
回到府上,正堂里顾流光正搂着他带回来的女子琳儿嬉笑打闹。
见我到来,二人之间热闹的氛围瞬间冷却。
顾流光坐在正位上不动,他身旁的琳儿不情不愿地起身向我请安。
「见过夫人。」
我还未开口,琳儿便娇弱地倒在了地上。
顺带回头无助地看着某人。
果不其然,顾流光一个箭步将琳儿抱在怀里。
语气不善地呵斥道:「闻卿语,你为正室已是享尽了尊容,如今还来为难一个弱女子,你可知耻?」
我被他这番正义凛然的话直接给气笑了。
「顾流光,阵前将士百千万,你便也是这般训诫他们的?不论黑白、妄言己猜?」
他被我刺得脸上青红交加,转身抱着琳儿大步离去。
4
我对顾流光带多少女人回来不感兴趣,毕竟各过各的。
如今棘手的,还是我安置的那小郎。
照顾颜绯的仆人给和风递了口信,说他已经在准备文书去府衙登婚册。
和风纠结地问我要不要她亲自去了结了颜绯。
我让她别乱来。
「你去那花楼找个魁梧的龟公,再带上几个便衣侍卫,装作我被主家发卖了出去,然后打晕他,马上送出城去。」
和风眼前一亮兴冲冲地去准备了。
我换上寻常丫鬟的衣服,去到城东的宅子。
推开门前,我将自己的头发扯乱,然后一副委屈的模样喊着颜绯的名字。
听见声音,他脚步焦急地从内屋走出来,见我狼狈模样,他大惊。
「卿卿,你这是发生了何事?」
我还未说话,身后被我虚掩着的门一下子被人撞开。
然后我与颜绯被人强制分开。
管家模样的龟公恶狠狠地盯着他:「这小妮子一直说自己老母病了往府外跑,不想是在外面养了你个小白脸,今天我非得将这不听话的给卖了。」
如此状况,颜绯脸上倒是未见惊惧,只是哀切地看着我。
「卿卿别怕,我会保护……」
话还没说完,和风鬼一般出现在他身后,一记手刀下去,他瞬间便晕死过去。
侍卫和龟公立马放开我,恭敬地站在一边。
蹲下身,我迷恋地抚摸着颜绯的这张脸。
真是好颜色。
拔下发髻间的银簪放入他袖中,我让和风送他出城。
等人带走后,我还未换下脏乱的衣服,便被人给围了。
为首的琳儿挑衅地看着我。
「姐姐,将军在外征战,不想你这么耐不住寂寞出来找野男人,你说,要是他知道了,你们这夫妻,还做得成吗?」
我看着她的眉眼,那神态,真像啊。
见我不说话,她以为我怕了,更加得意了。
等到顾流光赶到,见我如此模样,也是惊疑不定。
可身后的院子早就被人收拾干净了,他找不出任何的证据。
琳儿见找不到她口中的奸夫,还是想再给我扣一屎盆子。
未待她开口,我抢先道:「顾流光,这三分相似的眉眼,你能爱到几时?」
我相信,那些曾经关于顾流光与灵犀公主的流言,琳儿不会没听过。
毕竟,那可是青梅竹马的情谊。
5
顾流光与琳儿闹矛盾了。
二人之间的遮羞布被我扯下,那根横着的刺血淋淋地扎进对方的心脏。
琳儿以为他们是天作之合的爱情,可那只是一出替身的戏码。
如何能如初?
顾流光怨我让他与琳儿之间生了嫌隙,下令将我禁足,不许任何人探视。
即使是和风,也被拦在了外面。
直到宫里的旨意传来,让顾流光带着我赴宴。
我才重新出现在众人视线里。
顾流光不想见我,可圣意难为,他只能遵从。
看,这就是绝对的权力。
它能让相看两厌的人装出一副和乐模样。
入了宫,我安分地跟在他身边。
倒不是我学乖了,只是那群夫人都在看我的笑话,我懒得送上脸去被她们瞧。
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我跪在地上恭迎陛下。
玄色衣衫从眼底一闪而过,高呼吾皇万岁后各自落座。
我的座位隔得远,加上我眼疾的毛病,看不清当今的天子是何模样。
灵犀公主容貌冠绝帝京,才华被当世大儒称颂。
陛下与公主同为双生,该是一样的优秀。
论功行赏之时,顾流光当是履行了他对琳儿的承诺,为她争取平妻的位分。
帝王座上,熟悉的声音响起。
「爱卿当着夫人的面如此请求,你可问过她的意见?」
顾流光一时间摸不清他的意思,只是顺着他的话回答。
「臣妻自是知道,今日所求,也是她所准允的。」
「哦,是吗?将军夫人准允了?」
天子发问,我缓步上前跪下:「夫君所言俱是实话,臣妇只愿他欢欣。」
一声轻笑,天子让我抬起头。
入目的是不熟悉的服饰,不熟悉的神情。
可那人,却是多少个日夜耳鬓厮磨的枕边人。
因为震惊,我直接僵在了原地。
「夫人如此模样,可是认识朕?」
我回过神来急忙摇头。
可他说:「朕瞧着夫人,甚是眼熟。」
6
此话一出,不光是我,在场的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
都在想,天子的这句话,有什么含义。
顾流光反应过来,眸光深沉地看着我。
毕竟之前琳儿已经闹过一回了。
就在众人猜疑之时,天子又开口了。
「那日顾卿入城,街旁茶楼里,夫人可是一直看着。」
闻言我与顾流光同时松了口气。
等到退回座位,我背上浸出了一身的冷汗。
顾流光被人拉着灌酒,我打着更衣的名义离开了宴席。
和风跟在我身后,我们找了一处亭子吹风。
身后有人踏入其中,我知道是他。
和风转身就不在了,我弯身行礼:「见过陛下。」
他未出声,我也不敢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我有些支撑不住地向前倒去。
意料之中的怀抱。
我伸手环住他的脖子,含着哭音:「郎君……」
燕斐顺势将我抱住,张嘴咬在我脖子上。
极淡的血腥气蔓延在我与他之间,慢慢地,他在我脖颈处放肆起来。
风吹着烛火,我泪眼蒙眬地捧着他的脸轻轻道:「我好想你……我真的真的,好想你。」
酒意上头,我没忍住在他眉间落下一吻。
良久,我听见一声极轻的叹息:「小没良心的。」
后面的事情我记得不太清楚,再次醒来,是在一处陌生的宫殿。
和风正守在床边打瞌睡。
没有燕斐。
我拿出贴身的香囊,在她鼻下晃了晃,和风瞬间倒下。
换上她的衣服,我避开守卫向宫禁寂寥处走去。
7
「清昱,你说我穿红色好不好看?
「清昱,流光他好呆啊,你说他以后怎么找得到小媳妇啊。
「清昱,父皇鬓间的白发又多了,我想早日承担起储君的责任,这样他就可以歇歇了。
「清昱,景州雪灾,皇室无人敢去,若我再退缩,民心溃散,当酿大祸。」
……
顺着斑驳的朱红色宫墙,我走到了昔日整个皇宫最为热闹的宫殿。
不过五年,这里已是一片荒芜。
踩着杂草,干燥根茎断裂的声音传入我耳中,推开满结蛛网的门,里面一片黑暗。
宫殿主人最爱的釉色青彩素瓶碎成了数块,檀木雕琢的拔步床被虫啃噬只剩骨架,窗边散落着几棵枯木,那里曾种着的,是她最爱的海棠。
无言感慨,我转身离去之时,远处的火光吸引了我的目光。
纯白的孝服穿在老媪身上,佝偻的背弯成卑微的弧度,花白的头发戴着几朵金色的海棠花。
「公主,你给奶娘托个梦吧,我好久没梦到你了,你和驸马在下面过得怎么样啊?有没有冷着?我不在你身边,你可不能那么任性,下面冷,多穿点,衣服不够给奶娘讲,我给你烧,我知道驸马惯着你,可是咱们不能让他担心啊……」
絮絮叨叨的,都是她对那人的思念。
我猛然出现在老媪身前,她没有惊讶,只是冷冷地问我:「姑娘可知,这是禁地?」
我点头,拿起一沓纸钱烧了起来。
几息之后,我欲离开,老媪喊住我。
「若是公主在世,她只想你放下。」
「放下?」我嘴里念着这两个字,只觉得讽刺。
「*人者端坐明堂拥万里江山,拥趸者官路亨通儿女满堂……嬷嬷,你放得下吗?」
老媪不言,只是告诫我:「这天下万民,根基不可动。」
我点头,转身离开,身后传来老媪的呼唤。
「昱哥儿……」
我未转身,抬头看向天边那颗最亮的星星。
「灵犀公主驸马文氏清昱已死,还请嬷嬷记得,我只是定北将军顾流光发妻闻卿语。」
8
回到宫殿,和风还未醒来,可燕斐已经坐在床边等着我。
他问:「卿卿去了何处?」
我垂下眸子不答,他起身走到我面前。
下颌被一只手掌钳住,向上的力度迫使我抬头。
他在生气。
那双眼睛深处,隐隐有怒气升腾。
藏在身后的手也被他猛地拉开,几块糕点散落在地。
「这里一点吃的都没有,我饿了,就去了御膳房,可是那些糕点又没有你做得好吃……」
我想我此刻委屈的样子他是喜爱的,因为他听完我的控诉无奈地笑了。
「饿了直接叫宫人给你去取便是,你这般一声不吭地离开,我害怕。」
我不解地看着他:「陛下怕什么?」
「怕再次被人遗弃。」
当着我的面,他没有一丝犹豫地回答。
南朝皇室有一条禁律,凡皇室后裔为双生子,只能活其一。
这是开国大祭司留下来,不知何缘由,但南朝历代皇帝都谨遵这条禁律。
灵犀与燕斐,便是昭懿皇后诞下的龙凤双生。
作为母亲,她不忍自己的孩子被一条禁律害死。
作为皇后,她有自己的野心。
她想要重现百年前女帝即位时女子的地位与风光。
所以她选择将燕斐送出宫去,留下灵犀。
可燕斐的存在没有瞒过皇后的敌人,尚在襁褓中的他,被人追*,挨饿受冻地躲藏。
直到皇后将她的敌人扳倒,他才安稳了几年。
因为保护他的人死伤殆尽,他与皇后之间也断了联系。
他被一户农家收养,直到灵犀丧生火海,先帝找到了这唯一幸存的血脉。
昭懿皇后为了给灵犀铺路,先帝的子嗣在她手里最后只存活下来了两位公主,灵犀的资质便是其中翘楚,在十岁那年,被先帝立为储君。
只是可惜,这一切都成了燕斐的囊中之物。
我轻轻地抱住他,道:「郎君,我说过,我们来日方长。」
他将头埋在我肩上嗯了声。
蓦然,他出声问我:「卿卿,入后宫可好?」
推开他,我摇摇头:「陛下,我这般身份,担不起这份厚爱。」
「若你想,这都不是问题……」
我伸手制止他未说完的话。
「阿斐,我不想因为一己私欲让你与群臣为敌。」
一声阿斐,让他眉眼带笑。
从前只有情到浓时,我被他逼着求饶才会不情愿地叫一声。
见我态度坚决,他也不再坚持。
可是燕斐,只是让你与群臣为敌哪够啊,我要的,是你众叛亲离。
9
琳儿*了。
她挺着还未显怀的肚子在我院子外晃了几圈。
「姐姐,你嫁给将军这么久了还没有生育子女,怎么好意思占着这正妻之位的?」
我看着她得意的模样,脑海中却是想起昭懿皇后对年幼的灵犀说的话。
「孕育后嗣,本是上天赐予女人最独特的能力,可这世间的男人,却将这种能力歪曲成禁锢女人的责任。
「这种责任,让她们陷入焦虑,若嫁人之后未能为夫家诞育子嗣,她们会自责、会痛苦,认为自己对不起夫家。
「与之相反,她们会得意、会将这当作炫耀的资本,可这种行为在男人眼里,蠢钝不堪,只要是女人,都能传宗接代,还会缺这一个吗?」
我眼底划过迷茫,看向琳儿的小腹,为她高兴的同时也为她感到悲哀。
边塞出生的她,会骑马,会射箭,自小生长在无边无际自由的大漠里。
可是她遇见顾流光之后,甘愿折在这小小的四方庭院。
守着一个心有所属的人,守着一个注定得不到父爱的孩子。
「我私库里还有些灵芝血燕,让丫鬟给你带回去吃吧。」
她一脸狐疑地看着我,不解地问:「你不生气?」
我摇头:「你有孩子,这是好事。」
她看傻子一样看着我,哼了一声拿上东西转身离开。
顾流光闯入我院子时满身酒气。
他粗暴地将我推倒在榻上,口里声声念着:「公主……我要有孩子了,长得像你的孩子……」
我动弹不得,只能拼命反抗。
这举动也激怒了他。
「闻卿语,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养了个奸夫,上回赴宴你又和陛下眉来眼去,现在装什么贞洁烈妇?」
他刚说完,身后人影一闪,他瞬间晕了过去。
黑着脸的燕斐浑身冒着寒气,一个大力就将他掀翻出去。
我好笑地看着他。
「他说得也没错,只是这奸夫和陛下是同一个人,该是他没想到的。」
和风适时出现将顾流光扛在身上带走。
房内只剩下我与燕斐。
他猛地靠近我:「你和他这夫妻情分就是个笑话,还是不想入宫吗?」
我冷笑一声道:「入宫?臣妇以何种身份入宫?陛下又有何能力堵这天下悠悠之口?」
他看着我,粲然一笑:「自然是,怀有皇嗣。」
说罢他将帘子拉下。
10
「殿下,臣无法回应您的这份心意。」
灵犀垂坐御案前,听闻我的拒绝,她未抬眼。
「清昱,你与流光伴孤多年,孤对你的心意,你敢说未曾察觉?」
我沉默。
「还是说,」她起身站在我身前,「你不敢承认,你对孤的那些绮思?」
绯色官服下我的双手紧握,我不敢抬眼看她。
祖父将我从景州接回来开始,我的人生便是围绕她的。
女扮男装十几年,他要的,便是我担起文氏的荣光,辅佐储君登位。
可如今,我陪伴的储君,她看出我对她的犯上之意,要我与她成婚。
腰带被人钩住,灵犀笑得肆意。
「文清昱,你裹了十几年的束胸,不勒吗?你往后的人生,还想如此吗?
「文阁老将你教养成一只雀,成为文氏荣华牢笼里最听话的那只,可我知道啊,文清昱从来不是温顺的,她的皮囊下,是吃人的虎。
「现如今,我给你这个机会,放出你的野心和*,只要你,永远留在我身边。」
少女给出的条件诱人,我似乎没理由拒绝。
「可为什么,这个人是我?」
「孺子不可教也,圣贤书读了那么多,一窍都不开呀,当然是因为,我心悦你啊。」
年少时的爱意来得汹涌澎湃,遑论我陪着我爱的人一同长大。
那句喜欢一出口,我听见百花盛放、冰川融化的声音,那是我的心在跳动。
即使违逆世俗、即使永远无法恢复女儿身,可因为这一句话,我心甘情愿成为她手里的刀。
俯身跪下,我慎重而轻声道:「臣至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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