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十九年秋七月,曹操为一雪赤壁惨败之耻,更兼在玄武湖操练水军有年,觉得有希望一举拿下江东,于是挥军南下。参军傅干此时给曹操上疏劝谏曹操息兵。
《九州春秋》记载了傅*表文,见后面附文。
傅干在表文中劝谏曹操,欲平天下,须文武相济。以往天下大乱,曹操能够扫平群雄靠的是‘武’,现在天下初定,只剩下西蜀东吴尚未归附,此时正是用‘文’的时候,应该按兵息甲,偃武修文,论功行赏,让士卒归心。同时大力兴建学校,让百姓知道礼仪,这样长期治理,可以实现四方归附的战略目的,收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效果。现在舍弃怀柔的手段,而用武力的手段,如果“贼负固深藏,则士马不能逞其能,奇变无所用其权,大威有屈而敌心未能服”。
面对这篇劝谏,曹操没有听进去,在具体军事部署上,坚壁清野命令长江北岸的黎民百姓一律后撤,以防江东的掳掠。这样的举措,引起长江岸边老百姓的强烈反感,祖祖辈辈生活于此的百姓们,不愿意远离这片故土,于是纷纷投奔江东去,导致合肥以南荒无人烟。曹操在与孙权的水军短兵相接后,发现江东水军的战斗力远远超过自己玄武湖训练出来的水师,于是坚守不出。此时孙权亲自率领了一支人马,从灞须口想袭击曹操军。曹操见到孙权胆识过人,水军精锐,于是喟然叹曰:生子当如孙仲谋!
于是引兵军北还,此战过后,终曹操在世,再未大规模用兵江东,图谋江南。
虽说傅*进谏虽然没有听取,但是起码没有给自己带来*身之祸,相比起傅*境遇,下面要说的这位霍性,可就惨烈了点。
延康元年六月,曹丕打算西征,此时身为度支中郎将的霍性上疏进谏,霍性在疏文中认为有德之君主,应该以得民心为根本,不能随意对外用兵,因为兵者凶事,并且言辞很激切地告诫曹丕,刚刚继承魏王就起兵必然会有凶扰之事发生,如果这样对于天下来说是危如累卵,希望曹丕能够三思而行,不做危及江山的事情。在奏表的最后,霍性表示如果自己不进谏,就是忘了圣人教诲的“危而不持,颠而不扶”的道理,并且因为自己曾受曹操的知遇之恩,愿意冒着逆鳞的危险上奏阻止。这片奏疏呈上去后,曹丕果然十分震怒,命人前往把霍性*了,等到追悔的时候,已经晚了。
从曹操父子对待谏言的不同态度,足以看出二人的胸怀不同,曹操能够于乱世中成就统一中国北方的历史大业,同他知人善任,察纳雅言有一定关系。反观曹丕对待别人阻止出征的言论,所体现出来的狭隘气量,曹丕和乃父的差距也就非常明显了。
陈寿在《三国志.文帝纪》中点评曹丕说“若加之旷大之度,迈志存道,克广德心,则古之贤注,何远之有哉?”这或许就是对曹丕的批评吧。
附1:傅干原文:
治天下之大具有二,文与武也;用武则先威,用文则先德,威德足以相济,而后王道备矣。往者天下大乱,上下失序,明公用武攘之,十平其九。今未承王命者,吴与蜀也,吴有长江之险,蜀有崇山之阻,难以威服,易以德怀。愚以为可且按甲寝兵,息军养士,分土定封,论功行赏,若此则内外之心固,有功者劝,而天下知制矣。然后渐兴学校,以导其善性而长其义节。公神武震于四海,若修文以济之,则普天之下,无思不服矣。今举十万之众,顿之长江之滨,若贼负固深藏,则士马不能逞其能,奇变无所用其权,则大威有屈而敌心未能服矣。唯明公思虞舜舞干戚之义,全威养德,以道制胜。
附2:霍性奏疏原文:
新平中郎将霍性上疏谏曰:“臣闻文王与纣之事,是时天下括囊无咎,凡百君子,莫肯用讯。今大王体则乾坤,广开四聪,使贤愚各建所规。伏惟先王功无与比,而今能言之类,不称为德。故圣人曰‘得百姓之欢心’。兵书曰‘战,尾事也’是以六国力战,强秦承弊,幽王不争,周道用兴。愚谓大王且当委重本朝而守其雌,抗威虎卧,功业可成。而今创基,便复起兵,兵者凶器,必有凶扰,扰则思乱,乱出不意。臣谓此危,危于累卵。昔夏启隐神三年,《易》有‘不远复’,《论》有‘不惮改’。诚愿大王揆古察今,深谋远虑,与三事大夫算其长短。臣沐浴先王之遇,又初改政,复受重任,虽知言触龙鳞,阿谀近福,窃感所诵‘危而不持’。奏通,帝怒,遣刺奸就考竟,*之。既而悔之,追原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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