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文/王海
古人在论及怀柔沿革时云:“怀柔夙号螺郡,土硬水急,沿革增减,代有不同。扰于五胡,沦秽辽金,无几,复混在靺鞨仳离之域”;“怀邑,若华若夷,再复于华,再蹈于夷,而后归于华。古之典籍,若绝若续,若存若亡,考核实难”。
这些议论表明,怀柔地区在历史发展过程中,其辖区曾多次削减分合,名称频易,归属不一。虽然古人的论述语言对草原民族多有偏见,经常不恰当地使用“夷”、“虏”、“胡”、“腥膻”等蔑称。但从中可以看出,自南北朝、隋唐以后的一千多年里,包括怀柔等北方地区的政权更替十分频繁,各个民族反复占领后又被迫离开,渐而进入到长期的民族融合时期。
据各代历史文献,怀柔经曾属于郡、属于县、属于州、属于军、属于邑、属于乡、属于里,或分或合,一路慷慨悲歌地走到了明代,才开始出现相对稳定的怀柔建制。再历明清、民国六百多年岁月,终于形成了现在的行政区划。
明清之季,怀柔辖区东西长110里;南北宽40里,与今天的区域有很大不同。在民国区划的变更中,曾辖于古怀柔县五六百年的东部大片地域,于上世纪四十年代末,已划为邻县辖地。怀柔及相邻州县的人文历史,多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两相重复,土地插花、村屯互寓。其人物事件、文化遗存或重叠或遗漏,以致许多有价值的文史资料逐渐湮灭。这就是怀柔各代编史修志者无不慨叹“考核实难”之原因。
就明清时期怀柔县域而言,全县八个里社中就有康家、木林、南务、寅洞四个里社近百个村庄,在民国晚期已分别辖入今天的密云、顺义、平谷等区县。今密云西田各庄、东邵渠、河南寨、平谷刘家店、顺义木林等镇许多古村的人文,都蕴含着古怀柔县600多年的历史文化。
多年来,很多深埋在他县与怀柔历史文化不可分割的文化遗存往往被忽视。显然,地区历史文化的挖掘与研究,理应追求历史文化的完整性,不应囿于现在的行政辖区。因此,本文试对现辖区之外、曾属于古怀柔县的一些寺观、祠庙、庵院、冢墓等遗迹简略考记如下。
弘善寺碑
一、怀柔古代的寺庙据区文物部门不完全统计,怀柔县域内的寺庙有500多座,此数据当然是指现在行政区域内的寺观、祠庙、庵院遗迹。主要包括了城区内外,以及长城以北、怀河以西曾属于滦平、昌平辖区的庙宇。
而城区东部,自雁栖、北房、杨宋三镇以东,东南至顺义区木林镇、平谷区寅洞村;东北至密云卸甲山、坟庄等地的庙宇不在其内。然而,这一地区在上世纪五十年代前六百多年的时间里,曾是古怀柔的主要治区。域内村社建有很多承载着怀柔历史文化的庙宇。
例如,今属密云西康各庄村的福田寺、卸甲山东岳庙;黍谷山邹衍庙、平坨寺(平头村);井儿寺村的悯忠寺、东邵渠敕赐弘善寺、黄花岭真武庙、银冶岭村宝林寺、观音庙、五道庙、万家庄宝庆寺、大石门村关帝庙、北务岭娘娘庙、西邵渠香岩寺、药王庙、赵惠井白云寺、太保庄土地庙、石峨村观音庙;今属平谷区的丫髻山东岳庙、巡山庙、真武庙、碧霞元君庙、护国天仙宫、玉皇阁、瓦堂寺、栲栳山敕赐云岩寺;松棚庄崇惠寺;今属顺义狐奴山白云观等都是明清时期京师顺天府怀柔县属地的著名庙宇。
寺观祠庙作为人文精神的载体,除了礼佛、传道、祭天、祀神、祈福等主要功能外,至明清时代,已逐渐附加了教化、慈善、娱乐、商事、祀典、文化等多项功能。
因此,在六百多年里,怀柔东部诸多寺庙承载了丰富的山地、军事、交通、旅游、商旅、慈孝文化。尽管时事变迁,大多文物毁失,但从少量的文化遗存中仍能看出,明清时的怀柔东部山地曾是皇帝,后妃、公主、王公、重臣、显官、巨贾、宦游文人反复经临的游幸之地。
他们在捐资建庙修祠修路,营造茔墓,游山赏水过程中,既促进了当地经济文化发展也夺占了大量山林土地,同时他们也创作了大量诗文,为京畿山地留下了宝贵的地理人文以及社情信息。
东邵渠弘善寺碑阴
二、著名寺庙选介(1) 敕赐弘善寺
弘善寺亦称“宏善禅寺”,地处今密云区东邵渠村。明洪武十三年,析密云、昌平两县地复建怀柔县,设八里一社,县东“寅洞里”便是其一。寅洞里,下辖东邵渠、石峨等十几个村庄。里社管理机构驻地为今平谷区刘家店镇寅洞村。此行政区划,经明、清、民国一直延续至1949年。
古代,弘善寺俗称“西大庙”。据明代国子监祭酒,三朝元老李时勉的《敕建宏善寺碑记》:“怀柔县东曰寅洞里,有山高耸秀丽。自北而来,至是而翼者凤翥,峙者鸾停,故号凤林山。山之前衍为平地,爽垲而宽广,林树茂密,森荟苍蔚,万山之中,有此胜境,若天造地设者焉”;“常德公主聪慧慈仁,出其天性,尝念皇考与圣母生成之恩,如天之广大,如地之博厚,莫能报称,访求福地,创立佛宇,奉扬真乘妙法,用答大恩,遂得于此,实昔之龙祥寺遗址也,捐金币赀材僦工”。
由《碑记》可知,该寺于明正统七年(1442)九月动工,次年三月竣工,并于本月二日,英宗朱祁镇赐名为“宏善禅寺”。由于寺院宏大“雄杰壮丽,前所未有”,又是常德公主捐资创立,明清之季,一直被人们视为京畿名寺。
此前的正统二年,顺德长公主曾出资重修了怀柔红螺寺,因此,当时怀柔境内,隔潮白相对的西红螺,东凤林两山前的“资福寺”和“宏善寺”,亦被称之为大明公主“姊妹寺”。
据碑文可知,寺院规模极其宏大:“正殿六楹,北为后殿六楹,以奉三宝诸佛菩萨;后殿之东为伽蓝堂,西为祖师堂,周回为廊房,三十有八楹。东廊有殿四楹,曰左殿,西向西廊有殿亦四楹,曰右殿。东向由东西廊北入方丈,东西各四楹,前为天王殿。东角为钟楼,西角为鼓楼。殿外东西墙,墙有门,北库房四楹,西北延客之室亦四楹。又其前为三门,以砖石为之,古朴坚壮,外为棂星门,至于庖湢之所、栖宿之舍,以凡法乐供具,莫不悉备,缭以周垣。垣之外,乾隅为圃,植所宜果,以给供佛荐薪之用。为屋总八十余间”。
由此可见,弘(宏)善寺,在明代是一座建在怀柔县域,可与红螺资福寺比肩的皇家贵族寺院。清代怀柔县令曾有诗赞曰:“凤林郁嵯峨,龙祥开胜地。帝女昔布金,宏善构雄丽”。
弘善寺自建成至明末的二百年间,曾数次修葺扩建,众信云集,奉宣法典,香火旺盛。万历中期至崇祯,寺院更是官宦驻足,文人学子聚集之所,已具书院功能,一些家道殷实的学子携资入寺苦读,以博取功名,明末殉难的兵部主事成德在中进士前就曾读于弘善寺。
明亡清兴之季,寺庙迅速衰败,明皇室贵族历年捐赠的庙田寺产,大部作为“官田”被旗人所占。清初至康熙中期,“寺久倾圮,并无重修。
自康熙末年至清雍正六年,七十多岁法号为兴住的寺僧,不靠募化,独立耕植,铢积寸累,悉储为修造之费。数年之间,寺宇焕然,悉还旧观,世之罕有者也。
弘善寺在清代康雍两朝的重修,共历时二十年,之所以历时之久,是因为此次修葺基本是住持僧兴住率弟子独立完成。兴住,号德云,他从五十岁开始“刀耕剪榛莽,石田勤树艺。苦行力作,铢寸积年岁”。不向官府求银,也不去民间募化,只是利用有限的寺田,勤苦耕植,积攒工费,随时量力持续兴工。
修寺至雍正三年,寺院不但恢复了原始风貌,并扩大增修了寺院的附属设施,院房由原来的八十间,增加到一百多间,整个寺院趋近完善。次年,德云禅师圆寂。为此,在康雍交替之际,怀柔县的两任县令吴景果、明晟都撰文作诗给予了极高的评价。(见:吴《弘善寺题名碑》、明《重修弘善寺告成碑》)。
(2)敕赐云岩寺
云岩寺,即云岩禅寺。寺址地处今平谷区刘家店镇,孔城峪村委会所属自然村的“磕头沟”。
刘家店、孔城峪在明清及民国时期亦是“京师顺天府怀柔县寅洞里”之辖村。据史料,岩寺约建于辽代乾统年间,最初是由义琛禅师在檀州栲栳山的岩崖壁旁边,充分利用自然岩洞空间所创建的寺庙(可见辽时地属檀州密云)。
《清·康熙怀柔县志》载:辽时,“金华严祖师,法名义深,幼好道术,中习儒业,博通文史,诗赋超群,金寿昌五年(1099),登甲荐而不赴,志抛红尘,落发为僧。
乾统初年(约1101——1102),蒙恩得度,于栲栳山兴立小院,精修净业,终为禅宿。一人之身,三教精通。云岩寺,历经辽、金、元,虽代有修葺,因年代久远,古寺虽存,但规制缩小,至明代中期已经破败。
明景泰年间(1450—1456),御马监太监阮让出巨资重建后,寺庙规模、寺田山场增倍,景泰帝朱祁钰颁敕,赐名为云岩禅寺。其实,云岩寺及其所属山场,近似一个贵族的山地庄园,寺殿精致,林木蓊郁,泉溪婉转,山岚瀑布,景致极佳。是京师官宦、按巡御史、文官内臣经临之时的驻足胜地。
时至今日,虽经历了570年的岁月沧桑,岩室石壁上清康熙年间的墨迹仍依稀可辨。
寺庙重建后的景泰六年,光禄大夫少傅太子太师礼部尚书胡潆撰有《敕赐栲栳山云岩寺碑记》:“云岩寺,在京都北百余里顺天府怀柔县栲栳山前。年深倾圮,御马监太监阮公让因提督沿山一带马房,往来见此山峦环拱,聚气藏风,真堪为供佛道场,悯兹废坠即发宏愿,志图兴复。首捐己赀,及募众缘,市材召匠,令内使覃芳监督,先造大雄宝殿……,或先或后,以渐创建,日增月益,规制宏壮,装饰雄丽,金碧辉煌,瞻者竦敬……”。
成化三年至六年,寺庙再次重修。按理寺庙建成时间不长,无需重修,而大学士商辂在重修记中却说“殿廊颓毁,地土荒芜,多见侵于人,太监潘瑛再请修葺”。
经查明代历史档案发现,这一极其矛盾的现象背后,实有隐情(具体见笔者的《寺庙背后的宦官》)。
云岩寺阮让碑
(3)瓦堂寺
《清·怀柔县志》载:“瓦堂寺,在丫髻山东麓,旧名宝泉寺,正德己卯重修”,即明正德十四年(1519)。
今保存在丫髻山《怀柔县寅洞里丫髻山护国天仙宫地基碑》中记有:丫髻山敕赐护国天仙宫地基四至“东至瓦堂寺,西至唐家峪;北至黄花顶,南至石门。四至分明”。
此碑由丫髻山天仙宫住持李居祥于清乾隆二十九年,“勒碑刻铭”。,如今,丫髻山东麓,属于平谷区的北吉寺村地仍存有瓦堂寺遗迹,当地人简称为“瓦寺”。
明代进士刑部清吏司主事王源的《重修瓦堂寺碑记》载:距怀“邑东南百里许,曰寅洞里,有寺名曰宝泉,系古刹也,创于汉时建武,至至今而年远矣,属怀柔僧会司”;“去京百余里,凡出使北鄙,入觐王都者,每于风雨疲劳,或于兹憩者焉。览其形势:远望密云,近接宝泉。大道在其东,并及清流;主山列其西,前面向房村,西靠抱虎,渺凌凌平圹。四围周匝,佳丽凝晖,真乃祗园之胜境也”。该寺“肇自宣德间,重建一新,有师祖永公自大觉寺延僧劄来掌兴修,次以■■■,乃僧会司官也……”。
这段叙述,介绍了寺庙所处之地的位置以及山川景致,说明了瓦堂寺的原称为“宝泉寺”。寺庙初创于东汉初年,至明正德年已有一千多年的历史,可谓“至臸今而年远矣”。
据中国佛教史,印度佛教进入中原始于东汉,最初多数佛教庙院多在中原南部,幽州(北京)以北地区应该不多。所以,言瓦堂寺始创于东汉初,确有令人生疑的理由。但是古人为文习惯很少揣测,想必王源在撰写碑文前,见过记有“创于建武”字样的断碑残碣或其他史料。
从历史背景上看,当时瓦堂寺所在地,属于渔阳郡所属的渔阳县或平谷县。平谷县名自战国后期出现至今未改,已有两千多年的历史。东汉时期的渔阳郡,在北方五郡中经济文化最为繁荣。而任渔阳郡守、县令的多是中原的南阳、洛阳人。例如,彭宠父子、张堪、吴汉等,都是南阳人。因而,在佛教兴盛洛阳之际,北方的渔阳县或平谷县草创庙宇并非不可能。
瓦堂寺的修建,先是由永字辈的师祖自京师大觉寺延请了僧人来此执掌修建,后又由怀柔县僧会司派僧官督修完成。明代的怀柔县僧会司设在城西能仁寺。始设于明洪武十五年,是县礼房管理的僧官机构,负责本县僧尼管理。
凡是庙碑铭文,无论是记其创建还是重修,除了记其缘由、首倡或主要出资者、规模形制以外,在寄望寺庙的作用时,会包括一些有关祈福的文字。但多是泛泛而言。而王源“瓦堂寺碑记”却专门针对怀柔地区而寄语,略显亲切而独特:
“怀柔乃古燕北平之墟,密迩京师之地,地寒俗厚,民心纯质,仁让之风久矣。今之寺建也,晨钟暮鼓,昼拜夜参。上,以祝厘于无疆;下,以祈祷于臣民,秋穆雨旸由是时诺,五谷由是乎丰登”。
白话之大意是,上为国家祈福佑,下为臣民求安康,秋日温和,晴雨适时,因此,必然会使“地寒俗厚”的怀柔年年五谷丰登。
上世纪四十年代末,瓦堂寺仍具规模。二进院落,有山门,前殿三间供奉佛祖释迦牟尼;后殿三间供奉真武玄天大帝,前后两个院落的两侧,建有十二间配殿。西跨院是十数间寺僧、道士住房,院内有古松柏树数株,墙外也有松柏环寺而茂生。
明清时期,之所以出现佛道不分,真武与释迦同奉一寺现象,是因为明初,朱元璋曾颁旨全国,规定每个县邑、乡里保留或兴建一个大寺即可,不可以“滥祀”;僧道可以同居一寺,四十岁以下女子不可出家为尼。可到了明朝中后期,大小寺观祠庙已经遍布城乡,孤独小庙或宏大禅院,充斥山陬幽谷。
(4)崇惠寺
崇惠寺地处平谷刘家店镇松棚村,明清之季村属怀柔县寅洞里,上世纪四十年代末划入平谷县。后汉时期,渔阳郡城(今怀柔东)通往平谷、路(今通州)、狐奴、雍奴、平泉等县的官道经临松棚村。
松棚之地曾设有“驿亭”,亦称“松棚传舍”,元代改设“松棚站赤”,并建崇惠寺。明清时代仍设邮驿,名为“怀柔松棚铺”。
目前,有关松棚崇惠寺的史料不多,《清·康熙怀柔县志》记有“崇慧寺,在县东松棚庄”;“松棚庄崇惠寺,有古松甚大,浓荫广覆如棚,庄以此得名。明时有监军中贵许某爱其奇古,设朱栏以护之,并重修寺宇,游观日众”。
崇惠古寺与周边寺庙一样,或兴或废,至明代中期,已是“潇寺清森一任空,殿前惟见护佛松”了。也就是说,此时寺庙已经萧然无存,只有始建时所栽植的一株松树繁茂依然。
后由经常路过此地的蓟镇监军,中官许姓太监主持重修了庙宇,同时对古松设栏维护。当时的提学御史戴仁路过崇惠寺,见到这棵古松后非常惊骇,题诗曰:“入刹忽然骇心目,松荫满地蛟龙蟠”;“延年定有千岁龄,便欲借锄根下㔉”。
这位戴姓御史认为“地底根将一亩宽”的松树,一定有一千多年的树龄了。如果按当时修庙题诗的时间前推1000年,崇惠寺约建于隋唐时期。
目前有数首以崇惠寺古松为意象的古诗存世,这些作品多是明代中期巡关、巡按御史或提学御史,在密云蓟辽总督署、怀柔察院、蓟州兵备道之间往返时留下的文迹。崇惠寺古松,在明代曾以“松棚挽翠”为名,被列入怀柔县八景之一。
(5)丫髻山寺庙群
丫髻山在明清之季,地属京都顺天府昌平州怀柔县寅洞里。民国末期划入今平谷区刘家店镇,素有“祈福胜地”之誉。
明清之季,丫髻山及周边修建了大小数十座佛寺道观,逐渐形成了丫髻山祠庙群。因之,丫髻山作为中国北方道教胜地渐成京畿名胜。清康熙五十四年四月十八日,康熙帝玄烨在《御制丫髻山玉皇阁碑记》中精准概括了清初时丫髻山的盛况:
“距京师百里有山曰丫髻,隶怀柔县,两峰高矗,望之如髻,故得是名,自元明以来,号为近畿福地。因上有碧霞元君之祠,是以每岁孟夏,四方之民会此祈祷者,骈肩叠迹,不可胜计”。
由于丫髻山寺庙群非常著名,虽曾毁损,但所包含的历史文化并未湮没,明清乃至民国时期的正史、方志、个人著述、碑碣等资料大部存世。近十数年间,所属地区更是大力挖掘丫髻山寺庙文化,复建了主要建筑,陈列文物,并按古制,年年举办祈福盛典,祈愿国强民泰。
因相关文化部门及专家学者研讨不断,其论文、专著、宣介文字极其丰富,本文不再赘述,仅将与今怀柔历史文化联系紧密的两个方面,加以简要说明。
其一,康熙年间,经礼部相关司局批准,将地处怀柔县房家里驸马庄村“娘娘庙”,划属为丫髻山碧霞元君宫下院。据《清·康熙怀柔县志》载:“驸马庄娘娘庙,在县东二十里,庙临官道,久倾颓。康熙五十二年夏,和硕诚亲王出口,途遇大雨雹,入庙暂憩,默祷于神,倏忽晴霁,发愿捐资修建,庄严像设,庙貌聿新焉”。
和硕诚亲王,即康熙帝第三子胤祉。这年夏天他沿京热御道去承德时经临驸马庄时决定重修娘娘庙实有政治原因。而“途遇雨雹,默祷于神,倏忽晴霁”仅是个说辞而已。
康熙五十二年,是康熙皇帝的“六旬万寿”,当时的皇十子、皇十二子以及御前太监魏珠、诸王大臣,到丫髻山东岳庙、碧霞宫“赉敕降香”、为皇帝“启建万寿道场”。其后,魏珠向皇帝转奏,丫髻山住持道士李居祥正拟创建“玉皇阁”。于是,皇帝特赐金,礼部僧录司皇会,也布施了白银五千两,建玉皇阁于山顶。
既然皇帝如此看重丫髻山寺观建设、崇信佛法道义,皇子亲臣必然积极为之奔走。如此政治背景下,胤祉当然不能不做点相关的事情,以迎合父皇心意。
所以,他就将父皇历年往返承德必经之地的驸马庄娘娘庙改建一新,并使之成为丫髻山碧霞宫的下院。此后,重建的驸马庄碧霞元君宫,在康熙、乾隆、嘉庆等皇帝出口或回銮途中,经常作为皇室成员祀神、避雨、待渡等临时的驻足之地,也成了皇后、王妃们祈愿求福的便捷之所。
其二,自康熙三十七年至清末,丫髻山寺观群,一直在增修扩建。两百多年里,规模名气享誉华北。历年的庙会法事其间,京师、乃至直隶的官宦、富商、王室贵族以及市民无不纷至。如此,必会促进道路交通的发展。
古代的“怀丫路”,在康乾时期,有了很大的改善。怀丫路,是怀柔城连接怀柔东南务里、寅洞里各村的重要县道,也是县城邮递总铺通往松棚铺的驿传道路,此路必经之地包括北务岭。
据史料载:“北务岭,在县东五十里,极陡峻,其最高处名蜈蚣梯。康熙四十三年,圣驾幸丫髻山,往返皆由北务岭蜈蚣梯一带,山径险仄”。具体说,北务岭在西邵渠西南,古怀丫路经今耿辛庄或罗山东过潮白河,经今密云河南寨镇平头村、过金沟、沙务、贾山东南行,至茶棚、南行越北务岭、小岭、大岭,至西、东邵渠,转南至丫髻山、松棚、寅洞等村。
这条山路的潮白河东岸地段,在明代是蓟州镇通往密云总督府的一条比较便捷的军事通道,到了清代,由于丫髻山地区渐成道教文化胜地,上至皇室贵族,下至庶民商贾,包括怀丫路在内的很多山路得以铺垫、铲削完善。
除以上昔属怀柔,今在邻县的重要寺庙外。还有明代昌平州怀柔县康家里的“福田寺”、卸甲山东岳庙、龙湾疃(今密云疃里村)龙王庙等。
据明隆庆·密云县志所记,明季出密云城西北,经韩各庄至怀柔卸甲山,达大水峪城、河防口是官道,漕米自通州漕运至密云隆庆仓,再经此道输运长城脚下。所以卸甲山、康各庄等处寺庙的碑文,多由设在密云城户部分司官员撰写。只可惜那些载有丰富史料的碑刻多数被深埋或被毁,仅存者亦湮漫不可辨读。期待今后有更多的寺庙碑刻出土,填补怀柔往事之缺,贯通怀柔历史文脉。
2019年1月20日
Copyright © 2024 妖气游戏网 www.17u1u.com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