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文)
整个故事中,没有坏人,没有反派,有的只是造物弄人,命运无常。“格丽塔”的种族也是通过星际裂缝而意外搁浅在天鹰座的荒漠之中,起初它们也很绝望,也曾经历食物短缺和痛苦的抉择,但最后它们开始帮助那些陆续到来而同病相怜的种族,从中找到了心理慰藉。故事精巧的地方就在于此:“格丽塔”是真心在帮助托姆,而让托姆受困的恰恰是他自己。
阿拉斯泰尔的故事,让我觉得好的地方就在这里。他不写一个好人和一个坏人的战斗,他写的是人在心里和自己的战斗,是人和自己所赖以生存的心理基础的战斗。托姆不单纯是因为“格丽塔”的外表而发疯,他是一步步、循序渐进地被逼到精神崩溃的境地的。
马斯洛金字塔里,安全感是人心理上最基础、也是最需要的东西,只要人活着,就必须将自己的安全感投注在某一个事物之上。这个事物可以是一个熟悉的地方(家、办公室),也可以是一个人(亲人、朋友),也可以是一个身份(团队带来的归属感),只要这一切都稳定地存在,人就会觉得安全,就有处着力,就能稳定地发挥心理机制的作用。
而《天鹰座裂缝》挑战的正是人追求稳定、恋慕安稳的自然天性。它夺走了一个人所仰赖的用来定义自己的一切标签(亲人、朋友、家、社会全部都消失了),再给这个人一点点与过去身份能维系得住的纽带(格丽塔),然后慢慢地割断他与过往标签之间的联系(一步步揭露真相,从数百光年的距离到16.5万光年,让他对回到地球越来越绝望),使他在潜意识中逐渐将所有重心都放在和格丽塔的关系之上。此时,一举重击,用一个极富冲击力的画面,使得原本已经脆弱的神经受到最后致命的打击——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与一个完全陌生的可怖种族独处,还有什么比这更令人绝望的吗?
还有一种解读是,作为人,我们总是需要一点点“同”去包容和理解“异”。就好像托姆有了格丽塔,就可以接受被永远放逐在外星球,又好像我们看到动物的一些拟人举动,会觉得自己更疼爱和理解这些动物,“同”是维系我们与外部世界的一个必要的纽带,这根纽带让我们感觉自己与周围的事物心灵相通。完全的“异”是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东西——人类的天性就是给事物归因,给万事万物找到意义和理由,而完全的“异”可能根本不在乎这一点。
如果未来,我们面前真的出现了外星生命,它很可能也是一种完全的“异”,即从头到脚都和我们大不相同,只有疯子才能理解它们的行径。到那时,我们还会抱着包容的心态去理解它们吗?亦或是一言不合就大开*戒呢?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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