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记上个月,福建神药片仔癀被黄牛炒出茅台价,实体店一粒难求,股市上一飞冲天,当时乌鸦就断言,资本的镰刀马上就要落下,韭菜们千万别去送。
果然,就在昨晚,片仔癀控股*九龙江集团大规模减持,套现30亿离场,美美地割了一把韭菜。
乌鸦本想写个续集,帮韭菜们复盘一下大佬的*操作,但突然发现,来不及了,另一片韭菜地上,镰刀已经高高举起来了。
今年立春以来,云南普洱茶的行情可以用“火爆”来形容。
在云南普洱和昆明,有普洱茶“茶皇”之称的老班章大树茶毛茶,均价从去年的每公斤2800元涨至约每公斤5000元。
而另外比较知名的易武、冰岛等茶山的古树茶涨幅也大致在30%左右。其中,冰岛古树纯料毛料收购价从去年6000元/公斤,到今年已突破10000元/公斤,涨幅超过50%。
对于我们这些喝高碎的平头老百姓来说,万元一公斤的价格已经万万难以接受,但和一些金融茶比起来,这万元普洱马上显得平易近人起来。
何谓金融茶?
金融茶是以个别品牌为首的、以普洱茶为介质的类金融模式的炒作,只要有货单,就可以找茶客缴纳定金,但不做实际交易,等茶叶价格攀升后,由上一个茶客卖给下一个茶客,如此“击鼓传花”。
茶只是一种介质,人家玩的实际上就是期货。
以普洱茶龙头企业大益茶为例,2017年,大益发布“轩辕号”普洱茶,在大益配货量稀少、用料讲究、赋予极高文化属性,并且茶商做大量空单的情况下,轩辕号行情价在半年炒至17万/件,当前价格达到了惊人的153万一件。凭着炒卖轩辕号,大批炒茶客实现了财富自由。
本月月初,大益发布新品“仓颉号”,官方配货价是7万元一提(七个茶饼为一提),零售指导价2.18万元/片,是有史以来发售价最高的普洱茶。
但在期货市场上,实际成交价要远远高于这个价格,在仓颉号真正到货前,可以提茶的“茶票”已经被炒至将近20万元。
而品牌方面,以“包装印错”“疫情影响快递积压”等理由不放茶不配货给专营店,持续推高实际交易价格。大益茶还强制要求各门店拆箱售出,并上交仓颉号的竹壳小票,竹壳、小票和纸盒就能到卖4万元。
在广州芳村古桥茶叶市场等地,不少人因对单发生肢体冲突,买家上门抢茶,卖家携款跑路,现场充斥着骂喊声与尖叫声。
有人说为了几万块至于吗?为了几斤茶叶连生意都不做了?
那您再看看这个:大益茶03年班章六星孔雀青饼,每件510万。
而班章六星孔雀当年的发售价仅为300多元一片,两千多块钱一提,十几年时间,升值两千多倍,北京的房子、A股的茅台在它面前全是渣渣。
但是,房价上涨、股市上涨我们普通人还能勉强理解背后的逻辑,这茶叶凭什么涨成这样?喝一口能长生不老还是能升仙?
1故事要从20多年说起了。
大陆茶叶市场并不是普洱神话的兴起之地,圈内有一句话:普洱生于云南,藏于香港,兴于台湾。
历史上中国的普洱茶有两次炒作风波,第一次是1950年后的香港,第二次是1995年后的台湾,都曾掀起了普洱热并将茶价炒到了高潮。
但是普洱在台湾火了没几年,就被“普洱有毒”的假新闻直接干到崩盘,港台的炒茶客伤亡惨重。无奈之下,炒家们把目光投向大陆,没想到却发现了一大片蓝海。
大陆当时由于消息相对闭塞,普洱“有毒”的流言还没几个人知道,更重要的是,在台湾炒到天价的普洱,在大陆根本没人当好东西,别说金骏眉铁观音了,茉莉花都碾压普洱。
现在卖几十万一片的极品古树普洱,当时的持有人都担心这一片片冷冷的老茶坏在手里。
港台大炒家一看,这都不是蓝海了,这简直就是金山啊,马上放弃已经废了的台湾市场,大规模有组织地进攻大陆市场。
诸位,我这个“大规模有组织”可不是随便说说,港台炒家们可是经过二十年的布局才有了今天这个局面,硬生生地把当初根本不入流的普洱炒成今天的黄金价,其炒作手法,我愿称之为炒作界的教科书。
下面我们就详细盘一下普洱炒作这一炒作界的经典案例。
大约2000年前后,在台湾赔得裤衩儿都不剩的港台茶商开始进攻大陆市场,他们雇佣了大批收茶人前往云南各城市的茶厂、茶庄、供销社、甚至边远村寨收购老茶。
由于当时大陆的普洱茶市场并未成型,收购成本非常低。而且由于是大量扫货,最初两年每公斤的收购价甚至不超过10元,而收茶人的费用则按每片茶饼1元的价钱给付。云南一些边远村寨普洱老茶的收购价更是便宜得惊人。
三年左右,便将云南大部分的陈年老茶收购殆尽。到2006年普洱茶大热期,真正具有收藏价值的原产地普洱陈茶大部分已经进入各大庄家的仓库,每个庄家都至少拥有数百吨存货。
这样一来,具有收藏价值的老茶基本被庄家控制,保守估计占了七成。
但茶叶是可再生资源啊,你就算把市面上的普洱买绝了,明年新茶上市,又是数以吨记,而且年年有新茶,根本买不完。
怎么办呢?我干脆把这个产业链都买下来不就完了嘛,生产多少,卖多少,卖给谁都我说了算,所以在扫货同时,港台、广东商人还开始陆续介入了云南茶厂的并购*。
云南省四大老品牌普洱茶生产企业之一的云南普洱茶(集团)有限公司在2004年秋天改制时,被香港长泰集团以2100万元人民币收购。
同年,有60多年历史早已资不抵债的大益茶前身勐海茶厂被博闻集团整体兼并,花一亿高价买了个商标和空壳子,这又是国内的投资集团介入普洱茶生产的典型。
很明显,资本志在长远,韭菜地是现买的,韭菜过几年再收。
但问题的关键是,20年前普洱算啥?你垄断就垄断呗,本来也没多少人喝啊。
真正的炒,这时候才真正开始,前面的都是准备工作而已。
从2005年开始,港台炒家就重金投入媒体,进行舆论造势。据说其中一个大炒家集团在普洱茶概念的推广上耗资2亿元。很多*一开始都有意见,后来一盘算大家都认为很值。
而普洱炒作最成功的的一个事件,非“马帮进京”莫属。
2005年,一支打着“云南普洱 瑞贡京城”的旗号的马队,从云南出发,历经5个多月的时间,行程8000多公里,穿过云南、四川、陕西、山西、河北等地,于当年10月10日进入北京地界。
这支由120匹马、43名赶马人、20多名管理和后勤人员组成的普洱茶马队,从5月1日出发开始,便受到了全国各地媒体和公众的极大关注。作秀做了小半年,从昆明一直秀到北京,成了当年最热门的新闻事件之一。
当然,马帮进京不是纯作秀行为,他们还肩负着一个重大使命——哄抬物价。
马帮进京后在老舍茶馆高调举办拍卖会,请来著名相声表演艺术家姜昆主持拍卖,张国立先生捐献出来的一桶茶(7饼),以160万的价格成交。
2005年的160万什么概念?当时北京房价才6700左右,这一桶茶相当于三套小两居,放在今天,大概相当于2000万。
从此,普洱的价格算是打破了天花板,在各种拍卖会上不断创造新纪录。
2006年9月,昆明首届中国普洱茶国际博览交易会上,澜沧古茶有限公司的双绿牌宫廷散茶一百克茶叶以22万元被成功拍卖。
2007年5月,深圳茶博会上,临沧凤庆茶厂的一饼499克的名贵普洱茶——“锦绣茶祖”,以40万元高价被拍走,每克800多元,创下新茶拍卖最高纪录。
以前无人问津的云南小众地方茶,摇身一变成了高不可攀的贵族茶。
不过,一时的炒作还不足以维持普洱这十多年的高价,炒家们把持久功夫放在了茶文化上,港台茶人以茶学大师、文化人的面孔出现,四处宣讲茶文化,出版刊物,建立古色古香的茶学网站、研究所等,把在台湾的炒作手法轻车熟路地在大陆又施展了一遍。
比如邓时海,台湾师范大学教太极拳的体育系教授,1995年出版了一本《普洱茶》,大吹特吹普洱功效,为台湾普洱热出了不少力。
1999年,台湾普洱崩盘,邓时海第一批就到大陆收老茶,准备在大陆再干一票大的。
收完老茶,邓世海继续写书捧普洱,2005年,邓时海与台湾的另一茶人耿向新合作,推出了《普洱茶续》,倡导“喝熟茶、品老茶、藏新茶”的普洱教条,从理论上奠定了炒作基础——普洱已经脱离消费品,更多地融入了金融产品投资保值的特色,为以后成为“小宗期货”创造了条件。
另外,茶商深知搞定政府机关的重要性,一方面赞助研究机构挖掘普洱的保健机理,一方面利用各种社会资源极力游说政府对投资普洱立项。
2005年,在云南省茶叶工作会议上,云南省提出要将“云茶”进一步做大做优做强,使之成为云南继“云烟”、“云花”、“云药”之后的又一知名品牌的战略。
2007年4月8日,思茅市改名为普洱市,广大炒茶客们可谓居功至伟。
在这一整套的操作下,普洱茶的价格一飞冲天,终于成为老百姓们喝不起的“金融茶”。
2说到普洱茶,就不得不提大益集团,说到大益集团,就不得不提董事长吴远之。
大益集团的前身是1940年成立的勐海茶厂,后来在1950年被新中国人民政府接管,成为一家全民所有制企业。
勐海茶厂于70年代末开始使用“大益”商标,并于1989年正式注册。
1996年,勐海茶厂正式改制为有限责任公司,2004年,茶厂完成全面改制,正式结束了国营体制,此时,吴远之登场了。
和其他茶叶老字号的世代传承不同,吴远之是金融精英出身,1988年毕业于北京航空航天大学(惭愧,还是乌鸦的老学长),97年获加拿大渥太华大学MBA硕士学位,毕业后在国外从事金融行业,积累了大量人脉和操盘经验。
回国后,吴远之频繁调动,先后在海南省证券交易中心、海南清澜实业股份有限公司、香港海信投资有限公司任职,还担任过上市公司博闻科技的董事高层。
2004年勐海茶厂改制,吴远之这个金融精英,居然对传统茶企业产生了极大兴趣,凭借多年来的资本运营,他所在的博闻科技挤掉了竞争对手红塔山集团,以1亿元的价格,买下勐海茶厂,实行民营改造。
大益改制,老员工全部流失,库存老料也全部流失,民营大益实际上仅仅留下了一个商标和厂房,因此民营大益在实质上与国营时代的大益已无关联。
掌握勐海茶厂后,吴远之把他所熟知的金融行业规则运用到普洱茶,以大益茶为主要营销对象,并在业界首次提出奢侈品级高档普洱茶的营销概念。
2005年,普洱茶营销活动“马帮茶道·瑞贡京城”大获成功,吴远之紧随其后,发起“滇茶大益天下·马帮西藏行”,分到了一笔不小的品牌曝光。
2007年夏末,经过两年的疯狂炒作,普洱茶在到达巅峰后迅速崩盘,这是后话咱们一会再详谈。在这场规模空前的普洱之殇中,大益也受到影响,但有更多普洱茶企摔倒后就没能再站起来。
2008年,已经掌握企业绝对话语权的吴远之,不顾集团内其他高管反对,在普洱茶行业尚未恢复元气之时,斥资5000万在央视黄金时段投放品牌广告。
不得不说,吴远之的商业眼光确实毒辣,在其他茶企尚未振作之时,他孤军深入地发动品牌营销战,抢占了大量的市场份额,兵行险招,大获全胜。
2009年,大益茶又一次抢滩登陆,率先打造授权专营店体系,高峰时,大益茶的品牌专营店已达3千多家,数量居同品类全球第一,牢牢坐稳行业龙头老大。
大益成为普洱圈执牛耳者,当然离不开吴远之的一番金融运作,但直接把大益送上老大位置的,还要说07年普洱大崩盘。
32007年,普洱茶经过炒茶客们的大力炒作,已经成为“能喝的古董”,在各大拍卖行大量普洱老茶成交,进一步堆高了人们对普洱茶的收藏热情,尤其是张国立那桶茶,让不少人四处求购普洱茶,买来也不喝,而是幻想着若干年后能在北京换三套房。
而恰好2006年末云南出现了严重的干旱,普洱产量下降,炒茶客们趁机制造普洱茶产量大跌,07年普洱将成稀世珍品的言论,进一步刺激市场需求。
在这种情况下,大量茶商携带大量现金进滇互相抬价收茶,买不到现成的晒青毛茶,就去成吨地买入不能饮用的半成品,比如袋装的烘青和蒸青绿茶,买到了直接把袋子拆开打堆,再掺入晒青毛茶,就能以数倍的价格转手卖出。
当时的市场上,挂羊头卖狗肉这一行为屡见不鲜,你只需要把广西、福建的茶叶连夜运到云南,再打上本地料的名头,就可以让挥舞着钞票的收购者争相买下。
最早发现商机的茶商,把近百吨的外地茶叶运到了云南,还没到散毛茶批发市场,就被闻讯赶来的投资者以80元/公斤的价格全部成交。在之后的一周内,这个茶商往返两地近十次,六天轻松赚下400多万人民币。
在利益驱使下,各大茶厂也开始疯狂加大产能,希望在这一波大牛市里多赚一点,但是,一些厂家被利益冲昏了头,为了赚钱开始不择手段。
比如中茶,中茶为了迅速扩大产能,增加利润,开启了南极人模式,只要花钱,谁都可以使用中茶商标生产普洱。
当时中茶牌商标的使用价格从每公斤十几元到六十几元不等,价格主要由商家和中茶公司管理层协商确定,之后,该商家就可以自行进原料,自行组织加工和销售,云南中茶并不监督原料采购和加工环节的质量。
有些公司连厂房都没有,就委托其他加工厂代工,甚至直接倒卖中茶商标。这些并非由云南中茶加工的产品都将贴上中茶牌的防伪标志流向市场,那上面都印有中国土产畜产云南茶叶进出口公司昆明茶厂出品的字样。
于是一时间,市场的中茶普洱迅速泛滥开来,一些人浑水摸鱼,中茶没有授权贴牌的,也冒充生产中茶普洱,这个口子一开,无数假冒伪劣随之铺天盖地而来,中茶引爆了一个无法收拾的局面,市场瞬间增加的2万吨中茶普洱茶压垮了市场。
本来当时普洱的价格就严重虚高,而且是建立在迅速减产的谣言之上,这两万吨劣质中茶普洱一下就让虚高的价格彻底崩盘。
2007年4月中下旬,普洱茶的价格从最高点开始下跌,“大益”7542每件(30公斤)从零售价2.2万-2.3万元跌破万元。而在同期,“下关沱茶”、“中茶”等几大制销企业的产品也在狂跌。其中,06“下关”甲级沱茶由最高价的400元/公斤,跌至约160元/公斤,跌幅超过60%。
很快,普洱茶在上海、广州、北京等主要消费城市迅速大幅贬值,茶价普遍下跌了20%-50%,上演了茶价的疯狂过山车。
此役,大庄家们高位套现,把海量存货高价卖给中小玩家,赚得盆满钵满;中小玩家被牢牢套住,有人拿全部身家换了一屋子卖不出去的普洱茶;四大茶厂中的下关、昌泰两家因为高买低卖元气大伤一蹶不振,中茶自砸招牌失去龙头地位。
只有大益,两年前就提前备好原料,在这次大崩盘中损失最小,并成为普洱圈新的龙头老大,玩金融的吴远之,一下成了普洱行业领军人。
所以,07年普洱大崩盘,别的厂家都在忙着吸取教训,只有大益一家在总结成功经验,并在后来的日子里把经验持续推广,把普洱炒到新高度。
尤其从4年前的大益轩辕号开始,大益茶摸到了成批量炒茶的门道,风格发生明显变化,包裹茶叶的棉纸精美,每款茶都有了一个美丽,但又与茶叶不沾边的名字,比如“凰后”、“沧海”。
2018年,千羽孔雀在日本发布,这款茶自称七星,对比大益市价飞涨的六星孔雀。在日本发布会上,千羽孔雀还只流露出外包装图片,芳村等地的期货价从4.8万涨到7.5万一件。
2020年发布“群峰之上”时, 在发布会上,群峰被与涨价100万的轩辕号,溢价近千万的六星孔雀放在一起,“他们什么都不会说,也不会说我这款茶对标谁,但就是把它们放在一起,给你很大的想象空间”。
价格提升的同时,人为地制造稀缺性,发售茶饼越来越少。明星茶饼的出货量也从一万提,减少到三五千提。
从2016年开始,大益茶逐渐转向线上渠道发售,饥饿营销变得更加明显。投资者需要通过官方益友会APP和天猫旗舰店抢购。
原本在大益茶专营店、体验店和芳村二手市场流转的游戏,被黄牛圈渗透,在黄牛助攻下,吴远之的金融游戏玩得更加如鱼得水,轻轻松松就能把一款茶炒到天价。
在大益茶持续不断的炒作下,如今的芳村街道上已经弥漫着14年前的气息,谁也说不好哪天崩盘,可能一夜醒来,千万投资化为泡影,北京三套房变成三筐卖不出去的普洱茶。
尾声普洱茶是否会上演14年前的崩盘?
不一定,同样的招式再次使出来,相关政府部门早已做好准备。
从今年四月份开始,云南省、临沧市和云县,省市县三级的防范和处置非法集资工作领导小组,连发天价茶风险提示函,警告之意尤为明显。
6月初,国家农业农村部召开“天价茶”专题调研座谈会,有意思的是,会议地点不在北京的机关大楼里,不在广州芳村茶叶街,却选在吴远之的勐海茶厂,矛头直指其背后的大益集团。
2021年7月8号,全国茶叶商协会、广州茶协会、东莞茶协会等联合发布天价茶抵制书,表明与大益茶炒作划清界限,并配合政府介入调查。
这一套组合拳的严防死守下来,相信07年的大崩盘不会重演,但普洱茶的畸形高价,必须“软着陆”回到合理的范围内。
房子买不起我认了,可能是我赚钱能力太弱,但如果连口茶都喝不起,出问题的一定不是我。
房住不炒,茶喝不炒,社会主义铁拳,是时候砸烂金融茶的*猪盘了!
参考资料:
豹变《一件茶卖6500万,谁在炒作大益茶?》
网易新闻《百万人血本无归!07年的普洱茶市场到底有多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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