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喜也不免强，“你不拜我拜！”
她原本是深山里的一块大石，因着到了玉清山汲取了天地灵气，受了佛门香火才开了灵识。故而也算是佛门子弟，该按着礼数也该来拜一拜寺中的菩萨。
山里其他的妖灵说，这叫还愿。也是让四方菩萨继续保护修行的意思。
所以她这一拜拜得非常虔诚，闭着眼睛，伸长了胳膊，整个身子都伏到地上。
而一旁的冯耘却僵直的坐在蒲团上，大张着嘴连气也不敢出。
从小他便不能像正常孩子那样跑跑跳跳，长得七八岁就连走都不成了，等到十来岁便只有一只手能动，免免强强挨到十五岁，竟只剩下眼珠子能动。
如此整整过去三年，三年里被人拉起来是根长面条，放下去就是一瘫泥，除了躺着已不能更加体面。而今，却突然能坐着了。
他不敢出声，生怕一个大气就将自己吹倒了。
“好了，我们去拜别的菩萨……”陶喜一抬头就看到男人雕像一般的模样。
她疑惑的凑到他面前，左看看右看看。
冯耘则是大气不敢出，生怕一个错漏便像从前一样瘫软倒下。
陶喜瞧着他眼珠子都不怎么动，更是疑惑。
她抓抓脑袋，暗自嘀咕，这人怎么跟泥塑的菩萨一样，莫不是也像自己一样灵魂出窍了？
这仙魔鬼怪灵魂出窍只是简单的术法，倘若是人灵魂出窍……呀，那不就命赴黄泉了！
“喂，你不要死！”陶喜想也不想凝起一股灵力打进他的心脉。
倒不是她有着救死扶伤的高尚情怀，而是前头才誓旦旦的说过，他要死了她就陪着他死。
老和尚说，六界众生妖最被其他仙灵瞧不起便是妖，妖行千变万化最是无常，极难令人信服，也就难以在六界行走通畅。
故而要做一个在六界行得通的妖，就一定要言出必行！
所以为了让这副肉身使用的长久些，就必得让男人这条命也长久些。
她屏气凝神，用了全力来保男人这条命。却是不想，男人眼珠子一瞪，原本脱垂着的双腿猛地一蹬，然后发出咕咕几个怪声就倒在地上。
这，就死了？
陶喜看着像根树杆一样僵硬的横在蒲团上的男人，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
与此同时，闻声寻来的阿香也闯进殿来，一看男人两眼直瞪，身子直抽，吓的三魂丢了七魄。
“二少爷，二少爷……”
她哭喊着，不顾一切的推开陶喜，一边将冯耘护进怀里，一边朝着外头大喊：“郎中，郎中，圆清大师，救命啊，快来救命啊……”
她喊得声嘶力竭，倒好像濒死之人不是冯耘是她自个一样。
陶喜看着冯耘，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你不可以死，我连山门都还没出？你不可以死！”
她拽住冯耘的手，用力将她从阿香怀里抢了出来，扛上肩头就要跑。
“你干什么！”阿香白着一张脸大声斥责。她以为陶喜是要害死冯耘，死死的抱住他的腿不肯撒手。
“救他啊！”陶喜不知道怎么跟阿香解释。
“噗……”冯耘突然吐出一口大气。
阿香一下不敢动弹。冯耘的身子便顺势扑进陶喜的怀里。
陶喜怔怔的，瞠大双眼亦是大气也不敢出的看着冯耘。
她不知道突然喘过气来的男人是活过来了，还是回光返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