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妖谱250-51。
暂时没有别的评语,桃夭吐舌头。咱们不是说好了要当好兄弟的,你是我吃错了药的好兄弟。外屋的气氛在他们的胡说八道里少了几分沉重,好像只有这样刻意的轻松才会让近在咫尺的一场离别不那么撕心裂肺。
第五十一章:执湖2南郊野地上立起一座新坟,慕碑上只刻了挚友二字。苗管家跪在坟前默默地烧着纸钱,磨牙坐在他旁边认真的念经。滚滚今天也难得的安静,趴在磨牙跟苗管家之间只时不时拿鼻子去拱一拱苗管家,惹得苗管家不得不转过头来摸摸它的狐狸头,笑言不枉平日里给你留好吃的,倒是有点良心晓得宽慰我。
今日天晴,初冬时的寒气被阳光稀释了不少,放眼看去山坡四周一片青黄之色,还有几丛零星的野花坚强地开在风里。不远处的小河清澈见底,波光粼粼。司静渊说:这是一块风水宝地,陆夫人可安息于此。
桃夭摘了一捧野花过来摆到墓前,再看看苗管家的神色,一切如常并无悲色,时不时还露出些浅笑,也不知是回忆到了什么。没有谁去向他打听那天里屋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也不去问他陆夫人临走前他们说过什么肺腑之言。大家只知道陆夫人走得很安详,没有遗憾的样子。
几片薄云飘过来淡了光线,最后一叠纸钱化在了火里,星星点点的纸灰随着风打着旋儿往天上走。苗管家仰头看着自言自语说到若纸灰随风而起便是亡者受了你的心意,走得安乐无牵挂。是有这说法,桃夭顺口道。
苗管家起身看着墓碑上刻的字说:她临去时我答应了带陆澄来看她.....我此生言出必行,不违承诺,却在她身上破了例,带了他来,我看陆夫人才不能安心上路了。桃夭撇嘴,你送她走便是老天给她最后的福气了。
苗管家看她一眼:你这丫头倒是很会说话。桃夭吐吐舌头:还指着您以后有好吃好玩的多想着我一点呢。苗管家笑着摇摇头,回头对司静渊道:咱们回吧。从云层里重新钻出来的太阳,把大家的影子长长地拉在地上。
桃夭看着苗管家的背影,想着那日他红着脸跟自己说,晓镜是他心中的珍珠。她不清楚这个女人的离去在他心头留下多大的伤痛,只知他心中的珍珠其实并不仅仅是陆夫人,更是当年在乡野河畔里长大的毫无杂质的友情与牵挂。但时间与人心,到底是把这一切都夺走了,且永不归还。
苗管家的背脊还是挺得很直,没有受到任何伤害的样子。除了我爹娘,苗管家从未给任何人烧纸上香。司静渊忽然道,平日里总是和气周到的样子,其实骨子里有傲气,必要的时候还有*气。桃夭笑笑:有什么气都不打紧,打紧的是,还是想办法替他物色一位苗夫人吧,不然总跟你们两个小光棍在一起,人生很孤单啊,你就是嘴巴里长刀子。
司静渊白她一眼,就凭我们几个的身家姿容,哪里会讨不到老婆。苗管家虽然人到中年,但也风度翩翩不输少年郎。桃夭想了想,问:你们都在害怕拖累谁么?司静渊没回答,只举手戳了戳她的脑袋:别忙着审,我们回来这么久了,我还没让你交个底儿呢。
以前你说自己只是个学医出身的半吊子,之后又口口声声治妖不治人,你究竟什么来头?桃夭摆出夸张的笑脸:不就是个大夫,你们家可走大运了,花一点点工钱便找了个大夫当杂役。嘻嘻嘻,话音未落,她已然撇下他快步跑去苗管家身旁了。她不想回答的话,你拿铁轩子携她的嘴也得不到一个字。
磨牙看着她蹦蹦跳跳的背影,大少爷你就不要再问了,你要实在想知道,或许可以试试给她十倍工钱。想得美,司静渊哼了一声,然后盯紧磨牙的脸。不对啊,你不是跟她一块儿的么?她不说,你告诉我呗。阿弥陀佛,她不说,我自然也不能说,否则我怕是没有清净日子过了。磨牙为难道?大少爷你只需明白我们对你们没有恶意。同时对你们的收留心存感激,至少我是感激的。这便够了。好好好。
司静渊一摆手,不说拉倒,我看桃夭那个话痨,保不齐哪天自己就憋不住来找我坦白绅士了。磨牙双手合十:大少爷明白就最好了。司静渊笑着拍了拍磨牙的光头,又看着前头跳来跳去表情丰富的桃夭,自言自语道:真是上天送来的一群活宝。不过竟有些庆幸遇到他们。
傍晚时分,他们的车马行至戴楼门,桃夭非要去城南的甘始斋买百花糖,明明是自己嘴馋,却偏说是给苗管家买的,还说情绪低落的人多吃甜食有益身心。柳公子则不客气地说多吃甜食的后果,不过就是从忧郁的瘦子变成忧郁的胖子罢了。
两个人又开始唇枪舌剑,马车里很是热闹,正要进城门时,前头却传来一阵丧乐之音,夹杂着隐隐的嚎哭声。苗管家将马车让到一旁,待送殡队伍过去之后才入了城门。桃夭从车里探出头来,问苗管家:又是送殡的?苗管家点头:是的。说罢又回头看了那远去的队伍一眼,脸上不禁划过一丝疑惑,好奇怪啊......嘀咕了一声,缩回车里对司静渊跟磨牙道:又一队送殡的,咱们回来这路上遇到好几队了吧。
司静渊撩开帘子往外瞅了瞅,回头道没记错的话,第五队了,是五队。磨牙肯定地说:这数量略有些多呀,不是略多,是太多了。桃夭皱眉,就算京城人多,也不至于短短半天遇到五家送殡的。司静渊挠挠头:难不成天冷,老人们扛不住冻,接二连三地去了。
虽说入冬时节确是老弱们的坎儿,但往常入冬时也这么频繁。磨牙撩开帘子,一股寒风钻进来,街头行人无不缩手缩脚,一路小跑着前进。定居清梦河以来,从未在一天之内遇到过这么多送殡队伍。苗管家听到他们的谈话,说很不寻常哪。桃夭问司静渊:你们司府不出面问问,人家也没有找我们啊。
司静渊看了看外头渐浓的夜色,回去再说,兴许真的只是巧合。
行至城中一繁华街道时,一顶小轿飞快从一侧小路里冲出来,幸亏苗管家及时勒停了马车才没有与之撞上,但轿夫们也吓得不轻,往旁边乱退了好几步,轿子猛晃了几下方才重重落了地,里头的人差点滚落出来,惊慌失措地大喊怎么了怎么了。
跟着轿子的一名中年男子赶忙上去,从里头扶出来一位白发老头,紧张地问:贾大夫,没伤着吧,老骨头差点抖散喽。老头没好气地说:你们是怎么搞的,抬个轿子都不会抬,不关咱的事儿。
一名轿夫指着他们的车马道,是他们突然冲过来,苗管家跳下马车,上前对那轿夫道:小兄弟,明明是你们的轿子无端横冲出来,你这样指责我们怕是不妥吧。轿夫急了:我不管,要是里头的人受了伤,你们赔,我们没钱。没事没事,贾大夫就是受了些惊吓。
中年男子忙上前道,说着又打量苗管家一眼,见他衣着不俗、气度出众,连带身后的车马也非普通人家能有,猜他必是哪个官宦显贵之家出身,自是不敢责备,只朝苗管家拱手致歉。这位爷莫怪,轿夫鲁莽冲撞了大驾,这也是赶着领大夫回去救命才着急了些。
桃夭自苗管家身后冒出来,好奇道:今儿也是奇了,不是遇到死了的就是病了的,这京城里也不知是抽哪门子的风,可不是吗?就这七八日吧,无端端地死了好些人,起初都不过是小伤小病,不过几天光景便骤然加重丢了性命。我家公子只是切菜割伤手指罢了,不过两三天,整个胳膊都血肿起来,人也高烧不退。
中年男子擦着额头的汗,不说了不说了,还赶着带大夫回去告辞。说罢赶紧招呼轿夫起轿,抬着老大夫匆匆而去,真是倒霉呢,还没听说哪个切伤了手指就闹得性命不保的。司静渊送着手,夜寒风大,赶紧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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