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阳枯等一千年,相思寸寸,红叶成灰;最是相思无尽时,身在云外,心在人间。
—题记
云外孔桥,万红开尽。
桥尽头的一株枫树正红,她就这样坐在树下,任树叶纷纷扬扬,落满了发。
“我一直在等待。”她斜睨着我。她很美,眉含远黛,瞳剪秋水,蛇尾慵懒地盘着,一袭胜雪纱衣与碧绿色的发交相辉映。她撑开手中的伞:“世人皆谓我‘还愿蛇仙’,却不知我愿未尽,我终究只是个妖,只是一个人的,小荷。”落叶飘在油纸伞上,又随风飘起万种风情。
“你等了多久?”我终究是好奇。小荷浅笑敛眉:“我也不知道。从云外孔桥存在的时候起,我就在这里等待。”她顿了顿,“你也看到了,这里是神界的‘桃源之地’,终年无雨,”她手中古雅的油纸伞转了一圈,“而我,只有等到了一场雨,才能去找他。”我沉默,云外孔桥是神界最奇怪的地方,几乎不与外界相通,就是我,也是无意闯入。最特别的是,这里终年无雨。
“回去吧,若是遇见那个人,请告诉他,我在等他。”小荷叹了一声,轻声道。”“谁?”我下意识地问。“我也不知道他是谁,这么多年,我也不知道他变成了什么样子。”小荷想了想说:“我给你一件信物,它会告诉你他是谁。”她纤细的手扯下一片血色的鳞片,又咬破手指,挤出一滴血,血坠落在鳞片上,一张俊秀的脸一闪而过,很熟悉的感觉。我接过,鳞片上还留有余温。“告诉他,我的每一片鳞都有他的记忆,他已经溶入了我的血液,呼吸和心脏。”小荷轻婉地笑,一片红叶落在她的宽袖上,无端地凉。
我转出云外孔桥,来到了玄玉岛上,回望远处的云海,悠扬的琴声飘然而至,“谁为伊人醉,乱了心,断了弦。斜阳枯等一千年,相思寸寸,红叶成灰;最是相思无尽时,身在云外,心在人间。”我回眸,怅然一叹,身在云外,心在人间,果然是相思难熬。
雷霆峡谷仍旧是电闪雷鸣,我举步前行,径直来到谷底,一座草庐凭水而建,大片的菊花安然开放,一个蓝色宽裙的女子静立花中,风吹起她的衣袂,飘然欲仙。“青忧,”我小心地措词,“你知道蛇仙娘娘吗?”“小荷?!”她骤然转,掠起满地黄花,“你见过小荷?”“嗯。”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拿出了小荷给的鳞片,“青忧,你成仙多久了?”青忧愣怔了一会,才道:“我是和小荷一起成仙的。”我一惊。“她是不是让你找那个人?”青忧问,我点了点头。“身在云外,心在人间,她终究忘不掉。”青忧的神色迷茫而悲伤:“准确地说,那个人不是人类。他是掌管秋季的神灵,我一直不知道为什么,他明明最喜欢桃花,却去做秋季的神。他们相遇的时候,小荷才刚刚修炼成人形。在玄玉峰的一株枫树下,小荷遇见了身负重伤的他,桃夭。”青忧转过身,不再说话。我着急地问:“后来呢?”“后来,没有后来,小荷在知道他是神仙之后,就拼命修炼以期成仙,然而,就在小荷快要成仙的时候,桃夭失踪了。”青忧慢慢说道:“桃夭有野心,他想要取代仙帝,然后再娶小荷。可惜仙帝发觉了,将桃夭打成重伤,逼小荷离开桃夭。小荷不从,仙帝就把小荷带进了云外孔桥,再也找不到了。”“那,小荷还什么愿?”我不依不饶地问,“不是还愿,只是爱了而已。”青优转身,灿然一笑。“没有人知道桃夭在哪里,你需要自己去找。”青忧说完转身进屋。我一个人站在那儿,微风乍起,满地黄花纷纷扬扬。
玄玉岛,师傅正躺在树枝上酣睡,我没有打扰。玄玉溪边长满了紫色的不知名的花,我俯身,突然觉得这花开得如此落寞。
“小子,是不是刚从狐仙那儿回来?”师傅戏谑的声音传来,我转身,脸一红:“我是刚从青忧那儿回来。”师傅坐在树上,长胡子一翘一翘。
师傅的脸色突然变了:“不对,你还去过哪里?”我有些心虚:“我……我哪也没去。”师傅不说话,只是神色突然溢满了悲伤,我不敢再呆,匆匆离去。
月光铺满了河流,我躺在河边,正欲睡去。一阵悠扬的琴声传来,然后我听见师傅苍老的声音,唱我一生一世也不会忘的歌谣:“谁为伊人醉,乱了心,断了弦。斜阳枯等一千年,相思寸寸,红叶成灰;最是相思无尽时,身在云外,心在人间。”
我猛地坐起,这……这不是小荷唱过的歌谣吗?师傅怎么会……,风突然猛烈起来,河岸的紫色花朵摇曳生姿,红叶随风舞动。
第二天我推开师傅的门,他正在修琴,见我进来笑了笑:“许久没有弹琴,昨晚弹了一曲,没想到就把琴弦弄断了。”我假装不经意地问:“师傅,你昨晚弹得是什么曲儿,都没有听过。”师傅的手一顿,又若无其事地继续修琴,许久之后才道:“是《相思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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