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本号之前文章曾分析过诸葛亮第一次北伐:,今天来进行一下复盘,看看谁是丢失街亭的最大责任人。
战前形势公元226年诸葛亮大军进驻汉中,整合蜀汉兵力在汉中沔阳建八阵图练兵。①
其中诸葛亮本部是广汉郡八阵所练的新军,以及北部屯驻汉中的魏延、吴懿曲部。②
而关中,因为刘备之死,曹魏和孙吴的战争白热化,曹魏朝廷听从孙资的意见,也并没有在关中大量备战,导致关中并无多少防守力量。③同年,魏文帝曹丕去世。
①《水经注·沔水》:沔水东迳武侯垒南,又东迳沔阳县故城内。南对定军山,山东名高平,是亮宿营处,营东即八阵图也。
②《三国志》:先主为汉中王,迁治成都,当得重将以镇汉川,众论以为必在张飞,飞亦以心自许。先主乃拔延为督汉中镇远将军,领汉中太守,一军尽惊。
战时局势③《资别传》:诸葛亮出在南郑,时议者以为可因发大兵,就讨之,帝意亦然,以问资。资曰:"昔武皇帝征南郑,取张鲁,阳平之役,危而后济。又自往拔出夏侯渊军,数言'南郑直为天狱中,斜谷道为五百里石穴耳',言其深险,喜出渊军之辞也。又武皇帝圣於用兵,察蜀贼栖於山岩,视吴虏窜於江湖,皆挠而避之,不责将士之力,不争一朝之忿,诚所谓见胜而战,知难而退也。今若进军就南郑讨亮,道既险阻,计用精兵又转运镇守南方四州遏御水贼,凡用十五六万人,必当复更有所发兴。天下*动,费力广大,此诚陛下所宜深虑。夫守战之力,力役参倍。但以今日见兵,分命大将据诸要险,威足以震摄强寇,镇静疆埸,将士虎睡,百姓无事。数年之间,中国日盛,吴蜀二虏必自罢弊。"帝由是止。
公元228年,诸葛亮起兵北伐,让赵云、邓芝以疑兵在箕谷驻军,而大军顺西汉水进军,从武都郡进军天水郡。
此时的天水郡、南安郡、安定郡都响应。④
但是,郭淮退守上邽⑤,游楚守陇西治所襄武⑥,高刚守祁山大营⑦,徐邈与金城太守攻打南安郡。而曹真从关中,集结力量,守卫郿县。⑧
诸葛亮的主力,在进攻祁山,而派遣高翔在列柳城驻防,马谡在街亭驻防。天水主动投降,南安被徐邈攻打,陇西并未拿下。
从地图来看,蜀汉的进攻目标,主要在六盘山(陇山)以西,而通过六盘山(陇山),一是从汧水行军经过关陇大道,一是从陈仓道行军经过陈仓狭道。而街亭,一说在汧水的道口,一说是在陈仓道的道口⑨。
从结果来看,张郃攻破街亭,目的是平叛三郡⑩。而列柳城被屯兵上邽的郭淮攻打致使败退,不排除列柳城在陈仓道口,街亭在汧水道口的可能。
综上,我们能得知,诸葛亮第一次北伐,重点在攻下祁山大营,而由于三郡响应,诸葛亮派遣了部队驻扎六盘山(陇山)的山道,意在阻挡魏军的援军。
④《三国志·卷三十五·蜀志·诸葛亮传》:六年春,扬声由斜谷道取郿,使赵云、邓芝为疑军,据箕谷,魏大将军曹真举众拒之。亮身率诸军攻祁山,戎陈整齐,赏罚肃而号令明,南安、天水、安定三郡叛魏应亮,关中响震。魏明帝西镇长安,命张郃拒亮,亮使马谡督诸军在前,与郃战于街亭。谡违亮节度,举动失宜,大为郃所破。亮拔西县千馀家,还于汉中,戮谡以谢众。
⑤《三国志》:太和二年,蜀相诸葛亮出祁山,遣将军马谡至街亭,高祥屯列柳城。张郃击谡,淮攻祥营,皆破之。又破陇西名羌唐蹄于枹罕,加建威将军。
⑥《三国志·卷十五·魏书十五·刘司马梁张温贾传》裴注引《魏略》:太和中,诸葛亮出陇右,吏民*动。天水、南安太守各弃郡东下,楚独据陇西。
⑦《魏略》(郝)昭于(陈仓)楼上应详曰:“魏家科法,卿所练也;我之为人,卿所知也。曩时高刚守祁山,坐不专意,虽终得全,于今诮议不正。我必死耳,卿还谢诸葛亮,便可攻也。”
⑧《三国志》:诸葛亮出祁山。加郃位特进,遣督诸军,拒亮将马谡于街亭。谡依阻南山,不下据城。郃绝其汲道,击,大破之。南安、天水、安定郡反应亮,郃皆破平之。
⑨《三国志·夏侯渊传》:建安十九年,赵衢、尹奉等谋讨(马)超,姜叙起兵卤城以应之。衢等谲说超,使出击叙,于后尽*超妻子。超奔汉中,还围祁山。叙等急求救,诸将议者欲须太祖节度。渊曰:'公在鄴,反复四千里,比报,叙等必败,非救急也。'遂行,使张郃督步骑五千在前,从陈仓狭道入,渊自督粮在后。郃至渭水上,超将氐羌数千逆郃。未战,超走。郃进军收超军器械。渊到,诸县皆已降。
魏军反攻期⑩《三国志》:南安、天水、安定郡反应亮,郃皆破平之。
魏明帝曹叡亲自领兵屯长安,而让张郃作为先锋反击。
张郃攻街亭平息三郡之乱,同时郭淮攻破列柳城打通陈仓道。
张郃经过关陇大道,并没什么损失,反而在街亭断了马谡的水源,造成马谡自溃逃窜,只有王平收千余人击鼓暂时击退张郃。
张郃
马谡败退后逃亡,向朗知情不报⑪,而列柳城被郭淮攻破。
魏军突破六盘山(陇山)防线。
而本来打算投降的魏将高刚,还没来得及投降,蜀汉军队撤退。
结果⑪《三国志·卷四十一·蜀书十一·霍王向张杨费传第十一》:五年,随亮汉中。朗素与马谡善,谡逃亡,朗知情不举,亮恨之,免官还成都。
魏军平定三郡,张郃大败马谡,郭淮击退高翔。曹真进攻箕谷赵云部,赵云兵少,败退箕谷,曹真转而攻打安定,彻底平定第一次北伐。
蜀汉军攻祁山大营失败,而驻扎六盘山(陇山)的马谡部大败,王平收拢部队撤退,高翔战败,一并撤回。诸葛亮退出祁山,只迁西城一千余户入川,而响应蜀汉军队的军队全被歼灭。
诸葛亮的第一次北伐是226年春天出兵,而第二次的北伐是在226年的冬天。可知诸葛亮的第一次北伐并没有打足一年。而根据《魏略》对游楚的记载。蜀汉军队进攻陇西郡不足一个月,大约十余日后,曹魏军队的援军便抵达陇右地区。
⑫《三国志·卷十五·魏书十五·刘司马梁张温贾传》裴注引《魏略》:(游)楚闻贼到,乃遣长史马颙出门设陈,而自於城上晓谓蜀帅,言:"卿能断陇,使东兵不上,一月之中,则陇西吏人不攻自服;卿若不能,虚自疲弊耳。"使颙鸣鼓击之,蜀人乃去。后十馀日,诸军上陇,诸葛亮破走。
诸葛亮的第一次北伐,所攻打的目标,是祁山大营。祁山大营在西汉水的上游,是汉中之战的时候,曹操兵败撤退,为避免刘备乘胜追击,而迁走武都郡百姓后,所建立的西部大营。意在扼住两川咽喉以保卫西凉。在刘备去世后,由于吴魏大战,关中及西凉的驻军大幅减少,祁山大营的军防力量也大幅下降。
诸葛亮之所以主要攻击祁山大营,目的是扩大曹魏的西部防线范围。曹魏防守蜀汉,就以散关道(陈仓道)、褒斜道、骆谷道、子午道四条为守。散关道对着陈仓,褒斜道对着郿县,骆谷道对着五丈原,子午道对着长安。
可见除了祁山道直通关外的天水郡,汉中四条道都直接通往关中。
为此,魏延提出了奇谋,即魏延领本部万人进攻长安,而诸葛亮率大军从其他的谷道入关中,会军于潼关,如韩信故事。⑬
这里提的韩信故事,是指刘邦派樊哙、灌婴从祁山道佯攻,韩信攻打陈仓,分化敌军驻扎兵力的故事。⑭而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是元代戏曲才出现的故事。
诸葛亮以赵云、邓芝为疑兵,将魏军的曹真队牵制在了郿县,主力攻打祁山,本质上于韩信经验相同,而且考虑到曹魏和蜀汉的国力差距,袭击相对较远的陇西地区,迫使曹魏援军拉长补给线和行军线来与蜀汉决战,是比较妥当的部署。
但由于马谡的"违亮节度",即舍弃了当道扎寨而屯兵南山,从战略上,就出卖了西凉三郡响应的势力,使得援军与困军得到了联系,这就造成了陇西的曹魏军队有了连成一片的可能。
更因为马谡的断水逃亡,造成蜀军主力的物资、人员的巨大损失。向朗的包庇,更造成了蜀汉军队的应手滞后,列柳城被上邽守军郭淮出击打败,南安郡被徐邈联合金城太守攻败,最终诸葛亮只能退出即将攻下的祁山大营,惨败而退。
综上,诸葛亮的第一次北伐,时长不足二个月,马谡部惨败,王平收拢军队得以减少损失,高翔被郭淮击退,祁山大营并未攻下,只有赵云部在箕谷小败撤军,但也失去了牵制能力。而诸葛亮打算出其不意的第二次北伐,也被陈仓抵挡,没能攻克。
⑬《三国志》:延每随亮出,辄欲请兵万人,与亮异道会于潼关,如韩信故事,亮制而不许。
关于子午谷奇谋⑭《史记·卷八·高祖本纪第八》:八月,汉王用韩信之计,从故道还,袭雍王章邯。邯迎击汉陈仓,雍兵败,还走;止战好畤,又复败,走废丘。汉王遂定雍地。东至咸阳,引兵围雍王废丘,而遣诸将略定陇西、北地、上郡。
是否能组织子午谷奇谋,首先要看蜀汉方面的军队配置。
诸葛亮在蜀汉第一次北伐的时候,并没有能够集结蜀汉全部的战斗力量的权力和机会,南中的李恢、吕凯、马忠、张嶷此时仍然在南中地区斡旋,虽然南中地区不留部队,但是却需要统领维护稳定,马忠在230年北上汉中,张嶷所招降的二千南中部队也在230年才北上汉中。李严的二万江州兵也在230年北上汉中。可以说,从231年的第四次北伐开始,诸葛亮才集结全国之力北伐。而此次北伐,也是蜀汉战果最大的一次,包围祁山、击败曹魏西线主力,射*张郃。
也因此,诸葛亮才谋划了第五次大规模进军关中的北伐,将张翼、孟琰等南中主力也北调参军,要与曹魏决战。
至于第一次北伐,实质上,是诸葛亮新军,与魏延、吴懿的汉中方面军的磨合战。
子午谷奇谋的内容,是魏延领兵五千,从子午道进攻长安,而诸葛亮从褒斜道直接攻击郿县,最终两军在潼关汇合。⑮
从第一次北伐的军事部署来看,曹魏显然是知道魏延所提出的子午谷奇谋的。因此,魏明帝曹睿决定亲征长安,曹真统御大军驻军郿县,控制褒斜道,这些正是魏延提出的子午谷奇谋所力主行军的要道。
以诸葛亮攻打祁山大营、陈仓城的表现来看,其能够攻下曹真集结兵力做了充分准备的郿县的概率极低⑯。而魏延即便抵达长安,更不可能以五千骑兵与曹睿亲征抵抗。所以,子午谷奇谋本就不可能实施,或者可以认为,子午谷奇谋的提出,本就是蜀汉军队为了误导曹魏从而达到牵制兵力目的所散布的假消息。
但诸葛亮在第一次北伐的时候,即便子午谷奇谋牵制曹魏兵力,又以赵云、邓芝军队牵制曹真统领的关中军队,大军攻打祁山大营,得到三郡响应,从牵制力而言,是成功的。
⑮《魏略》:夏侯楙为安西将军,镇长安。亮于南郑与群下计议,延曰:'闻夏侯茂少,主婿也,怯而无谋。今假延精兵五千,负粮五千,直从褒中出,循秦岭而东,当子午而北,不过十日可到长安。茂闻延奄至。比东方腥聚合。'亮以为此县危,不如安从坦道,可以平取陇右,十全必克而无虞,故不用延计。
⑯《后汉书·董卓传》:东汉初平三年, 董卓筑坞于郿 ,高厚七丈,与长安城相埒,号曰万岁坞,世称郿坞。坞中广聚珍宝,积谷为三十年储。自云:“事成,雄据天下;不成,守此足以毕老”。后卓败,坞毁(故址在今陕西省眉县东北)。
魏延
马谡失街亭所造成的影响街亭防区之所以重要,是因为街亭处于关陇大道在六盘山(陇山)上的重要关口,西边是响应蜀汉的陇西三郡,东面是关中地区。
诸葛亮之所以部署马谡在街亭聚城而守,是曹魏援军长途跋涉而来,街亭可以做到阻挡、牵制、拖延的作用,能让蜀汉军队在六盘山(陇西)防线上设置第一道防线,在援军到来时,可以进行新一轮的战略部署。
意气风发的马谡
当是时,诸葛大军围攻祁山即将攻克,守卫襄武的游楚也濒临投降,西城、下辨都被蜀汉控制,安定郡也已投降蜀汉,陇西地区只有零散的少量抵抗势力没有降服,各个据点也失去联系。根据游楚的说法,只要蜀汉军队坚守一个月,陇西郡就会投降,祁山大营的高刚也已经做好了投降准备。
从陇西局势可知,蜀汉的军队游走于陇西之间,对各个据点实施威胁压缩,兵力是相对分散的,其防御之脆弱,更是需要一道警备防线阻挡、牵制、拖延援军,以争取整合军队的时间。
而马谡没有防守甚至是没有部署防区,没有达到作为第一道防线的战略目的,更是被张郃断取水后溃散逃亡,即不出三天便全军溃亡。
更因为向朗包庇马谡,而知情不报,殆误战机,造成陇西战区的全部崩溃。
诸葛亮事后首先是对下属的处罚。斩首马谡及将军张休、李盛,罢免向朗。
然后上书谢罪,总结道:"大军在祁山、箕谷,皆多于贼,而不破贼,乃为贼所破,此病不在兵少也,在一人耳。"
客观上,蜀军在整体兵力上少于魏军,但是由于诸葛亮低估了曹魏势力的军事组织能力,造成陇西地区声势很大,却由于没有充分利用时间部署阶段性的进攻策略,想要一口气吃下整个陇西地区,造成在第一道防线溃败后,整个防御体系迅速崩溃。
而第一道防线,更因为自己选将错误,造成最为重要的第一道防线根本没有布置防区,被断水道之后迅速溃败,诸葛亮作为主帅,必然要负全部的责任。
而马谡作为蜀汉第一次北伐期间最重要的将领之一,没有按照命令布置防区导致战略目标的失败,也必须承担主要的责任。
向朗包庇马谡,知情不举,造成军情延误更是需要负主要责任。
结论从诸葛亮的第一次、第二次北伐可以看出。
曹魏势力的组织能力显然极强,在二个月之内,便立即从洛阳调遣大军顺着关陇大道直抵陇西地区,而且曹魏势力确有名将,曹真、张郃、徐邈、郭淮、郝昭都有极强的组织能力,可以在遭到奇袭之后能够快速组织反击,曹真、张郃更是有组织进攻歼敌的能力。
而诸葛亮的蜀汉军队,攻城能力不足,选将失误,造成蜀汉军队在没有组织决战的前提下,被曹魏军队突破了六盘山(陇山)防线,遭到各个击破,最终全线溃败。
从此战之后,诸葛亮不再与曹魏分兵作战,转而以决战为主。诸葛亮的军队也在第一次北伐之后,明确了进攻的主战略,即以决战为主,步步蚕食曹魏在陇西地区及关中地区的防守力量。
诸葛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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