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被陛下一问,周云海蒙了圈,还好脑子回转的快,低头回答道:“奴才听下人说,承衣是在辰时一刻起身,三刻离开的偏殿。”
“昨日朕瞧着她穿粉色纱裙不错…”陛下第一次在意别人穿的是啥,许是昨日观察的时间久了,连带着她穿的什么衣服都记得了。
陛下说的这么清楚了,周云海能不明白吗?“奴才记得尚服局刚采办了一些新绸缎,那些个花样可不止粉色缎子。”
陛下满意的点头道:“既如此,都送些过去…”好衣服配美人,才能显现出它真正的价值。
“是…”周云海内心佩服一承衣的手段,不仅封了位份,还让一个不贪恋女色的陛下给惦记在心上,果真厉害。
四执库(皇帝的私库),石头领了周云海的命令前来取水步摇,看见守门人客气的呼了声,“庆公公。”
“呦,石公公,什么风把您吹这来了?”庆公公也是见过世面的,石头是周云海的徒弟,这宫里谁人不知呢。
“我领了师傅命令,来取水步摇的,”石头也客气的闲说着。
庆公公听了之后,心里咯噔一下,水步摇,“不知这步摇可是送往浮光宫。”这等尤物怕是只有贵妃才能让陛下赏了去。
“非也非也,是赏给一承衣的,”石头摇头摆手的说道。
一承衣?这是何人?怎么没听过呢?难道是刚受封的吗?“这是何人?”
“昨日太后领了众娘子给陛下选寝,这事你可知晓?”石头反问道。
“自然知晓,”昨日动静那么大,全宫上下谁不知呢!
“正是昨日留下来的那位娘子封了承衣,得了陛下赏赐,”石头说的清道的明。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水步摇面前。
步摇上缀以美丽的珍珠、皎白的羊脂玉,饰以用金箔片、玛瑙制造的阴明相呼应的水波,如同真的水滴落入水里后显现出的烙印。
那羊脂玉内的雕刻,像极了水里的活物在那灵动,步摇轻摆,如同流水一样清澈明亮。
庆公公感叹,心里有些心疼,“此步摇乃前朝贵物,陛下怎就轻松赏人了,”
“陛下都未曾心疼,你在这儿瞎心疼什么?”石头见庆公公愁眉苦脸的,觉得没见识,天下都是陛下的,区区步摇陛下怎会放在心上。
步摇不是一般的妃嫔想戴就能戴的,不仅是身份的象征,亦是一种约束,女子需内俭、含蓄、优雅、庄重,才当担的起步摇轻摆,熠熠生辉。
水是圣洁之物,配上这步摇就是非凡之物,看来陛下很是看重这刚封的一承衣,庆公公心里明镜似的说道,“看来一承衣日后定是风光无限了,”
“谁说不是呢,这步摇我就带走了,”石头也赞同的说道。
西子亭是这皇宫墙内的最西边,因着里面种满了绿竹,前朝某皇妃喜欢竹子的傲气,怕她在这儿晒着,特意为她搭建了一个亭子,所以这偏殿因为有这亭子而被某陛下赐名西子亭。
一云身处竹林中,即便是暑气蒸腾的六月天,都感觉清廓起了来,有纯净通透的蓝色天空,有翠绿鲜明的竹子,有清凉微风的亭子,这红墙绿瓦都被这小小的天地夺了色。
“奴婢/奴才叩见承衣,”一个太监,一个宫女,行叩见礼。
一云是侍奉过陛下的,因此上头派了两个人来,一个太监,一个宫女。
一云坐在椅子上,没让他们起来,而是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奴婢/奴才没有名字,还请主子赐名。”他们低着头继续回话,他们是第一次被分出来伺候人,以前在宫外的名字不能用了,训练的时候名字抹了。
没有名字?应该是刚进宫的,是个干净的,“既如此…婢子叫暖夏,公公就叫小喜好了。”
六月底正是暖夏季,也不知道给什么名字,为了省事不费脑子,就取暖夏好了,公公就取个简单又欢喜的好名字,小喜很合适。
“奴婢暖夏/奴才小喜谢主子赐名。”他们二人欢喜的磕着脑袋。
一云心疼的说道:“快起来吧,”
不过又不忘敲打,“这西子亭只有三人,日后便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奴婢/奴才定忠心不二,”他们是第一次分配过来服侍人,得知一承衣是刚承宠的,更是担心受怕了好一会儿,这会儿见着人了,看主子温和待人,应该是个好的。
“嗯,”一云点点头,很是满意,两人各赏了一锭银子,“小喜陪我前往正殿给蓝修仪请安吧,暖夏你留下替我收拾一下行礼,”
“是,”
刚刚迁出掖廷的一云搬进了醉月宫的西子亭,知晓醉月宫住着正五品蓝修仪,片刻都不敢耽搁,将行礼交给暖夏整理,自己就...
蓝修仪在一云行礼期间,便开始打量起她来,那双丹凤眼搭下了眼皮子,玩弄着自己的手指,“起来吧,西子亭年久不住人了,妹妹要是有什么需要,尽管派人来,我尽力为妹妹安排。”
蓝修仪要是说在陛下心里没点份量是不可能,毕竟陛下登基后给了她正五品一宫主位的位份。
“是,多谢娘娘,”蓝修仪没有赐坐,一云也只好恭恭敬敬在一旁站着。
蓝修仪瞧她这般,觉得无趣,也不打算留人,于是打发的说道:“昨日你侍寝,今日又迁宫,怕是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多谢娘娘,婢妾告退。”一云后退快到门口时,才转身离开了。
在面对比自己强大的人,只要表现出卑微点的样子,别人看的爽了,也不会找你事,有点扮猫吃老虎的意思在里头。
蓝修仪看她这做派,讽刺的笑了笑,这宫中礼仪,还真是一点错处都没有,若是能坚持长久,可见其心性不一般。
但如今瞧她的这呆目的样子,蓝修仪倒是有些疑惑,她是怎么获得陛下宠爱的?
一云前脚刚走,后脚路有才(尚服局副总领)就走了进来询问暖意,“你家主子呢?”
“路公公安好,我家主子刚前往正殿不久,”
暖夏这礼节做的极好,想必在这里头的功夫下的不少。
“来的不巧了,”路有才甩了甩拂尘,娘里娘腔的往里面走。
路有才等了许久,才看到小喜扶着一云走了过来,他的眼睛慢慢打量起来,内心感叹,这女子还真是清新脱俗,在这儿后宫中极为少见,许是刚进宫的缘故,显得嫩些,才得了陛下赏识,路有才细细揣摩着。
从殿阁内走进了一个得体的公公进来,给一云行了个礼:“奴才尚服局副总领路有才给承衣请安,”
像这种有头有脸的人,基本上就是意思一下,也不会真正的卑躬屈膝。
一云知是个有地位的公公,礼貌的回了几句,“路公公有礼了,不知路公公来所为何事?”
“今个上午陛下下旨,让奴才们赶制几件花样裙,这三件还请承衣收下。”路有才娘里娘腔的说着说明来由,看着身后的光彩夺目的衣裙,见怪不怪了。
只是刚刚得宠,就能让陛下记上几分,也是有手段在身上的。
“有劳路公公特意跑一趟,这是请茶的钱,还望公公莫嫌弃。”一云得知是陛下赏的,心里及其高兴,亲自给了点碎银子给路有才。
路有才当面就掂量掂量荷包里的份量,知不多,脸色也不好,敷衍的回话,“谢承衣,奴才还有事,先行告退。”
以为是个讨好得活,谁知道跑了这么一趟,就这么几个钱,路有才顿时不高兴了。
这后宫势力的人多了去了,又不止他一个人,一云心里明明知道,也挡不住面上拂去。
一云看路有才脸色变了又变,顿时尴尬了起来,好声好气的说,“那就不留路公公了,小喜,送送路公公。”
小喜得令,正准备送送,谁知路有才直接回了,“承衣身边奴才少,就不劳送了。”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一云面上皱眉,暖夏看着安慰的说,“这些在宫中及其势力,主子莫要伤了神。”
被暖夏提醒,才回了神,也是,他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她只不过是刚刚承宠,想要她人的尊敬也要有一定相应地位。
不知道下回面见圣上是何时了,若是忘记了她这么一个人,跟掖廷里的娘子有什么区别?说不定比她们还要悲惨,
路有才刚刚踏出西子亭,就撞见了石头,要说石头在这后宫的地位,说不高吧,他后头有周云海,说高吧,又没品级,“呦,这不是石公公吗?”
石头虽离得远,但也看得清前面的人是谁,加快了脚步上前打声招呼,“路总管,”
“这是,”路有才见石头身后用红布盖上的托盘,疑惑得问道。
石头轻轻的掀起一个角,让路有才看的真切,“陛下赏识一承衣,特令奴才送来水步摇给承衣把玩,”
什么?水步摇?路有才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想了想刚刚的态度,后悔不已,“承衣正好在里头,石公公还是快些进去,”
他自己让了道,好让石头过去,石头心里纳闷,平时不都是趾高气昂的嘛?今日怎么转了态了,“多谢路公公,”
他们二人就这样斯抬斯敬的擦身而过。
“奴才石头请承衣安,”石头的态度和刚刚路有才的态度截然不同,这是实打实的尊敬一云。
“石公公有礼,快快请起,”一云离开座位,亲自上前扶了起来。
“承衣客气,”石头也没想到会在这儿第一次被主子扶起来,难免有些诧异。
“陛下口谕,”虽然诧异但也不忘来此目的,
一云听闻,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听候旨意。
“赐承衣一氏,以未有头上步摇,加赐水步摇一具。”
(译:赐承衣一氏,因为头上没有步摇,加赐水步摇一套)
石头一传达完意思,赶忙扶起承衣,“承衣快快请起,”
“多谢公公,还请公公替我向陛下转达谢意,”一云也是大大方方的受了这份礼。
“奴才定为承衣转达,”这都是小事,转达一下也无妨,想必陛下也是念着的。
一云塞了点银子给石头,“这是请公公喝茶的钱,银钱虽少,公公莫嫌弃,”
想起刚刚路有才嫌弃的行为,一云此刻小心翼翼的说着。
石头推辞说道,“师傅管的严,断不敢收主子的钱,”后宫没个银钱傍身,生存很难,石头不收就当是回报她对他的看重吧,
不知道原因为何,也许觉得少了,又或者是真的师傅管的严,一云莞尔一笑,“公公奉公行事,遵守法令,令人佩服。”
“承衣夸赞,奴才愧不敢当,奴才还有事就先行告退,”石头恭敬的弯着腰说道。
“不留公公了,小喜替我送送公公,”一云也不多留,命小喜前去送上一送。
看着石头出了门,暖夏感叹到这石公公比之前的路公公的态度好多了,“这宫里头,像石公公这样的不多了,”
一云听闻,笑而不语,看着桌子上精致的纱裙,和暖夏手上捧着的水步摇,心满意足的笑了,也不枉费她昨日那般卖力。
谁知小喜出去一趟,后面跟了宫女进来,“主子,翠萍姑姑来了,”
刚刚是在蓝修仪的正殿那见过的,是位大宫女,她怎么来了?一云心里疑惑,看着一旁还未收起来的衣裙、水步摇,想想就头疼,
翠萍进来简单的行了个礼,面无表情的说,“娘娘说,承衣迁宫辛苦,今个晚上就免了请安侍奉了,”
翠萍的眼睛还真是毒辣,一眼就看到了水步摇,不动声色的低了头,眼珠子不停的打转。
“有劳翠萍姑姑来跑一趟,侍奉娘娘是婢妾的本分,娘娘体恤,婢妾万不敢怠慢,”意思很明显了,娘娘体恤是娘娘的意思,去不去是一云的态度,要是今天不去,他日议论起来,一云总归落了恃宠而骄的名声。
还算你识相,“承衣的意思,奴婢会转达于娘娘,”
说完人就退了出去,离开了。
“我累了,”短短时光,就感觉散了架似的,这才刚开始,以后,一云不自觉的感慨着。
“刚刚床铺奴婢已经铺好了,天色尚早,不如休息片刻,”暖夏扶起一云,往内室走去。
内室简单,没有精致的摆件,看上去有些寒酸,好在纱帐颜色清亮些,
一云坐在床榻边上,搭着暖夏的手问,“暖夏,你今年多大了,”
“奴婢今年十四,”暖夏一开始愣了一下,想了想才回到。
“原来于我一样大,”看着暖夏有些心疼,明明和她自己一样大,却命运不同,“你是这次民间奉上来的吗?”
新帝登基,很多地区都要奉上奴婢,以表忠心,也算是全了那句新帝新气象,
“并不是,奴婢出生就在宫里,”
“哦,”一云微笑的点了点头,睡下了。
出生就在宫里,要么就是祖辈是官家犯事进宫为奴,要么就是祖祖辈辈都是效忠皇室的人。
一云休息许久,暖夏看时辰差不多了,就呼唤着,“主子,该醒醒了,”
在暖夏的一番折腾下,衣着简单,并没有佩戴陛下刚刚赏赐下来的水步摇,更没有穿尚服局送来的新衣裳。
太过于引人瞩目了容易让人嫉妒,要想在这后宫中生存的好,就该低调,在高位者来看,是一个没有非分之想的人,准备的差不多就前往正殿去了。
龙御殿内,周云海受着太后的压迫,不得不硬着头皮问,“陛下,今夜可需人侍寝?”
永旭帝听了之后,抬了眼皮瞅他看去,想了片刻,“让一氏过来,”传召她是因为昨日她很识相,人虽然胆大,但也安静。
周云海既觉得意外,也在意料之内,只要肯召人侍寝,太后那也好交代,“是,”
周云海自个儿退出来后,吩咐了一声石头,“你且亲自前往醉月宫,传一承衣今夜侍寝,”
(这里为什么是蓝修仪的醉月宫,而非西子亭,是因为在这后宫,所有事都需要经过正殿,在后宫之内仅次于皇后、太后的主子,自然是需要报备的。)
“是,”石头领了命,马不停蹄的又跑回醉月宫。
此时,一云正在服侍蓝修仪用膳,蓝修仪看到石头过来,诧异的很,后宫里许久不见陛下身边的人了,以为是陛下要传召自己,高兴的问道,“可是陛下要见我?”
蓝修仪许是忘了,今天宫里刚进了位承衣…
“这…”石头有些为难的吞吐着,“娘娘,陛下传召承衣今晚侍寝,”就算如此,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传口令。
蓝修仪听了之后,气的脸白了青,青了又白,死死的蹬了一云一眼,酸味的说道,“既然是陛下的吩咐,你就下去好生准备着吧!莫要辜负了陛下眷宠。”
一云面不改色的奉承着,“多谢娘娘厚爱。”其实此刻一云的内心是万分激动的,陛下没有忘了他,还愿意再传召她,只是碍于蓝修仪的地盘,不敢过于激动。
“退下吧!”蓝修仪一看到一云这副作态,心里就难受,厌烦的挥了手。
“是,婢妾/奴才告退。”
石头跟在一云后面出了去。
翠萍见自己的主子脸色不好,挑些好话说道,“陛下还是念着娘娘好的,不然怎会将一氏送来由娘娘调教,就算一氏得宠,也抵不上娘娘在陛下心里头的地位。”
“刚侍奉陛下,就能让陛下念念不忘,真是狐媚的祸害。”蓝修仪此刻那还能听得进翠萍说的话,刚刚让自己难堪,日后定加倍要回来。
“一氏侍奉陛下辛苦,免了她明日的请安吧!省的您见了心烦。”翠萍见娘娘如此吃味,怕这话传到陛下的耳朵里,对娘娘不利,于是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乃一宫主位,让她过来服侍我是她福气,就算我看了心烦,也不能将宫规视若无物,”蓝修仪哪能放过一云,明日自然是要她前来侍奉的,虽说眼不见心不烦,但是今晚的气还没地方撒呢。
看着满桌精致膳食,也没了胃口,都怪那贱*人*。
黑夜降临,一云坐在娇子里,琢磨着今晚该如何讨好陛下时,突然娇夫停了下来,一位太监回禀到,“今夜陛下繁忙,送承衣回去吧!”
这句话说出来,如同一盆冷水浇在了一云身上,即便是暖夏季,一云都觉得寒冷刺骨,“公公辛苦。”
就这样,一云半路被送了回来,传遍整个后宫,有人打赌第二日,陛下会不会送来赏赐以作补偿。
到了第二日,陛下毫无赏赐,更无传召的意思,各宫都在着看笑话。
可是一云还要赶早起来去正殿服侍蓝修仪,昨日蓝修仪听到一云半路被陛下退回来,高兴的不得了,“不要以为得到陛下一夜宠幸就觉得飞上枝头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
一云在一旁听着蓝修仪挖苦自己,心里不是滋味,接过翠萍递过来的发钗,钗进蓝修仪的发髻上,“娘娘,您看这样可以吗?”
蓝修仪看一云不为所动,更是生气,直接将刚刚的发钗拽下来扔向一云,如今是烈夏,衣服穿的极少,这钗子直接将一云的锁骨处划出一道伤痕,“好大的胆子…竟拿这个羞辱于我。”
一云忍痛,跪在地上,她以为蓝修仪因为昨日的事她还在生气,又因为昨晚的事而羞辱自己,“娘娘息怒。”
再定眼一看,地上赫然躺着昙花的头饰,这才明过来,是蓝修仪和翠萍故意为之。
昙花一现。
蓝修仪勾起一云的下颚,警告道:“进了我醉月宫,最好给我安分守己,不然让你好看。”
原来一开始好言好语都是假的,不是不发作,而是没有找到借口难为自己,昨日又被陛下半路退了回来,如今的处境更加难了,“娘娘,婢妾低贱,不该让婢妾的脸脏了您的手。”
一云小心翼翼的挪开了下颚,低着头讨好的说道,“婢妾进了您的宫,就是您身边的一个婢子,娘娘万万不能因为一个婢子而伤了金贵的身子。”
蓝修仪看在一云识相的份上,也不再斤斤计较,使了眼色给翠萍,好在翠萍知道一家娘娘的意思,“没眼力的东西,还不快去为娘娘摆膳。”
“是。”一云赶紧的起身出去,仿佛是逃离一样,一眨眼的功夫直接没了身影。
翠萍瞧着样子,不屑的说道,“算她识相…”
蓝修仪舒坦的做了深呼吸…
三天过去了,后宫仿佛又回到了当初,陛下对后宫又不管不问不进。
一云就成了岚贵妃与羽嫔等人的茶后笑话。
浮光宫内,羽嫔卖*弄姿态,嘲讽的说道,“原以为是个麻雀,能蹦哒几天,没想到却是个蛾蠓。”觉得自己的笑的动静有些大,不好意思的用绣帕遮一遮。
大家都跟着乐呵呵的笑,岚贵妃看他们这样子,觉得俗气的很,一直顾及形象的她,可不希望在她的地盘上出现这等人,于是出言制止,“一承衣能得陛下宠爱,是她的福气,今后的造化还得靠自个儿扑通才行,在坐都是姐妹,没事也要照顾照顾的。”
一想到陛下将那水步摇赏给了一云,心里就恨得牙痒痒,以前跟陛下多次要不得结果,如今这般轻轻松松赏了人,这让她如何不气。
“娘娘说的是,不过话说回来,哪能轮得到咱们,听说蓝修仪没少为难她呢!”马常在附炎趋势的说着。
听了马常在说的话,大家都没了形象,哄堂大笑。
正是此时周云海就走了进来,后面跟个小太监,手上捧了红楠木的方盘,还盖了个红盖头。
“奴才给各主子请安。”周云海半跪,膝盖是悬着的,并没有落地。
岚贵妃看周云海进来,不自觉的整理了衣裳,然后直了直腰说道:“周公公请起,不知陛下可有什么吩咐?”
“陛下刚刚得了这个,想着娘娘用金丝绣的双面牡丹团扇最为合适,这柄还是上好的和田玉雕的,拿在手上有冰凉润滑之感,特让奴才送来,好让娘娘把玩。”周云海一五一十的将陛下的意思传达出来,对于岚贵妃也是实打实的敬重。
开玩笑,能在开朝初就封为贵妃的人,能是一般人吗?
“劳烦周公公为此特意跑了这趟,还请公公替我谢陛下厚爱。”岚贵妃心花怒放,这笑容从心底的露出来,陛下即便不进后宫,也是念着她的。
“是,奴才一定替娘娘转达,奴才还有事,就先行告退。”周云海点头称道。
“方竹,还不去送送周公公…”岚贵妃吩咐身边的大宫女说道。
“是…”方竹领命。
马常在拍马屁也是一流的,见着人走了,立马说,“还是陛下疼娘娘,无时无刻想着娘娘,婢妾瞧着这团扇很是精美,”
“六月三伏赤日炎炎,陛下特意送来团扇,可不就是怕娘娘热着?”这位是住在浮光宫偏殿的李宝林,也顺势说上几句,但是这心里怎么想的谁知道呢,
“娘娘这份恩宠,真是羡煞嫔妾们了。”羽嫔也是不甘落后的说上两句,生怕讨好的话都被他们抢光了,自己没的说。
岚贵妃被他们讨好的,慢慢露出傲娇的神态,原本挺直的腰,放松的斜靠在贵妃榻上,余光看着陛下上下来得团扇,自豪的笑了。
“可不是嘛,婢妾瞧这和田玉雕可比那水步摇的白羊脂玉精…致…多…了…”马常在可能巴结的得意忘形,不小心露出了嘴,最后偷偷瞄了眼贵妃,生怕贵妃发怒。
场面顿时尴尬起来,羽嫔和李宝林暗自谩骂,说什么不好非要提这一茬。
贵妃原本的笑容消失的无影无踪,如果眼神可以*人,那么马常在现在已经被千刀万剐了。
周云海从浮光宫回去后复命,永旭帝只是点点头之外,再也没有说其他话了,周云海如同往常一样在一旁添水研磨。
如果这研磨的人是个美女,这画面那才叫一个舒心唯美,可惜是个太监。
许是天气炎热的缘故,没一会儿永旭帝就觉得烦躁不堪,加上奏折上的废话,心情更是糟透了,直接起身大步垮出龙御殿。
走出来的永旭帝没想到外面更热,可是又不想回去看那些废话,心中渴望舒心畅快的地方,于是穿过了御花园,穿过韶华宫,一直往西。
越往西走,隐约中听到琴声回响,使得永旭帝不自觉的前进,琴声越发的清晰,循着声音而来。
远远望去,是一位身穿粉色衣裙上点点花瓣的美人,头梳随云髻,简单的佩戴着一只水步摇。
他不愿打破这份恬静的氛围,自己找了一处荫蔽处坐下,闭上双眼精心的倾听空气中萦绕着优美的琴声。
慢慢的他的心情随着琴声变得愉悦而安详,琴音中正醇和,高旷空澈,劲气饱满,余韵激响,空净醇澈,仿佛道心。
待到琴声末,一云才知陛下驾临,惊慌中也不忘优雅的行礼,“婢妾不知陛下驾临,未曾迎接,还请陛下恕罪。”
今日一云心里热的难耐,又见竹林荫蔽凉快,不知怎的想起昨日看到亭中有架古琴,忽而随性发挥。
神游中的陛下,被温雅的声音拉回,仔细一看,原是多日前的美人,好像是叫…一云?看了一下周云海。
周云海以为陛下不认识眼前的人,也是,毕竟只服侍一回,见怪不怪,心里虽然嘀咕着,可正准备说的时候,却被一句话给惊着了。
“一承衣好才情,只《秋水》一曲,让朕心旷平和了不少。”
居然记得她是谁?不仅周云海意外,一云也很意外。
女子身处后宫,还能有这番意境的女子,果真是他选的,陛下心里有一丝丝的自豪起来,觉得自己选的人没有错。
“谢陛下夸赞。”一云激动的说着。
此时暖夏正好端了杯茶过来,一云端过敬给陛下,“陛下来之许久怕是热了,喝着茶解解暑气。”
陛下端过细细品尝,这味道…好奇的问:“这是?”不像是进贡的茶。
“婢妾这竹林环绕,想着竹叶茶有清热解毒的功效,因此取了笋尖上的绿芽煮的清茶,此茶粗鄙,怕是陛下喝不惯。”说着说着就夺了陛下手中的茶盏,此举动甚是胆大。
“唉,”陛下本想说,果然好茶,谁知夺了去,有些怒气,随后一想这么个玲珑心思的人,也不好发怒,“朕瞧着不错,清新脾肺,不过还是让太医看过,确认无误之后再喝的好。”
“是,”一云点头称是。
“这里可还住的习惯?”皇帝找着寻常的话题问道。
“陛下安排的,婢妾很是喜欢。”一云羞涩的回答道。
皇帝也是有一没一的问着。
蓝修仪听说皇帝去了后院的西子亭,气的驴肝肺都炸了,越过主殿,直接去后院,明个儿全后宫都得看她的笑话,“原以为是个安分的,没想到是个勾引人的贱*货。”
“娘娘息怒。”翠萍直接跪在地上,西子亭是有个古琴,原以为一承衣只是拨弄几下罢了,没想到引得陛下过去。
“派人去询问陛下,可是要来醉月宫用晚膳。”蓝修仪气的头皮发麻,最后神志还算清醒些,想着西子亭简陋,膳食怕是不精致,何不请陛下一同来用膳。
“是,奴婢这就派人去,”翠萍低着头应道,根本就不敢抬头自家娘娘。
蓝修仪看了看,最后决定让翠萍亲自跑一趟,“你亲自去。”
翠萍虽惊愕,但还是反应过来道:“是…”
西子亭原本尴尬的气氛,现下倒是好了不少,最起码皇帝笑了不是?
一云虽然很守规矩,但是清楚的知道,对于皇帝有时是需要胆大些的好,而且要与众不同,才能让陛下记得长久。
“陛下今日心情不错。”一云看陛下笑了,夸赞的说道。
“还不是云儿会说话?”皇帝一把抱着她的腰肢,让她坐在腿上。
一云搂着陛下得脖子,笑着言语说:“婢妾再怎么巧舌如簧,若是陛下不给机会,也是白费,”最后有些嘟嘟嘴的样子,甚是可爱。
“朕何时不给你机会了?”永旭帝觉得她这样子弄得甚是可爱,刮了刮她的鼻子说道。
一云有些迟疑,不知说好还是不说的好,更是为难,皱了皱眉头,看了看皇帝。
皇帝看她这样子,哈哈大笑,直爽的说,“但说无妨,朕不怪罪就是了。”
一云得了话,显露出微笑,扒着皇帝的耳朵,小声的说,“陛下上回明明传召了婢妾,却半路被退了回来,”
永旭帝的脸色随之一变,沉了下来,身边的太监奴婢,瑟瑟发抖,好奇一主子说了啥,让皇帝瞬间不开心了。
一云也感觉到不对,看了皇帝的脸色,糟了,可是灵机一动,“陛下刚刚还说不怪罪,这不婢妾才说了一句,陛下便这样了,”
一云扭扭捏捏的要下来,只是这么一动,反而更僵持了,
永旭帝被一云刚刚说的两句,又气又无奈,最后被她那么一动,居然控制不住自己,
好巧不巧翠萍此时通报进来,“奴婢参见陛下,一承衣。”
“起来吧!你家主子让你来所为何事?”皇帝看了看她,知道是蓝修仪的侍女。
“谢陛下,主子让奴婢前来询问,陛下可需要前往正殿用晚膳。”翠萍低头,恭恭敬敬的回应道。
皇帝进后宫,都会到正殿说会话,然后再决定是否去偏殿啥的,永旭帝这回才想起来是直接来西子亭的,为了不回了蓝修仪的面子,“不了,朕还有些国事要处理,就不去蓝修仪那儿了,周云海,朕记得库房里有一套蓝宝石的头面,待会替朕送去,朕觉得蓝修仪带着甚是好看。”
“是,奴婢告退。”翠萍应是,退了出去。
“是奴才这就去安排,”周云海看来者是翠萍,也不好委托他人去办,只好自个儿亲自上阵。
一云见状,也不知说些啥,以为陛下还在生他的气,只好起身小心翼翼的说:“陛下国事繁忙,婢妾恭送陛下。”
本来大好的心情,被一云推出门外,又觉得她不识好歹,愤怒的离开了。
一云看皇帝头也不回的就走了,有些不舍,不自觉的呼出了声:“陛下,”满脸的委屈…
永旭听了梗塞声音,不舍转身看到满脸委屈的她,有些心疼,可是一想到刚刚她推他走,又有些生气。
一云不知道皇帝会转头,上前抱着皇帝得腰,“陛下要是累了,可以在婢妾这休息会儿。”
永旭帝看着一云的模样心中有些不忍,有些动摇,想留下来,但是一想到出来时冲忙,还有许多奏章没处理,只能回了她,“不了,朕还有国事要忙。”
一云听他这么一句,知道不好挽留,“那陛下注意身体,切勿累着。”
一云以为她留不住陛下,是因为自己的位份不够高,分量不够足,却不知,陛下是真的因为有事要忙。
不安分的小手在永旭帝心口上画着圈圈,众人也是羞涩嗯低着头。
永旭帝抓住一云的手,亲了一口。
“嗯,朕会的。”永旭帝心里本想着留下,可是一想到来之前还有未处理完的政务,“过两天再来看你…”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得到永旭帝的允诺,展现出笑容,蹲下行礼,“是,婢妾恭送陛下。”
皇帝听到愉悦的声音,露出了笑容。
一云看着皇帝离开后,估摸着时间,“暖夏,陪我换身衣服,待回儿去醉月宫。”
“是,主子。”暖夏扶起一云,陪她更换衣裳。
前几日都是这时辰来醉月宫,可谁知蓝修仪提前用膳,偏殿的任何妃嫔都会在早辰起床服侍主位用膳,随后陪同主位前往给皇后请安,晚上偏殿嫔妃也会为主位妃嫔近身服侍用膳随后各回住处,这是后宫的规矩。
正在用膳的蓝修仪,看到一承衣嘲讽的说道:“呦这不是一承衣妹妹吗?今个儿来的可真早啊!”
“婢妾参见蓝修仪,”一云跪在地上请安,知道蓝修仪是要找她错处,因此行了大礼。
哼,蓝修仪丝毫没有让一云起来的意思,自顾自的用膳,可是觉得嘴里味同嚼蜡,气的放下手中的筷子,啪,的一声,没好气的说道,“一承衣不知尊卑,罔顾礼法,罚跪于宫门口至天亮,明日禀明贵妃,让贵妃处置。”
一云没想到蓝修仪怒火会这么大,眨了眨眼睛,忍着眼中的泪水不往外留,苦涩的说道,“是婢妾该死,婢妾领罚。”
艰难的起身往宫门外走去,挺直了腰杆跪在地上,这一次她没有求饶,因为她知道周公公待会儿会过来给蓝修仪送头面,所以她想借此机会,利用周云海的嘴转达于陛下,从而获得陛下的怜惜。
夏天太阳毒辣,晒得大理石地面滚烫,加之一云穿着单薄,那种烫刺的膝盖疼。
虽太阳已经下山,可是三伏天依旧热的难耐,这才跪了短短半个时辰,一云已经满头大汗。
宫中行人众多,路过的奴才宫女,一边走着一边看着一边议论着,没一会儿后宫都知道一云受罚。
周云海本回去取了头面就送到醉月宫的,谁知半路太后寻他问话,一来二去这才耽搁了。
“这头面是岭南上供的,陛下觉得精致,放在仓库里可惜了,特让奴才送给娘娘把玩,”周云海将头面奉上,把话说的好听些。
要是真想送,何至于等到现在才送?“陛下有心了,还请周公公替我谢过陛下,”
不冷不热的回了一句。
蓝修仪根本没把蓝宝石头面当回事,又不是真心送,瞧都没瞧一眼。
蓝修仪在府邸是数一数二的受宠,所以她傲气些也是应该的。
“是,奴才记下,”周云海嬉皮笑脸的点头着。
“周公公要是没别的事,就早些回去吧,陛下身边离不得人,”蓝修仪挥了挥手帕,不留情面。
周云海一顿尴笑,“是,奴才告退,”
走出内殿,看一云还在受罚,随手招了一个洒扫的宫女问道,“你可知一承衣为何受罚?”
可怜小宫女哪里知道发生什么,一直摇头嘴里念叨,“奴婢不知,”
周云海看问不出什么,只好作罢,让她离开,本来想找了有脸面的人再问问,谁知翠萍出来了。
刚刚的一切正好被翠萍看到,“原来周公公在这儿啊,让我好找。”
周云海诧异的转身,心里咯噔一下,“是,我瞅着承衣受罚,难免有些好奇,问了几句。”
随后看了一眼里面,问道:“可是娘娘有什么吩咐?”
“主今个心情不好,说话有些难听,公公别放在心上。”翠萍没正面回答,而是说明了主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周云海猜出了大概,“做奴才的哪有不受主子的气。”
“谁说不是呢,主本就心情不好,承衣还恃宠而骄,罔顾礼法,不敬主位,这才连累了周公公。”翠萍这才回了刚刚周云海的问题,这说的滴水不漏。
主子本来就心情不好,加上一承衣顶撞,心情能好到哪去,而周云海刚刚被蓝修仪冷待,也是因为这个,这怎么能记在一承衣头上呢,
“娘娘一宫主位,只是教训底下嫔妃,周公公不会也要上报陛下吧?”本来周云海还想要不要上报给陛下,谁知翠萍直接点中了他心思。
周云海笑着摆手摇头说道,“呵呵,呵呵,”
哪能啊,妃嫔之间的小打小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了,吃力不讨好的活算了。
“陛下国事繁忙,怎会为了鸡毛蒜皮的事迁怒蓝修仪?您说是吧!”翠萍说的话蛊惑了周云海的心。
罢了罢了,就算说,也没啥用,陛下那么忙,难得进个后宫,这等小事,陛下也不会记在心里,“你说的是…”
只是周云海忘了,下午陛下鬼使神差的去过承衣那得啊。
回龙御殿的路上,周云海反复想,翠萍说的有理,陛下难得踏入后宫,以前不是去岚贵妃那儿,就是来蓝修仪这儿,再不济就是宜妃那,今日直接来一承衣这,只能说是巧合,如果说一承衣是新宠也算得当,可告诉陛下,陛下真的会在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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