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所出入（连载68）

一、 望汐相会

汐儿的卜卜朋友离开后，汐儿没了可以喋喋不休讲话的对象，

整日里又和从前一样，变得沉默寡言了。

鲲族首领禺溘很久才注意到女儿的变化，因为这段时间他比较忙，忙得有些顾不上其他事情，而且他印象中他听话的乖女儿，从小自大不爱出门，会待在冥禺宫中自己的房间里，也不知道在捣鼓着些啥。

这日，禺溘送走几位前来议事的鲲族长老，思考着，便踱步出了宫门，却见女儿从远处冰原疾驰而来。禺溘一眼看出女儿的修为已不同凡响了，不由地大为惊讶。

“汐儿，你这是去哪儿了？”

汐儿冷不丁撞到父亲，也是意外。

“散步去了。”说罢，汐儿停止运功，改为步行，脚步不停，往里走去。

禺溘才意识到，是许多日子没有见到女儿了。应怪自己太忙，也是北冥近期事情太多了，便好久没有对女儿进行作为父亲特有的的啰嗦式的关怀。没有啰里啰嗦过现在见到女儿倒是让禺溘感到有些内疚。唉，老爸不称职呀，看看汐儿的修为一下子如此进步，肯定是自己努力的成果呀，那现在的汐儿既聪明，又这样自觉练功。说明汐儿长大了，懂事了，真是老爸的好女儿！

“汐儿，等一下！”禺溘叫住女儿，关心道：“最近冥海周围不太太平，你出去一定当心。”

“怎么不太平了？”汐儿停下脚步。她以为难道是她的卜卜朋友在这边的事情被其他鲲灵发现了，所以父亲才说不太平。若是这样，那她可要给父亲好好解释一下，她的朋友风卜卜是个善良的人类，是人畜无害的。

“有很多南边的生灵来到北极，就在咱们冥海附近，有妖界的，有人界的，不知他们意欲何为，我和你几个伯伯正商议呢。汐儿你在外面时可要当心些。”

“哦，是吗，可我什么也没遇到呀。”

原来不是风卜卜被发现，而是来了其他生灵。是什么生灵这样胆大，敢跑到我们的冥海！父亲的话反倒激起了汐儿的好奇心，她决定要看看是什么样的生灵搅得他们鲲族不安，正好自己的修为到底练得如何，也是显露身手的机会。

不过，禺溘首领从宫门守卫那里得知，自己的宝贝女儿这段时间是隔三差五地出去，还都是老半天很晚回来，不禁态度转变：这小丫头原是这样不听话，我还说她懂事了，看来还是没长大。便要对汐儿立规矩，可当他来到汐儿房间时，发现宝贝女儿又不见了。

汐儿这次特地戴上了她的银剑，心中暗自庆幸，亏得上午出去没带，若被父亲看到银剑可又得问来问去了。

汐儿沿着东侧的冰崖一路往南滑去。她现在的御风技能已是炉火纯青，加之土行的换气，会长时间没有疲劳。

冰崖尽头的岗地住着一家三口白熊，便是她初次与风卜卜见面那天遇见的白熊。白熊和她已经成为好朋友，确切地说，那只硕大的公白熊现在是她的坐骑。

白熊步伐很大，奔跑起来速度飞快。这远古的白熊至今已经灭绝，只有一支体形较小的分支延续了下来，就是现在的北极熊。

汐儿坐在白熊背上，身下垫着柔软的雪狐皮，耳边风声呼呼作响。这白熊如同一辆大的雪地跑车，身后扬起一溜烟的雪雾。

汐儿还给自己的坐骑施法，这白熊的妖丹已经启蒙，开始有点点开窍了，于是她的白熊坐骑跑得更加欢实了。汐儿到冥海深处为白熊捉来那肉质肥美、营养丰富的白鱼，白熊们兴奋地大快朵颐。这白熊一家自从跟了汐儿，便不再为吃喝发愁了。

汐儿有了白熊座驾，出行的范围也扩大了。继续往南，汐儿到了真正的针叶林，而是她的卜卜朋友移栽的稀稀疏疏的几棵树。在这片广阔的白色荒原上，经常能看到这样一幕：一只大熊由远而近奔来，又向远处奔去，熊背上坐着一个小巧玲珑玄色衣裙的姑娘，整个画面对比强烈，印象深刻。

汐儿回去时便在那冰崖尽头让白熊回家，自己便单独回来。所以，包括父亲在内的鲲族伯伯们并不知道他们的可爱的小公主竟然有这样大的一个宠物，还是能骑行的宠物。

荒原骑熊兜风成了汐儿喜欢的项目，但她也不能太过频繁，做什么都要有些节制，否则那些成年的鲲灵们知道了，不但会啰里啰嗦，古板的还会讲她玩乐丧志，那就不要天天啦，隔三差五兜个风还是可以的。汐儿考虑事情还是很周全的。

不过汐儿这样大的动静已经惊动了北荒的生灵，附近的狼妖，狐妖见了这鲲族公主熊骑过来，便躲得远远的，却被一个人族少年远远地看着，看得如痴如醉。

这少年便是一直北行到了这北极的荀望。

回头再来说说荀望。

那日在泰山上空，当荀望看到以公孙尊者为首的南荒的老熟人，一直在心里心心念念的中土修士们，对他来讲就如同饥饿多日的狼的看到了兔子，岂能放过！是的，荀望的信念重于泰山，他初心未忘，定要恪守承若。他从东荒赶到南荒，又从南荒来到中土，行程数万里就是为了兑现在掌门师伯面前许下的诺言——解救他的被狼妖掳走师哥师姐。为此，他寻踪觅迹，历经万难。如今，寻找师哥师姐的关键人物终于出现，他能不激动，能不兴奋吗！

然而那天他出师不利，先是遇到中土修士施法的密集冰箭，后又被修士们的真正主子，隐在二重天的青龙以那摄人心魄的龙吟声阻滞住了。等少年缓过心神，所有的景象已全然一新了，满天的乌云密布变成了大晴天，中土修士们也不知去向。

原来是那青龙做法。

青龙明显感觉下面这人类少年有着不凡的魂魄，心道还不知又是那个神仙在凡界渡劫呢，打扰了，或是弄伤了可不得了呀，唉，九重天那帮神仙惹不起呀。还有，今天已经在此处作法干扰到了凡界，这动静也越闹越大，这要让天庭晓得可不是闹着玩的，天庭的天条很是严苛，才不管你是条龙，照样会给你剥皮抽筋的。

于是，青龙决定收手，只见他龙身向下一探，一个翻卷，便将那片乌云还有新近招收的人族几个小喽喽，一起摄到了百里开外。

天象异变，荀望却没有放弃，他是太想逮到那几个中土修士了，只见他心急火燎冲上云霄，高高的空中一览众小，终于发现天际那边有一些残云微轻的蛛丝马迹，便毫不迟疑地纵云追了过去。

荀望追出去半晌，已是千里开外，残云仿佛在与他赛跑，仍在那远处的天际。荀望不由想起自己这么急忙慌追出去老远，和谁也没有招呼，那这大家找不他会不会着急呢？玄大哥见不到他是肯定会着急；还有坠儿、堵儿。堵儿一定会着急得厉害；至于坠儿，少年不敢确定。嗯，坠儿肯定也是着急，因为我们关系现在已经是很好，坠儿不像初见时那样怼人了呢，我们的修炼已经是相互心有灵犀了呢。少年惦记着坠儿，自他和坠儿一道施展他们自创的土木缒魍术击败了三山派的山海镇魔符，他便没见到坠儿了。好像听到是朝廷的人将坠儿喊回宫中。不管怎样，坠儿只要龙鸣之时安全就好，那就追到那公孙尊者回来再给坠儿解释吧。还有玄大哥，哦，还有堵儿，以后什么时候见到再说都行。还有轩辕师伯，都以后再说吧，现在追击要紧。

拿定主意，荀望便一路追了下去。

身下山川在移动，一座山接着一座山，一条大河过后又是一条大河，最后出现的是海洋。在深蓝色的海面上行了很久之后，荀望又看到了陆地，不过这大地的地貌和中土已完全不一样了。平坦的原野上是一望无际的森林。这些树的形态就像锥子一样，齐刷刷地竖着，温度也变得寒冷。荀望不由地降了些高度，免得让高空的寒风吹得他浑身刺骨的冷。这是一直向北呀，虽然那残云蛛丝早已失了踪迹，但直觉让少年感到方向没有错。追！一定要追到！

继续往北，地面便开始出现雪地了。荀望在林中打到一头肥鹿，吃肉剥皮，将鹿皮割成一件套头背心，穿在了身上。本来，荀望已是深厚的修为御寒是没有问题，但这件鹿皮背心还是让他感觉舒服多了。

荀望走在林中的地面，慢慢悠悠，有些惬意。这土质深色发黑，脚踩着很是松软，比中土的土壤要肥沃许多。荀望仔细地观察着这北荒奇特的景观，偶尔还停下来摸摸那直挺挺高高的杉树。这么多日子过去，在这荒芜人烟的原始森林，他已经彻底将中土修士们给追丢了。现在，他反倒没有刚开始那样着急了，开始悠闲自在地欣赏起风景了。

既来之，则安之，这帮家伙就是在这片荒原，我找不到，他们也跑不掉。

荀望不再施展驾云术，他感知到这片林子有灵气的生灵都是些身怀妖丹的妖精。呵呵，原来是到了妖界地盘了，那就低调些吧。

森林变得稀疏起来，地面上的冰雪越来越多，荀望依然日夜兼程。入夜，夜空深邃，那明亮的北极星彷佛就在头顶上空，凌晨，北面闪烁着奇异光幕的彩色极光，远处原野传来一声声凄厉的狼嚎，整个大地显得异常诡异。

荀望将背上的铁剑擒在了手中，一方面可以当作行走拐杖，另一方面胆气也足了起来。看来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也有心悸的时刻。

树木已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一片墨绿色的苔藓。荀望看到了雪狼群，还有更多的雪兔。它们在奔跑追逐。当让是雪狼追逐雪兔。荀望仔细辨别，都是一些普通野兽，它们给这荒原带来了生机。荀望想起了自己的朋友大黄，心道若是大黄来这里，这里的兔子肯定高兴，因为狼见到了大黄便是见到了它的丧星。

荀望继续前行，地形又成了起伏的岗地。覆盖着冰雪的山岗，像一个个起伏缓缓的白色大波浪，苔藓变得很少了。

荀望突然看到远处有一些黑点，仔细望去，竟是树木。荀望感到奇怪，这里怎么会有树？比这儿靠南的地方已经没有树了呀！荀望一路走是一路观察：先是草甸，再是森林，接着是苔藓，现在植被几乎消失成了冰原。温度也是越来越低。怎么这里却又有了树木，难道我认识的规律有误？

果然天资聪慧的是与众不同，荀望不但善于观察，还善于领会总结。此刻善于领会的少年对自己的认知产生了怀疑，不过他不知道的是他所总结出的自然规律是正确的，那些不合规律树是人为造成的，是一个修为深不可测叫风卜卜的人族修士移栽的。

原来，荀望已经接近北荒冥海鲲族的地界了！

少年正在凝神观望，突然他感知到了异动，山岗有几只雪狐跑过，大地彷佛在有节奏地微颤。那震动是越来越强，越来越近！少年转头撇见远处的雪尘，急忙俯身掩形。

扑通扑通，是一头硕大的白熊奔了过来。荀望瞪大了眼睛，那熊背上竟然坐着一位身形曼妙的黑衣少女，出现在这白色的世界，是那样的醒目！

白熊奔向那处稀疏的树林。

少年仰起上身，目不转睛，盯着黑衣少女。

原来这又是汐儿骑着她的熊坐骑在冰原上驰骋呢。

自从在父亲那儿听到有其他生灵潜入到了冥海，汐儿便增加了在冰原驰骋巡游的次数，每天都要转上一趟，跑出去的范围也更远。她要会一会是什么样的生灵来到他们这片冰雪世界，修为的猛涨也让她底气十足。不过，除了那些被她惊吓逃跑的大小动物们，汐儿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汐儿又来到了她的卜卜朋友布下的北斗阵，她有些想念那胖胖的白胡子朋友了。虽然他们从见面认识总共相处才一个来月，汐儿感到她和她卜卜朋友之间的话要比她生下来到现在加起来的都要多。而现在，卜卜朋友离开她都快两个月了。

汐儿望着手中的银剑，银剑没有一丝动静，说明还没有到启阵的时间。这便是卜卜教她传讯法术，依照心诀运功，贯力道于剑中，若银剑的光泽闪亮，说明银剑感应出万里之外风卜卜已经在操纵南荒的巨石阵，那样的话这边就要同时开启这北斗阵了。

什么时候开阵呀，这个卜卜做事真是拖沓。汐儿有些垂头丧气，她用脚踢着地面的冰碴子，白熊见了闷闷地吼了一声。

“怎么啦？今天稍微跑远了一些你就不耐烦了！”汐儿嗔道。

白熊急忙低下头，发出哼哼的声音。

“好吧，这几天跑得多了，你也有些辛苦，你先回去，待会儿我自己回去。”

白熊抬起头，哼哼个不停。

“是真的，真的叫你回去。你先回去，你老婆在想你呢，走吧。”汐儿说着挥挥手。

白熊撒欢地转了个圈，便一溜烟跑没了。

哼，看来老婆比我重要。汐儿嘟囔着，又拿起银剑端详起来。

这银剑汐儿喜欢异常，直到现在还爱不释手。这剑精美绝伦，云纹雕刻的细致入微，剑柄握着极为舒适，仿佛是根据手型量身定制。

真的就如卜卜所言，我是剑的主人！

汐儿纵身一跃，在空中来了个仙鹤展翅。银剑映着阳光，发出闪闪鳞光。

突然，汐儿空中看到远处一粒灰点，等要仔细再看，身子已经落地。

那是什么！汐儿警觉起来。难道真的是有入侵的生灵？

汐儿手擒银剑，向那边御风滑去。

荀望远远地看着这熊和少女的稀罕一幕。一会儿，那白熊突然跑走了。又过一会儿，黑衣女孩蹦跳起来。哇，是在舞剑！荀望敏感地觉得女孩在向这边看，便急忙附身。等他再抬头望时，女孩已经向这边冲过来了！

被人家发现了！少年第一反应是跑路，却又马上念头打消。我又没干坏事，跑什么呀？

荀望站起身来，故作镇静，一脸严肃地迎向奔来的女孩。

汐儿大为惊讶，对方竟然站着迎着她来。是个英俊的大男孩，还有一股傲然挺立的样子，不由地慢了下来，也盯着前看。

荀望发现女孩没有御剑，怎么这样快的速度！难道是在御风？嗯，是在御风，一股冷风已经扑面而来。哦，女孩是个妖精！

汐儿瞬间已到了近处，也是面色凛然。

荀望望着眼前的女孩，见女孩面如白玉，穿着一身玄色衣裙，对比甚是强烈。不过头上水晶般亮闪闪的头饰让整个形象有了色彩，将一头秀发束了个流云髻，又扎了个长长的黑色丝带，让人看着，那么的清丽可人。

当荀望看到女孩手中的宝剑，不禁心灵震撼——银剑女孩！又是一个银剑女孩！茜儿、灵儿、坠儿，这是第四位！没有追到公孙尊者一伙，却遇到了又一位银剑女孩，真是天缘奇遇，这丫头应该也叫什么“儿”吧。

少年的心脏怦怦直跳，他极力回忆朋友大黄的潏山犬族，回忆当时的犬语是怎样讲的，只有妖族的语言才能和女孩交流呀！

正当少年思考该如何与妖族女孩沟通，女孩讲话了，而且讲的是人语。

“说实话！为什么入侵？我根据情况确定是否放你走。”汐儿正经八百地问。

“啊，你会说话呀！”荀望大惊。

“什么意思？”

“你会说人话呀，我以为你不会呢。”

“你才不会说人话！”汐儿和风卜卜一起呆了很久，知道人语中“不说人话”不是句好话。汐儿心里生气了：你跑到人家的地方来出言不逊。方才还被少年那器宇轩昂的架势不由地镇住了一下，更让汐儿生气。

见女孩冲他发火，荀望忙凝神仔细感知女孩的气息，那是生命旺盛的灵气，却无法感知出是否含有妖丹的气息。荀望有些怀疑，难道这丫头不是妖精，就是个人类的女孩子。

少年闭口不语，却呆呆地盯着她看，汐儿登时小火变成大火。

汐儿还是首次被异性这样肆无忌惮地看着，还是个异族的异性，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是自己太美还是对方太色，这种人类女孩立马就能有的感受，汐儿却很迟钝。通常这种情况，人类的女孩虽感受被冒犯，但心里却会暗自沾沾自喜，而汐儿的这种少女情愫却很粗放，她没有往深处去想，她没有自喜，只有生气，一种要揍对方的冲动。

不过，汐儿是个善良的女孩，从卜卜那了解到人类是个弱小的生灵，若是她用击打冥海白鱼的力道来对待人类，那人类不就一命呜呼了吗。肥胖的白鱼身长可是接近她两个身子那般长的，那么大的白鱼被她一击而中，便翻了肚皮，如若击在对面这位身上，这英俊少年岂不成了肉饼少年了。

“发什么呆！说出你来的真是目的，如果不是来干坏事的，本姑娘就放了你。”汐儿还是将动手忍住。

“我是来找人的。”荀望醒悟过来，认识到自己这样盯着人家女孩的行为是极不礼貌的，人家也不知道我在感知魂魄，还以为我有什么非分之想呢。

“找人？什么样的人？”汐儿一下便想到了她的风卜卜朋友，该不是卜卜家的什么人吧？

“几名中土修士。”

“修士，什么样的修士？”找人，和卜卜无关，是修士，就是人族中的修炼者。这又成功勾起了汐儿的好奇心，和卜卜一起的时候，她就喜欢听卜卜讲人族发生的事情，人族的故事可比单调的鲲族丰富多啦。

这鲲族公主的变化可真快，刚才还是要准备动武想打人的蛮横丫头，现在又成了小鸟依人般地在倾听故事的乖女孩。

荀望一心想要和银剑女孩套近乎，见女孩感兴趣，便将中土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倒豆子一般一点一点道出，让女孩听得是津津有味。女孩问这问那，荀望的故事便从中土说到了南荒，一直说到故事的源头，东荒的招摇山。

一个说，滔滔不绝；一个听，聚精会神。少年少女便坐在了一处。荀望将一块鹿皮给女孩垫着，汐儿也没推辞，坐在上面，姿态优雅。

他不是来入侵做坏事的，他是为了救自己朋友，应该还是做好事，嗯，我要不要帮他呢？汐儿听着少年情节曲折的故事被吸引，进而对少年也产生了好感。

荀望见目的达到，便琢磨如何询问女孩的底细，特别是这只银剑的来历。经过南荒和中土的历练，荀望的社交水平已突飞猛进，不会再像遇见灵儿那样，太过直接，几句话便将灵儿惹急了，以为他在觊觎人家女孩的宝剑。

愉悦的时刻时间过得总是很快，不知不觉天色昏暗。汐儿发现时间不早，急忙起身。她知道这冥海这里的天黑是非常快的，不一会儿就会伸手不见五指。在这漆黑的冰原，温度将会骤降，就是冻不死夜里还会有雪狼白熊出没，这人族少年定是凶多吉少。

“马上天黑了，你到哪里过夜？”汐儿问。

“就在这里吧，等会我挖个洞穴。”荀望也站起身。“我的故事还没讲完，要不姑娘你明天来接着听？”

“你会挖洞？用什么挖？”汐儿看过风卜卜表演过的树木移栽，那可真是神奇，双手运功便能在地上凿个大洞，不用任何工具的。

荀望正要在女孩面前表现呢，只见他心口凝气，内力灌掌。双掌平推，砰地一声，地面扬起雪尘，再双掌一分，几块大的冰块便甩了出去。一推一分，频率极快，不一会儿在少年的两侧堆起冰堆，一个深深的冰洞便挖成了。

“这里都是冰，下面没有土。”荀望道。

汐儿对少年有些刮目相看了。风卜卜说过，土行功的一个特长便是钻地打洞，眼前这家伙也会土行功打洞呀，难道是个人都会土行功打洞呀！看来卜卜教我功法在他们人族很普通呀，是个人都会呀！哼，卜卜你在骗我，说什么那是绝世武功，看，这个少年人家就会。嗯，这些说话有趣的人类和怎么和我们这儿的雪鼠一样，都喜欢凿地打洞呀。

汐儿弯腰看看那洞穴，挺深的，于是满意道：“你夜里躲在洞里可以，就用你的剑抵住洞口，别让狼把你吃了。”汐儿很少这样关心其他，何况还是个人类。看来她不但已经认定少年是个好人，还当成了朋友。

“没事，狼见了我会跑的。”

“不是一只狼，会来一群狼的！”

“那也没事，我还会过一群狼妖呢。”

对了，这少年不是说他的师哥师姐就是被狼妖劫走的，看来这家伙是不怕狼。

“姑娘，天就要黑了，你怎么回去？要我送你吗？”

汐儿望天，那苍穹只留一抹残阳，片刻就要全黑。心道，今个是太迟了，遇到了一个这样会讲故事的人类，这下回去天黑了，又要被父亲啰嗦了，走了！便二话不说，起身便走。

“要不要我送呀？明天还来吗？姑娘你叫什么名字？”还有那宝剑是怎么来的关键问题还没问呢！荀望急得直跺脚，女孩走得突然，这才发现还有许多话要说，可人家女孩已经消失在降临的夜幕中。

“来！”

远处传了女孩一声回应，四周便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