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后宫一直流传这么一句话:铁打的皇后,流水的妃嫔
而我,就是那个铁打的皇后——萧霁云
可这一局面,却在江照月进宫后全都变了……
四月中旬,风和日丽,皇帝春猎回宫,身边携带一名新奇的女子,名唤江照月,自称是穿越者。
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诗词歌赋信口就来,着装暴露,举止大胆,目无尊卑,不知礼数,舞姿妖娆,媚惑无比,比那低贱舞姬在闺房起舞助兴更加不堪入目。还狂妄扬言要宠冠后宫,成为皇后,以不枉穿越而来。
而后宫里的娘娘们都说,那是个妖精化形,妖冶无态,无品无德,根本不配为人,陛下定是被她给迷惑住了心智,才会如此纵容她,继续留着她在宫里疯癫狂妄,傲慢无礼。
听完,我只是笑而不语,皇帝高玄炩的心机城府,满朝文武、王公大臣都斗不过他,实打实的顶级人精、腹黑帝王,会被迷惑住?
笑话!他顶多就是图一时新鲜或者别有企图而已。
1
偌大的后宫一直流传这么一句话:铁打的皇后,流水的妃嫔。
而我,就是那个铁打的皇后——萧霁云。
自从成为太子妃开始,到如今一直稳居中宫后位,都快十年了,即便一直无所出,却依然屹立于后位不倒。而后宫的妃嫔,就像春天里的繁花一样,开了一拨又谢了一拨,我依旧是那个端庄雍容的观赏者。
我长相不惊艳,只能说是清秀,身段不柔若无骨,只能说是尚可,而且还有洁癖,容不得脏物,一直不肯孕育、诞下子嗣,但是,皇帝高玄炩却从不说什么。
哪怕我惩处他那些不安分守己的妃嫔,他也会默许,从不会多说什么,依旧会像敬重他母亲一样敬重我。就因为我长了颗智慧不俗的脑袋,与他是夫妻,会戮力同心,利益一致,不会伤害他,所以,我的存在一直都是他的左膀右臂,不可或缺。
然而,江照月却似乎智力欠缺,目光短浅,始终看不清这层利害关连。仗着有几分姿色,能吟诵几句诗词,舞姿足够妖娆媚惑,行为足够大胆无所约束,就想扳倒我这个正宫皇后,简直是痴心妄想,不知死活!
还嘲笑说什么,在爱情里,不被爱的就是第三者!我该退位让贤,不要占着皇位不作为!
还狂妄说,她要让皇帝为她遣散后宫,实行一夫一妻无妾制,往后就专宠她一人。
这简直是天大笑话!
皇帝会头脑昏愦?会为一朵野花而放弃整个花园?而且这花园里的繁花还牵连着朝堂,江山稳定。
她那木鱼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呢?真的以为皇帝会重情而弃天下江山皇权于不顾?
真是可笑!
我家祖上来自兰陵萧氏,祖父、父亲为人忠厚低调,手握兵权,忠心耿耿守护社稷,祖母、母亲皆是出身书香世家,为人温良恭俭,教子有方,同胞兄弟们无一不藏锋守拙,各有出息。
而我姑母还是前朝宠妃,独得前皇帝偏爱,我一出生就注定了长大要嫁进东宫,将来入主中宫成为皇后。
因为我母亲在生下我同胞幼弟之后,出现血崩而逝,令我对孕育生子一事,一直很畏惧排斥,加上有洁癖,皇帝一直很理解,并不多说什么,还说,即便我不生,亦可以抱养皇子,将来庶出太子继皇位,我依然是嫡太后,尊享于后宫。
况且,我一旦孕育生子,精力智力必定会不足,无暇协助皇帝太多,因此,他就更加能理解、体谅了。
另外,论起姿容惊艳绝伦,江照月比不过虞婧妃;论琴艺书画,江照月比不过王淑妃;论身段柔若无骨、娇惹人爱,江照月比不过许昭仪;论肤如凝脂、面若桃花,江照月比不过扬婕妤;论手如柔荑,赏之惭愧,江照月比不过林婉仪等等。
如此后宫,从不缺美人能者,出身背景还基本都是贵胄官家,可稳一方势力,她江照月一个农家樵户出身,凭什么就狂妄以为她能独占枝头,成为特例,可凭一己之力撼动整个后宫与朝堂?
就凭她行事足够特立独行,狂妄大胆?着装足够清凉暴露?舞姿足够下作媚惑?与那青楼娼妇无异,勾得皇帝春心荡漾?
当真以为,皇帝会为了她,头脑昏愦,只要美人不要江山社稷,甘愿丧失好不容易才到手的皇权富贵?早早丧命于权势之中,饮恨而终?
简直可笑!
皇帝可不愚蠢犯浑,孰轻孰重分不清楚。
“今日啊,又是那小浪蹄子未来!”
巳时请安,行礼入坐之后,袁惠妃端坐在位子上,突然阴阳怪气笑着开口说。
“不来岂不是更好?免得污秽眼眸,根本没法下眼瞧她。”虞婧妃轻摇团扇,很温柔笑着接话,口气里带着鄙夷,似乎对于皇帝近来鲜少去她宫里而有所不满,正怀怨在心。
“来的路上听说,陛下昨夜宿在永宁宫,今日早朝又迟了。”
王淑妃以绣帕轻拭着颈颌,很温和提醒。使得众妃嫔齐刷刷看向我,就想看看我这后宫之主会如何处置,是不是又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做特殊处理,特别对待。
江照月入宫已有两个多月,受封宸妃,但无宝册,居住永宁宫,即是众妃嫔口中所鄙夷的小浪蹄子,不守本分的女人。
作为后宫妃嫔,耽误皇帝早起上朝、耽搁国事处理可是大过,再严重可是重罪,根本不可不惩处,即便再受恩宠也不例外。
况且,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前几日,我刚派人警告过。
“邱嬷嬷,速速派人传召宸妃前来坤宁宫。”
“喏!”
我话一出,邱嬷嬷转身出去传令,众妃嫔顿时窃笑,都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姿态,都在好奇,接下来江照月会是何下场,能否就此解除她们心中一直以来的不满、怨愤。
2
约过半个时辰后,江照月才被强行带来,不情不愿,一副刚刚起身,匆匆忙忙梳妆打扮赶过来的样子。
一走进宫门,就很不耐烦地问:“皇后,你找我?”
既不行礼,也不问安,还很目中无人,十分傲慢。
看她的穿戴,如今秋初炎热,她是怎么清凉怎么穿,露着胳膊颈肩,裙裾刚过膝盖,外面只是穿了一件纱衣,就这么招摇而来,看得众妃嫔不禁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不忍直视。
看到她手腕上戴了一串红珊瑚珠子,十分明艳鲜红,本是该戴在脖子上,她却偏要特立独行,缠绕着戴在左手腕上,好看是好看,但是,她却不知,上面被麝香浸泡特殊处理过,长期佩戴可伤人血气,令女子不会有孕。
若非是调香师或鼻子敏锐者,根本分辨不出来,只会觉得它好看,还散发出好闻清香而已。
这当然不是我所赠送,而是皇帝特给的赏赐之一,不然,她也不会如此招摇,要戴着出来炫耀,想要所有人都知道,她到底有多受恩宠,多被皇帝所偏爱。
然而,在这后宫里,并不是谁都可以有资格诞下皇帝的孩子,有的甚至是连怀上身孕的机会都没有,这潜在的规则,是皇帝自己制定的,只是我也知道而已。
像江照月这种上不了台面的玩意儿,更是如此,会连怀上身孕的可能都没有,除非有意外。
“宸妃,前几日,本宫是不是派人警告过你,不得耽误陛下早起上朝、处理政务?”我端坐在正位,很严肃斥问。
“是,但陛下贪睡,不肯起身,从而耽误早朝,与我何干?又不是我不让他起身上朝。”
江照月傲慢站在那里,站无站相,把玩着手腕上的红珊瑚珠子,半点恭敬态度也没有,很厌烦反驳道。
“倘若不阻拦掌事公公叫唤陛下起身,陛下会贪睡不醒?会耽误上朝?”
“那也与我无关!”江照月依旧嘴硬反驳,很骄横道,“而且,偶尔耽误一次又何妨?又不是天天如此,我与陛下之间的事,外人也管不着,大清早的不让人睡觉,谁会像你们这般清闲没事干,早早起来就聚在一起谈论是非,说三道四?”
真是死性不改,目中无人至极!
我的火气顿时就上来,直接厉声下令道:“来人!宸妃罔顾宫规,目无尊卑,以色惑君,贻误国事,拖出去杖责二十,禁足永宁宫一个月,扣除月例一个次,再有下次,直接杖毙!”
全殿顿时一片哗然,议论窃笑四起,江照月顿时恼羞成怒,直接喝斥道:“萧霁云,你敢?我要去见陛下!让陛下为我做主!”
“竟敢目无尊长,直呼本宫名讳,掌嘴十次!”
补充命令一下,已经架住江照月的太监直接上手掌嘴,掌完嘴之后,才拖出去实行杖刑。很快,庭院里就传来江照月的哀嚎惨叫。
众妃嫔纷纷窃喜起身,转出去观看热闹,或幸灾乐祸,或吸取教训、不敢造次,都有,直到行刑完,我下令遣散之后,她们才纷纷离开坤宁宫,返回自己的宫殿。
之后,江照月被她宫里的太监给背回去上药去了,再不敢嘴硬争论什么。
过晌,皇帝突然派人来传召,叫我前去乾清宫议事。
我没有拒绝,起身就前去,半点也不担心,他会因江照月之事而冲我兴师问罪,有所责罚。
“陛下万福。”
乾清宫正殿内,高玄炩面色凝重正盯着奏折看,面对案几、棋盘盘坐在坐榻上,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听到我问候,霎时转过头来微笑道:“来了?坐。”
我也不见外,直接侧坐到他对面,“何事让你如何愁闷?”
其实,有时,我与他之间并不是夫妻,而是君臣,说是异性兄弟都不为过。之间不会有太多规矩,相处得会很放松自在。
“南方有水患,西北有大旱,北方有边患,已经开始出现饥荒……”他把好几本奏折递给我,“你先看看这个。”
“术业有专攻,你该传召相关大臣前来商议才是。”
我一边翻看奏折一边劝说道。
高玄炩直接笑道:“朕想先听听你的见解,看是否有解决之策。”
细细看完几本奏折之后,我盯着棋盘想了良久,才说道:“受灾地方不少,如今已入秋,水患不会持续太久,但趁着步入秋冬,河道也该修理疏浚了,上年,东边、南方各郡县风调雨顺,收成不错,商贾、地主手中肯定有诸多存粮压仓,可就周边郡县控制粮价收购粮食,以及开放政府粮仓放粮用于赈灾,之后再从其他郡县运粮给予补充,修理西边的河道,可征用西北的百姓。
如今大旱,秋季的收成定是不好,要熬至来年开春,定会饿死无数,不如趁着疏浚河道,南迁一部分百姓,以减少该地人口。至于北方边患,无非还是缺衣少食所引起,可先预计一下秋季的收成,倘若有余粮可通市互商,若没有余粮,入冬之前唯有以战驱逐之。”
“就是这国库不够充盈,赈灾银两有所欠缺,不好办。”高玄炩很欣慰微笑说。
“让贪官污吏将所贪之财吐出来就好。”
似乎我所说的,正巧和高玄炩不谋而合,他笑着直接收走奏折放到一边,然后执黑棋说道:“陪朕下一盘。”
我没有拒绝,我执白棋就直接先走,之后才说起关于江照月的事。
3
“宸妃耽误你早朝,按照宫规,臣妾杖责了她。”
“嗯,朕听说了。”
高玄炩面若刀削、眉眼俊秀深邃,很平静下棋回应,并没有任何意外、心疼之意,更没有要责怪我的意思。
“你竟然会沉迷于女色不能自拔,到底喜欢她什么?”我故作若无其事,很淡然试问。
“哈哈哈……”高玄炩霎时忍俊不禁,“她啊……”他对视着我,突然眼有顾虑,欲言又止,随后犹豫了一下笑道,“朕怕你生气,朕可未有沉迷于女色不能自拔……”
“就因为她,已经多番耽误早朝,还未有?难道不是房事无节制所导致?”我很冷淡说,“臣妾不生气,也不介意,你但说无妨。”
“尔等皆退下!”
“喏!”
高玄炩先屏退所有太监宫女,待他们都退身离开之后,他笑着确认问:“你当真不会生气?”
我落下白棋,很淡然道:“不生气。”
他这才兴致盎然,忍不住分享道:“朕就从未见识过如此胆大奔放之女子,可是朕想都未曾想过,其媚态横生,妖冶十足,更是一绝……”
高玄炩越说越来劲,越说越无忌惮,有时,我真的很佩服我自己,竟然能和他处成兄弟一般,这估计连他亲兄弟都没有这等待遇吧?
也不知他这算不算是怪癖,或者当真乃是我有问题,才让他这般无所顾忌,不当女子看待。
他见我脸色平静,没有应和他,他突然很顾虑说道:“你若是有兴致,朕让她跳予你观看如何?”
我可没有那般恶趣怪癖,直接平静应道:“不如陛下跳予臣妾观看如何?”
“哈哈哈……”高玄炩顿时笑而不语,脸色有些泛红,带着难为情。
我知道他肯定不会那么做,因为这样做会有损于他的帝王尊荣与威严,我就只是想堵他的话而已。随后我一边下棋一边又问:“她可还有其他新奇趣事?”
“有些事物,待领略之后,其实也不过如此,并不足为奇,她所言事物、新奇趣事,若是放行于当世,根本不足于成行……”高玄炩变得一脸严肃,“说什么天下人人平等,实行一夫一妻无妾室,要一生一世一双人,朕倒也想啊!”
他突然无奈感叹,“可还不是为了稳固朝堂而有所取舍,朕贵为天下之主、九五之尊尚且如此,更何况王公大臣百姓之家,倘若无三纲五常,人无有别,分工无序,这天下又何以安稳无患?要由何人来耕种?何人来镇守疆土?何人来治理朝堂?
又该由何人来坐贾行商,让货物流通于东西南北各地?天地万物共存,本就各安天命,各有其责,怎可能真正做到人人平等,无等级差别之分?简直是痴心妄想!”
“既然是痴心妄想,自然就有自我安慰之效,陛下又何必在意?”
见高玄炩并没有痴迷于女色而头脑昏愦,我很欣慰平静安慰道。
“朕并非是在意,只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那个所谓的‘21世纪’竟然与当世如此不同,不仅可以千里传音,还可以日行万里,人还可乘坐飞行器飞行于苍穹,就犹如飞鸟一般,大船不仅可浮行于海面,还能潜行于深海,着实稀奇得很。”
“即便再稀奇,也于当世无用,于社稷无利,于百姓无惠,留之何用?那宸妃着实是异类无疑,终归是个隐患,陛下打算如何处置之?”
“纵其狂傲,让其自命不凡,孤傲于世,自有其自毙之时。”高玄炩很无所谓平静道。真如对待一件新奇物什一般。
“如此也好,真到其殒命之时,陛下会不会有所心疼不舍?”我若无其事试探问。
高玄炩直接笑而不语,眼神十分意味深长。
我没有再多说什么,为了不让他因输棋而心情不好,影响处理国事,我就暗中让他两棋子,让他很快赢了棋局。
“臣妾输了。”我站起身行礼就要告辞,“臣妾不误陛下处理朝政,臣妾先行告退。”
“你有生气?”高玄炩无奈笑问。
“臣妾不敢。”
“还不敢?明明就有,你一生气,就与朕见外,尊称朕为陛下,自称为臣妾,朕岂会不知?”高玄炩很无奈说道,随即话锋一转,又微笑试问,“晚间,朕去你宫里可好?”
“不好,近来不便。”我直接婉拒。
“来月事了?”
“嗯!”我撒谎承认。
“好吧,多注意身子,入秋夜寒,你睡觉总不安生,容易踢开被子,可别受寒有恙。”
“好,陛下也是,臣妾告退。”
“嗯。”
转身离开间,似乎听到高玄炩轻叹一声,显得很无奈,我不知到底是为何。
他乃是天下人的皇帝,并非我一个人的夫君,我与他早就有这个觉悟,又怎会与他置气?他又何必在意?
4
大约半个月后,高玄炩处理好水患旱灾,抄斩几名贪官污吏以充盈国库之后,忙里偷闲,突然来到坤宁宫,身边挽着本该在禁足的江照月,一脸得意,招摇着走进门。
“陛下万福。”
“免礼。”
我起身行礼问候之后,高玄炩直接靠着案几坐到坐榻之上,江照月很没规矩礼仪地直接挨着他一起坐下,双手搂抱着高玄炩的胳膊,与他粘连在一起,整个人翘腿斜靠在他身上,毫无坐相可言,还一脸的得意挑衅,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
另外,她今日的穿戴依旧非常大胆,标新立异,身穿水绿齐胸襦裙,外面套着一件纱衣,裙裾依旧不过膝盖,红珊瑚珠子依旧戴在左手腕上,脖子上戴着一串银白珍珠,头上戴着金冠步摇,透着一骨子俗气。
一开口就嚣张说道:“今日陛下同我特地过来,为的即是与你谈和离之事,你若肯同意和离,还可以出宫再嫁,往日打我一事,我可不与你计较,倘若坚持不肯,你将成为废后,要迁居冷宫,打我一事,会被加倍奉还,如何?同意还是不同意?”
和离?
出宫再嫁?
即便我同意,我背后的萧家可不同意,我那太妃姑母也不会同意,就连太后再母子情深也有顾虑、不一定会同意,还有满朝文武百官,他们能同意?
高玄炩到底在玩什么?
就她江照月,一朵随时会凋零的野花,还妄想成为继后?
即便我突然暴毙而亡,也轮不到她!小门小户,无权无势,无才无德,木鱼脑袋,行事癫狂,为世不容,就仗着高玄炩那点一时兴起的偏爱,就想成为皇后?母仪天下?
可不可笑啊她?
我转头看向高玄炩,见他正意味深长看着我,唇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一副让我看看猴子耍嬉即可的神情,我立即心领神会,很不屑反问:“本宫就是不同意,你又能奈本宫如何?”
“哎,你这人!怎么还好赖不分啊?我这也是为你好,知道吗?你们是政治联姻,之间并没有感情,对彼此都是折磨,你夜夜独守空房,等一个不爱你之人,成亲多年没儿没女的,有意义吗?生而为人,如此活着没滋没味,不得男女欢爱,与行尸走肉有何区别?生命不开花绽放就等着凋零,有什么意思?你就不觉得如此很可悲可怜吗?真不知你们这些人为何这般固执,就是不肯为自己好好活一回?”
要为自己而活?
说得倒是轻巧!我若是任性,只为自己而活,得有多少人得因我而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代价,最终要谁来承担?
在这世间,要为自己而活反而不可活,谁才是那愚昧无知、不可救药之人?
见我不说话,以为我是在犹豫不决,江照月很自以为是又说道:“等出了宫,找一个彼此心悦之人再嫁,余生两情相悦,一世一双人不好吗?到时候,你还会有自己的孩子,多好啊?你又何必在这宫里独守空房、苦苦煎熬,阻碍我爱情事业双丰收呢?陛下当真不爱你,你还是放弃了吧!”
我转头看向高玄炩,直接平静问:“陛下,你即不打算说点什么?”
我与他自幼认识,及笄成亲,是少年夫妻,至今已快十年了,他对我事事谦让敬重,从不强求什么,竟然说我们之间没有半点感情?他对我的信赖胜过任何人,他尚未纳侧妃之前,我与他亦是琴瑟和鸣、不分彼此,会没有感情?说出去谁信?
高玄炩直接抽开自己的胳膊,没让江照月再继续搂抱着,他倾身依靠在案几上,很平静说道:“朕早说过,皇后贵为一国之母,自有皇后的难处,且无过错,断然不会轻易同意和离,而废后乃是国之大事,此事还需从长计议,爱妃且先回去,此事过后再议。”
江照月一听,顿时摇摆身姿嗲里嗲气撒娇道:“陛下,您可是答应过人家的,会尽快册立人家为皇后,然后遣散后宫,就独宠人家一人,此事真不可再拖延,让人家再久等了,陛下……您又不爱她,又何必再留着她,继续霸占着后位?”
她瘫软着身子靠进高玄炩的怀里,手指不停地在他胸口划圈圈,继续撒娇道,“您可是口口声声说,爱人家,爱到不行的,既然深爱人家,就要给予人家最好的,不然就是不爱,反正早晚都要废后,不如现在就废后,好不好?陛下……”
看着他们粘连在一块,听着撒娇,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哆嗦一下,浑身瞬间起鸡皮疙瘩,心里恶心到不行,就差着没吐出来了。
高玄炩面无表情,直接推开江照月,沉声道:“朕让你且先回宫,听到没有?”
江照月的脸色霎时有些难看,但撇着嘴,很识相地直接站起身,十分厌恶地白眼瞪视我一眼,就仿佛我欠她一样,随后才转身离开,连告退行礼也没有。
5
高玄炩手肘支在案几上,无奈尴尬摸了摸额头,左手托着腮帮冲我微笑歉意道:“你站着做甚?坐啊。”
我嫌脏,心里有怨,不想和他同坐,只是暗舒一气,故作平静道:“陛下特地带她过来,不知是何意?是想恶心臣妾?还是真想废掉臣妾?”
“哈!”高玄炩无奈尴尬一笑,“她那番话,是不是很独到?很与众不同?”
“是又如何?”我语冲道。
“你先莫要生气,就她所言之意,你不如先反思一番,你与朕之间,一直如此相处可有什么不妥之处?你就不打算有所转变?”高玄炩很意味深长问。
我心里有火气,懒得多想,不禁脱口而出反问道:“能有何不妥?难道臣妾还不够大度容忍?若是不够大度,臣妾早赐予她白绫了。”
“朕并非是指这个,朕是指你之洁癖,何时能改一改?为朕生个太子。”
她居中宫十年无子,皇帝求她“给朕生个太子”“我不想生”
高玄炩说得很认真,我心里顿时不禁咯噔一下,怎么突然就说这个?
但下一刻,我还是怄气道:“陛下直接册立王淑妃之子为太子就好。”
“你就不为萧家的将来有所考虑?”
高玄炩很语冲斥问,似乎非常生气,但又极力克制着。
“一切自有定数,臣妾强求不来!”
“嗙啷!”
我的话一出,高玄炩霎时恼羞成怒,奋手一挥,一把拨掉案几上的茶具,使得茶具全都掉落砸碎在地,令我不禁受惊猛吓一跳。
他还突然猛站起身,大步逼到我面前,双手捧起我脸颊,使我与他对视,咬牙切齿斥问道:“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朕?”
对视他怒火中烧的眼神,一副恨不得吃人的样子,我心里不禁有些慌乱,不知为什么突然就变成这样?
“臣妾……”
“想好了再回答!”高玄炩直接厉声警告。
“臣妾不知道……何处做得不好,令陛下如此动怒……”
高玄炩突然很失望放开我,很沮丧、很失落转身离开,什么也不再说。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令我突然想起刚成亲时,他那意气风发的样子。
那时一起居住在东宫,他身边就我一个太子妃,没有其他女人,和他的相处就像寻常夫妻那般琴瑟和鸣、异体同心。
可是,却不知从何时开始,与他处着处着就变成了这种君臣合作关系,宛如异性兄弟一般,再没有往日的怦然心动,难道这都是我的过错?
也许,江照月所说是对的,我真不应该就这么凋零于这皇宫里,就应该去争取一些什么,即便不为自己,也该为萧家的将来有所谋划才是。
帝后不和,因为宸妃而起了争执一事,很快在宫里流传开来,并以讹传讹,不断形成各种别人很想听到的流言蜚语。
甚至有谣言称:皇帝起了废后之心,不日即会下旨废后。这使得众妃嫔不禁开始蠢蠢欲动起来,并很快传至宫外,让母族有所准备。
为此,太后还直接传召我过去训话、确认,经我一番苦口解释之后,她老人家才放心下来。
翌日过晌,天阴转凉,我在庭院里练剑健身,江照月很不识趣地又来招人厌烦。
“都说皇后是将门虎女,文武双全,只可惜却得不到陛下的赏识、喜爱,你说,这剑练得再好有何用?还不是毫无用武之地?”
江照月双手环抱胸前,右腿支撑,左腿叉开,毫无站相,很傲慢不屑说道。
我没有理会她,继续练我的剑。
“我说,你迟迟不肯和离,就这么老死在这宫里,不觉得可悲吗?人活一世,既不知爱情为何物,这和白活有何区别?”
目无尊长,不守礼数宫规,鄙夷嘲讽之语听在耳里,我心里顿时一恼,手上的利剑快速旋转挥舞,直直地刺向江照月的颈喉,令她顿时花容失色,十分惊恐慌张向后退身,很是狼狈踉跄几步之后,直接一屁股重摔在地,整个人瞠目结舌、提心吊胆、不敢说话。
我剑指着她面门,直接俯视警告道:“本宫尚且可以老死在这宫里,而你这异类,会连老死的可能都未有,你说,仅凭你这副皮囊,你还可以在这宫里横行多久?你凭什么以为你能成为继后,能独宠于后宫?就凭你脑中那些稀奇古怪的臆想,以及陛下一时兴起的偏爱?”
我突然推剑向前,令江照月霎时恐慌至极,整个人向后倒去,差一点就失禁,“本宫练剑,只为强身健体,不为其他,若是一剑下去,砍下你的脑袋,你说,陛下是否会伤心难过?然后怪罪于本宫?”
江照月被吓得屁都不敢放一个,眼里是既愤怒又委屈,还不禁泛起腥红噙着泪水,却不敢开口说什么。
她也就是不知者无畏,加上见识短浅,不知这世间的残酷,很简单地以为,仅凭帝王的偏爱就可以无所不能,足以改变一切,包括这世间的生存之道、处世规则,然而,那有那么简单。
“往后,除了请安与传召外,你若再敢冒然踏足坤宁宫,本宫即赐予你白绫,送你上路!听清楚与否?”
“是!听清楚了!”
江照月浑身颤抖,不情不愿,直接颤声回应。
“退下!”
“是!”
听到命令,她连忙爬起身,带着宫人慌慌张张匆忙逃离,像极了落荒而逃的兔子,就只顾着拔腿逃离险地。
6
几天后,听到流言蜚语的祖母带着堂妹萧若兰突然进宫来看我。
不过,也只是打着看望我的名义进宫,实则是为了让萧若兰入宫为妃嫔,以防我被废后,萧家在后宫无依靠。
这叫有备无患,我也只是萧家培植出来的棋子而已,加上进宫多年未曾诞下子嗣,为了萧家未来几十年的前程、安稳与尊荣,他们早就想塞人进来了。
我刚被赐婚定为准太子妃时,萧家就想陪嫁个媵妾一起嫁进东宫,以保万无一失。
那时选中的是,我同父庶出的妹妹,但被我给直接拒绝了,而今一有风吹草动,见势不对,就直接想塞个嫡出堂妹进来,妄图继后之位不旁落别家,仍能继续保持着萧家的尊荣不衰。
这如意算盘打得,可真是啪啪作响啊!
萧家再想出个皇后,谈何容易?当真以为光凭家世与姿容就可以?有时运气与实力才是最关键。
而要长存于后宫屹立不倒,脑袋才是最关键,不然,是如何殒命的都不知道。
现如今,高玄炩羽翼丰成,坐稳朝堂,他要想立谁为继后,难道还会被各方势力所左右?可能吗?
“娘娘进宫多年,一直未有子嗣傍身也不是办法,该为将来有所打算才是,就像您姑母,即便她所生的皇子不能继承大统,但至少也是亲王,能将她接过王府安养天年,娘娘若是去抱养其他妃嫔之子,没有半点血缘,终归是不亲,兴许对娘娘还会心生怨恨,要是让若兰进宫为妃嫔,情况则不同,她所生子嗣与娘娘亦有血缘,养在娘娘名下,将来还可以继承大统,又何必去便宜别家?娘娘说,是不是此理?”
听着祖母苦口婆心劝说,我心里越发郁闷,忍不住清冷回怼道:“我并非不能生,只是不想生,也不会抱养,当年,我母亲为何产后血崩而逝?还不是祖母你坚持要保小?加上宋姨娘在背后再做点什么,才导致我母亲早早亡故?”
“当时情况危急,坚持要保孩子,亦是您母亲的意愿。”祖母十分慌张急忙辩解道。
“子壮难产,产后血崩,这其中难道就没有宋姨娘的功劳?而你难道不是处处包庇着宋姨娘,处处打压我母亲?”我压着火气,厉声斥问。
宋姨娘是我祖母娘家侄女,两人串通一气,在我母亲有孕期间,就没少赠送补品,产后还有活血之药,只是那时我还小,也没有什么证据,根本做不了什么。
而今,宋姨娘还抬了夫人,就更不好说什么了。
“娘娘金口玉言,千万不可妄下断言,以免伤及无辜。”
祖母深低下头,行君臣之礼,不禁慌张劝说道。
是啊,事过多年,空口无凭无据,我还能做什么呢?难道要随便找个理由处死宋姨娘吗?我父亲又怎么会容许?
“萧家养我十五载,我护萧家几十载足矣,我生或不生子嗣,与他人无关,萧家任何人无权干涉!休想再图我子嗣将来继承大统,继续护着萧家的尊荣。”我很冷漠地表明态度。
其实,我不想生子,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因为*生子、养育子嗣,会消耗我大部分精力,会令我有机可乘、有懈可击,犹如在鬼门关行走,其中会有多危险,我自己最清楚,我可不想拿命冒险,英年早逝,还护不住孩子。
为了萧家的未来与尊荣延续,祖母并不死心,又继续说道:“身为子女,要延续一族荣耀乃是本分,祖母如今不求别的,只求娘娘能让若兰进宫为妃嫔足矣。”
我知道他们已经在备后手,执意要培植新的棋子,我阻止得了这次,阻止不了下次,况且还有选秀、举荐等其他入宫方式,他们若是很执着,方法多的是,根本阻止不了。
于是,我转头看向一直静坐不语,看着十分温婉可人的萧若兰,冷言问:“你真心想进宫?就不担心陛下会薄情寡义,要守一辈子活寡,会整日抑郁寡欢?甚至不得善终?”
萧若兰直接自信微笑道:“我心甘情愿为萧家延续荣耀,日后定能助姐姐一臂之力,望姐姐能成全。”
看着她,眼神里尽是自命不凡、自以为是,还有些不可一世,令我突然看到了江照月的影子,一副自以为可以踩着我上位的自信,甚至可以灭掉我的眼神,掺杂着傲慢,没有恭敬,难道她也是穿越者?
据说,自从两年前,她落水昏厥被救醒之后,整个人的性情就突然大变,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常常语出惊人、聪慧异常,再也不是以前那副唯唯诺诺、任人欺负的样子。
“宫里不是出了个宸妃?就若兰的才情容貌绝对不比她差,若是能进宫,萧家再出个宠妃,定是不成问题。”祖母非常自信笑道。
萧若兰欣然接受夸赞,直接笑而不语,眼里尽是自信满满。
“既然如此,那就留下吧,我将你引荐给陛下瞧瞧,但成与不成,皆看你自己的造化,旁人可帮不了你。”
我讨厌她自以为是的眼神,以及自命不凡、不可一世、自以为可以傲然当世的姿态,我倒要看看,就凭她的脑袋,她如何在这宫里存活下去,并且踩着我上位。
“如此甚好,那可真是多谢皇后娘娘恩准了。”
祖母非常高兴行礼谢恩。萧若兰则是笑而不语,全然一副理所当然、不足为奇的样子。
“道谢即不必了,前朝后宫相互牵连,前几日,陛下抄斩几名贪官污吏,连带两名妃嫔一并赐死,进了后宫,并非就是万事大吉……”我转头看向萧若兰,很不屑提醒道,“往后,你需小心谨慎,可别祸及萧家才是,总之,你自己好自为之。”
祖母一听,脸色立即微变,急忙劝说道:“皇后娘娘身为姐姐,又入宫多年,理应多照应妹妹才是,您应该不会不管不顾吧?”
入宫为妃嫔看似风光无限,可宫里的道路行走起来,到底有多艰辛难测,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最清楚,我懒得去多说什么,免得说我是在危言耸听、不安好心。
之后,待祖母离开,我将萧若兰安置在坤宁宫偏房,打算以后再找机会推荐给皇帝。
7
次日,按照惯例,高玄炩会来坤宁宫同我一起用晚膳,然后沐浴留宿,但却不知他是否还在生我的气,从而不会过来。
午后,按照习惯,我还是去坤宁宫的小厨房亲自准备晚膳,精心做几样高玄炩喜欢吃的食物,以当赔礼道歉。
“姐姐,明明有厨子,还有奴婢,为何还要亲自动手做晚膳?”
小厨房里,我正在处理食材,萧若兰带着丫鬟突然走进来,很诧异好奇问。
我和她相差七八岁,我出嫁时,她才八岁左右,所以和她并不熟,也不打算走得太近,就很冷淡提醒道:“倘若不出状况,傍晚,陛下会过来用膳,所以,要亲自给陛下做几样合口的菜食。”
萧若兰一听,顿时两眼放光,很是期待微笑道:“原来如此,姐姐可真是用心!”接着犹犹豫豫问,“据说,陛下很是英明神武,长得相当好看,可是真的?”
“到时候见到,你自然知晓,可别失礼就行。”
“不会不会,姐姐,我来帮您吧。”
萧若兰直接热情挽起宽大袖子,一脸兴奋要帮忙。
“不必了,你去向曹嬷嬷请教宫中礼数,顺便梳妆,这里可不同于侯府,到时可不能失礼。”
“好,我这就去。”
萧若兰一脸高兴直接转身离去。不知是不是我猜测错了,相比于江照月的招摇狂妄,她真的是内敛太多了。
着装穿戴并没有那么标新立异,追求与众不同,行为也不那么特立独行,只是还是很大胆,并不拘束于尊卑礼数里,想要和谁都平起平坐,不甘于人下。
但有时又是一副俯视人的姿态,抱着自命不凡、自以为是的态度,像是看痴傻一样看待别人。
我实在不知,她们骨子里是从哪里来的自信?竟然会觉得别人都比她们低级一等,甚至几等,就是不如她们高级,为什么?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底气?
傍晚,萧若兰一身清丽打扮静站在旁边,我刚摆好饭食上案桌,高玄炩就来了。
没有太监总管的通传喊话,他人是直接就走进来的,直到听见众宫人以及萧若兰行礼问候道,“陛下万福。”我才不禁诧异抬起头看到他来了。
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高兴或生气,我知道他并不喜欢我和他太见外,就直接微笑道:“你来了?膳食已做好,快洗手用膳吧。”
“嗯!”
他的脸色顿时温和下来,转过身洗手的同时,突然留意到陌生面孔萧若兰,正痴痴地盯着他看,就直接轻问:“她是何人?”
“此是我堂妹萧若兰,昨日进宫来看望我,会留下小住一段时日,能否可以一同用膳?”
高玄炩拿过宫女捧上来的手帕,一边自己拭手一边意味深长看着我,对视良久才回应道:“行吧。”
似乎有些不情愿,看来第一眼并没看上萧若兰。
都入坐之后,我给高玄炩盛上鱼汤,并双手递给他,“先饮此鱼汤,润喉开胃,等凉了,味变即不好喝了。”
“你是不是有事?”
高玄炩接过汤,品了两口,欣然微笑问。
“没有。”
我给自己盛汤,很淡然回应,知道他是指,我在献殷勤,必定有事相求。但还真不是,我只是不想关系继续闹僵,令他又生气而已。
“陛下,为何外头都在流传您有废后的打算?而今看您与家姐相处甚是融洽,似乎又不太像,不知何是真?何是谣言?”
萧若兰一手扶碗一手持筷,毫无顾忌,很是大胆,直接主动询问道,全然一副似乎趁机寻找存在感的样子。
然而,正在品汤的高玄炩脸色却立即阴沉下来,直接抬眼反问道:“朕与皇后夫妻之事,难道还需向外人解释道明不成?萧家派你入宫看望皇后,即是为了弄清此事?”
萧若兰霎时被吓得脸色有些难看,急忙笑靥如花赔笑道:“不是,臣女只是在担心姐姐,所以前来看望,然后就想多陪陪姐姐,故而留下小住,只望陛下莫要动怒,能饶恕臣女的失礼。”
满口谎话,信口就来,我默不作声,自顾自进食,偶给高玄炩夹夹菜。我倒要看看,她要如何使出浑身解数勾引迷惑到高玄炩。
如果高玄炩随随便便就能勾引迷惑到的话,那他就不是皇帝了,后宫那些妃嫔也不至于那么费尽心思献媚邀宠,竟然还收获甚微,甚至颗粒无收了。
只要不祸及萧家断送前途,我就任凭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了。
我给夹菜之后,高玄炩沉默放下汤碗,拿起碗筷开始进食。
但萧若兰却开始大块朵颐,吃得津津有味,就仿佛我的厨艺赶上了天下名厨的厨艺一般,做出的食物美味至极,让人吃了根本忍不住停下来。引得高玄炩很惊诧看着,随即不由蹙起眉头,眼现厌恶。
“陛下愣着做甚?快吃啊,姐姐知道您要过来,可是精心准备了一下午呢,其实,臣女心里一直有个疑惑,在陛下心里,是否喜欢我姐姐?是不是有什么顾虑?才如此对待我姐姐?”
萧若兰毫无拘束,很是放得开,很大胆地一边吃一边问,半点不把高玄炩当高高在上的皇帝看待,似乎就是能与他平起平坐的寻常人,就差着没直呼姐夫了。
看来,她是真的打算离间我与高玄炩之间的关系,然后踩着我上位,成为下一任皇后。
“你这妹妹可是特地前来为你鸣不平?向朕讨要说法来了?”
高玄炩转头朝我看来,很意味深长询问。
我还没开口说什么,萧若兰就抢先说道:“姐夫,你莫要怪罪我姐姐,全是我一个人擅作主张,因为我实在看不得姐姐心里委屈,过得不快乐,身边连个孩子陪伴都没有,虽然贵为皇后,却和出家为道姑、身居在冷宫没什么区别,为何要如此待她呢?她可是犯了什么过错?”
似乎句句在为我着想,为我讨要说话,却又句句在撕高玄炩的颜面,怪罪他做得不好,要让他误以为是我在背后指使,从而更加厌恶我。
真不知道,到时候到底是我后位先失,还是她的脑袋先掉。
“皇后,你即无话可说?”高玄炩阴沉着脸问我。
我很平静为他夹菜,很淡然问:“陛下细细观看若兰,相比起宸妃如何?”
高玄炩仔细端详一番萧若兰,不知所指很疑惑问:“你是何意?”
“若是召来宸妃比对,兴许陛下便知其中相似之处。”
高玄炩霎时心领神会,直接笑道:“你是想要朕纳她为妃?”
“陛下高兴就好。”
我若无其事,很平静道。
萧若兰很是惊诧看着我们,根本不知道我们夫妻在谈论什么。
“来人,传召宸妃。”高玄炩笑容意味深长,直接下令。
“喏!”
太监总管直接退身出去,转去吩咐小太监去传召江照月过来。
8
没过半个时辰,江照月很高兴来了。
很是敷衍了事行礼问候之后,直接落坐到案桌旁、高玄炩身边。
见她行事很招摇,穿戴很是标新立异,与众不同,萧若兰不禁十分惊诧看着她,不屑问:“这位即是一向特立独行的宸妃?而今快到中秋,天气转凉,穿得还是那么清凉,可真是勇气可嘉,要风度不要温度。”
江照月顿时很是惊诧,一脸的不可思议,随后像是要确认什么,直接笑着整理穿戴炫耀道:“没办法,体格好,爹妈给的,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我看你是肾阴虚怕热吧?这么行事异类,也不怕小命不保!”萧若兰毫无顾忌,直接回怼道。
“你进宫干嘛来了?想傍大佬啊?”江照月很鄙夷不屑问。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样掉钱眼里,离不开男人?我看你是惯三出身的吧?”萧若兰很冷静嘲讽。
江照月顿时像是被踩中尾巴的猫,很是恼火怼道:“你不也是想走捷径,想傍个大佬一劳永逸?装什么清高?”
“张爱玲曾说:男人靠征服天下来征服女人,女人靠征服男人来征服天下。我看你这脑子还不够使吧?”
“哼……”江照月霎时被怼得哑口无言,脸色发红,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嘲讽道:“都穿越到这里了,竟然还能碰上绿茶战斗机,真是服了!”
“我也真是服了,有些惯三无论在哪个时代都是一个臭德行!满脑子就只有争抢上位,坐享其成!”
我和高玄炩默不作声,看着她们一见面就宛如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霎时忘乎所以、不管不顾争执起来,全然忘记自己所处的境地,直到萧若兰突然意识到什么,才很震愕转头朝我看过来,十分担心叫唤道:“姐姐……”
江照月也突然意识到什么,很害怕转头看向高玄炩,扯着他的衣袖摇晃,嗲里嗲气叫唤道:“陛下……有人欺负人家,您怎都不管的?”
“你们可是认识?曾经见过面?”
我若无其事微笑问,但在心里却已经确认,萧家派来、企图替换我的棋子并不简单,至少会比江照月强,会比江照月有脑子,家世与容貌也都拿得出手,确实是个劲敌。
“没有没有,我们不认识……”
萧若兰、江照月霎时紧张害怕,急忙异口同声,很有顾虑矢口否认。
“那你们为何一见面就起争执?而且言语腔调极为相似,很多词语都让人听不懂,为何?”我故意询问道。
“巧合,纯属巧合。”萧若兰急忙微笑说。
“对对对,是巧合,纯属巧合。”江照月急忙应和道。
我知道不可能问出什么,也知道她们是在害怕暴露什么,从而惹祸上身,才会如此突然意见一致,企图将事情圆过去,于是故意相信道:“原来如此,只要没有仇怨就好。”
“没有没有,我们是初次见面,之间并没有任何仇怨。”萧若兰微笑说。
“是是是,是初次见面,没有任何仇怨。”江照月松下口气,应和着说道。
见高玄炩若有所思,脸色有些凝重,始终没有开口说什么,我就让宫人撤走食具,去给高玄炩准备沐浴水。
之后,送些糕点,打发走江照月后,萧若兰悄悄转身出去,在庭院里跟上了江照月,随后二人不知偷偷说了些什么。
“你说,她们到底是如何到来?”
屏退所有宫女太监,在给高玄炩宽衣要沐浴时,他若有所思,一脸严肃突然问。
“如何到来并非重要,因为许多事物根本阻止不了,也无从预测,要防止其不构成隐患、带来危机才是最关键。”
高玄炩一听,顿时眉开眼笑,伏首亲上我额头,很感叹道:“朕的皇后,我的霁云,总是那么聪慧过人,有先见之明,你说,该赏你什么好?”
我霎时有些难为情,直接白眼瞪视他一眼,娇嗔道:“快坐到浴桶中去,免得受凉有恙。”
高玄炩直接笑而不语,顺从转身跨进浴桶里,很坦然坐下,很惬意享受张开双手枕靠在桶沿上,泡在充满清香的温水里,半点架子也没有,就与寻常夫君没什么区别。
就如此一个人,在我面前极其放松自在,毫无防备,说对我半点感情也没有,传出去,谁信?(原标题:《皇后要稳若磐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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