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张竹林
编辑/漆菲
法国总统选举第二轮投票将于4月24日拉开帷幕，人们会在当地时间20时（北京时间25日凌晨2时）获得最早的出口民调。
最新民调显示，现任总统埃马纽埃尔·马克龙预计将获得55%至56%的选票，胜算高于竞争对手、极右翼政党“国民联盟”候选人玛丽娜·勒庞，有望获得连任。但不少专家认为，这并不等于马克龙就能“稳赢”勒庞。马克龙阵营对这场“决战”同样态度谨慎，称由于大量选民没有拿定主意，一切尚无定论。
获得第二轮大选的入场券后，53岁的勒庞在推特晒出一张满脸堆笑的照片。这位女性候选人写道：“法国从未如此分裂过。是到了全国团结的时候了。我要和全体法国人一起执政，为所有的法国人。”
在2017年那场与马克龙对决的电视辩论上，勒庞曾因夸张的言行、挑衅的姿态和一些无法自圆其说的表现被舆论认为“打回其父原形”，以惨败告终。五年之后，她携“将法国归还给法国”的口号再度冲击最高权力宝座，并在首轮得票率上与马克龙的差距急剧缩小。
这些年来，以勒庞家族为核心的政党经历了一系列变化——从最初的极端主义政党“国民阵线”，到如今愈发主流的“国民联盟”。新任掌门人玛丽娜·勒庞发起旨在改善党派形象的“去妖魔化”运动，让一批言行不检点的成员靠边站，甚至不惜将自己的父亲清出党门。
4月，勒庞参加竞选活动
为了“去妖魔化”不惜清理门户没人会忘记二十年前的那次大选。2002年4月21日，勒庞的父亲让-玛丽·勒庞狠狠扇了法国社会一个嘴巴。他出人意料地击败当时热门的左翼候选人、时任总理若斯潘，*入大选第二轮，与时任总统希拉克对决。法国社会一度陷入恐慌，之后自发形成阻止老勒庞的力量，而让希拉克以82%的高票当选。
但相比于2002年和2017年，如今的法国社会不再热衷讨论极右翼掌权对法国民主政治造成的伤害。
勒庞与小猫的合影
社交网络上，一些人更愿意谈论勒庞和她的猫。那些传到社交媒体上的视频，呈现了一个与极右翼有着天壤之别的形象：关照动物、言辞亲切、有爱心。去年圣诞节前夕，勒庞在圣诞树下抚摸小猫的视频收割了33万多个点赞。
和猫亲密接触，成为勒庞的最新形象策略。在不少法国民众眼里，曾有着“法国最危险女人”之称的勒庞变了，变得温和、不再咄咄逼人，甚至平易近人。“她一直在努力工作，在竞选期间没有一句攻击性的话，始终保持冷静、沉着。”勒庞的支持者们赞赏这些变化，并坚信这是“国民联盟”此次能胜选的希望所在。
“去妖魔化”策略中最具里程碑式的决定是在2015年——勒庞以父亲老勒庞言论多次越界为由，将其开除出党，并取消他在党内的名誉主席席位。
如果说反犹太立场是勒庞家族留给法国社会难以磨灭的印记，勒庞近年来则致力于消除这块印记。2021年2月11日，在巴黎冬季自行车竞赛馆，她向在此遇难的13000位犹太人致敬。
1942年7月，处于纳粹控制下的法国警方发动大规模行动，逮捕巴黎市内的近万名犹太人，并将他们送往臭名昭著的奥斯维辛集中营。被捕后，这些犹太人首先被集中到冬季自行车竞赛馆内。
二战结束后，法国政府一直拒绝向犹太人道歉。直到半世纪后，时任总统希拉克代表法国政府向犹太人致歉。但在2017年的大选中，勒庞坚称“法国对当年的事件没有责任”。
正因此，勒庞的转变得到如愿以偿的效果，“玛丽娜·勒庞不是她的父亲”的说法在社交媒体广为流传。
2017年法国大选，勒庞惨败于马克龙
在“国民阵线”诞生的1972年，作为创始人之一的老勒庞接待了数位德国前纳粹人士，并与他们保持友好关系。他曾在1987年扬言说，纳粹用来*害犹太人的毒气室不过是“二战历史中的一个小细节”，这句话深深镌刻在法国人的集体记忆中，被视作极大的耻辱。
长达三年的时间内，勒庞采取了与父亲断绝联系等“去妖魔化”策略，让她在舆论上的形象越来越“回归正常”。就连法国犹太裔子弟协会主席赛尔吉·克拉斯菲尔德（Serge Klarsfeld）也赞赏说，勒庞“朝着与共和国价值观靠拢的方向迈了一步”。
2021年2月11日，在法国电视二台的辩论节目中，勒庞继续迈出重要一步。面对被其党派视为头号威胁的伊斯兰教问题，她说：“我不打算攻击伊斯兰教，它是一个和其他任何宗教一样的宗教。”
勒庞与父亲
如此温和的答复，让现任内政部长热拉尔德·达尔马宁回应说，“我觉得您比我们能做得更软。”这句在当时语境下略带讽刺的话，被一部分民众解读为对勒庞“去妖魔化”努力的一种肯定。
五个月后，勒庞在南部海滨城市佩皮尼昂举行的党大会上再次保证：“我们不会回到‘国民阵线’。”她想表达的是，“国民阵线”固有的挑衅特性及种族主义立场，早在2018年6月1日就成为过去式了。这一天，勒庞埋葬了父亲创办的政党，并以“国民联盟”取代。
接下来几年间，一些被外界视为无法忍受的极端政治人物被冷藏或开除。无论是她的支持者还是反对者，都不得不承认勒庞的“去妖魔化”战略起到了效果。勒庞回归主流的倾向也引发一些铁杆极右翼支持者不满，于是他们倒戈到有“法国特朗普”之称的泽穆尔的阵营。
法国让·饶勒斯基金会（Fondation Jean Jaurès）学者拉斐尔·洛尔卡直言，勒庞采取了与前两次竞选（2012年和2017年）完全相反的推广策略，“从对抗路线到呼吁团结，从让人震惊到变得温和”。引发坊间争议的点在于：勒庞的改变是蛊惑选民的治标，还是刮骨疗毒的治本？
4月20日，马克龙与勒庞参加第二轮投票前的电视辩论
将打造一个“国民优先”的法国当地时间4月20日晚，法国举行了第二轮投票前唯一一场电视辩论，马克龙与勒庞舌战长达近三个小时。
之后，两个词条冲上推特热搜榜——#Nulle（差劲）和#Arrogant（傲慢），前者是网民对勒庞的评价，后者是马克龙留给他们的印象。法国民调公司埃拉贝（Elabe）在辩论后发布的民调结果显示，59%的法国人认为马克龙的表现更具说服力，39%的人认为勒庞表现得更好。
法国《巴黎人报》形容这场辩论为“马克龙进攻、勒庞防守”。文中写道：“勒庞给人们留下已准备好治理国家的印象吗？这是唯一关键的问题。从辩论来看，她没能消除人们的疑虑。”
不过，与马克龙团队愈显焦虑的气氛不同，勒庞和她的政党正在享受即将到来的“决战”。“这是一个符合逻辑的选择，他是全球化的最佳候选人，我是国家的最佳候选人。”勒庞如此评价大选第一轮的投票结果。
4月10日，勒庞参加法国大选第一轮投票
按照4月10日的统计结果，马克龙和勒庞分别以27.84%和23.15%的得票率进入第二轮，前者获得9785578张选票，后者获得8136369张选票。
移民问题是极右翼政党关注的首要议题，它也是在历经恐怖袭击和经济萎靡不振的社会背景下，勒庞团队吸取选票的一大法宝。勒庞早就说过，入主爱丽舍宫后她会将一份已经起草好的关于移民和身份认同的法案付诸公投。法国《世界报》评价说，勒庞的所有政策基本都“源于该法案”。
为了改变过去主打种族主义和仇外牌的形象，勒庞逢人必言她并不害怕外国人。在此次大选的执政方案中，她没有直接提及受到极右翼圈广泛认同的“大置换”(Le Grand Remplacement) 理论。这一词汇由法国极右翼作家雷诺·加缪（Renaud Camus）于2011年提出，他认为白人种族将会被穆斯林群体和非白人种族“替换”。该词汇也成为全球极右翼势力的战斗口号。
2011年，勒庞在党派活动上发表演讲
但勒庞立志要排除那些“可能改变法国人的构成和民族身份”的政策。她扬言要“彻底修改”所有关于外国人的法律，例如从根本上改变法国接待难民以及允许移民家庭团聚的政策，目标是将这两类移民的数量暴减75%。
随着通货膨胀的压力增加，在经济前景不明的大环境下，为了进一步锁定将个人困境归咎为全球化恶果的那一部分选民，勒庞翻出“国民阵线”时期的口号：国民优先。
她还扬言要修改宪法，以便在法国国民和在法外国人之间建立一种从就业到社会福利、从医疗到社会保障等全方位的“合法歧视”。《世界报》认为，“将此种‘国民优先’定义写入宪法，会扭曲共和国的原则”。
除了非法移民失去转正的希望外，失业超过一年的外国人也将会被驱逐出境。为了进一步限制进入法国的移民数量，勒庞还将改变申请庇护签证的方式，从当前执行的庇护者抵法后申请，改为只能在来源地递交申请。
一些法学界人士对此感到怒不可遏，斥责勒庞的施政计划违宪——例如过去宪法中多次提及的“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原则。
老勒庞和他的女儿们，左一为玛丽娜·勒庞
勒庞微笑形象深入人心的背后，是其换汤不换药的极右翼政治纲领。如父亲一样，她将法国社会视为受到危险外来者入侵的物种。为了确保消灭“威胁”，勒庞将废除通过婚姻“自动”入籍的传统。此外，法国的落地国籍政策（有一定附加条件）也将面临同等命运——这意味着外国人的孩子在法国出生后，或将不再享有自动加入法国国籍的待遇。
一旦勒庞上台，不仅是520万在法外国人会遇到不可知的麻烦，数十年来左右两派所推动的社会进步性改革也可能被一一扳回。她计划针对废除死刑重新发起全民公投；在妇女的堕胎权利上，勒庞毫不掩饰对匈牙利总理欧尔班反堕胎政策的青睐。更不用说，她是反对“平权婚姻”的坚定旗手之一。
但是，这并不妨碍勒庞在有需要的情况下扮演捍卫少数群体权益的角色。她不遗余力地抨击称，在一些“无法无天的区域”，同性恋群体的权利没能得到应有的尊重。但她口中的那些“无法无天的区域”，实际上是穆斯林社区。
法国街头贴满了候选人的海报
在4月20日的电视辩论中，勒庞表示，她正在与伊斯兰教激进派作斗争，而并非针对穆斯林群体。“我并不是在推动反对他们宗教的战争。”她说道，“我是在以一种非常明确的方式讲述它：我认为头巾是伊斯兰主义者强加的一种一致性服饰。很大一部分佩戴它的年轻女性在现实中没有其他选择。”
对此，马克龙回答道：“你说的是非常严肃的（事）。如果你那样做，将会导致内战。如此一来，法国将成为全球第一个禁止在公共场所进行宗教展示的国家。”
对勒庞的正确解读，不仅要察其言，更要观其行。前者是社交媒体上令人愉悦的撸猫视频，以及愈加软化的措辞，后者则是其党派的具体政治行动。在少数群体权益方面，“国民联盟”曾在2021年发文要求，取消对以下几类机构的资助，例如反对种族主义和反对歧视同性恋以及协助移民的机构。
或造成又一次欧盟“大地震”4月13日，勒庞召开发布会，公布其竞选纲领中的外交政策。提到对华政策时，勒庞表示“中国非常特别”。她间接批评了马克龙政府将法中关系依托于被中国视作“老朋友”的前总理拉法兰的做法，并指出，中国只认力量对比。
在她看来，往届法国政府“并非总明白这个道理”，甚至“出于吸引中国游客的目的，一些*表现出一种顺从屈服的态度”。勒庞主张走强硬路线，与中国建立“平等关系”。
在俄乌战事愈演愈烈的当下，对俄政策成为外界关切的焦点。当俄罗斯总统普京宣布出兵乌克兰之后，欧美社会一片鞭挞的声音，但依然不影响勒庞在媒体上宣称，如果她当选总统，普京“当然”会是法国的盟友。
在乌克兰危机问题上，勒庞一贯尊重来自克里姆林宫的声音。不仅如此，在对北大西洋公约组织（北约）的定性上，她也与普京有着统一论调。今年2月11日，她公开指责北约从一个“此前能保护欧洲免受红军侵害的联盟”堕落到如今的“好战组织”。她还为俄罗斯的出兵行动辩解，认为错在北约，“其不断扩张的目的，与其说是保护欧洲国家，不如说是危险地包围俄罗斯”。
勒庞决意让法国从北约的综合指挥部撤出。同时，她强烈反对乌克兰加入北约，并对向乌克兰输送武器持保留态度。
勒庞认为，俄乌战争应该从外交上找解决办法。她不仅反对法国向乌克兰派兵，也反对欧洲对俄罗斯实施石油和天然气的禁运。她认为，这相当于“剖腹自*”，因为“可能使我们的经济先于俄罗斯经济崩溃”。
在有迹可循的经历中，勒庞从十年前就毫不掩饰对普京的欣赏。2014年，她公开赞赏普京是一位不折不扣的“爱国者”，与她有着“共同的价值观”。这一年，俄罗斯吞并克里米亚并引发欧美国家的制裁，但在勒庞眼里，俄罗斯的吞并行动并不违法。2017年访俄期间，勒庞声称，普京与特朗普才是“新世界”的代表人物。不仅如此，她期待法国在退出北约后与俄罗斯结为军事联盟。直到最近，她还在一份竞选传单上刊登了她和普京当年会晤的照片。
在4月20日的电视辩论中，勒庞被对手抓住把柄，称“国民联盟”在2017年竞选时从一家俄罗斯银行贷款了900万欧元，至今未还清大部分款项。“你依赖俄罗斯政府，你依赖普京先生。”马克龙攻击称，“当你和俄罗斯对话时，你就是在和你的银行家对话，这就是问题所在。”
2017年，勒庞与普京在莫斯科会面
勒庞对于她受惠于莫斯科的说法感到愤怒，表示她的政党接受贷款只是因为法国银行拒绝向其提供贷款。
一周前的记者会上，勒庞曾辩解称，人们误读了她此前表达对普京的尊重，称她只是在与这位克里姆林宫*的热络接触中捍卫法国的利益，包括呼吁与莫斯科结盟。她还说：“一旦俄乌冲突结束并签署和平条约，我将呼吁北约与俄罗斯实现战略和解。”
相比于俄罗斯，勒庞与柏林之间则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她指控前总理默克尔治下的德国暗中建立“欧洲霸权”地位，声言她不会让民意反核的德国“毁灭法国的核工业”，指德国代表“对法国战略定位的绝对负面”，还表明会中止所有法德之间的合作，包括两国在坦克、战机研发上的既有合作，以及预计于2040年成事的“未来空战系统”等等。她也拒绝支持德国关于联合国安理会常任理事国席位的申请。
一旦勒庞上台，被视为欧盟火车头的欧洲两大经济体必会分道扬镳，这或将造成继英国脱欧以后的又一次欧盟“大地震”。
欧洲改革中心的一份报告强调，勒庞可能会像匈牙利总理欧尔班·维克托和波兰总理马泰乌什·莫拉维茨基一样，不遗余力地为布鲁塞尔设置障碍，以进一步放慢欧盟业已十分繁琐的决策过程。
以往主张退出欧盟和退出欧元区的勒庞，此刻放下了“脱欧”旗帜，声言要在留在欧盟之中改革欧盟。但实际上，她从未放弃这一政治追求。她主张建立一个更松散的欧盟，强调要提起一系列修改欧盟内部条款的谈判。例如，应限制欧盟其他成员国国民在法国享受的社会权利，重启国境线的随机检查机制，还要将法国对欧盟预算的年贡献减少50亿欧元。
勒庞同样不遗余力地主张退出《欧洲人权公约》，甚至将其称为“激进伊斯兰教的特洛伊木马”。该公约被视为欧洲的“民主基石”，一旦选择退出，将是作为欧盟主创国之一的法国脱欧的开始。
有评论认为，勒庞的计划旨在“挖空欧盟”，这将使她在许多问题上与大多数欧盟伙伴发生冲突。一名欧洲外交官说，“她的讲话让我脊背发凉，主题糅合了特朗普式的夸夸其谈和英国脱欧论”，“如果她的欧洲计划得以实施，法国有可能在欧洲变得无关紧要。”
据法新社报道，德国、葡萄牙和西班牙*4月21日敦促法国人在大选中支持马克龙、反对勒庞。报道称，此举是对欧盟成员国国内政治一次“极不寻常的干预”。
法国大选再次上演“马勒对决”
“她的背后掩盖了一个内战计划”2014年，当欧尔班首次连任匈牙利总理之际，美国政治学家法里德·扎卡利亚（Fareed Zakaria）回溯了上世纪90年代提出的“非自由民主”概念。
这一概念指的是，没有宪政自由的民主会产生中央集权的政权，导致自由受到侵蚀，并将引发种族冲突乃至战争。扎卡利亚指出，世界上许多独裁或极权政权已被不尊重法治标准的民主国家所取代。欧尔班则是这一非自由民主政体的捍卫者。
根据欧洲历史学家西尔万·卡恩（Sylvain Kahn）的观察，“与1930年代的法西斯不同，(‘非自由民主’国家内的）选举程序会被保留，也有选举事实存在，有反对党，没有系统性审查，但多元化的生态系统正逐渐干涸。”
在欧洲，匈牙利和波兰是公认的两大“非自由民主”国家。以匈牙利为例，与勒庞关系密切的欧尔班在2007年解雇了约八成的宪法法官，在法院和所有公共机构安插亲信，改革了选举制度以确保其党派拥有大多数席位等等。此外，欧尔班还经常攻击同性恋等少数群体，并漠视妇女、少数族裔和外国人的权益。
勒庞希望在法国借用欧尔班的道路。她深知即便当选，也很难在今年6月的法国国会选举中获得多数席位，因此抛出了“让人民决定”的口号。她扬言可以通过公投方式来修改宪法，以适用新的移民政策，并将“法国国民优先”纳入宪法。勒庞宣称，在她当选六个月后，将以此方式来修改若干宪法条款，以“整合移民问题”。
勒庞与匈牙利总理欧尔班
法国宪法学家让-菲利普·德罗西埃（Jean-Philippe Derosier）指出，若勒庞当选，她可以根据宪法第89条启动修宪程序，但仍需经过以下步骤：首先，修改文本需要由国民议会和参议院进行表决；接着或通过全民公投表决通过，或将其计划修改的条文交给国会、并得到至少五分之三成员的通过。
勒庞明白自己难以达到以上两个先决条件，因此才决定借道宪法第11条，以全民公投的名义强行绕过以上障碍。
但在多位宪法学者眼里，勒庞此举将违背宪法所体现的“平等原则和共和传统”。可以预见，若勒庞上台，她与法学界的斗争将一触即发。《世界报》评论员菲利普·贝尔纳德（Philippe Bernard）警告称：“勒庞女士‘安静力量’的背后，掩盖了一个内战计划和一个被毁坏的法国。”
大选决战在即，法国检方4月17日公开表示，他们正在审查一份由欧盟反欺诈局所呈交的调查报告。该报告指控“国民联盟”及其总统候选人勒庞于2004年至2017年期间涉嫌挪用约62万欧元欧盟资金。
消息一经爆出，立刻招致勒庞方面的强烈反应。“国民联盟”主席巴德拉表示，欧盟企图玷污勒庞的名誉，以此干扰法国大选。2017年大选第二轮投票前，勒庞也曾因涉嫌挪用欧洲议会资金而卷入调查中。
五年前的大选决胜局中，面对极右翼的勒庞，大多数法国选民毫不犹豫地将选票筑成阻止其掌权的路障。但如今，他们则表现出万般犹豫。毕竟，他们选出的总统食言了。
2017年5月，在当选之夜的盛典上，马克龙在卢浮宫前庄严承诺：“未来五年间，我将竭尽全力，让法国人民不再有任何理由投票选择极端党派。”
而今，马克龙却将极右翼政党推向了一个更有影响力的境界。“五年来，他蔑视你，羞辱你。现在是我们摆脱他的时候了！”面对老对手，勒庞表现出从未有过的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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