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改变芭蕾舞现代史的俄罗斯舞者，瓦斯拉夫·尼金斯基素有 “舞蹈之神”的美誉，甚至还被后人称作“世界第八奇观”。虽然他的舞台生涯只有10年光景，却因颠覆古典芭蕾审美的舞技和神秘疯狂的内心世界成为了世界舞蹈史上最具传奇色彩的人物之一。6月9-10日，法国世纪管弦乐团及法国48协会舞团的演出“回眸尼金斯基”将登陆上海大剧院，通过音乐舞蹈同台的表演形式再现尼金斯基的三部经典——《牧神的午后》、《游戏》和《春之祭》。
指挥家弗朗索瓦-格扎维尔·罗特（左）与编舞家多米妮克·布伦（右）
作为一部音舞同台的作品，“回眸尼金斯基”的舞蹈部分由多米妮克·布伦编排，她曾是电影《香奈儿的秘密情史》的编舞师，耗费10年之久钻研尼金斯基的3部里程碑式杰作，致力于还原其粗粝原始的本质；而负责音乐部分的法国世纪管弦乐团，是由指挥家弗朗索瓦-格扎维尔·罗特带领的，他是同时代最具魅力且锐意进取的指挥家之一。
6月8日晚，“回眸尼金斯基”演出前夕，编舞家多米妮克·布伦与指挥家弗朗索瓦-格扎维尔·罗特亮相上海大剧院，在上海大剧院总经理张笑丁的主持下，与现场观众分享了“回眸尼金斯基”的创作故事，以及他们对作品的种种理解。
忠实复原尼金斯基作品，找回现场感
尼金斯基的舞蹈从未留下任何影像资料，这为编舞带来了很大挑战，因此多米妮克·布伦的工作堪比一次对舞蹈史的考古发掘。其中《牧神的午后》留下了舞谱记录，并在上世纪80年代被有心人翻译成通行的拉班舞谱的记载方式，让布伦得以还原尼金斯基最原始的舞蹈；《游戏》的编舞没有留下记载，幸而画家瓦伦丁·雨果20世纪10年代看过演出后，画了7幅水粉画，画中人的动作为编舞带来了灵感——正如尼金斯基曾借鉴古希腊花瓶上人物的姿势来创作，布伦也同样向静止图像寻求答案；《春之祭》的重现则借助对历史文献的发掘和考证，补充了缺失手稿中的部分，重现了舞蹈本身的丰富神韵。
和很多人不同的是，多米妮可·布伦坚持尽可能向文献资料所述靠近，还原尼金斯基的初衷，提出对作品进行历史性重建。这一工作之繁琐艰辛，竟耗费了她10年的时间。在本次演出中，上海观众将欣赏到这历史性的重现。
作品的音乐部分则由弗朗索瓦-格扎维尔·罗特携世纪管弦乐团呈现。世纪管弦乐团的最大特色在于，它同时使用现代乐器与古乐器演奏具有强烈对比与色彩的作品。此次演出，乐团将使用20世纪初留下来的古乐器，还原德彪西和斯特拉文斯基天马行空、绚丽缤纷的音乐风格。“尼金斯基完成《春之祭》后还不断改编作品，一直到1947年才推出最终版本，它变得简单高效，却没那么有趣了。而我和乐团选择演奏他最原始的版本，因此即便是很了解《春之祭》的观众，这场演出依然会令你吃惊。”罗特说。
“回眸尼金斯基”的特别之处在于它是一场音舞同台的演出。为了让观众不仅能听到、更能看到乐团对于古今乐器的运用，剧院将乐池升到了与舞台平行的高度，使乐池成为了舞台的延伸。“乐手和舞者的距离也因此拉近，”罗特很欣赏上海大剧院的做法，“乐手能更好地感受到舞蹈中的动作节奏，音乐和舞蹈才能更好地结合在一起。”罗特相信，上海大剧院的演出效果将比巴黎爱乐大厅更好。
三部作品的音乐与舞蹈均深具革命性
之所以会被尼金斯基作品吸引，耗费十年之久去钻研，是因为多米妮克·布伦非常欣赏尼金斯基的果敢。“他用这三部作品与古典做了决断，让我们看到了现代性的可能。”布伦说。她解释说，《春之祭》的舞蹈与古典审美做了告别，轻盈的感觉没有了，人类被拉回了地面，脚是内旋的，而背是驼的，是非常原始而粗粝的一种状态。尼金斯基的作品解构了古典艺术，没有对称美，没有垂直感，没有美丽的身形和轻盈的感觉，而是一些摆放的姿势。很多姿势就一直保持着不动，直到结束。
而弗朗索瓦-格扎维尔·罗特指出，《春之祭》的音乐也有着鲜明的革命性。在音乐史上，20世纪初是浪漫主义终结的时段，而斯特拉文斯基在作品中为此提供了新的途径，他在音乐中对原有结构的摧毁和重构，正如尼金斯基对舞蹈所做的。斯特拉文斯基有时还会写一些反音乐，它们听起来并不像音乐，而是非常原始的节奏或噪音。这种反传统的精神贯通了《春之祭》的舞蹈和音乐。不过罗特也提出，斯特拉文斯基并不喜欢尼金斯基的舞蹈，他对自己的音乐有独特的坚持，所有《春之祭》的编舞作品他都不喜欢。
布伦则笑着指出，同为现代大师，德彪西也不喜欢尼金斯基为《牧神的午后》所做的编舞。然而尼金斯基的经理人佳吉列夫还是说服了德彪西与尼金斯基再次合作，才成就了《游戏》一作的辉煌。“在《游戏》里，尼金斯基的目光是投向未来的；而在《牧神的午后》里，他是看着古代形象去创作的。《游戏》中能找到《牧神的午后》的痕迹，但它的表达更现代，在编舞中虚拟了一些场景，非常超前。
关于《游戏》的音乐，现场有观众认为理解它比较困难，而罗特坦白自己也无法参透：“《游戏》德彪西的谜，就像一个迷宫。我每天指挥它，越来越喜爱，但也越来越不明白它，因为它有着无尽的丰富性和层次感，难以看透。很多音乐家为这部作品而倾倒，我想这不是偶然。还有很多人评价《游戏》是现代音乐的起点。我无法在理解《游戏》上给出希望藉由舞蹈的表达，我们能对此进行更深的探索。”此外，罗特还认为，《游戏》是非常标准的法式作品。“人们有时不喜欢法国作品，觉得法国音乐就像香水，捉摸不透，非常飘渺，”说到这里，这位法国音乐家笑了，“但我不能想象生命中没有香水，香水就像饭和酒一样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