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这是什么？
牛头山周边乡亲们聚众冲击山门一事，紫光阁阁主林逸之在第一时间便接到了外门弟子的青鸟传信汇报。
可是这突如而来的冲突事先毫无预兆，手握信件的林逸之也是一头雾水，但凭借着作为一阁之主的谨慎，初始的疑虑过后，林逸之的第一反应便是此事定然另有蹊跷，可资信有限，饶是他也难以在短时间内就能定夺，所以便唤来顾周，做了些力所能及的吩咐。
“你先带人下山安抚乡民，同时留意乡民的行为举止，如有需要，你尽可便宜行事。另外，再让人去把几位长老一起请到紫云宫来。”
林逸之将手中的汇报信件递给顾周，淡淡吩咐。而后若有所思地朝着紫云宫走去，便连顾周脸上的错愕表情都未有丝毫留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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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乡民聚众冲击山门，这可是我紫光阁建派以来的第一次。”林逸之向着几位长老解释完山脚下正在发生的突发状况后，面有愁容地说道，“虽然现在我已派了顾周等人下山应急处理，可我这心中中有些惴惴不安，我担心在这事背后，恐怕隐有他人别有用心的刻意唆使，目的也定然不简单。毕竟与乡民的反目毫无缘由。而且就在刚才，我竟陆续收到鬼谷门及尹家传来的消息，言及这几日，他们也在不同程度上承受着受周围乡民的各种冲击。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内，禹洲大陆上的修真三大门派先后发生类似事件，岂会是偶然事件？”
“阁主师兄，鬼谷门及尹家那边，可有探查到什么线索？”苻出云问道，听完林逸之的讲述，他的心中也不免疑窦丛生。
林逸之摇摇头，回道：“他们也是苦恼于此，目前并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这么说来，这番举动可以肯定是专门针对我们修真一脉而来，难不成这是要挑战我们三派的权威？”叶清尘有些稍许激动，但作为在场最年长的长者，他以自己的经验判断，俗世来的主动争端，往往根源也来自于俗世，因此紧接着又问道，“这几年下山游历，你们可有发现俗世间的蹊跷异动？”
众人闻言纷纷摇头。
虽然因为当年的一场大战使得修真一脉伤亡惨重，但也得益于此，为数众多的宵小魑魅也在那场大战中除却殆尽，所以最近这几年的禹洲大陆可谓风平浪静，并未出现能够引起修真一脉注意的事件。
“这当中，原本对我们倾心信赖的乡民突然之间变成了冲击我们的积极参与者，按阁主师兄的猜测，如果真有人在背后策划，究竟意欲何为呢？“衣若凌顺着林逸之的推论继续猜测，她觉得，如果能够摸到背后人的目的，说不定可以顺藤摸瓜而找出这帮人的线索。
不过衣若凌的猜测只是换来了更多的沉默，仅凭现在掌握的线索就像拼凑出背后人的目的，未免有些天方夜谭。
“不过听师叔提起，我倒是想起前段时间下山，确实听说了一些端倪，但都流传于乡野民间，还远算不上什么异动。”一番沉默过后，严书齐的脑海中回忆起了数月前下山时听闻的一些流言，不过当时的这些流言并未引起严书齐的丝毫注意，更谈不上有所警惕，不过结合现在的情况，说不定也算是一个聊胜于无的思路，所以他便顺着叶清尘的话头，将这些流言说了出来，“我在下山期间，偶有听闻到他人的议论，说咱们这禹洲大陆上的某些处所时常有大奇迹发生，吸引了很多人前去朝圣。并且还有一个自称’崇洛’的教派好像一直在广布人脉，吸引各处的江湖术士。所以不知这崇洛教与此事是否有些关联。”
“听严师兄说起，这事我也有些印象，这两年经常听到下山游历的弟子回来复命，都会说到各处的百姓时有议论一个叫’崇洛’的教派，四处招兵买马收买人心。只是之前一直以为这种事情应当由俗世里的朝廷考虑担心，所以一直以来也就没有在意。“周羽若补充道。
“不管如何，因为事涉乡民，这些事情处理起来都得小心谨慎。现在我们手上的这些消息都只是猜测，师弟师妹补充的信息也没有真凭实据，这些年来，我们着力于自身的休养生息，对于天下大事确实是有些疏忽了。“林逸之说到此处，正好顾周推门进来复命，于是立即问道，”山下事情处理得如何？乡民可有什么具体的诉求？“
“回禀师父，这次事件，在那些乡民之中确实存在有人在背后鼓动挑衅。”顾周答道，“碍于当时乡民的情绪激烈，弟子自作主张，答应乡民如果他们有因此导致生计困难的，我门会依例救助。不过虽然如此，乡民还是坚持要求我门三日之内将事情查得水落石出，否则就上山直接找师父讨要说法。“
“三日？“衣若凌惊呼起来。
其余几位长老闻言也是眉目深锁。
林逸之沉吟良久，最终下定决心，吩咐道：“无论此事究竟如何，也不管崇洛教是否与此相关，咱们暂且就小题大做，先办好如下几件事情：第一，这几日，尽量将主峰上的关门弟子派往入驻各处外门弟子居住的山头，以探查异动、提高警惕，并防万一；第二，同时再派些人手，让他们走访周边村镇，详细探查事情的前因后果；第三，通知各地游历的弟子，留心崇洛教及其他类似团体的消息，多多掌握线索并及时向阁中汇报。“
“一些乡野村夫的误解偏激，不至于这么大动干戈吧。”冯一清觉得阁主的处置有些太过兴师动众。
“未雨绸缪，总好过亡羊补牢吧。”林逸之叹道。
“这和以往的天灾人祸不同，天灾人祸，只要我们小心救助，乡民们便会感恩戴德。可如今他们一口咬定我们是罪魁祸首，而且断的是他们的生计性命，这可不是普通的赠济就可以解决的了。如果三日之期过后我们却拿不出什么真凭实据，到时候又该如何是好？“赵彦的愁眉依然不展。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到时我自会亲自面对乡民们的质询。“林逸之故作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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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民退去之后，杨平与苻梦楠一回到出云府，便被叫去见了苻出云。
此时的苻出云正好刚从紫云宫回来，今日议事虽然做了决断但其实依旧毫无头绪，因此他的情绪不佳。所以苻出云只顾得上简单询问了杨平下山一事，也没有对苻梦楠的私自下山大发雷霆，可对接下来的事务安排，明显又将苻梦楠排除在外，如同变相禁足，也算是一种惩罚。苻梦楠虽然心有不甘，但毕竟自己有错在先，所以也只能嘟嘴与自己怄气，默默接受。
按照阁主林逸之的安排，关门弟子需要派往外门山头及山下村镇，所以苻出云对自己的弟子也做了调动，杨平自小生长于农村，而陶正性情随和又能言善辩，所以他俩被一起派位山下走访乡民，其他人等，则被一一派往各处外门山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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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平和陶正下山之前，为了避免在愤怒的乡民中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他们乔装打扮，伪装成普通农家作物收购商人的模样，前往各村镇乔装暗访。
二人来到一个名叫金岙村的地方，以收购商人的名义向村里的村民打听收成情况。
“大哥，我们听说这牛头仙山脚下常年都是风调雨顺的，农地里庄稼的收成都要比别的地方好上不少，所以我们就想着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发财的买卖，也好赚些辛苦钱。”陶正找了位坐在村口吸着旱烟的中年村民套着近乎。
中年村民吧嗒着旱烟，昵着眼睛上上打量了眼前的两位外乡人一番，摇头叹气道：“哎~别提了。这要是往年，天地里的收成确实十分不错，随便种点什么都不用怎么搭理就有极好的收成。可现在你们自己瞧瞧去，这田地都荒在那里，无灾无乱的，之前辛辛苦苦种下的庄稼，现在屁东西都没有长出来，就算已经冒芽的那些，也不知怎么全都枯死了。现如今哪，咱这口粮都不知道到哪里去找哩，哪还有什么东西好卖给你们？我看你们买卖也是辛苦，劝你们还是早点到别处去做些营生吧。”
“啊，不应当吧？”陶正故作吃惊地问道“向来只听说牛头山脚下土壤肥沃，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呢？“
“你们不说还好，一说就满肚子来气。你们外地人都以为这牛头山脚下沾着紫光阁的仙气什么都好，可如今你再看看，这田地里的生气都被那些个臭道士给吸走了，一夜之间，什么东西都长不出来。说不定什么时候我们这些大活人，也这么平白无故地没了性命呢！“村民咬牙切齿地抱怨道。
“哦？这紫光阁名门大派，怎么会做这种事情？”年纪偏幼，所以打扮成陶正随从模样的杨平忍不住插嘴问道。
“你说这种事情说出来，你们也不信吧。”说到来劲的村民忍不住站了起来，“其实一开始我们也根本没往这儿想，要不是前两天来了几位外地的大仙跟我们这么细细一分析，这我们才敢确定，要不然我们就是被牛头山的臭道士敲骨吸髓了，还不知道凶手是谁呢！”
“外地大仙？”陶正与杨平都是一个激灵，心弦立刻绷紧起来，赶忙问道，“什么大仙？老哥可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
“那哪知道，这些大仙都是来无影去无踪的人物，我们这些小民只有羡慕的份。“村民说完自顾自摇头叹气，抽着旱烟便不再理会他们。
陶正与杨平二人对望一眼，隐隐都觉得这些村民口中的大仙，似乎才是问题的关键。
陶正本想再与村民客套几句，但见村民已经无意搭理他们，所以只好与杨平先往庄家地里走去，期待在那里能够发现一些线索。
村民的言语毫不夸张，这周围的庄稼地确实如同其所说，不知为何，在陶正与杨平二人目之所及的范围内，竟然都是寸草不生，更别提什么作物生长了。
怎么会这样？
杨平与陶正两人十分讶异，但也坚定了他们的猜想，能够让田地里突然之间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必定是被人动了手脚，而且罪魁祸首也绝非寻常人等。
于是已有小成境界的陶正散出原识，他要通过观测此地的原气变化来感知任何异常的线索。
“咦？”原识捕捉到的信息让陶正感觉很是蹊跷。
这片地方并非没有原气聚集，反而一如从前浓郁非常。只是在这浓郁的原气与田地之间，好似另有什么东西将两者进行了阻隔，使得生长在地面的作物吸取不到原气，缺少了原气的滋养。要知道这天地原气是生命滋长的能量源泉，离了它们自然便是生息全无，所以导致现今这样的结果也就并不奇怪了。
可是问题紧接而来，究竟是何人用何种手段阻隔了原气呢？
陶正为了弄清原委，有意识地控制原识的散播范围。他初入小成境界不就，论实力更与苻出云相差了很大一截，所以只有将原识控制在小范围内，才能最大化地增强它们的感知敏锐度。
知道陶正正在运功查勘的杨平知趣地站在一旁，警惕周围的情况，同时焦急地等待着陶正的记过。
“这是什么？”原识收缩之后，陶正似乎又有了新的发现。
杨平也被陶正的声音吸引，立即紧张地凑拢到他的身旁。
只见陶正蹲到了地上，小心翼翼地从泥地里收拢起一些黑色物质，捏起它们然后放到鼻翼下小心翼翼地闻了闻，随后又将之递给杨平。
杨平有样学样地将这些黑色物质放到鼻尖，立即，便有一股淡淡的腥臭气味顺着呼吸冲进了他的鼻腔。腥臭气味很淡，若不是有意观察加上易气清心道的修行使得感官意识的增强，寻常人等根本难以察觉。
“这是什么，农地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杨平自小生长于乡间，虽然调皮贪玩，但基本的农事也略知一二，自然知道这东西绝非土壤里的本来之物。
陶正摇摇头道：“虽然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我敢断定，这东西肯定和此事脱不了干系。”
“哈哈，看来你们这帮紫光阁的臭小子也是真不简单。”正自疑惑间，一阵阴阳怪气的声音突然自杨平与陶正的身后不远传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