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大道至简，众生唯一
从藏书楼第三重院落出来之后，杨平如释重负地长舒了口气。
因为李老头的缘故，紫光阁的弟子们秉承着惹不起但躲得起的处事理念，没有必须的时候绝不主动踏足藏书楼一步，所以得了这个便宜，即使杨平在第三重院落耽搁许久甚至出来的时候已近午时，整个藏书楼里，竟仍未有人前来。
但因第三重院落的奇妙经历，是的杨平在剩下的时间里有些魂不守舍，担心、惊奇、诧异等等情绪混杂一起，使得他有些混混沌沌，更兼见识了鬼谷门及尹家的不同功法修习途经，几个疑惑也至始至终在困扰着他。
“那个脑海中的声音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还有，为什么我的珠子能够打开院落的锁链？”
“鬼谷门和尹家的功法，不知道和我们紫光阁的相比，哪个更厉害呀？”
时间就在杨平若有所思又浑浑噩噩中流逝，转眼就到了闭馆时分。杨平最后将两重院落转了一圈之后便将两重院落的拱门锁上，打算返回出云府之前又来看望李老头。
显然叶清尘早已收到了青鸟传信并且派人前来为李老头进行了诊治，李老头的身体状况好了很多，精神也充沛了不少，只是毕竟年岁大了，所以仍然有些虚弱，说话免不了气喘吁吁。
杨平向李老头简要说明了今日藏书楼的事情以便让他宽心——当然私入禁地是绝对不能提的——然后便将钥匙还给了他，并嘱咐了几句关心的话后，离开了飞云峰。
即使回到了出云府，藏书楼里的经历仍让杨平难以忘怀，而且事涉违禁之事，也不可能再向师父苻出云详细询问，所以只能在自己有限的经验里慢慢琢磨，以至于用起晚膳都是索然无味，甚至连坐在一旁兴致盎然地和他喋喋不休的苻梦楠也忘了及时的附和，心不在焉的样子导致手臂上多了几道深深的乌青。
不过总算是到了晚上，虽然还未入夜时分，但出云府中的各位弟子包括师父苻出云和小师妹苻梦楠，都会在这难得的静谧之时，将所有的精力倾注到“易气清心道”的修炼上，因此也给杨平创造了机会可以安心地在自己的房间内拿出藏在怀里的珠子仔细端详，这几乎已经成了他的习惯。
自从当日救了铁树树苗得到这颗珠子以来，杨平时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拿着它把玩，他想要从里面看出究竟有什么门道，但几年下来仍是一无所获，甚至连珠子上的细缝也没有找出一条。想来今夜也是一样，没有道理因为白天的一段奇遇就能将珠子看出所以然来的。
所以端详了一会儿之后，杨平就放弃了继续将时间浪费在这件事上，重新将珠子放回了怀中，又不忘感叹一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突破第二重境界”之后，便开始盘膝坐定，修炼起易气清心道的第二重吸纳功法。
可是，杨平虽然已经屏息静气，且努力放开身心去控制原气在体内的游走，但他的脑海里总会不受控制地出现鬼谷门“原意决”和尹家“炼气引”的修炼法门将他的冥想打断，多次尝试的失败让杨平变得十分焦躁和苦恼。
“算了，反正这么多年下来一直不能突破第二重境界，想要努力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不如索性尝试一下鬼谷门的’原意决’吧，都是内驭和外驭之法，不过就是重点和先后不同，应该没什么问题的。”想罢，杨平便再次调整呼吸，将易气清心道的修炼方式抛出脑海，然后按照对“原意决”的记忆，开始修习起来。
藏书楼里关于“原意决”的书籍虽厚，但是关于修炼方式的介绍倒也简单，而书中绝大部分的内容都是有关“原意决”各种咒术法诀的分类介绍，所以在忽略咒术法诀的前提下，杨平已经基本能够将修炼法门记下个七七八八。
这“原意决”第一重的修习法门与“易气清心道”大致相似，只是在第二重时才开始产生分歧，所以杨平可以直接略过第一重的修炼而是进入意念的强化修炼。
所谓意念的强化，并非是要强制通过自己的意念去控制天地原气，而是克制牵引天地原气在自己体内游走的*，它仅仅只是放开身心，先以意念吸纳体外的天地原气注入体内并慢慢忘却自身肉体的存在，从而使体内和体外的原气可以自由流走交汇使之形成统一的整体，等到意念修炼至足够强大之后，就可以通过体内较少的原气去控制体外无穷的原气，使之可以按照自己的意念千变万化。当然这仅仅只是基础，要想达到质变的结果，还需要自身的体内可以同时存在更多的原气，于是走到这里，又与易气清心道殊途同归，需要进行丹田的修炼。
于是，杨平在入定之后，他的四肢百骸完全开放，因为有易气清心道吸纳一重的功底在身，所以很轻松地便能让充裕在四周的天地原气钻入自己的身躯。原气进入体内之后，因为缺乏了有意为之的引导，于是，杨平的身体便成为一件可以自由出入的容器，容器内与容器外的原气毫无阻隔，两者最终连接成了一个完全的整体。而这也正是“原意决”驭气的根基，即不再人为隔绝内外原气，而是使之保持一个整体，当需要主动驭气的时候只需体内原气一动，自然而然就能波及体外原气，体内原气成为了控制体外原气的杠杆，外驭也便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照此方法修炼愈久，杨平收获的快感越多，而且他也能够明显感觉到四肢百骸所开放的程度是之前修炼易气清心道的时候绝无仅有的。如今的他，仿佛完全融于天地之间，其思维、其意念，都在自然而然地感知天地的运转。
“嗯，不错，算是步入正轨了！”杨平正自暗喜间，意识里突然出现的一道声音将他打断。杨平十分骇然，吓得以为自己冒冒失失不知轻重的修炼他门功法，怕是又已经重蹈当初差点走火入魔的覆辙了。
“小子莫慌，你并非走火入魔，我也不是你的幻象。”声音如同能够读懂杨平的心理，在杨平准备“悬崖勒马”之时又再次出现。同时随着声音的再次响起，一位仙风道骨、长袖飘飘的白袍老者也随之出现在杨平的意识里。
“是你！”杨平注视着这位慈眉善目的白袍老者，讶异地惊呼。
白袍老者抚须笑道：“小子，我们也算是旧相识了！”
“多谢前辈救助之恩。”杨平立即躬身拜道。这白袍老者之前将杨平从走火入魔的境地解救回来，杨平还未有机会说声感谢呢。
“嗯，不错，心善、有理，还能知进退，我也算找到个理想的传人了。”白袍老者没有理睬杨平的感激，而是自顾自地打量着杨平。
杨平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但仍不失诚恳地问道：“前辈援手晚辈感激不尽，只是不知道前辈怎么称呼？”
“嗯。”白袍老者突然正色言道，“你我同出一门，又有师徒情谊，竟然还不知我姓甚名谁？也罢，你我虽有多面之缘，但从未如此面对面交流，不知道也是自然。我且告诉你，我就是紫光阁创始阁主欧阳靖！”
“创始阁主欧阳靖？！”杨平闻言并没有兴奋的表现，反而满腹狐疑，“创始真人不是已经仙逝几千年了吗？”
“小子，我正在你的意识里，你想什么我可一清二楚呢。”自称欧阳靖的白袍老者打断杨平，急道，“欧阳靖的肉身确实已经仙逝，但他却有未了心愿遗留人间，而我就是因此遗愿遗落下来的他的丹田原气结晶。我与欧阳靖本属一体，自称欧阳靖有何不可？”
杨平越发奇怪，人已仙逝，却能够将丹田里的原气结晶遗留人间，这又是什么样的神通呢？
“欧阳师祖。”杨平顺着欧阳靖的原气结晶的意思说道，“既然与师祖同出一体不分彼此，自然就是欧阳师祖了。只是师祖刚才说有未了心愿遗留人间，那又怎么会找到晚辈的呢？”
“孺子可教！”欧阳靖的原气结晶闻听杨平的肯定顿时喜笑颜开，于是继续说道，“不是我找到你，是你我有缘。你还记得你得自铁树树苗并一直怀揣在身的那颗珠子吗？那其实不是珠子，而正是欧阳靖的丹田原气结晶，即我的本体。”
“原气结晶也能够炼成实物？”这真是杨平闻所未闻的事情，不过这至少让杨平知道了珠子的神奇来历。
“那是自然。”欧阳靖负手昂立，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说道，“不过这也是前无古人的哟，后面是否能有来者这就要看你了。”
“看我？”杨平实在不敢相信，“师祖您是不是找错人了？”
“虽然从资质上来说，你确实不是人中龙凤型的优秀人选，但为人品性要比资质重要得多，更何况，”欧阳靖语气一转，又厉声道，“作为紫光阁创派师祖，又怎么会找错人！”
“哦。”这原气结晶幻化的欧阳靖的脾气实在喜怒无常，杨平只好选择谨言慎行。
“而且资质并不出众又能怎样？有我的助力，还不是只用了区区三个月时间就让你突破到了第二重境界？”欧阳靖摇摇头，又变了一副黯然神伤的样子，“只可惜呀，可惜……”
“可惜什么？”
“只可惜我封了你功力进展这么多年，直到如今才终于见到突破的曙光！”
“这么多年一直不能进入第三重境界，原来真是因为那个珠子……哦不是……师祖的原因呀！”杨平暗道。
“对，正是由我所为。不过你不必伤怀，封住你的功力进展，那是为了给你更大的安排。”欧阳靖突然一本正经言道，“欧阳靖的遗愿，还是需要靠你去完成的。”
“靠我？”
“正是。”
“那师祖的遗愿是什么呢？”
“你师祖的遗愿……”欧阳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反问道，“你可知这天下大道究竟为何？”
“扶危济困，守护万民呀，这也是我们紫光阁一直以来的行事标准。”杨平坚定地说道。
“不对。”欧阳靖摇摇头，“不完全对。学有所成，自然需要扶危济困，守护万民，但天下大道并不在此。应该说天下大道唯’简’而已，所谓大道至简，众生唯一！”
“大道至简，众生唯一？”杨平愣住了。
“正是，大道至简，众生唯一！这其中的意思，你且听我慢慢道来，自然就会明白。”出现在杨平意识里的欧阳靖凝神远眺，似乎能从这里看穿天地，而他的眼神里，竟也藏了许多故事。
